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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19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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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竹婷似嗔还喜地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难道……阿郎平时觉得人家不好么?”

    杨帆笑道:“平时也好,只是有公孙姑娘比着,就更加觉得我家婷儿可爱了。m4xs.com”

    杨帆说着,就势在榻上躺下,枕在古竹婷浑圆结实的**上,他今日只浅饮了几杯,并未醉酒,可是脑后枕着一双暖玉,鼻端是她淡淡的体香,惬意之中竟然有了几分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古竹婷心疼地道:“阿郎身子还未大好呢,沈公子为了自家快活便拖阿郎出来,真不像话,阿郎且歇一歇吧。”

    杨帆嗯了一声,又往她怀里靠了靠。这是杨帆第二次枕在古竹婷腿上,古竹婷的感觉与上次又有不同,那一次是惊喜莫名,而今芳心已有归属,荡漾在心头的,却是一种宁静满足的幸福了。

    车行辘辘。杨帆在这细雨淅沥中真的睡去了,直到上了湖心岛他才被古竹婷轻轻推醒:“阿郎,回到岛上了。”

    “嗯!听雨易眠,这一觉真是好睡。”杨帆惬意地抻了个懒腰,双臂刚刚伸开,突然又停下,从他躺着的角度望去,几乎看不到古竹婷的俏脸,跃然在他眼前的是颤颤巍巍傲然挺立的一双**。

    杨帆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她的**,身子抬起,把脸颊埋进她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哎呀,阿郎……”古竹婷被杨帆的偷袭弄得手足无措,杨帆在她胸前一蹭,她的**顿时像过了电似的,有种酥酥的感觉。

    古竹婷羞怩不胜地道:“阿郎,已经到……到岛上了。”

    “嗯!”杨帆应了一声,却没放弃对她的骚扰,而且有些变本加厉了。古竹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灼热起来,**愈发**,乳珠也一点点变硬,古竹婷又羞又怕,阿郎怎么越来越恣行无忌了?

    杨帆是一个成熟健壮的男人,他可真的有很长日子不曾跟女人亲热过了,而且这段时间他不是东奔西走地忙碌公事,而是每天都在湖心岛上修身养性,同时各种天材地宝不断地进补,春天火气又旺,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在畔,他当然很容易就被撩拨起来。

    再者,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古竹婷对他又是一向予取予求,这些都纵容了他。可古竹婷却羞不可抑,大唐风气开放,可她却生长在规矩森严、风气最不开放的世家,骨子里她是个极传统的小女人,她可接受不了这些。

    但她又没勇气反对杨帆,正因为她太传统,所以一旦心有所属,对她的男人的顺从便深入了她的骨髓,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阿郎……”她只能低声地央求。

    杨帆放开了她。虽然他此时**如潮,有些难以遏制,可他还是很在乎古竹婷的感受,他听得出古竹婷的难为情。他贴着古竹婷的耳朵道:“那就先回去,可是回到府上你可别找理由了,今天,你逃不了。”

    古竹婷被他咬着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身子都酥软了,如今只想着让他下车,免得被人发现异样,因此红着脸只管点头,这时就听车外有人朗声大笑道:“哈哈,二郎回来了,为兄等你多时了。”

    杨帆两眼发直:“我有这么多兄弟?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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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车帘一掀,杨帆就看到了独孤宇神采飞扬的笑脸,在滴水涟涟的檐下。

    长安风云获得最大利益的当然是武则天和幕后策划推动并借武则天的手大获全胜的显隐二宗,但是除了他们,还是有许多人从中获利,独孤世家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他们获得的利益在政治权力上并没有太直接的表现,沈沐和杨帆是有意识地不让他们过多地掺和到权力之争中来,这会令未来的局势更加复杂。

    但是,经济上的收益、作为地方大族的崛起,必然会反作用到政治上,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和影响较之以前还是有了极大的发展。这一点是客观事实,杨帆和沈沐也没有办法,只能任其发展。

    出身庶族的杨帆和沈沐,本能地不愿意看见世家大族独揽大权左右朝政,虽然从理智上他们也明白,出身庶族并不代表做官就一定清廉,庶族子弟并不见得比世家子弟更具才干,唯阶级论的想法从来都是愚蠢的

    而且无论古今,即便千年世家没有了,政治世家也依旧会存在,它的存在也许没有千年那么久,可是几代人的影响还是有的。只要家庭、亲族、社会的组成架构不变,只要人类还有情感在,这种事就永远不可能避免。

    杨帆和沈沐并没有狂妄到自以为能动摇它,这根本就是源自人类最根本的情感。换作是你,你有别人所不具备的实力和资源,你会不会投注在你的亲生子女身上,你会不会全心全意地栽培他、扶持他,希望他比你走的更高?

    沈沐和杨帆都是聪明人,明知不可违的,他们就不会逆天行事,而是适应它。何况他们眼下还需要关陇世家的支持,尤其是皇帝迁都在即,而关中是关陇世家的根基之地,七八代经营下来,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皇权也没办法连根拔去,适当分润利益达成共赢就是唯一的选择。

    独孤宇很高兴,原本在日益窘迫的关陇世家中,独孤世家就因为率先选择与实力更雄厚的山东士族合作,比起其他关陇世家来保留了较多的元气,只是山东士族传承千年,早已自成体系,他始终被排斥在门外。

    转而选择与杨帆合作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如今山东士族考虑到皇帝即将西迁,他们的官场势力几乎损失殆尽,没有几十年功夫恢复不了元气,所以开始放下姿态,同土生土长的关陇世家频繁接触,加强了合作,这令独孤宇更加扬眉吐气。

    杨帆见是独孤宇,脸上便露出了笑意,脚踏已经放好,细雨已然如丝,杨帆也不等古竹婷为他撑伞便快步走了下去,挽起独孤宇的手臂欣然道:“独孤兄来了,怎么竟在檐下相候。我这院子里尽是粗人,不懂待客之道,独孤兄千万莫怪。”

    古竹婷担心脸上的嫣红会被人看出异样,又担心发髻衣着会显得凌乱,所以躲在车里很是认真整理了一番,这一来就落到了杨帆的后面,等杨帆把着独孤宇的手臂并肩行向客厅时,她才从车里姗姗出现。

    任威等人好像都很忙,要么神情专注,要么脚步匆匆,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总之就是没有一个人向古竹婷多看一眼,古竹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独孤宇这次来见杨帆,是代表关陇世家想跟杨帆就今后的合作明确一些意向、敲定一些细节,同时对于山东士族抛开的橄榄枝该如何反应,也得了解一下杨帆这个强大盟友的意见。

    如今长安正是多事之秋,每一个人都很敏感,动静稍大一点就会引人注意,所以关陇世家不能声势大张地与杨帆接触。因为独孤宇早就与杨帆有联系,这件事连柳徇天都知道,来探望他名正言顺,关陇世家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杨帆刚从沈沐那儿回来,他对时局的看法以及今后的思路已经得到了沈沐的认可,再答复起独孤宇来就胸有成竹了,许多关陇世家急于了解掌握的底限和态度,如今都得到了杨帆明确的回答。

    关陇世家还在等独孤宇的消息,山东世家在关中的势力被大肆清洗、势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关陇世家急于占据他们腾出来的势力空白,心情急迫的很,如今有了准信儿,独孤宇急着回去与关陇各世家沟通磋商,所以马上便向杨帆告辞。

    “独孤兄且慢!”

    杨帆唤住独孤宇,略一沉吟,才道:“小弟还想麻烦兄长一件事。”

    独孤宇听了又坐回座位,欣欣然道:“你我之间何谈麻烦,二郎有话只管讲。”

    杨帆道:“皇帝已经咸告天下今年将迁都长安,小弟身居禁卫之职,须在天子抵达长安之前,将整个宫城检查清理,布戍防务,因此是不能离开的,而我的家人都要从洛阳搬来……”

    独孤宇恍然道:“二郎府上只有女眷和孩子,搬家确属不易,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介时我亲自往洛阳一行,护你家人来此。”

    杨帆微微一笑,摇头道:“小蛮和阿奴虽是女流,却有一身不让须眉的本领,何况以我今时今日的能力,何至于搬个家都要麻烦兄长。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当然……这也是我的家人。”

    独孤宇眼珠转了转,心道:“二郎莫非还置了外室?”当下谨慎答道:“二郎只管吩咐,只要帮得上忙,为兄绝不推诿!”

    杨帆轻轻垂下眼睛,低声道:“宁珂!小弟请独孤宇把宁珂从洛阳接回来。”

    独孤宇“啊”地一声,脸上顿现戚容,虽然胞妹过世已久,可他与这个妹妹感情最为深厚,忽听杨帆提到她,难免勾起他的伤心事。杨帆低声道:“小弟在隆庆池畔置了地,正在起造新宅,我想……把她接过来。”

    独孤宇沉默不语。

    杨帆道:“世事难料,宁珂虽然聪明绝顶,却也无法预料到天子迁都,如今我来了长安,怎能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洛阳。”

    独孤宇迟疑地道:“二郎,你与宁珂并无名份,只怕……”

    杨帆摇了摇头,道:“名份?宁珂未嫁,过世之后就该把灵柩运回长安葬入独孤家的祖宅,可她没有,为何?”

    “这是宁珂的遗言,我……不能违拗……“

    “她为何要留在洛阳,你应该很清楚,舅兄!”

    独孤宇身子一震,眼圈儿红了,沉默半晌,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我来办!”

    杨帆起身,向他长长一揖,独孤宇向他还了一礼,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杨帆没有提娶宁珂过门给她一个名份的事,那些仪式都是给活人看的,他心中记住了这个女子,能记她一生一世,这就够了,没必要表演给别人看。况且,如果他真想公开娶独孤宁珂过门,反而会制造许多麻烦。

    独孤世家一定有人不愿意把嫡长女嫁给一个有夫之妇,哪怕是结冥婚,他们会趁机发难,再度挑战独孤宇的权威。而杨帆也不想让小蛮难堪,哪怕以小蛮的胸襟和对他的深情,不会在此事中有任何反对意见。

    再者,这种事一旦公开,不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和山东士家的警觉。所以,悄然施为,尽到自己的情意就好。

    杨帆回到内宅时,天空已经放晴,云收雨住,鲜绿的枝叶上,随着微风的荡漾,仍有水珠点点落下,鲜艳的花朵沾了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阳光普照大地,暖意融融。

    古竹婷吩咐厨下给杨帆炖了龟蛇滋补羹,刚刚绕回内宅,就看见杨帆缓缓走来。这两天杨帆就像一只发情的公鸡,骚扰的古竹婷现在是又想见他又怕见他,只一瞧见他,下意识地便想躲开。

    可这内宅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本来就是负责照顾杨帆的,又能躲到哪儿去?古竹婷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这倒不是柳徇天不舍得支派丫环侍婢侍候杨帆,实在是因为杨帆遇刺后,刑部、御史台和杨帆本人的部下都极度敏感。虽然杨帆接受了他的好意,搬到这湖心岛上来养伤,但是岛上所有的人都是杨帆的手下,其他人根本不许上岛。

    杨帆送走独孤宇,心情郁郁,犹未平复,见了古竹婷只是点点头,便缓步进入房去。古竹婷见他兴致不高,不由一怔,以为独孤宇此来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说与杨帆听了,连忙跟了进去。

    杨帆脱了靴子,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上,枕着一个靠垫,望着屋顶的承尘出神。

    古竹婷在榻边侧身坐下,柔声道:“阿郎不舒服么?”

    杨帆摇摇头,抓过她的一只柔荑贴在自己颊上轻轻摩挲着,许久才低沉地道:“没什么,只是想歇一歇。”

    古竹婷低低答应一声,拉过一床薄衾为他轻轻盖上,见他依旧一脸消沉,古竹婷更加担心,她咬着薄唇,俏脸未语先红,鼓足勇气道:“阿郎乏了便回内室歇着着。奴家……奴家侍候阿郎。”

    杨帆讶然看向她,眼中慢慢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古竹婷被他看的窘迫不已,脸颊发烫地垂下头道:“内室里……安……安静一些。”

    这话可就有点欲盖弥彰了,杨帆促狭地问道:“虽然安静了,就不怕阿郎伤势未愈了?”

    这也是古竹婷含羞推却时的一个理由,只是这时她自荐枕席,难免心慌意乱,并未察觉杨帆的调侃之意,因此低着头,羞羞答答地道:“听说……听说侍候男人,有时是不需要男人劳累的。www.luanhen.com

    杨帆眼中笑意更浓:“哦?你懂得?”

    古竹婷红着脸道:“奴家怎么会晓得,这还是以前与江湖人打交道,听他们乱开荤腔时说过。可……”

    她飞快地瞟了杨帆一眼,道:“可阿郎一定晓得,阿郎可以教……教给奴家。”

    她大着胆子说到这儿,俏脸已是娇艳欲滴,胜过天边的晚霞,杨帆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他轻轻一揽,古竹婷便像一只猫儿似的被他揽进怀里。杨帆在她滑嫩的粉颊上轻轻吻了一记,柔声道:“真是一个可人儿,我很幸运,幸好我不曾再错过了你!”

    杨帆这时反没了冲动,只想就这么抱着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可古竹帆却会错了意,以为杨帆想在这里要了她,紧张得仿佛一张弓,杨帆察觉到她的紧张,便故意逗她道:“我放心吧,时近傍晚,绝不会再有什么大哥三弟的来捣乱了。”

    这一来古竹婷误会更深,她红着脸把眼睛一闭,蚊子哼哼似的答应一声。就听院落里古大的声音兴冲冲地响起:“妹子!妹子!咱们家的建造图样儿出来了,你快来看看。”

    杨帆听的呆住了,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忘了,我还有一堆大舅子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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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五章 不堪进补

    随着杨帆雨中赴平康坊沈沐之宴,杨帆开始忙碌起来。刑部的陈东、孙宇轩,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文傲,乃至以柳徇天为首的长安官僚不断前来拜访,大清洗之后的善后,许多事都得这位挂着千骑忠武将军、纠风察非处置处头衔的杨大官人点头才行。

    张昌宗也是三不五时便会过来一趟,他的来意才是纯洁无比,并无半点目的,只是想表示对杨帆的关怀与亲近。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一些往来,暗地里杨帆又和沈沐进行了几次接触,沈沐还安排郑老太公代表各大世家跟杨帆见了一面。

    这些大家族是连改朝换代这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千年世家,虽说一开始栽在杨帆和沈沐这两个小辈手里时他们颇为恼火,但是他们一旦发现事实已不可更改,而且继嗣堂已经掐住了他们的七寸,他们马上就调整了心态,同杨帆和沈沐心平气和地谈判起来。

    这次会面是很和气的,郑老太公见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提起他们的背叛,毫无意义的事这些世家阀主们根本不会去做。郑老太公更关心的是他们需要什么,今后想干什么,打算跟世家如何合作。

    杨帆和沈沐对郑老太公开诚布公,甚至连显隐二宗之间今后如何相处的问题都对郑老太公合盘托出了。

    显隐二宗这一次虽然联起手来坑了世家一道,但是两宗之间也有各自的利益诉求,继续斗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可若就此息事宁人,那么他们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两宗之间的利益冲突,来日必定再起波澜。

    这一点,是杨帆和沈沐都没办法避免的,就算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他们两个想罢手都是不可能的,在他们手下有很多人,这些人并不是只知道惟命是从的木头,他们也有自己的**。

    做为一任领袖,不要说杨帆没有能力阉割部下的**,就算一手缔造了隐宗的沈沐也同样没办法让他的人罢手。没有办法避免,那就只能解决。

    沈沐和杨帆商定的结果是:二宗之间各自负责的主要方向彻底划分清楚,一个负责朝堂、一个负责江湖,两宗之间互为显隐。

    每当朝政出现重大变化、**更迭甚至改朝换代的时候,放在明的一面的力量已经大多暴露或者受到失势一派的牵连,那么他们就退隐,遁入江湖,隐宗则取而代之,同新兴的政治势力结为一体,或者渗透进去,扶持一批新的官员。

    利益一旦划分清楚,两派之间就不容易产生摩擦了。而在朝的一派需要为在野的一派暗中提供庇护和便利,在野的一派需要为在朝的一派清除麻烦和障碍,如此一来,双方利益相同,休戚与共,关系自然也就密不可分了。

    反过来,如果政局出现重大变化,在朝的一派失势,或者旧的**被颠覆,那么为了确保他们的权力和利益,失事一派也会心甘情愿地退隐到幕后,全心全意地扶持本来在野的一派上位。

    其实这一手世家早就玩过,传承千年的世家自有他们的生存哲学,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即便是一个世家认为局势已经很明朗,可以旗帜鲜明地宣布站在某一方,他们也会同另一方暗通款曲,或者出现那么一个两个“家族败类”,和另一类依旧保持着联系,以便情况出现不可控的变化时给家族留条后路。

    如今继嗣堂的做法跟他们一直以来的生存哲学完全相同,只是更秘密也更有组织。毕竟,一个家族,姓氏就是他们最明显的烙印,很多时候当政者并不是不知道世家在给自己留退路,也不是不知道世家还同一方保持着联系,可他们的政治智慧使他们只能装聋作哑。可继嗣堂的构成,却可以让他们完美地掩饰这一点。

    至于继嗣堂同各大世家的合作,基本上也维持了原来的关系,只是七宗五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干涉继嗣堂的内务,不可能再随意废立继嗣堂的宗主了。

    沈沐和杨帆的变革使它对世家的利用价值并未消失,甚至因而加强了,而且一旦继嗣堂出事,也不容易暴露其后的世家力量,所以世家虽对继嗣堂的独立依旧不满,倒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此外,关陇世家方面的联络人独孤宇来的也很勤,他们协助杨帆和沈沐搞了一次血腥的大清洗,按照显隐二宗提供的名单,清除了他们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之后最主要的事就是抢占山东士族在关中地区的利益。

    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就是麻烦,何况其中还有许多事是与官场有关联的,这些都离不了杨帆的斡旋、调停、平衡、分配。

    这时候漕船已经从扬州启航,开始了长达九个月的漫长航程。这一航程并不都是在水面上,他们要沿途停靠码头装载粮草,赶到一些河水低不能行船的地区要停下来等候汛期,路过一些洪水暴发的地方要停下来等着洪水退却。

    这些都需要严格的管理和调配,需要梳拢地方上的各种关系,虽说这些事情主要靠随船而行的管事,可是留在灞上的这些当家管事也有得忙。古竹婷现在还保留着顺字门漕拳舵把子的身份,不管对内对外,她都有许多事情要做。

    前两个月因为杨帆伤重,古竹婷几乎抛下了灞上的所有事,直到现在才有空赶回去处理。等到显隐二宗分割庙堂和江湖势力的时候,她肯定是要交出漕拳掌舵这个位置的,但是眼下还离不了她,何况这次漕运本就比往年迟了一些,更是容不得丝毫变故。

    这一来,整个湖心岛上就只剩下一群公的了。杨帆虽然身子渐好,可每天依旧天材地宝地补着,补得他满面红光隐隐、印堂闪闪发亮,两眼绿光烁烁,可他既没有做旱路英雄的兴趣,也不愿浪荡青楼,

    每天早上,杨帆都是被晨勃胀醒的,有时候他真想试一试,一用力会不会把床板捅个窟窿,考虑到这房子是柳徇天借给他的,只好悻悻地打消这个念头。

    杨帆懂些医理,知道自己其实是补过头了,只要停了一天三顿的大补药膳,应该就会好过来。于是杨大官人便去找厨子理论,可是掌勺的朱师傅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

    其实以杨帆的身份地位,这岛上哪有人会违抗他的命令,但是这命令也要分什么命令,就像有人义正辞严地批评他的顶头上司:“领导,我要给你提意见,为了工作,你太不注意休息了”一样,朱大师傅觉得拒绝才能体现他对杨帆的关怀。

    于是,朱大师傅抡着勺子,慷慨激昂地拒绝了杨大官人的无理要求,因为他的嗓门太大,还把马桥和任威等人给招来了,人家一番好心,杨帆又不好说自己现在补得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只好跟求欢未遂似的怏怏溜走。

    杨帆精力过剩无处**,只好多找些事做,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大家一致认为忠武将军勤于公事、过于劳累,需要加大进补量,于是杨帆的一日三餐包括饮水,都离不了大补之物了。

    这天中午,杨帆刚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便当场流出鼻血,痛定思痛的杨岛主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从此不再需要进补,于是他带着任威等一群人来到草坪上,先打了一趟拳,感觉胸口并无不适,又舞了一趟刀。

    杨岛主跃跃欲试地正想让任威上来,领教领教他久未习练的“沾衣十八跌”,湖心岛上忽然来了一个女人。女人很美,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腰若流纨素,纤纤作细步,瞧来当真是风情万种,美不可言。

    其实以杨岛主此刻的状态,看到一头母猪他都会觉得很**。

    美人还在很远的地方,杨帆收了刀,直勾勾地看着,那女人姗姗而行,终于到了近处,眉目如新月,鼻尖似玉锥,人很俏美,有几分胡人血统。穿一袭石竹绣罗衣,鸦黑的发髻上还插着一朵鲜花,美则美矣,却不是他的竹婷妹子。

    杨帆大失所望,能看不能吃的有什么用?

    “奴家见过忠武将军!”

    走到面前的美人儿巧笑嫣然地福了一礼,翠罗裳子里露出一抹粉红的诃子,衬着**的**,中间一道**的**,十分养眼。

    杨帆的眼神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影响,不断地往下垂,他强迫自己把眼神定在姑娘宜喜宜嗔的美丽笑靥上,清咳一声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姑娘一听,幽幽地道:“二哥如今做了大将军,便不认得人家了。”

    这一句一说,任威等人瞧向杨帆的眼神儿顿时有些不对劲儿了。

    杨帆才不做鱼没吃着惹一身腥的冤大头,当下把脸一板,正色道:“杨某与姑娘确实素不相识,何来这般说法?”

    人家姑娘可不怕他,向他扮个鬼脸,嘻嘻一笑,道:“奴家树小苗,二哥敢说,真的不认识人家么?”

    “树小苗?”

    杨帆蹙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忽然失声叫道:“啊!是你!你不是……”

    树小苗急急递上一个眼色,杨帆马上闭紧了嘴巴。

    杨帆想起来了,能够想起她,还是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

    树小苗是武则天宫里的宫娥,当初武则天还是太后的时候,她就在太后宫里当值,那时杨帆在宫中做大角手,每天扶戟站岗,因此与树小苗认得。

    有一年冬天大雪,一个叫周元宝的宫娥调戏还是光头和尚模样的杨帆,是她为杨帆解了围,谁知接下来她也调戏杨帆,被当时还对杨帆抱有成见的谢小蛮看见,因之加深了她对杨帆的误会。

    杨帆从那以后和这位树小苗姑娘就没有什么交集了,再后来因为每逢上元佳节随妃嫔公主们出宫观灯时,总有宫娥私自逃走,武则天觉得堵不如疏,每年都会选择一批宫娥放出宫去,杨帆还以为她也早就被放归故里了呢。

    杨帆见她眼色,便知还有内情,马上对任威等人道:“都散去吧,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说。”

    任威等人一哄而散,众人一离开,杨帆便道:“小苗姑娘,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若不说,杨某是真的认不出你来了。”一句话解了尴尬,杨帆马上又道:“姑娘如今还在宫中做事么?”

    树小苗点点头,幽幽地道:“圣人身边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便被遣出宫去的。杨将军……”

    树小苗很快一双美眸溜溜儿地向四下一扫,杨帆会意,马上说道:“放心,这岛上的人,都可信任。”

    树小苗点点头,这才探手入怀,摸出一样东西,低声道:“这封密函,请将军亲启。”

    这东西不放在袖袋里,而是贴身而藏,足见其重要,而她又是武则天身边的人,杨帆不由自主地慎重起来,对她探手入怀时胸襟一绷的曼妙曲线也忘了欣赏,待她取出书信,赶紧双手接过。

    杨帆急急启开密函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树小苗显然早就知道内情,一见杨帆脸色,便道:“都过去了,待制追随圣人多年,说起来与圣人的感情比皇子皇女们还要深一些,圣人既已宽恕了待制,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只是,要确保不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杨帆一听就知道,就连自己和上官婉儿的私情,这个树小苗都是清楚的,如此说来,她必定是婉儿的心腹,便也不再掩饰,只是沉声问道:“婉儿可已到了长安?”

    树小苗道:“待制快到了,临近长安时,待制有意拖延了一下行程,命我先来将密信亲手交与将军。”

    “我知道了,这一次辛苦你了,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树小苗嫣然一笑,道:“不敢有劳将军,我的人在岛外候着呢,小苗不敢久耽,信已送到,这便告辞了。”

    杨帆郑重其事地向她揖了一礼,道:“有劳姑娘了!”

    望着树小苗远去的背影,杨帆暗暗吁了口气。他没想到,当初三阳宫里一夕缠绵,婉儿竟然真的珠胎暗结,他更没想到,婉儿想孩子想疯了,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而且这些事情直到尘埃落定再说与他知道。

    虽然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想起来杨帆还是一阵心惊肉跳,这时他还不知道武则天震怒之中让婉儿受伤的事呢。杨帆暗自庆幸了一阵,忽然想起婉儿马上就到长安,将由张昌宗负责安置。那时她住在哪里?偌大一个长安城,想要安置上官婉儿可有的是地方。

    杨帆想亲自照顾她,婉儿为他付出良多,如今连个名份都没有,他不想再委屈了婉儿。当初小蛮生产时,偏偏被姜公子掳走。阿奴生产时,他又不在身旁,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尽到一个男人和一个父亲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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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六章 顺水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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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昌宗一直住在千骑营里,千骑营里全是禁军精锐士卒,同时张昌宗带来的两千铁骑也驻扎在这里,安全方面当然是固若金汤,只是军营里的枯躁也是不问可知。

    其实,在大清洗结束后,张昌宗就已不必要继续住在这里了,至少作为地主的柳徇天应该意思一下,比如主动邀请张昌宗入住隆庆池湖心岛,稍尽地主之谊,但是柳徇天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仔细品味柳徇天这一不近人情的举动,其实是很耐人寻味的。

    当初柳徇天邀请杨帆到湖心岛私家别墅入住,也是因为当时正在大清洗的紧要关头,柳徇天急于通过向杨帆示好,拉近和刑部御史台之间的关系,避免牵连到他,否则的话他一样不会做此善意举动。原因只有一个,局势不明。

    柳徇天是太后一派的人,在太后变成大周皇帝以前,他就留守长安。如今这位太后做皇帝业已十年了,时间和空间已经拉开了他和这位女皇的距离,严格说来,他现在已经不算女皇的绝对心腹了。

    柳徇天在长安同关中地方势力勾连,并暗中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正是出于这种危机感。他是很狡黠的,就像一只机敏的雪狐,朝廷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从中嗅到令人不安的气味。

    他远在长安,但是发生在洛阳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曾经有多少深受女皇信任重用的大臣,如今成了那只被烹的走狗,他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很庆幸自己能留守长安,否则他也不敢保证在诡谲莫测的政坛风云中就不会落马。

    如今,长安突然要变成全国的政治中心了,而皇帝迁都所释放的政治讯号是:还政于李。老奸巨滑的柳徇天岂能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女皇帝已经太老了,风烛残年的她,已经失去了让人死心踏地追随于她的信心,柳徇天走出的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需要考虑到今后几年朝廷政局的变化。

    皇帝是一定会出自李家或者武家的,李家至少有六成的机会,武家至少有四成的机会,其他人则不可能有觊觎帝位的机会,这就是柳徇天做出的判断。

    二张兄弟已经把武李两家都得罪了,所以柳徇天不想对他稍示亲近。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一点微小的失误,将来都可以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老谋深算的柳徇天在这种莫测的环境下给自己定了八字方针:“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因此,除了张昌宗初到长安时他代表长安官方摆过一次接风宴,此后便再无任何表示了。

    看着许多人为了在皇帝西迁之后能够获得更多的权力,纷纷向张昌宗这位天子第一宠臣献媚巴结、投献重礼,柳徇天站在长安府衙的深宅大院里,只是报以一声不屑的冷笑,他根本不为所动。

    柳徇天的态度,其实已经属于是对二张的疏离,如果是张易之在这里,或许能咂摸出其中几分味道,但是张昌宗不行,他有无双的美貌,也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才情,可他毫无政治智慧。

    面对纷至沓来的谄媚巴结者,张昌宗已经完全忽略了柳徇天,他以为柳徇天的深居简出、缄默慎言是因为关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柳徇天难辞其咎,因此心中惴惴,完全没有意识到作为关中政坛第一人,柳徇天的一举一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亏得这些不断跑去千骑营送礼宴请的人,否则张昌宗在千骑营里根本待不下去,许良、马桥、黄旭昶等人对张昌宗固然礼敬有加,可这些粗人跟张昌宗没有共同话题,而不断前来拜访的人中以文官和文人居多,张昌宗才不至于那么烦闷。

    这天近午,张昌宗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回到房中正细细把玩那客人送来的一双晶莹剔透的玉马,忽然有人来报,说杨帆来了,张昌宗连忙叫人收好宝物,亲自迎了出去。

    杨帆本就是千骑营的统帅,自然无需等人通报,听说他回来了,许良、黄旭昶、陆毛峰等人纷纷赶来相见,簇拥着杨帆有说有笑地往里走。张昌宗迎出来,一见杨帆便笑道:“二郎回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杨帆打趣道:“说来我才是此间地主,六郎是我的贵宾,今日反要客迎主人,杨某才是失礼的那个人呐!”

    张昌宗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携了杨帆的手臂一同入室坐下。

    杨帆道:“如今杨某身子已经大好,特意回营来看看,同时,有意邀请六郎去湖心岛小住,那儿的安全较之这里不遑稍让,可风光却胜这里百倍,六郎整日住在军营里,同这些老粗们混在一起,不嫌烦闷么?”

    张昌宗大为意动,他还没答话,一名亲随忽然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把一份密信递给他,张昌宗打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气。

    杨帆今天就是踩着点儿来的,他叫人关注着护送上官婉儿的人马行程,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长安城,这才抢先一步赶来见张昌宗,是以一见张昌宗的神色,他就知道是婉儿那边派人送信来了。

    杨帆佯作不知,故意问道:“六郎有什么为难事,可要杨某帮忙参详么?”

    杨帆此举稍显冒昧了,可杨帆不能不说,否则张昌宗若真个绕过他把婉儿安排到什么僻静之处,他想探望可就难了,虽说可以偷偷潜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张昌宗抬起头来,面色凝重地对许良等人道:“各位请回避一下,我有大事要与杨将军商议。”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就连对杨帆的称呼都用了比较正式的叫法,便知二人真有要事商议,众人连忙离席,纷纷退下,片刻功夫厅中便为之一空,就连那名报信的亲随都退了出去。

    杨帆笑道:“六郎如此慎重,究系何事?”

    张昌宗压低声音,神秘地道:“京里来人了,上官待制到了。”

    “哦?”

    杨帆不以为然地笑道:“陛下已经公告天下,说过今年将迁都于长安,还说要先遣上官待制来此与六郎一起筹备迁都事宜,杨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上官待制到了有什么希奇,六郎前往相迎尽了礼数就好。”

    张昌宗嘿嘿一笑,摇头道:“若只是上官待制到了,我何必这般模样,你可知上官待制究系因何而来?”

    杨帆动容道:“莫非上官待制还另负使命,关中大地又要再起风云?”

    张昌宗难掩兴奋之色,把手中密函一推,道:“二郎请看。”

    杨帆故意推辞道:“陛下密旨,杨某怎好与闻。”

    张昌宗道:“此非密旨,何况,你又不是外人。”这话可就有些拉拢之意了,杨帆佯作未曾听出话外之音,伸手取过张昌宗那份密信,展开一看,忙也露出大惊之色。

    张昌宗嘿嘿笑道:“昌宗一直以为,若是这宫里只剩下一个人守身如玉,那也该是这位上官待制,不想上官待制私闱之中也是这般**,如今竟然闹出了‘人命’,哈哈……”

    张昌宗对上官婉儿的才学一向钦佩,再加上双方势力发展过程中婉儿总是对他们保持着克制与容让,所以双方的私谊也不错。如今骤闻这等**韵事,张昌宗只是做为一个男人表现出了本能的兴趣,却没有太过份的言语。

    杨帆拿着信,心中却有些难过,他知道上官婉儿是何等珍惜她的名节。但他也清楚,若非自败名节,就很难打消女皇帝的戒心和杀意,婉儿这是走了一步最正确的棋,这是为了保住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令杨帆感动的是,在此之前,婉儿没有向他透露一丝口风。

    这人世间,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帝王眼中,杀一人活一人都不过是寻常事,皇帝不开心的时候,几句非议便能让她杀了她的亲孙子和亲孙女。

    婉儿虽然在皇帝身边,可以随时掌握皇帝的喜怒,可以选择最佳时机自暴真相,可她并没有把握因之确保无恙。如果皇帝真的要杀她,那就是一尸两命,她之所以在脱离危险前根本不让自己知道,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他。

    虽然杨帆昨日就已知道了消息,可今日想起婉儿的良苦用心,依旧心情激荡:“婉儿……,杨某负你良多,这似海深情怕是一生一世都偿还不清了。”

    张昌宗见杨帆望着那封密信怔怔出神,只道他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自己是御前红人,身份地位比上官待制只高不低,调侃她几句也无妨,以杨帆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多作置喙的,便清咳了一声。

    杨帆醒过神来,连忙放下密信,抱怨道:“如此机密,六郎不该叫杨某与闻的。”

    张昌宗笑吟吟地道:“我可从没把二郎当成外人,自家兄弟便知道了又何妨,我还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如何安置上官待制才妥当呢。”

    张昌宗说着,不免有些自鸣得意。他没有让杨帆回避,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他让别人回避也就罢了,如果让这位忠武将军回避,未免不近人情。看到密信内容后,他又灵机一动,觉得让杨帆与闻机密,是拉近彼此关系的好机会。

    共同的秘密,最容易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二张利用皇帝的宠爱,一番苦心经营,在朝中已经拉拢了一批党羽,唯独在军队中没有什么进展,到如今最大的成果也不过是在千骑营中安插了一个陆毛峰。

    他和张易之一直想把扬帆这个执掌着最中枢武装力量的统帅拉到自己一边,如今不见外的举动,自然也有示好和拉拢之意。

    杨帆今日出现在这里,也充份考虑了张昌宗可能会有的反应,他还准备了至少两套应变措施,但是显然第一招用以对付张昌宗这个政治低能儿已经能够奏效了。在张昌宗自鸣得意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变为杨帆主导。

    杨帆懊悔道:“杨某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来错了!”

    张昌宗得意的哈哈大笑,指着他道:“看你怕成这副样子,放心吧,圣人的意思是,只要不闹到天下皆知便可,你也是天子心腹,有甚么好怕的?”

    杨帆苦笑道:“总之这是一趟浑水。”

    张昌宗笑道:“好啦好啦,你就不要抱怨了,你说咱们应该把她安排在哪里才妥当?”

    杨帆反问道:“六郎有何打算?”

    张昌宗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你看,让上官待制住到感业寺去如何?那儿很是僻静,我在这里,也好就近照顾。”

    杨帆想了想,蹙眉道:“不妥。”

    张昌宗道:“怎么?”

    杨帆道:“感业寺是皇家寺院,专门收容先帝过世时未曾生育过的妃嫔,而且该寺位于禁苑之中,少与外界有接触,六郎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到这里的吧?”

    张昌宗点头道:“正是!”

    杨帆道:“可是,正因为那儿的比丘尼都是先朝妃嫔,经多见广,只怕反而会被她们看出端倪。再者,圣人特意做此安排,显然对上官待制还要大用的,待制此来又负有筹备迁都事宜的圣命,住进感业寺岂不惹人猜疑?”

    杨帆这一说,张昌宗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成熟,便道:“那以二郎所见,该当如何?”

    杨帆道:“第一,这个地方必须偏僻冷清,寻常人等难以接触,这样才会最大限度地保证秘密不会泄露。第二,这个地方必须环境优雅,符合上官待制的身份,叫人知道她来长安是负有圣命的,而不是软禁放逐。第三……”

    杨帆还没说完,张昌宗的眼睛便亮起来,脱口说道:“湖心岛!”

    杨帆一怔,道:“湖心岛?”

    张昌宗兴奋地道:“不错!湖心岛正符合这个要求!”

    杨帆呆了半晌,颔首道:“不错!湖心岛确是一处合适的所在。这样吧,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不需要再住在岛上调养,我今日便搬离隆庆坊回千骑营来,六郎与上官待制住到隆庆池中便是。”

    张昌宗哪肯和上官婉儿单独住在一起,他的一切来自于天子,如今知道上官婉儿私闱不净,他当然会想到避嫌。

    这湖心岛他早不去晚不去,上官婉儿来了,他便搬去湖心岛,而且还把杨帆“赶”走,孤男寡女的,传出点什么不雅的风声,总是个麻烦。虽说婉儿已是身怀六甲的妇人,皇帝听了也不会当真,可是哪怕令皇帝稍有不悦的事,他也是不愿做的。

    因此张昌宗马上否决了杨帆的提议,断然道:“不,二郎依旧住在岛上,有你在,正好帮我遮掩。二郎智计百出,有你在,万一有个什么状况,我也有人商议。”

    杨帆连声拒绝道:“不不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六郎,你就放过为兄吧!”

    张昌宗笑吟吟地道:“二郎已经知道此事了。”

    杨帆道:“可上官待制并不知道我已知道此事!”

    张昌宗道:“上官待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

    杨帆瞪了他一眼,郁闷地道:“真是交友不慎!”

    张昌宗哈哈大笑,拱手道:“有劳二郎,这个人情,昌宗记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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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 巾帼宰相小女人

    上官婉儿到了长安。

    张昌宗接了上官婉儿,并把她送往隆庆坊湖心岛进行安置的时候,这个消息才在长安传开。消息一传开,长安官绅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上官婉儿的到来意味着皇帝对长安的清洗整顿彻底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重心该是关于迁都的一系列事情。

    上官婉儿是内廷女官,因为兼管着史馆和翰林院,在京时才会和词臣名士们有所来往,到了长安她自然不需要与地方官员们接触,地方官员也不会去拜见一位宫中女官,内外各成系统,本就泾渭分明。

    何况真若论起品级,上官婉儿作为御前待诏只是六品官,陪都这地方哪怕一个县令都是正五品,一群官员个个都比上官婉儿级别高,抢着去拜会一位比自己品秩低的官员而且还是宫廷女官,太有失颜面了。

    武则天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上官婉儿打发到长安来,她是宫廷女官,来了长安负责的也是关系宫闱的事情,与外臣不会打什么交道,方便瞒过她有孕在身的秘密。

    杨帆在岛上已经做了一番安排,侍卫人员尽可能地遣派到外围,营造出一个宽松安闲的内部氛围。至于柳徇天派人布下的警戒,全部被杨帆的人驱离,理由是张昌宗和上官婉儿两位钦差入住湖心岛,岛上防务从此由杨帆一人负责。

    柳徇天巴不得在政局未曾经明朗前跟他们少些接触,马上从善如流地撤回了自己的人,如此一来,湖心岛便成了杨帆的天下。

    婉儿入住的是那位开国县侯的别墅,张昌宗则搬去与杨帆同住柳氏别墅,单独占了一个院落。

    张昌宗把上官婉儿安顿好后便赶紧离开了,当年薛怀义何等受宠,一旦做了令女皇不快的事,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前车之鉴,张昌宗自然深以为戒。

    杨帆知道婉儿刚到湖心岛,随从人员正忙着安排各自住处,这时出出进进的不清静,因此耐着性子等着,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时分,估摸着那边已经安静下来,这才飞身越过丈二的高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上官婉儿的住所。

    这岛上的防务外紧内松,毕竟不是战火连天的时候,岛上一共就只有两处别苑,住的分别是一文一武一内廷三位大臣,连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都没有,不需要甲士们层层设防,两处别苑连守门的持戟武士都没有。

    不过杨帆已经从婉儿的来信中知道,这次随行的人中有几个梅花内卫,这些女子都深怀绝技,杨帆自然不敢大意,潜入婉儿住处后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上官婉儿送走张昌宗后,先吩咐人烧水沐浴了一番,洗去一路风尘,换了身松软舒适的宽袍,便往榻上懒洋洋地躺了。她的肚腹日见累赘,坐久了便觉腰酸,这样侧卧着时比较舒适。

    树小苗端了一碗新鲜的羊奶,轻声唤道:“姐姐。”

    婉儿坐了一路的车,这时躺下还有些站在船上的感觉,听到树小苗的声音,她疲惫地张开眼睛看了看,懒洋洋地道:“先搁在那儿吧。”

    树小苗答应一声,把羊奶搁在矮几上,婉儿道:“你也累了,去歇着吧”说着翻了个身,她这时大腹便便,翻身也很不方便。身子翻过去,婉儿便长长地喘了口气,她已经很乏了,可她还不能睡,她知道杨帆一定会来见她。

    身后忽然有人挨着榻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婉儿以为是树小苗还未离去,慵懒地道:“怎么还不去歇着?”但她马上就感觉不对,霍然一扭头,就看到杨帆坐在榻边,正目光湛湛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良久,杨帆的眼中慢慢漾起一抹湿润的光泽,而婉儿目中早已雾气氤氲,两颗清泪渐渐凝结。

    “郎君……”

    婉儿一声呼唤,忘情地扑入了杨帆的怀中,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慢着些,你现在的身子……”

    杨帆被她的敏捷唬了一跳,生怕碰着了她的身子,以致有些手忙脚乱,直到婉儿扑进他的怀里,热泪扑簌簌地打湿了他的肩头,杨帆僵在空中的双臂才慢慢落下,将她轻轻拥紧。

    婉儿趴在杨帆的怀里,杨帆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头顶湿润柔软、散发着皂角清香的秀发,柔声道:“委屈了你。”

    许久,杨帆才轻轻扶起婉儿的身子,温柔地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看到她眉间梅花状的花子,杨帆忍不住调侃道:“以前你不喜妆扮的,常常清汤挂面,怎么如今有孕在身反而注意打扮了?”

    杨帆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婉儿眉间的花子艳红瑰丽,给一向清丽的婉儿很是增添了几分妩媚。杨帆乍一看也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可是他坐的这么近,自然发现了几分古怪,他马上伸手抚去。

    “郎君……”

    婉儿急忙去抓他的手,但杨帆的手指已经抚到她眉间的花子,指尖传来的感觉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觉,眉心受了伤,婉儿才精心绘了花子以掩饰伤痕,杨帆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问道:“你的眉间怎会受伤的?”

    杨帆胸口的箭伤怵目惊心,虽然已经痊愈,可是若有人看到那铜钱大小的深色箭疤,想着它所在的位置,也会暗自后怕。说起来,婉儿这点皮肉伤倒不算什么了,但女儿家谁不爱惜容貌,杨帆尤其在乎他的女人,他知道以婉儿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受什么皮肉伤,除非……有事发生!

    婉儿知道这事瞒不过杨帆,她也不想瞒着,毕竟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婉儿便偎依在杨帆怀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虽然此事早已过去,杨帆听来仍觉惊心动魄,如果当时女皇杀意稍重……

    杨帆暗暗惊出一身冷汗,不由握紧婉儿的素手,嗔怪地道:“真是太冒险了,婉儿,刚刚发觉有了身孕时,你就该打掉的。”

    “我舍不得!”

    婉儿的声音柔柔的,但无比坚定:“你知道,每当我看见小蛮的孩子,听见他们喊着阿爹阿娘时,我心里有多难过。我做梦都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当我忽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我没有害怕,只有满心的欢喜,那时我就决定,上天既然把他给了我,那我就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你不该瞒着我。”

    “可我若是告诉你,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

    婉儿柔声道:“这件事若是告诉了你,你也无计可施的,我是宫里的人,你不可能让我无缘无故地消失,你若强加干涉,结果只能更糟,而你一旦知道又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杨帆后悔不迭地道:“是我不好,当日在三阳宫我太……,害你受了这许多苦。”

    婉儿轻轻扑到他的怀里,甜蜜地笑:“当时我也怕,可当我真有了身孕,却只有满心的欢喜了。我哪有受什么苦,生孩子是母亲的生死关,又有哪个女人不愿意闯这一关?这一点皮肉伤又算什么?”

    杨帆抱紧了她的身子,许久才缓缓地道:“我有些后悔了,如果我当初不是想着要有一番作为,而是全心全意地策划带你离开,说不定真能想到办法,又何至于让你为了生下我们的骨肉担上莫大风险?”

    杨帆的手指再度抚上婉儿眉间那殷红如血的花子,低声道:“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便是掌握天下,也不过一场繁华……”

    婉儿柔声道:“你可以抛弃权柄荣耀、富贵荣华,但是你能放弃你的责任么?你能让你的子女随你隐居山林,生来就做个离群索居的山民百姓?你还有追随你的部下、信任你的朋友、器重你的长辈……,生而为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他必须要做的事!”

    杨帆无语,只能默默地抱紧了她。

    婉儿微笑道:“再说,你我当时真若走了,你又如何能与小蛮相认?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在已经过去了,别多想了,让我躺下,这么坐着有些难受。”

    杨帆一听赶紧放开她,拉过靠枕让她躺好。婉儿轻轻抚着肚子,开心地道:“再有三个月,你就能看见咱们的宝贝儿子了。”

    杨帆有意让气氛轻松起来,他抚着婉儿的肚皮,笑道:“怎就一定会是儿子?女儿有什么不好,生下来一定像你一般温柔美丽。”

    婉儿乜了他一眼道:“假惺惺,谁不喜欢要儿子?我就想生儿子。”

    杨帆道:“生女儿多好,给她准备一笔嫁妆,我就尽了老子的责任。若是生了儿子……我这当爹的还不得拼命给他挣家业。”

    婉儿“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儿子可不指着你,自我得圣人重用,我家收没入官的房产店铺、千顷良田全都发还了,现在由我母亲代管呢,将来这些还不都是我儿子的么?”

    杨帆讶然道:“千顷良田?”

    一顷就是五十亩,千顷……足足有五万亩啊!

    婉儿悠然地道:“准确地说,是一千六百八十顷,咱们家啊,一直就是岐州最大的地主。”

    说着,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当初落难的时候,被人瓜分了许多,那都是些功臣世家,追不回来了,要不然不算投献田,咱家至少也有三千顷地。”

    杨帆正在急急估算一千八百六十顷是多少亩地,刚刚估算出大概是八万多亩,结果又听到一个三千顷,真有些张口结舌了。

    这位显宗宗主上位时间太短,其实连他掌握的显宗家底究竟有多少都还没计算清楚,骤听以万亩为单位的家产,不免为之震惊。其实唐初时候,光是朝廷赏赐功臣,动辄就是数百顷上千顷的,比如裴寂就曾得到高宗赐田千顷。

    上官家族本来就是官宦世家,又是高宗朝的权相,拥有这些田产有何稀奇。上官家全盛时,如果再加上投献依附于他的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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