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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1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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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竹婷对容貌、外形乃至肤色都能很好地伪装,手掌上也能用特殊的药物模仿出惟妙惟肖的褶皱,但手是常用的部分,不能伪装过甚,它的大小、肥瘦、厚薄,这些方面都无法进行伪装。

    “一个人多年不见,可以有种种变化,但无论怎么变化,也不至于连指骨的粗细大小都萎缩了吧?”太平公主暗暗嘀咕着,心中疑云陡起,不禁借着拭泪的动作,向左右去寻杨帆。

    杨帆一路上故布疑兵,虚虚实实地与刺客斗法的事情,太平公主是不清楚的,这件事只有武三思和武承嗣这对从内奸口中了解了详情的人才知道。太平只知道杨帆护着庐陵王一路赶到龙门必定很不容易,其中曲折却是一无所知。

    也幸亏她一无所知,所以见到李显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起过疑心,否则以她对胞兄的熟悉,又知道此前真真假假,有过一个假李显,那么此时她已可断定此人必定是假的了。但她此刻虽不能断定,却因为方才握住兄长手掌时那异样的感觉起了疑心,扭头一扫,便瞧见了杨帆的目光。

    杨帆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坏了,太平已经起了疑心。这易容术果然再高明还是瞒不过太熟悉的人,尤其是被人近身接触之后更是无法隐瞒,只是此刻他也无从解说,只好向太平公主递了一个眼色。

    太平公主无法从他的一个眼神来判断出他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却明白这其中必有隐情,因此不动声色,依旧执起“李显”的手,柔声说道:“兄长受了伤么,怎么行动如此不便?妹子扶兄长坐下,咱们再好好叙过。”

    太平公主扶着古竹婷走向殿中,摸到手掌,再貌似不经意地抚过她的手腕,古竹婷终究是个女子,腕骨怎也不能如李显一般粗细。有了杨帆那个眼神,再抚到古竹婷的手腕,太平心中已经断定这是假的了,不由暗暗惊骇。

    她可不知道世上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易容术,只道是杨帆从哪儿找来一个与胞兄李显形貌相仿的人冒充他,心中不免惊疑,只是暗想:“这是个假的?他不是七郎,那我的兄长在哪儿?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太平公主登时心慌起来,可她马上想到杨帆镇静的神情,慌乱的心思又稳定下来:“不对!看帆郎的神情,七郎一定没事,这么说……帆郎是故意找了一个长相酷肖兄长的人来吸引想对他不利的人么?”

    太平公主这一猜已是**不离十了,虽然这个过程远比她想到的要复杂百倍、曲折百倍,但是其目的却正是如此。

    太平公主心中有了判断,对这个假李显便没了兴致一吐离情,不过殿上还有一个姚崇,她也不肯露出破绽,依旧扶着古竹婷就坐,自己在一旁坐下,与姚崇客气两句,便与假李显叙起家常,向他询问嫂嫂和家人情况,一如亲人久别重聚。

    古竹婷心里别扭的很,旁人看不出来,她作为当事人却很能清楚地感觉到太平公主的神情淡了,她定是已经看出了端倪,如今只是在陪自己作戏,恐怕太平公主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抓住杨帆问个明白。

    古竹婷便道:“太平,为兄此番回京,来得仓促,家人都未及带回,只带了最小的女儿。她叫裹儿,是在去房州的路上生的,你这做姑姑的还不曾见过她呢,她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姑姑,也是一直很想见见你。杨校尉,你陪公主去见见裹儿。”

    杨帆赶紧欠身道:“是!卑职遵命!”

    姚崇听了微觉诧异,虽说这位小郡主自幼长于山野,可毕竟是郡主的身份,怎么能让个男人引公主去她闺房?一转眼瞧见依旧守在庐陵王身边的几个女相扑手,这才恍然:“特殊时刻,自然要特殊对待。”

    姚崇很自觉地对其中的不妥之处找着理由,那里杨帆已经引着太平公主走向侧殿。

    这里宫室亭轩,环绕嵌套,仿佛一座迷宫,乍一进来的人可不容易分清东南西北,杨帆引着太平公主绕过一小段曲廊,穿过一道天井,这里院中一样有内卫戒备,只是人数明显少于前边,毕竟庐陵王才是保护的重点。

    二人闪进一处殿室,避开了内卫的视线,太平公主马上抓住杨帆的手,急切地问道:“二郎,那人不是我的兄长对吗?你把我家兄长藏到哪儿去啦?”

    “噤声!”杨帆谨慎地四处看看,压低声音道:“一日不入城,庐陵王便没有摆脱危险!”

    太平公主被他一言点醒,努力平静下来,强捺焦急地凝视着他,等他揭穿谜底。

    杨帆道:“这一路上,千言万语一时也说不清楚,待我回头再详细说与你听。总之,我们历尽千辛万险,才算到了这里,眼看成功在即,我可不敢大意,所以我护‘王驾’于此,固然是因为前堵后截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想尽量让王爷入城时安全一些。”

    太平公主双目一亮,急切地道:“你是说?”

    杨帆附着她的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太平公主听得又喜又忧,扼腕叹道:“早知如此,我该守在城里才对,必要时候也好对他有个照应。”

    杨帆道:“你若不来,他们必然生疑。你是庐陵王的胞妹,现在连你都上山了,他们还会再起疑心么?不错,庐陵王不在这里,可战场在这里,这边打得热闹,庐陵王才安全,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成败的关键已不是王爷如何入城,而是我们能否成功地把他们都吸引在这儿。”

    太平公主已经镇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杨帆笑道:“明白就好,那就认真陪我演好这场戏!”

    太平公主感激地道:“二郎,你是我李氏一族的大恩人,恩比天高!谢谢你!”

    杨帆微微一笑道:“于公于私,你对我,何必谈一个谢字呢?”

    太平公主心中一暖,突然踮起脚尖,环住杨帆的脖子,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地印了一记吻。杨帆赶紧抬手擦嘴,太平公主瞪起美丽的大眼睛,嗔道:“你干嘛?”

    杨帆道:“关键时刻出不得半点纰漏,可别让人看出来!”

    太平公主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事儿跟我兄长出不出纰漏有什么关系?”

    杨帆呆了一呆,道:“是啊!貌似是没有什么关系。””

    他自嘲地一笑,摇头道:“我现在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他又擦了两下嘴唇,才对太平公主道:“来,我带你去见见裹儿,她可是真的!”

    太平公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女倒也甚为好奇,连忙跟着杨帆向前行去。杨帆走到李裹儿居处,伸手正要叩门,忽然心中一惊,猛地想起了自己当初在黄竹岭上与李裹儿的那一笔风流债。

    这一路紧张无比,他每日谋算的都是如何跟那些刺客们斗,耗尽了脑汁,哪还有心思精力去想别的,直到此刻他才想到:“李裹儿可是太平公主的亲侄女呀!”

    杨帆颈后的汗毛“唰”地一下炸了起来。

    太平公主见他望门而不动,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啊?哦哦!没什么,我忽然想起一件别的事情!”杨帆慌忙答了一句,举步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杨帆生怕李裹儿听到自己的声音时突然叫上一声“杨哥哥”什么的,所以房门一叩,马上一口气儿交待明白了来意,“叩叩叩”:“小郡主太平公主殿下来了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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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欲设鸿门宴

    李裹儿轻扭小腰身,对镜顾盼,举止俏皮。

    她的住处有一座落地铜镜,那身民女的装束其实远远谈不上如何的华美艳丽,但是对于住在黄竹岭上,从小就只能捡姐姐们的旧衣服穿的李裹儿来说,只凭一件新衣,就足以令她欢喜不禁了,更何况这款式颜色,对她来说已经美如仙衣霓裳。

    这位小影帝在前殿成功地骗过武三思之后,回到自己所住的配殿,便把那块玉佩兴致勃勃地挂在腰间,对着镜子扭摆着小蛮腰,欣赏效果,只是这玉佩虽然贵重,却不是女儿家身上戴的环佩,而且她穿的又是一身民女装束,佩在身上很不协调。

    李裹儿顾盼半晌,总觉得不太合适,只好遗憾地摘下玉佩,刚刚爬到榻上把玉佩藏好,门外便传来了杨帆的声音。

    听到杨帆的声音,李裹儿并未如他所担心的那样脱口叫出一声“杨哥哥”。这个小女娃儿远比杨帆想像的有心机,虽然杨帆领教过她的厉害,可是因为她稚嫩纯美的外表,还是常常把她想得简单了些。隔着一道门户,谁知道外面还有何人,她才不会乱叫。

    杨帆的语速很快,好在他还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些,在此刻风声鹤唳的龙门山上,太平公主只当他是紧张所致,并未多想。

    “太平公主?”

    李裹儿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姑姑的,还知道她是皇帝祖母最宠爱的女儿,皇帝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最是宠爱这个女儿,听说她成亲的时候,照明的火把甚至烤焦了沿途的树木,为了让宽大的婚车通过,甚至不得不拆除了坊间的围墙,这一切都让李裹儿心向往之。

    她赶紧从榻上爬起来,快步跑去打开房门。

    太平公主站在门前,看着面前这个叫人眼前一亮的小美女。

    乌亮亮的秀发梳成了双丫髻,头发梳成了两大股,细细整齐柔滑,挽成对称的双髻后,从两侧各自垂下一束,飘洒在她的肩上,一直垂搭到胸前。一件浅红暗纹窄袖的对襟短襦,一条百褶碎花的绢裙,细细小腰身。

    那宛然如画的五官,令太平一看便眼前一亮,明眸皓齿,灵气逼人,太平公主脸上不禁露出了喜爱的笑容:“你就是裹儿?嗯!不愧是我李家的女儿家,生得当真俏丽无双!”

    李裹儿也在看着太平公主,眼前这个女人,有种令人一见便自惭形秽的高贵气质,高高挽起的发髻,是她从未看过的发式,显得无比复杂而高雅,发髻上的明珠和金凤步摇,更让她有一种高高在上,叫人仰视的感觉。

    颀长的颈子、高耸的胸膛、质料华美鲜艳,美丽的叫人屏息的彩衣华服,一切的一切,都让李裹儿有种窒息般的感觉。太平微笑地看着她,她的眸子正越张越大,充满了艳羡之色。

    太平微笑着唤道:“裹儿?”

    “啊!啊啊!公主!呃……姑姑……”

    裹儿被太平公主成熟妩媚、高贵迫人的气质震慑住了,说出话来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不错,我就是太平,你的姑姑!”

    太平公主挽起裹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是喜爱,频频点头道:“漂亮!漂亮!小小年纪,便已出落得这般美丽。姑姑年轻的时候,被人称为洛阳牡丹的,可是今日瞧见了你这般美貌,姑姑可是比不上,我李家出了一朵天下牡丹!”

    李裹儿被她赞得脸都红了,乖巧地道:“裹儿只是个黄毛丫头,哪里比得了姑姑的美貌,方才一见,裹儿都被惊呆了,裹儿是个女子尚且如此,那天下间的男人见了姑姑,真不知要如何神魂颠倒了。姑姑这般仙子般的人物如果都说老了,那天下还有正当妙龄的美人儿么?”

    太平公主被李裹儿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捏捏她的粉腮道:“这张小甜嘴儿,尤其可爱。”

    “姑母、侄女,侄女,姑母,我算哪一头的?差辈儿、差了辈啦!”杨帆一边瞧着,冷汗都冒了出来,眼见二人谈笑盈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嗓子眼痒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太平公主只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李裹儿互相吹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板起俏脸道:“干嘛?”

    杨帆忙心虚地道:“没啥,哦!是这样,梁王方才说,今夜要请庐陵王吃酒,臣恐其中有诈,还请公主务必小心。”

    李裹儿把二人神情举动看在眼里,心中暗想:“看杨哥哥的模样和我姑姑也是极熟稔的,姑姑跟他说话毫不见外的样子。嗯……,他是祖母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中的心腹中的心腹,跟姑姑熟稔倒也正常。爹爹虽然回京,可是看这样子武家那班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的,今后我家要倚仗杨哥哥处还多着呢,呀!幸亏我做了他的女人,这个男人……我真是要抓住呢。”

    李裹儿想到这里,忽然便想起了那一日黄竹岭上藤萝洞中的旖旎风光。她年纪尚小,于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一路奔波又常在凶险之中,倒也无暇去想这些事情,这时忽然想起,俏脸不由一红,再望向杨帆的目光,便有些滴出水来的意思。

    幸好此时太平公主已经被杨帆的话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否则以太平公主的阅历和慧黠,恐怕要看出几分端倪了。

    “你说武三思要设宴款待我家兄长?”

    “不错!我怕是宴无好宴……”

    “还怕是什么,根本就是,武三思设宴,必是鸿门宴无疑。不成,不能遂了他的心意,你马上吩咐下去,叫人整治几桌酒席,要喝酒,请他过来喝吧!”

    “好!”杨帆站在这对玉人面前,真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一听这话,如蒙大赦,马上道:“我这就去安排!”

    太平公主点点头,又道:“厨下务必小心,要用可靠的人,还要着机灵些的人盯紧了!”

    杨帆道:“我省得!”说罢匆匆离去。

    太平公主转身挽起李裹儿的小手,笑微微地道:“走,今晚你爹设宴,要来赴宴的人物可多着呢,你是我家堂堂郡主,穿这么一身可不行,姑姑在这龙门汤监有一处常住的宫室,存有一些衣服,去给你挑几件来。”

    李裹儿方才看着太平公主那华美无比的衣衫,已经两眼直冒星星,一听这话,欣然应允。太平公主挽着她的手信步走去,笑言道:“你身量尚未长成,衣服或显大些,不要紧,稍稍改动一下,且应付了今日场面再说。”

    ※※※※※※※※※※※※※※※※※※※※※※※※※※

    “杨帆!杨帆!孤王念你昔日之功,一再宽容,想不到你执迷不悟,本王已对你推心置腹,你还要试图诳骗于我!那太平李显的妹子,是你杨帆的姘头,她会不知道你策划的真相?她会认不出自家兄长?她肯舍了真李显,到这龙门山上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武三思坐在专门属于他的那间宫室中,愤愤地捶着桌子,脸色发黑、须发虬张,已然有化身黑脸张飞的态势。

    他的一众走狗打手分列两旁,一见主公大怒,不禁噤若寒蝉。

    武三思眼珠一转,喝道:“姬祖冰!”

    “属下在!”

    一个身量修长、卧蚕眉、丹凤眼、国字大脸、赤红面庞、头戴绿头巾、颌下五绺长髯的武士立即趋前抱拳,瞧他身材伟岸、形象面目,宛如汉寿亭侯关云长,有个绰号叫“美髯公”,可惜不是使刀的,他用的是剑。

    武三思道:“今夜本王设宴款待庐陵王,命你堂前舞剑以助酒兴,到时候你……”

    姬祖冰大惊道:“王爷,太平公主在,姚相公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只怕不妥。”

    武三思瞪眼道:“谁说要你刺杀他了?”

    姬祖冰松了口气,满脸笑容地道:“只是舞剑,有何不可?属下的剑术,曾经得长安裴将军指点过一二,说起来也算是裴将军半个弟子,想当初……”

    武三思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啦好啦,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本王命你舞剑时,你假意利剑脱手,宰了庐陵王……”

    姬祖冰大惊道:“那不还是刺杀?”

    武三思道:“怎么能算刺杀呢?失手!懂吗?这是失手!是他命当如此,活该倒霉!皇帝那儿只要有个借口、有个台阶下,管他天下人信不信呢,她都得承认是失手,难道还要公告天下,说她亲侄儿觊觎皇位,杀了她的儿子不成?”

    姬祖冰讷讷地道:“那……那失手之后呢?”

    武三思道:“还有什么之后,失手之后他就死了呀!”

    姬祖冰期期地道:“属下是问,属下怎么办?”

    武三思扬手一只酒杯掷了过去,姬祖冰身形一侧,酒杯擦着鼻尖飞了过去,身手当真不错。

    武三思咆哮道:“你没长腿吗?失手闯了大祸,当然要逃之夭夭,等事情平息之后,你不会回来吗?等本王当了皇帝,还会少了你的功劳吗?”

    姬祖冰面色如土地道:“刘秀用过的法子,恐怕庐陵王不会上当吧?”

    武三思大怒道:“放屁!不学无术的东西,这是刘秀用过的法子吗?这是刘邦……这是项羽……这是范增……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武三思一看酒杯没了,抄起酒壶又砸了过去,姬祖冰再一侧身,又躲过去了,身手果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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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夜宴

    武三思气疯了心,怒吼道:“你敢躲?你还敢躲?”

    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再找不到东西扔就要连案几也丢出去了。

    旁边一个身材瘦长、肤色苍白的侍卫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道:“王爷息怒。王爷这一计确实太过明显,毕竟庐陵王先前遇到了重重狙杀,他也明白那些刺客是王爷您派的,岂能不加提防?王爷也说他身边高手众多,只消有了提防,舞剑脱手,是不可能成功的。”

    这人说话倒有条理,武三思渐渐消了怒火,瞟了他一眼,道:“阴长生,你有什么妙计不妨说来,如能成功,本王便记你大功一件!”

    阴长生冷冷一笑,道:“用毒!属下以为,与其斗力不如斗智。王爷只需在杯中下毒,然后当面敬与庐陵王,他不敢公然与王爷翻脸,这酒喝是不喝?只要王爷做的巧妙,叫他看不到疑点,纵然心中有所怀疑,也得硬着头皮往下喝,那时……”

    阴长生得意地道:“酒中有毒不假,可谁看到是王爷下的毒了?必有刺客,嫁祸王爷!而皇帝为了事情的隐秘,宣召庐陵王回京的事还没有公示天下,这一来,王爷你说,天下人如果有所怀疑,会怀疑谁?皇帝对庐陵王可一直不怎么样啊……”

    一众侍卫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姬祖冰欣欣然道:“妙计!妙计!阴兄果然不愧是小诸葛,此计甚妙!到时候皇帝说不清道不明,天下人都会以为是皇帝陛下对庐陵王不放心,这才宣他回京,命侄儿出马,代赐以一杯毒酒。到时候就算只为陛下自己的清誉,陛下也得全力帮王爷洗脱。妙计!妙计啊!”

    “妙个屁!这法子如果管用,本王不如放个屁崩死他!”

    武三思气得发抖:“就因为他对本王戒备甚深,本王才不得不予行刺,行刺未成,才想筵前舞剑,以‘脱手失误’的法子来杀他!不要说敬酒,本王便是给他挟一口菜,他也是坚决不会吃的,想推脱,法子有得是!再者说,毒药呢?你们谁随身揣着毒药了?”

    众侍卫面面相觑。

    武三思骂道:“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平时吹嘘得自己无所不能,本王真用到你们时……”

    武三思正骂得起劲,有人进来禀报:“王爷,庐陵王派人送来请柬。”

    武三思一怔,奇道:“请柬?他送什么请柬?”

    那侍卫将请柬双手奉上,道:“庐陵王与太平公主设宴,邀请王爷赴宴!”

    武三思两眼登时直了起来……

    ※※※※※※※※※※※※※※※※※※※※※※

    庐陵王李显所在居处院里院外都挂起了灯笼,照得一片通明。

    李显依旧由两个女相扑手扶着,和太平公主一起站在院门口迎接武三思。

    武三思悻悻然地道:“七郎远归,应该本王设宴为七郎洗尘,怎么倒要七郎相请了。”

    太平公主笑吟吟地代答道:“都是自家亲人,何需那些礼法?七郎回京,本是一喜,梁王巧遇,又是一喜,其实说起来,今夜乃是太平作东,呵呵,山上简陋,梁王莫挑太平的不是就好。”

    武三思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会呢,庐陵王行走不便,咱们这便进去吧。”

    “哈哈哈,梁王先行了一步啊,庐陵王、太平公主,姚某这厢有礼!”

    武三思刚要举步,姚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好象刚刚赶到似的,满面春风地向他们作揖。

    太平公主和古竹婷忙不迭又向这位贵客还礼,武三思站在一边乜着他们,真是好不耐烦。

    众人客套完了,一起到厅中坐下,先上了些鲜果闲坐聊天,只聊了片刻,有人来报,魏王武承嗣、宰相魏知古到了。

    李显兄妹再度出迎,武三思看看对面的姚崇,嘿然一笑,道:“姚相今日来得可真是巧啊!”

    姚崇微微一笑:“何止姚某来得巧,梁王来得也巧啊。这不,魏王和魏公也来了,或者……就是天意让你我于此相聚吧。”

    武三思冷哼一声,刚要回答,院中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两人一起扭头望去,就见李显和太平公主陪着武承嗣和魏知古堪堪迈进门槛。

    武承嗣使一个侍卫扶着,正拿手帕捂着嘴巴咳嗽。

    武三思和姚崇便站起来,大家又是一通寒喧,魏知古很自然地坐到姚崇旁边去了,大家同为宰相,但他年长一些,姚崇连忙避席礼让,请他上座。

    武承嗣则被人扶到武三思旁边,武三思大剌剌地坐在那儿不动,武承嗣自忖是武三思的堂兄,他偏坐在自己上首,心中大是不悦,只是两人现在有共同的对手,这番心思倒是不便说明了。

    众人又聊几句,太平公主便吩咐开宴,因这筵上不是王爷就是宰相,都是长辈,李唐皇家又没那么多严谨的规矩,李显便吩咐把李裹儿请出来,陪在自己身边。

    李裹儿已经换了太平公主的一套衣衫,确是显得大了一些,使那巧手针女及时缝和调整了一下,依旧不是十分贴身。可是如此鲜艳美丽的衣服,比那民女装束大有不同,裹儿可不舍得换回去。

    好在她的丽色容光实是无以伦比,不要说这套衣裳只是稍显大些,便是给她披个麻袋片儿,也掩饰不住她那夺人的光彩。如此丽人,往李显身边一坐,众人眼前一亮,真有满室生辉之感。

    裹儿向各位长辈一一行礼,乖巧可爱的样子惹得两位王爷、两位宰相连声夸赞,裹儿还从未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的夸奖,尤其是魏知古和姚崇都是满腹才学的宰相人物,措词用句优雅华丽,裹儿以前从未听人这般品评自己,只喜得心花怒放,脸蛋儿一红,倒是愈增了几分颜色。

    待她乖乖回到父亲身边坐下,便是这三个王爷、两位宰相再加一位公主的阵地了。

    武承嗣刚到,还没来得及和武三思通气儿,免不了还想试探一番,想确认一下这个李显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只看太平、魏知古、姚崇几人都守在这儿,他心中已经认定了七分,有太平和裹儿这一对熟悉李显一切的大小妖精在旁帮衬着,古竹婷哪会露出什么破绽,武承嗣强忍咳嗽试探了一阵,也没有发觉任何异状。

    酒过三巡,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是狄仁杰上山了。

    李显一听,忙率妹子、女儿一同出迎,趁着他们出去,武承嗣才侧身对武三思低语道:“如何?”

    武三思阴沉沉地道:“你不用试了!这个李显,就是真的!”

    “哦?”武承嗣也顾不及问他理由,武承嗣自己心中也已认定此人就是李显,武三思既然这么说,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武承嗣道:“太平既然来了,恐怕皇帝也就知道了。”

    武三思恶狠狠道:“这个小蹄子,嫁作我武家的媳妇,胳膊肘儿却往外拐!”

    武承嗣晒然道:“此时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皇帝既然知道了,恐怕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来接,到时候天下皆知,庐陵回城,内有这班百骑和内卫以及太平公主的人护持,外有宫里派出的仪仗,路途又短,时间紧凑,就算其中有我们的人,也没机会下手了。”

    武三思道:“不错!要想动手,惟有今夜了!”

    武承嗣道:“你可有了主意?”

    武三思摇摇头,武承嗣眉头一皱,抚着胡须沉思起来。

    对面,姚崇也对魏知古低语道:“公主已经把庐陵到京的事面禀于皇帝了,皇帝马上就会派人来,不过此时是不可能回城了,且不说城中已然宵禁,就算破例为庐陵开城,一则趁夜而行凶险更大,二则堂堂皇子都到了皇城根儿下,居然还要连夜进城,朝廷丢不起这个脸面,我看,今夜怕是要宿在这龙门山上了。”

    魏知古冷笑一声,道:“皇帝不但猜忌之心更重、虚荣之心更盛,而且由此观之,她对国朝的掌控力业已……”

    姚崇微微一笑,道:“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么?不过,这且不去说它,只说今晚,我等在这里,他们还会有所顾忌,我怕他们会铤而走险,效仿班超故事。远的不提,本朝太宗,玄武门之变,造成既定事实,皇帝又能如何?”

    魏知古蹙眉道:“我们总不能把这场酒筵开上一宿吧?”

    姚崇道:“开上一宿也没用,他们若使刺客来,大可推脱于己无关,而这般大开酒筵,反而更易叫他们的人混进来,龙蛇混杂中更易动手。公主说已然有所安排,公主睿智,巾帼不让须眉,且依公主之计行事吧,只消捱过今夜,明日一早你我护送庐陵回宫,大事成矣!”

    魏知古心中不安,却也别无良策,只得沉沉点头。

    暗杀的好处是直接而巨大的,没有实际而直接的证据,你就无法奈何得了对方,天下舆论也冲不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是,想用暗杀来解决问题,你必须掌握着相对于对方更优势的力量,或者事成之后有把握赢取到更多的拥戴,或者干脆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最后掌控者,否则所遭受的反噬必将十倍于所得。

    这正是当初面对周兴、来俊臣等一班人的迫害,今日面对武氏一族的猖狂,他们只能被动反击,无法像对方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根本原因。

    魏知古锁着眉头,暗自一叹:“这一夜,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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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二十一章 再生一计

    狄仁杰来了,是叫人抬进来的。

    同样作为客人的武承嗣、武三思、魏知古还有姚崇纷纷上前向国老见礼。武三思见了礼之后,却阴阳怪气地道:“国老,你都病成这副样子了,还跑到龙门来做什么?此地夜深风寒,小心于你的病体不利呀。”

    狄仁杰没有理他,自有姚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是狄国老因为久病不愈,也想试图用温泉水调理病体。狄仁杰只是定定地看着庐陵王,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这庐陵王虽是古竹婷假扮的,可是面对这位操劳一生的耿忠老臣,古竹婷也是深怀敬意,她赶紧让人把狄仁杰抬到上座,郑重其事地向他深深一揖,以表心中敬意。她那发自于心的举动看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眼中,自然更是加强了这个庐陵王才是真的看法。

    狄仁杰病体很是虚弱,叫人在背后垫了靠垫坐起来,说话依旧很吃力,不过他也不需要说太多话,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凭他的身份资历、凭他四朝元老的庙堂地位,就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眼见庐陵王无恙,狄仁杰或许是放下了心事,心中欢喜,居然多说了几句话。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微,说的也只是见到庐陵王时该有的一番礼仪用语,狄光远听在耳中还是激动不已,他以为庐陵王安全归来的喜讯让老父大喜之下病情已经有所减轻了。

    今日这场晚宴的规格当真不小,此时已经是三个王爷、三位宰相、一位公主、一位郡主,龙门山上当真是皇亲国戚、权贵重臣,济济于一堂了。

    只不过,大家来的都很匆忙,酒席宴上既没有歌乐,也没有舞蹈,堂上众人各怀鬼胎,廊下侍卫剑拔弩张。庐陵王据说是两胯磨肿了,走路都困难。武承嗣成了痨病鬼,时不时就要咳几声,狄仁杰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酒宴的气氛又怎么好得起来。

    武三思和武承嗣在狄仁杰到来之前,就已确认庐陵王的身份,此时连庐陵王一党最重要的人物狄仁杰都强拖病躯上山保驾,他们心中更是再无怀疑。目的既已达到,又没有机会下手,他们就没有兴趣继续饮宴了。

    武承嗣现在只想早些离开,以便与武三思商量一个对策。苦捱半晌,武承嗣便咳嗽两声,对庐陵王和太平公主道:“今日酒筵只为庆祝庐陵王归来,如今目的已达,而庐陵王、本王与狄国老身体又都有不适,我看大家酒兴已足,不如早些散了吧,大家泡个温泉,也好早早歇息。”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本宫也正有此意,却不想被魏王说在了头里。阿兄,我看你一路远来,脸上已有倦容,想必路上休息的也不踏实,不如这便散了吧。”

    古竹婷所扮的庐陵王连忙点点头,以手抚须道:“魏王与太平所言甚是,既然大家已然尽兴,而国老与魏王身体又有不适,我们不如……”

    古竹婷一语未了,便被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这龙门山上今夜好不热闹!”

    “是啊,五郎,我们可是来迟了呢。”

    “来迟了不打紧,怎也要先喝一杯庐陵王的洗尘酒才是。”

    两个声音一唱一和地从殿前传来,众人纷纷向堂下望去,就见两排灯火如昼,两行侍卫如枪,中间并排走着两人,一袭轻袍、白衣如雪,身材修长仿如玉树。

    二人并肩走到阶下时,这里灯光最亮,明亮的灯光映在两人如玉的肌肤上,那姣美的容颜居然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原来是张昌宗和张易之到了。

    两人来得突兀,又不曾有人先行进来通报,堂上众人都是一愣,全未注意到走在二人身后的杨帆。

    “好漂亮的……一双男子!”

    李裹儿望着突然出现的一对玉人,不由摒住了呼吸。

    对于美丽,不管男女都会本能地生起欣赏之意,这两个美少年,水色的清眸明净无垢,刀削样的鼻梁笔挺俏美,一种阴柔的有些不似真人的柔美相貌,再由那一身飘然装束相衬,风度翩跹,仿若仙人。

    “他们是谁?好漂亮的男子!””

    李裹儿在心底里暗暗惊叹了一声,一错眼珠便看到了杨帆。杨帆正在门边的亭柱旁站住,梁上透下的阴影,让他的脸庞有一多半隐在灯影之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扬地步入殿堂的张氏兄弟,笑得非常神秘。

    那种神情有种叫人读不懂、看不透的味道,仿佛一座插云的山峰笼在团团迷雾当中,你能意会它的峭立,是因为它展示给你看的迷雾之下的部分,而不是那重重迷雾之中的插云之锋。

    同这两个意气飞扬的白衣少年不同,杨帆的容颜或许不及他们秀美,却有一种阳刚的味道,杨帆的神彩或许不如他们张扬,却有一种沉稳内敛的含蓄。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欣赏的话……

    李裹儿看看杨帆,再看看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一时间竟有种难分伯仲的感觉。

    武三思讶然站起,疑惑地道:“五郎、六郎,你们怎么竟然到了这里?”

    武承嗣却已经明白过来,不由狠狠地盯了太平公主一眼。

    张昌宗看到李显旁边的李裹儿,双目顿时一亮,心中暗叹:“好一个灵秀女子,容色照人,不可方物!宫廷王府、名门权贵家的美人儿我见得多了,竟无一人比得上她,便称她是我朝第一美人儿,想必也没人反对的。”

    张易之比乃弟要成熟多了,虽说张昌宗最美,号称莲花六郎,最得武则天宠爱,但论心计城府远不及他兄长,是以向来对张易之言听计从。张昌宗震惊于裹儿之美时,张易之却是目光一扫,把满堂宾客尽入眼中。

    一瞧这些人物,张易之心中便了然了,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呵呵一笑,佯作意外地道:“梁王、魏王、魏相、姚相,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哎呀,竟然是狄国老!狄国老竟然也在!怎么,诸位都是因为庐陵王而来的么?”

    武承嗣听张易之一开口,心中不由一沉,最怕的事终于来了:“姑母已经知道庐陵到了龙门!”

    张易之讶色未褪,忽然左右顾盼,朗声问道:“哪一位是庐陵王,还请上前一见!”

    古竹婷连忙上前一步,双手一拱,张易之马上满面含笑地迎上来,道:“原来这位就是庐陵王,臣张易之,这是臣的从弟昌宗,均在宫里奉宸监做事。圣人听闻王爷已经到了龙门,甚是喜悦,命我二人前来相迎!”

    古竹婷道:“有劳两位,不知本王何时可随两位入宫面圣?”

    张易之道:“圣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如今城门都已关了。王爷是皇子,三更半夜悄然还城,未免有失朝廷体面,于王爷和圣人,也不免短了礼数,还请王爷在龙门小住一晚,明日一早,旭日东升时,我兄弟二人陪同王爷摆仪仗入城!”

    张易之说到这里,笑微微地瞟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暗带敲打地道:“王爷放心,天子脚下,皇城境地,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不过圣人牵挂王爷,特意命我二人带来一个团的羽林军,呵呵呵,区区一座温泉汤监,怕还不能守得风雨不透?”

    一个团有三百人,三百名羽林卫要守一座温泉山,重点只集中在一处殿宇,的确是怎么安排都足够了。

    古竹婷心中暗道:“不急着进城便好。当初我们也不曾预料可以顺利地闯到龙门时才被截住,是以不敢让王爷跟在我们身边冒险,如今也不知道王爷进城了没有,若再拖一日,我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我这儿,庐陵王当可安然进城了!”

    武承嗣听了大失所望,武三思也不禁露出颓然神色,耗费了这许多的功夫,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

    张易之说罢,笑吟吟地道:“今日是谁设宴呐,我二人既然来了,总要敬庐陵王一杯,为王爷洗尘,贺王爷还京呐!”

    真的庐陵王这些年来困于山上,于外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母亲养面首的事,古竹婷却知道这两个美少年是女皇帝的最爱,说起来算是庐陵王的便宜父亲,这般态度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连忙延请二人入座。

    武三思和武承嗣总不好人家刚来自己便走,他们两人平时也是竭力巴结、狠拍二张马屁的,无奈之下只好归座,又陪二张不咸不淡地扯了一阵毫无营养的废话,这才重提旧话,想要回去歇息。

    二张倒也无意难为他们,酒宴就此散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武三思和武承嗣一出庐陵王的住处,便急急密议起来。

    武三思颓丧地道:“终于功亏一篑!”

    武承嗣紧攥双拳,愤愤地道:“我不甘心!”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武三思眼珠一转,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张易之带来的是哪一团的羽林卫。”

    武承嗣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在羽林卫里有人?”

    武三思猛然惊觉失言,不禁干笑两声道:“魏王在羽林卫中,就没有自己的人?”

    武承嗣苦笑一声道:“算了,大敌当前,你我二人就不要试来试去了。我坦白说吧,有!问题是,我现在联系不上。”

    武三思不信地道:“联系不上?你的人,你联系不上?”

    武承嗣咳嗽两声,愤然道:“你联系得上?难道你一个堂堂王爷,亲自去收买一个小卒?亲自去跟他们见面?”

    武三思呆住了,“啊啊”半晌道:“是了!一时之间,便是这一团人中有我的人,我也是联系不上!”

    武承嗣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蠢货”,放缓了语气道:“这一次,虽然利用不上我们的内线,不过……我们也并非全无机会,机会……至少还有一次,至于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就听天由命了!”

    武三思双眼一亮,急忙问道:“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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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夜惊魂

    武承嗣对武三思附耳低语几句,武三思迟疑道:“此计可行?”

    武承嗣急咳几声,咳息着道:“不得已而为之,无论如何,当须一试。如若不成,只好让那庐陵回城,姑母年事虽高,一时半晌却也不至于归天,你我再慢慢筹谋便是。”

    武三思把牙一咬,点头道:“只好如此!”

    二人匆匆离去,自去安排不提,这边武氏兄弟一走,本将散去的筵席也就正式散了,天色已晚,没有人会在温泉池中泡个没完,大家简单洗漱一番也就睡了。

    武承嗣的住处,两位王爷连着一众属下却还没有睡,二人直接回了武承嗣的住处,又详细商议一阵,捱到二更天,郑宇带着人回来了。

    他奉武三思所命回城时,城门已将关闭,他特意吃咐守门官稍晚些关门,那守门官也不傻,今儿一拨拨的跺跺脚九城乱颤的大人物往城外跑,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猜得出必有大事,嘱咐他的人是梁王的,哪敢不听,反正城里街上行人还未肃清,只要卡住城门不许人进出,便晚点关门也无妨。

    就这一迟延,恰好又赶上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领着一团的羽林卫冲出城去,这守门官心里头更毛了。他又捱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郑宇就领着召集起来的那些高手出了城,那守门官这才把城门关闭。

    郑宇一行人赶到龙门山上时,已经近二更天了,郑宇在武三思住处扑了个空,一下王爷正在魏王那里,郑宇忙又转到魏王住处。武三思一见他来,便急问道:“人可都带来了?”

    郑宇正欲作答,忽又看见武承嗣在座,不免迟疑,武三思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郑宇暗暗称奇,不晓得自家王爷和他的死头对什么时候成了自己人,只好说道:“属下已经把人都带来了,一共九个人,人数虽不多,却都是懂得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最擅长飞檐走壁的功夫!”

    武三思大喜道:“好!有了他们,这个计划更有把握了。你来,本王将方才与魏王商议好的计策说与你听。”

    武承嗣在一旁用手帕捂着嘴巴只是不停地咳嗽,越到晚间,他咳得越厉害,说话费劲,只好听着武三思安排。

    武三思伸出手指,点了一点酒水,在案上划了几笔,沉声道:“这是庐陵王住处,与本王所居宅院规格、样式相同,主宅在这里……”

    武三思唾沫横飞地讲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住口道:“可都记住了?”

    郑宇轻轻点了点头,一旁久未说话的武承嗣这才问道:“那九个人……可有人识得?”

    郑宇已经得了武三思吩咐,倒不隐瞒,恭声答道:“王爷请放心,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中人,有的曾是独行大盗,有的曾是梁上君子,不但作惯了鸡鸣狗盗的事情,而且要么背负大案,要么身负人命,都是四海通缉的囚犯。

    梁王惜其本领,招揽入府,以客卿相待,身份十分隐秘,平素并不与外人来往,便是有人失手,也无法证明他是咱们派出去的人。”

    武承嗣点点头,道:“这些人终究是江湖人,一群惟利是图的凶顽,只可利用,不可信任,真正大事还要交给你们。谭进!”

    门外立即闪进一人,向武承嗣抱拳一揖:“属下在!”

    武承嗣道:“你跟这位郑壮士一起去,只要你们能完成任务,本王和梁王皆有赏赐,叫你们一生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谭进喜上眉梢,连忙应是。

    三更天,几道人影悄然闪出了梁王居所,因为山上各处宫室建筑连绵成一片,彼此间相隔距离不大,有些擅长高来高去的轻身功夫的人干脆从房顶而行,穿房越脊,如狸猫一般灵巧。

    很快,梁王府和魏王府的侍卫们也秘密行动起来,悄然集结,没有只言片语,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刘惜悌是个雅盗,专偷大户人家,而且偷东西也不是穷凶极恶,逮着什么金珠玉宝都能拿多少是多少,不是入得了眼的宝贝他是懒得动手的,以他这般作为和高明的身手,一般来说还真很少落下把柄,何况他还有个身手不逊于他的堂弟刘尚飞相助。

    可是,这个雅盗还有个毛病,喜欢偷香。在扬州作案的时候,他进了一位长史府中,巧巧的就闯进了一个美人儿的闺房,那美人儿薄衾半掩,露出两条粉光致致的修长大腿,看得刘惜悌欲念大炽,竟尔采了这朵娇花。

    那美人儿是长史的一个小妾,吃了暗亏也不敢声张,刘惜悌尝了这美人滋味儿便有些念念不忘,过了两日案子发了,又只闻长史家报说丢了东西,只字未提这美人儿失身的消息,刘惜悌料她是爱惜名节不敢声张,于是贼胆一涨,又去了长史家一趟。

    这刘惜悌的长相也还一表人才,再加上那位扬州长史府上娇妻宠妾不下数十人,雨露均沾之下,三五个月她也不曾得一次云雨,一来二去这偷与被偷的竟尔成了和奸。刘惜悌对这美人儿动了真情,什么底细都跟她说了,不想后来事机败露,这美人儿被主人一吓,竹筒倒豆子,把她所掌握的情况都供了出去。

    刘惜悌这一下连老巢都被人刨了,无奈之下这才和堂弟刘尚飞逃到北方,被近年来野心日益膨胀的武三思招揽入府。这两位本就是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身手极其高明,靴底还加了特殊的东西,行走在溜光水滑的琉璃瓦上也是如履平地,竟尔被他们悄悄摸到了庐陵王的卧室上方。

    二人蛇一般沿着房檐滑下去攀住亭柱,对视一眼,突然飞身扑向殿门。

    “砰!”

    殿门上了闩,小臂粗的门闩横插在门上,竟被二人一脚踹断,二人不等守在阶下的侍卫反应,便飞身扑了进去。

    “啊!”屏风后面传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刘惜悌飞快地想:“庐陵这个老不羞,生死尚在两可之间,居然还有女人侍寝!”

    不料二人闪过屏风,便是一呆,室中烛火犹未熄灭,照见榻上只有一人,一个美丽得花儿一样的少女,少女满脸惊容,拉紧了薄衾遮住身子,只露出肩头一痕白嫩的肌肤,肩窝浅坑诱人遐思。

    薄衾薄得比一层被单也厚不到哪儿去,榻上别无他人,一览无余。

    青巾蒙面、只余双目的刘惜悌惊道:“他换了房间!”

    刘尚飞恶狠狠道:“宰了她!”

    刘惜悌一把扯住他,急道:“寻正主儿去!如此美人,何忍下手!”

    说着,刘惜悌扯了刘尚飞便走。

    刘尚飞气极败坏地道:“大哥,你这贪花恋玉的性子,还没吃够亏么?”一面说,两人一面挥动兵器,与当面冲来的百骑侍卫们动起手来,院落中还有羽林卫的士兵,也挺起刀枪杀来,二人且战且走,逐房踢破房门入内搜查,只闹得急飞狗跳。

    庐陵王的卧房内,李裹儿拉着薄衾遮掩着身子,只道那两个刺客要冲过来了,不想二人竟转头而去,不由也是一怔。高莹、兰益清和另外两名女卫分别从柱后、帐后、梁上飞落,面面相觑。只要那刘惜悌再上前一步,便要进入四人合围的伏击圈,不想那二人竟然走了。

    刘惜悌也没想到今日这一命竟亏了他的怜花惜玉之心,可他兄弟二人虽然逃过了这一劫,这一路见房就闯,追在他们身后的侍卫也是越来越多。二人身手再高明,也架不住这么多的侍卫攻击,刘惜悌肩头挨了一枪,刘尚飞屁股中了一脚,眼见再缠斗下去就脱不了身了,二人只得蹿上屋顶,借助高来高去的本事甩脱追兵。

    陈守义和李琦也是武三思招募的一双高手,两人原本是纵横河北的独行大盗,河北先后遭契丹、突厥的连番恶战之后,肥羊实在不多了,二人只能南下讨生活。路经洛阳城时,遇到一位已经投靠梁王的道上朋友,经他引荐,也投了梁王。

    二人攻的是一处侧殿,这些建筑,都是一主双副,二人所住的这处侧殿住的不是李裹儿就是太平公主,武三思和武承嗣想着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趁乱把太平也杀了。

    实际上,二武深谙“狡兔三窟”之理,他们根本不相信今天晚上庐陵王还会踏踏实实地睡在正殿上,他不一夜数易其居都算不错了,主殿所居绝不可能是庐陵,他们只是想用这些刺客制造混乱罢了,倒是这袭击侧殿的,他们倒真的盼着会成功。

    陈守义和李琦闯进侧殿,殿中也是明烛高燃,这些贵人歇息时放下帷幔便睡,为了起夜方便很少熄了灯烛,案上烛火都是通宵长燃。

    踢破房门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帐中人,二人刚刚持刀闪过屏风,就见帷幔一分,倏地从里面探出一张脸来,这张脸一露出来,气势汹汹闯进来的陈守义和李琦先就是一声怪叫,吓得向后嗖地一下弹开。

    帐中露出这张面孔是绿色的!

    红衣一角隐现,肤色皎白如雪,胸前平平,不男不女,一张绿色的面孔则狰狞如厉鬼。

    那“厉鬼”见他们持刀闯入,也是一声尖厉的怪叫,嗖地一下缩回头去。帷幔一合再一分,这回从里边探出两张鬼脸,两张鬼脸一见他们手持刀剑,齐声尖叫,尖叫声中绿色的面孔恐怖地皲裂开来,一道道裂隙让他们的面孔变得更加恐怖,那脸皮还簌簌地落将下来。

    陈守义和李琦眼见如此恐惧的一幕,只吓得魂飞魄散,齐齐再往后一跳,“砰”地一声,将那落地八扇屏撞翻,二人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这时候,紧追而入的侍卫们已经刀剑并举,当头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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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菩提本非树

    陈守义和李琦这对大盗也许是杀人太多,恶贯满盈了,抽冷子看见一个绿色的鬼头,一缩脖子又变成了一对鬼头,把他俩吓得惊慌失措,竟尔撞翻了屏风摔倒在地,猝不及防便被冲进来的侍卫们乱刀砍死。

    那些侍卫们杀了两个刺客,抬头一看,前边已没有屏风阻隔,一眼瞧见那两颗鬼头,把侍卫们也吓了一跳,亏得他们人多势众,才没有吓得掉头就跑。

    榻上那两头恶鬼一见侍卫们举着刀枪跃跃欲试的样子,其中一个急忙大叫道:“不要动手!看清楚些,我是张昌宗、我是奉宸丞张昌宗!”

    他这一叫,脸上的绿皮簌簌而落,隐约露出一点模样,众人这才看出他果然是张昌宗,也不知道脸上涂了些什么,这般丑怪吓人。

    这时另一个绿脸鬼双手一阵揉搓,已经把绿色的脸皮搓下来大半,穿着一件绯衣的睡衣,腾身跳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喝道:“竟然有刺客加害,真是胆大包大!你等先护住了我们兄弟,再使人细细去查!”这人搓去了绿皮,赫然竟是张易之。

    原来这两兄弟的富贵前程全靠一张小白脸,所以对他们的脸面爱惜无比,除了服侍武则天的时候,他们每晚都用绿豆泥、蛋清、蔬菜汁、杏仁、蜂蜜等物调和成一种美容泥敷在脸上,每天早上起床后才洗脸。

    杨帆今夜早已做了种种安排,唯独没对这对兄弟进行特别保护,在杨帆想来,如果武氏兄弟今夜有所行动,且真能突破重围杀进内室,便一刀结果了张氏兄弟两个也没甚么,正好借刀杀人。不想这对兄弟命大,竟用一脸的美容药泥救了自己一命。

    庐陵王住处外面,一见各处侍卫纷纷闻警而动,急急向里面跑去,隐在暗处的谭进把手向下用力一挥,喝道:“动手!”

    立即就有几个侍卫点燃了手中的东西,凌空旋舞几匝,向庐陵王所在的屋舍、院落中抛去。弓箭平素都入武库保管,这里不是两军对垒的战场,弓箭自然是取不出来的,取出来了也不好携带,太显眼了。

    他们自制了一些燃烧弹,以陶坛为包装,落地一碎,登时火起。火势一起,郑宇便呼哨一声,扬声叫道:“有人对庐陵王不利,保护庐陵王!”说着便跃身出去,领着一队人马杀将进去。

    与此同时,姬祖冰、阴长生、谭进等人各领一哨人马,乱烘烘地喊着各自的口号,什么“保护庐陵王!”“保护太平公主!”“保护狄国老、保护姚相、魏相……”

    他们口号不一,行动倒是一致,一股脑儿地杀将进去,梁王的人、魏王的人、狄仁杰的人、魏知古和姚崇带来的南衙禁卫、张昌宗和张易之带来的北衙禁卫、太平公主的人,再加上百骑、内卫,以及来不及逃走的刺客,小小一座宅院登时乱得跟马蜂窝一般。

    这么多不同来路、不同派系的人,彼此又不熟悉,不自报身份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人,正好浑水摸鱼。这就是武承嗣和武三思的打算,派刺客不见得能杀得了庐陵王,打着保护庐陵王的幌子,只消接近了他,倒可趁乱趁夜动手。

    ※※※※※※※※※※※※※※※※※※※※※※※※※

    山头上乱成了一锅粥,山腰处倒是安静。

    温泉汤监的住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双手一推窗子,山上的喊杀声立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竟然是赤裸的,这是一具完美、健硕、阳光、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男性躯体,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胸肌、平坦的小腹、内收的腰肢、肌肉隆实的臀部……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远远眺望着山头萤火虫般飞舞来去的火把,赤身裸体的美男居然很有禅意地吟了一首有名的佛揭。

    “死人!七郎又不在山上,由得他们闹去,你还不来?”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旖旎妖娆的声音,那微微喘息的语调,柔媚妖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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