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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红楼]贾大法师正文 [红楼]贾大法师第8部分阅读
- 贾珍眯起眼,嘴边肆意出一抹冷笑。
没过多久,太子复立的事情朝廷里还在打嘴仗,康熙还跟几个宗亲和大臣僵持着,甚至八阿哥那一派系的臣子联合起来上书反对,后宫里的元春却不知为何突然小产了。
康熙被前朝的事情吵得头疼,却坚持己见,非要复立太子,哪里管得了后宫的这等小事,他儿子够多,不缺这一个没出世的,便交给了佟贵妃去查,查来查去,打杀了两个小太监,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贾珍在东府会芳园里听了,不由掐了一朵菊花,在手心攥着,慢慢地蹂躏成渣。
元春的母亲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却一口气憋住没提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快请太医来。”贾母脸色沉痛。
她看了看老大贾赦,有瞧了瞧小儿子贾政。蓦地叹了口气,神色颓唐,心里念叨国公爷,贾府这可真是要走下坡路了……元春……
“我的元春……我的大姐儿……命真苦哇……”王夫人醒来一顿痛哭,可还没等她哭完,宫里又来了个姓夏的太监。
“什么,你说什么?”王夫人脸上带着泪,却突然精神起来。
“恭喜宜人了,佟贵妃说了,贾贵人就等着当贾嫔了。”夏太监笑眯眯的,对着诰命是五品宜人的王夫人很是“尊重”。
王夫人心情今天是忽上忽下的,刚刚还是雷暴雨现在转晴了。“这事……这事……准吗?”她欢喜地都快失常了,她就说她大年初一生的大姐儿有福气着呢。
贾母说了王夫人一嘴,“贵妃说的还能有差!你还不快快住了嘴。”
那夏太监倒说没关系,这事皇上是准了的,否则贵妃也不敢让他过来报信。
贾母明了,这是安慰着他家,元春毕竟不明不白的失了一个孩子,佟贵妃有心卖个好,便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嘴,这才有了元春将来封嫔的事。
贾赦回房连邢夫人都没避讳着,气了半晌,刚刚可是又看了二房的“欢喜记”,呸!不就是生了个长得好的丫头吗?当谁没有啊!
“去叫琏儿过来。”他挺了半晌,心里还是气。
邢夫人吩咐人赶忙请了贾琏过来,贾琏见贾赦这般,心道自己又来“灭火”了。
贾琏心中有数,自然对元春的前途不感冒,她将来最风光的时候便是省亲,之后便一命呜呼了。现在有了他在,有没有省亲还是一码事呢。
何况,秦可卿因为自己死亡都推迟了一年,元春晋位自然也推迟了一年……贾琏想着,最好是把二房分出去,将来省亲不省亲跟荣国府就不相关联了,二房愿意就二房自己盖院子去。
“……琏儿,你说他们不就是生了一个丫头吗?”贾赦叨叨了半天,邢夫人在一旁听着都要打瞌睡。
她撇撇嘴,心里合计着她要是有个丫头就好了。丫头怎么的了,丫头也是当娘贴心的小棉袄。
“你——说你呢——”贾赦不知何时想起邢氏,弄得邢夫人一愣:“老爷?”
“二丫头那里就记在你名下,赶明儿上了族谱,她就是你的嫡女,懂没?”贾赦决定道。
“啊?”邢夫人从没想过这事啊,她是想有个子嗣,甭管是小子还是姑娘,只要有个,别人就不能背后议论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别以为她不知道二房那边怎么议论她的。
“就这么说定了。”贾赦眯眼,威胁地看着自己的继室。
邢夫人连忙点头,向来都是老爷说什么,她听什么的。
贾琏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情,却没想到贾赦点名道:“琏儿,你也是官身了。有权有人脉了,又和雍亲王交好,还见过皇上……”
贾琏眉眼动了下,这名义上的亲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贾赦继续说道:“你,赶明儿——不,不用太急,过几天就成,想办法把你二妹妹也弄进宫去!”
闻言贾琏皱眉,他真是小看了贾赦。
此时邢夫人都不禁“啊”了一声。
说完这些话,贾赦自鸣得意,看着儿子道:“老爷我也不是没女儿,女儿也不是长得差,不就是个嫔吗?有甚么了不起!”
想了想,没等贾琏发表意见,他脑袋里灵机一动:“我也不为难你,实在不行,还有雍亲王爷呢。听说他们府里还空着一个侧福晋名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五章
贾琏对贾赦的“幻想”嗤之以鼻;贾赦见儿子并不响应这个“号召”;心里憋了一股气;他还非就要办成这件事给二房看看。
一直很眼热王夫人的风光和得意;邢夫人心里倒是非常支持。
自从记了迎春在她名下,她十分贤良的表现出嫡母的气度;首饰、衣物什么都不差;探春由羡慕变了嫉妒,连惜春都忍不住怀疑邢夫人是否有什么“异常”了。
迎春受宠若惊;整个人无所适从;还是司棋和绣橘猜了猜;是不是老爷和太太要给姑娘议亲了。迎春听了顿时羞红了脸;但心里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贾琏熟悉了钦天监的衙门,监正之下就是副监正;这个职位自然由白晋担任。白晋满文和汉文都说得很好,又曾是南怀仁一力提拔推荐的,钦天监上上下下都没想到这监正居然换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勋贵子弟来当。
白晋亲眼见了贾琏的本事,可其他人并不清楚,稍微家里有点儿关系,知道些内幕的,听到的也只是一鳞半爪的,心里自然对贾琏十分不逊——白晋当不上,他们可比起贾琏来资历要老,不就是家世比起贾琏来弱势了些吗……
除了天象,魔法师自带观星术本领,在黑夜中的森林中,如果不靠着看星星,如何能辨明方向——而此地之人对观星和命运之说十分信服,他查阅了从古至今的文书和典籍,很多能者从天空中的星星解释命运和未来……是真是假,贾琏都懒得想。
但为了盖法师塔,他正打算从观星入手,这样以后才有盖塔的说辞,而不是直接在康熙和胤禛面前暴露自己对法师塔的重视,把弱点傻傻地呈给他们看。
契机很快便来了。
一日里贾赦让儿子给他妹妹迎春寻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规矩,嘱咐了又嘱咐了才放了贾琏离开。
贾琏到了钦天监,琐碎的事情自然由白晋“帮忙”代管了,他就坐在办公的书房里翻阅历朝钦天监积攒下的各种典籍,从中也发现和学到了不少新东西。他正若有所思时,就听外面的院子里有人寒暄,后来更是听到白晋的声音。
贾琏没动,可有人见来人面色不好,本来想孤立“监正”的心思顿消,示意一个小官去告知贾监正“有皇子来访”。
听了这消息,贾琏不轻不淡地“嗯”了一声,那小官颇感没意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荣国府的纨绔公子也太拿大了,皇子来了都慢腾四稳的。
整理了下桌案,贾琏缓缓地站起身,还没等他离开桌案前,院子的胤禟就忍不住了。
他一脚踢开房门,看见站在书案旁的贾琏,不由眉眼非挑,嘴角掀起嘲讽道:“哟,贾公子这是鱼跃龙门,飞黄腾达起来不认人啦?”
“见过九贝子。”贾琏拱手,然后让人去上茶。
这话自不用说,早就有眼力见的去拿出最好的茶叶来,喝了一口茶,胤禟拿眼睛一扫,周围的人见机告辞,只白晋还晕乎,皇上的几个阿哥他都认识,可从没皇子亲自来访钦天监啊,他没接待经验,可贾琏和九阿哥都没发话,他这个副监正也不好和其他人一样溜走。
胤禟瞅了白晋一眼,皱了皱眉,还是身边的太监来顺儿拉着他出屋去的。此来顺儿就是得罪贾琏的那根太监,自那次后,他乖觉的不得了。别看主子不怎么提,可有关荣国府这位公子的事情,来顺儿可知道九阿哥几乎事事都清楚。前几天听说贾琏被四阿哥举荐为钦天监的监正,阿哥可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来顺儿退出屋子前,拿眼睛又偷瞧了那贾公子一眼,除了长得白净好看,没觉得哪里特别啊。
房里此时就剩下胤禟和贾琏两个人。贾琏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子,这才回头看着这九阿哥胤禟,问道:“九阿哥来这里看琏,可是有什么事情?”
胤禟白了他一眼,“爷稀罕看你!”他语气不屑。
贾琏轻声笑了笑,惹得胤禟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带着怒意质询:“从前见你不错,和你谈得来,怎么转眼就认识了我四哥,合计着看中人家的亲王位呢?”
话说到这里已经酸溜溜的,贾琏扬眉,特意看了看胤禟。
胤禟瞪视。
“你若是想进钦天监,难道爷和八哥这点小事还能办不妥?”
他对胤禛可是不满很久了。
本来他心里对贾琏还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又瞧着贾琏他“奋发有为”,准备着来年大比,听八哥的意思,就没再骚扰他,等着看看他到底如何“能为”,结果就是贾琏居然连会试都不参加了,不仅救了弘晖那小子,还放弃了科举,直接当个芝麻大没前途的小官了。
胤禟对贾琏的诸般举动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进钦天监。
隔着热茶蒸腾的水汽,胤禟看见贾琏脸上慢慢的露出一抹微笑,眼含笑意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声音徐徐:“贝子爷对琏真是青眼有加呢。”
他却避开了八阿哥,止口不提。
胤禟一时也没发现不对,问他:“你小子怎么就进了这里?钦天监虽然没甚么前途,没人和你争抢一把手,可这官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说完,胤禟只是笑。
他眼睛可不瞎,只打眼一瞧,这钦天监的衙门可没几个人欢迎贾琏这个上司。
贾琏听了不以为意,“九爷,我只是对这个感兴趣,九爷今天这事特地来关心在下的?”
这事嫌弃爷多事啊!胤禟撇撇嘴,他今日可不是来找他叙旧联络感情的,对于胤禛挖他和八阿哥准备拉拢收服的贾琏的这个墙角,他们可是不满的很。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钦天监的职位,值当贾琏他投奔四阿哥?胤禟可是听说了那贾赦寻嬷嬷,从探子那里传来的消息里,贾赦可就是打着把女儿送进四哥的后院里的心思。
胤禟抱着为难贾琏的心思来的,说到正题,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爷今日找你确实有事,正是钦天监该管的事。”
“哦?”贾琏仍旧漫不经心。“九爷有何事,若是钦天监的该管的范畴,在下哪里会推脱。”他这是不怀好意,若是真有事,何苦他一个堂堂阿哥做跑腿太监的事。
贾琏掀起茶盖,轻轻抹了抹盏沿,低头吹了口气,啜了一口茶。
这不紧不慢的轻忽行为让胤禟的声音更冷了,甚至能听出其中的怒意来:“爷新建了一座园子,正要请贾监正去一趟呢。”
闻言贾琏挑眉,“看天气?”
胤禟脸上绽笑,“不,看风水!”
他见贾琏听了这话,蹙起了眉打量自己,不由心里乐了。贾琏会看天象,他听说了这事,但他和八哥都不认为贾琏有多厉害,说不准是蒙的,就算真有些本事,难道他一个国公府出生的公子哥,连风水堪舆都精通?要知道那宁国府的贾敬修道修了那么多年,也没修出个三五六的擅长来。
他别人不请,就是要请贾琏,别以为他是个什么人才,人人稀罕哼。胤禟打定主意,若是贾琏推辞,指派个其他人过去,他绝不同意。
可贾琏慢腾腾地站起身,居然说道:“走罢。”
“什么?”
“为九爷看风水,堪舆地形地貌啊。”
贾琏还真的应了。
胤禟眉毛跳动了一下:“你连这个也会?”
钦天监下有不少道士的名单,大多皇家风水建造的事情,都会请几个过去,但一般监正是不需要会这些的,例如南怀仁他一个洋人哪里懂风水,不过堪舆地形,绘制个地图,确实和大清的不一样,图纸十分精准到位。
“九爷看得起我贾琏,下臣就勉力一试。”贾琏笑吟吟,让胤禟心头一阵火起。
八阿哥胤禩本来对贾琏不以为意,可谁知这人快速地投了四阿哥那一脉,四哥也真看得起他,居然另辟蹊径让贾琏进了钦天监。
对此胤禩也是稍微注意些的,毕竟从前的几十年,南怀仁这个钦天监监正可是深得汗阿玛的心,很多方面这个南怀仁都插手了。若是不开眼的得罪这个“当大官”的洋人,不说抄家灭族,可没好过吃是必然的。
例如那个已经被发配到宁古塔的戴梓,不过就是因为才华过人,一年便仿造出了南怀仁口中除了他们比利时人能造出的子母炮,因为使得南怀仁在皇上面前丢脸,那洋人南怀仁便怀恨在心,前几年趁机构陷戴梓……
胤禩是今日关注贾琏,才查了查钦天监的事情,发现南怀仁居然这么妒贤嫉能,倒配不上汗阿玛对他的看重。可胤禩暂时也没打算替与他无亲无故的戴梓翻案,南怀仁正是病危的时候,若是一个弄不好,还能惹来一身腥,毕竟汗阿玛和南怀仁交往多年,很是有些情分。
他对于九弟又去撩拨贾琏一事,听了只是笑笑,在看好的园子里等着胤禟和贾琏到来,脸上盛着笑意。
“八哥。”胤禟神色有些吃瘪,完全没逗弄着这个贾琏。
胤禩看了有些好笑,多大的人了,还置这等闲气。不过他也是打算看看这贾琏究竟为何得了汗阿玛的看重,他比胤禟可是多知道了不少事情,那日地动一大早晨,汗阿玛就唤了贾琏过去——
“贾监正,你看看我这园子的风水怎么样?”胤禟适时又补充一句,“八阿哥还为我请了威虎山的张道士来,他看风水也有一手,你们切磋切磋如何?”
贾琏笑笑:“八爷、九爷,我擅长的事情很多,虽然这看风水和堪舆并不是我特别擅长的,但在下会勉力一试。”
“哎,别勉力啊!”胤禟眯起眼,笑得不怀好意。“若是这张道士比你有能耐,爷也得向四哥学习,为汗阿玛唯才是举一下这才对嘛。说不准……呵呵,到时候这监正换人做了。”
胤禟他还真敢,顶多汗阿玛骂他几句,他不在乎这个。
贾琏摩挲了下拇指上的扳指,这白玉润滑无比,沁着皮肤温凉。听了胤禟的话后他忽然的笑了。
“琏也正想见见那‘威虎山’的张道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六章
张道士来自威虎山的白云观;他还有个兄弟和荣国府的贾家颇有渊源,乃是自小替代善出家;消灾去厄的替身,落脚于京郊的一处道观,前几年更是道法有成;成了那观主。
张道士本来从偏僻旮旯的一座山中小观而来,只是那土墩似的小山被他美名其曰威虎山,来到京城以后,他就投奔了那成了国公爷替身的弟弟,他跟着原来的那个无道号的老师傅很是学了一些本领;加上人品口才了得;来了京城竟然如鱼得水,混得比那道士弟弟强上许多。
盛名之下无虚士;完美的替几个满洲大户解决了一些“疑难杂症”后,口碑效应下,大阿哥胤眩仁羌怂诺朗康囊环傅忝越颍幻欢嗑锰拥瓜铝耍哟舜蟀8绾苁切欧蒲缟弦皇备咝耍肓苏诺朗枯傲伲峁诺朗坑执钌狭税税8绾途虐8纭?br />
张道士这个高兴啊!九阿哥比大阿哥和八阿哥可好多了——他财大气粗,拔根毫毛都比自己的腰粗。靠着给九阿哥的各色店铺堪舆风水,他挣了不少银子,连道袍都换了上等的丝绸衣,道靴也都是银丝线镶边的了。
听到九阿哥有请,张道士心里又不禁一阵得意,带着两个新收的小道童,他伴着清风徐徐而来,远远看去,这道士真不愧是位“仙长”,身材消瘦却挺拔如松,白发长须却眼神湛亮,神情也是高深莫测,好一位快羽化成仙的道长。
贾琏都快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这身年轻风流的皮相,扮相就不如眼前这位张道长。他负过一只手在背后,脸上带着丝微的浅笑望着张道长,整个人丝毫不示弱于人。
胤禟瞧了瞧贾琏,又看了看张道长,他怎么看还是张道长的“功力”高深一些。
眯起眼睛,胤禟眼神落在园子里还没清理好的人工池塘上,蹙了蹙眉,心里很是不满意这工程进度,但此时不是教训管家和下人这个的时候,他压下不满,看着张道长,问道:“张道长,你看看我这新买的园子的风水如何?”
这是他从一位豪商手中买下的,虽然不在皇城内,但却胜在面积庞大,园中景色怡然,一个院子比荣宁二府加起来还要大上几亩。
胤禟也是花费了一些代价后,才买下来的。他心中微微得意,连八哥第一次见了这园子和园子的位置后,都忍不住叹了叹。
京中皇子中谁有实力置办下如此的产业!
张道士来时就被九阿哥的门人告知,这园子里有一位钦天监的监正要和他比试风水堪舆之术,他本来没当回事情,只是笑了一笑,可那门人接下来一句,差点儿乐得他美得冒泡,门人居然告诉他,如果胜了那监正,九阿哥就要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甚至有可能这钦天监的监正这官就归他了。
京城中的所有道士他都见过了,张道士从未如此感激过他从前的师傅,这些道士看相看风水都没他“准”,自然也没他吃得开,平日里见了自己,那帮道士“后辈”哪个不是得迎面笑着或是恭恭敬敬的请教自己。
他一时没顾得上看风水,只拿眼睛细细打量着这园子中的诸人,只有贾琏符合那门人所述。
“这位——是?”
胤禟乐意配合,抬眉瞅了一眼贾琏,笑着“捧杀”道:“这是本朝‘最厉害’的监正,不仅精通历法术数,连风水堪舆也不弱呢。张天师你可得好好露一手,毕竟你吃过的盐都比我们的监正大人多多了。”
张道士微微一笑,整个人仙风道骨,他手指捻了捻银白的长须,冲贾琏点了下头,绕着这园子四处看了看,因为面积太大,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看完,不消一会儿张道士的身影就消失在假山后。
“贾监正不跟着去看看园子?”胤禟似笑非笑,调侃着站着不动的贾琏。
贾琏微微一笑,踱步走了几步,“不着急。”
“嗯?”胤禟沉下脸,这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不会”,打算一会儿直接认输,还是——“糊弄”他和八哥呢。
胤禟手心痒痒,他今日怎么这么想找这贾琏的麻烦呢。
因为这人实在是看着太“冷静”了。
越发的惹人讨厌了,竟和老四那家伙有几分相似。
胤禟哼了一声,“贾监正莫不是以为我之前和你顽笑不成?”
此时连八阿哥胤禩也都关注了贾琏一眼,他想的未免多些,这贾琏要么是胆大包天,要么是有恃无恐,恐怕有什么依仗。他瞥了一眼胤禟,心想九弟或许想差了,汗阿玛用人可不是谁举荐就随便用的。
胤禩今日闲来无事,倒不介意看一场好戏,虽然不知是这贾琏的,还是自己弟弟的。
他好整以暇,胤禟那边却不依不饶,盯着贾琏不放松。
贾琏勾起唇角,对胤禟拱了拱手。“下臣就在这里瞧瞧就成了,多谢九贝子的好意了。”
胤禟的脸“唰”的一下就耷拉下来了,他任可别人称呼他为九爷和九阿哥,也不想听那个“九贝子”。
胤禩见了摇头笑笑。
小半个时辰后,胤禟心里别着一股劲儿,他就要等着张道士回来,然后好好看看待在这里不动的贾琏的笑话。
堪舆和风水,谁都没听过只坐在园子中央就能知道个清楚的……
贾琏喝着茶水,还吃了几个小点心,他尤其喜欢这豌豆黄,入口润滑清香,甜而不腻,带丝凉意滑入嗓中。嗯,回贾府去,得让府里的厨子好好做做。
几乎整半个时辰,张道士额头沁着薄汗回来了,两个小道童神色更是疲惫,手里还拿着罗盘等专业器具,胳膊酸的都提不起来,有气无力的跟在师傅身后。
胤禟“嘎巴”下手指关节,从石凳上站起身来,问:“张天师可看清楚了?”他的眼神认真,张道士心里一哆嗦,今日这九阿哥是怎么了?
咂咂嘴,张道士决定保守点儿,今日不玩那虚的了,遂口中称道:“九爷,您这园子的风水没得说,想是之前园子的主人请高人看过。这是实打实的聚财增福的风水,住在这里的主人不仅旺自身,连待在这里的卑贱之人也跟着主人沾着福气,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谓……所谓……”张道士胡吹乱侃一阵,但实际内容没啥,一句话,就是风水挺好,地形等假山、池塘、树木的摆置也挺好,都不用动。
胤禟听了点点头,那富商只是回南,生意其实旺的很,并不是因为家业败落才转卖园子的,据说他家庭和睦,妻贤妾美……
“贾大人你看呢?”张道士说完,见九阿哥拿眼神直劲儿“不善”地扫视着那位贾监正,他不由顺着这位财神阿哥爷的心思,挑衅地问贾琏。
贾琏慢慢地撂下手中的豌豆黄点心,拍了拍手心,笑盈盈地说道:“我看呐,这里的风水可有点儿问题。”
“哦?”
胤禟眼里噙着笑,他就知道贾琏会这么说,他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这园子的风水他之前看着也挺好,园子的各色景致也精美,除了池塘上的莲荷根须叶子太过枯萎,他还真瞧不出哪里不好。
张道士的话更是验证了他的这个想法。
想到这里,他不由嗤笑:“贾监正,你倒是说说这园子哪里不好?”
张道士也眯起眼睛,今日他连到手的钱财都放弃了,一点儿“瑕疵”都没找出来,就是为了不低估对手,想看看这钦天监的大人的能耐,可这贾大人好像根本不会看风水呢。
他看人这么多年,是不是同行,他有感觉。哈,看来他马上就要入了圣上的眼了,即使当不上监正,副监正也是可以的嘛。
一阵冷风吹来,贾琏慢慢走到胤禟最不喜欢的那个池塘边来,池塘的水几乎已经放尽了,只剩下水草和枯萎了的荷叶根茎烂须。
胤禟和张道士都随着他过来,“怎么?池塘有问题?”胤禟问,他理智上不认为这个池塘有问题,可瞅了瞅贾琏的神色,心里就突的觉得还真……不怎么美妙。
张道士此时眯了眯眼睛,使劲地望了望池塘——没问题啊,除了没水外。
“这水我让人放了出去,等过些天这里清理好后,就从外城去引活水来。”胤禟淡淡道,但这话语中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的得意和财大气粗。
这活水可不是那么好引的,挖沟开渠,清理淤泥,除了多多的银子,还得城管司那里同意……
要不是沾着皇子阿哥的光,说实在的,只用银子开路,在衙门那里未必管用呢。
胤禟瞅着贾琏,目光若是有刺,都能刺得他后背全是血来,可贾琏仍旧神色淡然,侧头就那么睨了胤禟一眼,说出的话却犹如炸雷!
“九贝子,这池塘引水,我看您还是慢一慢——”贾琏眼里露出的就是十足的恶意,胤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塘底的淤泥还需要挖一挖,最好三尺深——因为里面有三具尸身呢!”
“什么——”
“尸身——死人啊?”
后面这具是张道士喊出的,胤禟神色惊了一惊,却哪里肯信。
贾琏可是连园子都没逛上一逛,就在这里“胡言乱语”了。他看他是诚心在糊弄自己,诚心故意“捣乱”败坏他买新园子的兴致的!
“其实是死了八个人。”贾琏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话间,他瞥了瞥几个快散没的“冤魂”,没想到平日里看不到人的灵魂,这怨灵的力量倒大,居然让自己第一次在大清这里看见“魂体”了。
贾琏的眼神和注意力显得“虚空”,张道士平日里听得多、见得广,他不由心里一颤。早就听说有人天生开了天眼——莫非这位贾大人就是?
胤禟此时脸都褶皱成一团了,此时胤禩也从后方来到胤禟身边,他看了眼神色惊疑不定的“张天师”,心里也打了个突。
胤禟也想到了张道士,他不禁望了望他,张道士磕巴了一下,“这、这我可不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七章
废物!胤禟唾弃;这个张天师哪里配得上“天师”的这个称呼。
张道士说完那话就觉得九阿哥和八阿哥看他的眼神儿不对;连身后的两个小道童都不禁眨巴眨巴着眼睛。
他老脸闷红,咳嗽了一声,看向罪魁祸首。
“贾大人,你怎么知道这淤泥底下有尸体?”
此刻他镇定了下,想着到底开天眼的人物只是听说,他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不会那么巧吧?或者;这钦天监的贾大人跟他一样;也是没事就忽悠……可不对啊,他忽悠是忽悠;但大多时他都是靠“本事”吃饭的。
他半信半疑,时间越久;看贾琏的目光就越是怀疑。
胤禟在张道士的问话过后,眼睛也盯着贾琏,连胤禩此时都兴趣盎然,他之前是不怎么信这个的,架不住九阿哥信,也就听听这道士的话做个参考罢了。
贾琏脸上不见一丝心虚,胤禟怎么来回瞅,都看不出一丝心虚之意。
“九爷叫人挖挖看就是了。”贾琏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容,好心地建议道。“很快便能见结果不是吗?”他眼角也带着笑意,惹得胤禟神情顿了下。
“去叫人来挖!”这话是对着来顺儿说的,来顺儿“嗻”了一声,急急忙忙着人干活去了。
胤禟负手在身后,本想对着贾琏冷哼一声,但硬是压了下去,心里对自己说“暂且忍他一忍”。他此时还真有些“信”了。
——这个贾琏还好像真有“与众不同”之处。
胤禟在背后的手指动弹了几下,静静地等着人来,没过一盏茶,来顺儿带着几个粗使壮汉手里个个拿着铁锹——可望了望这面积颇为庞大的池塘,来顺儿也无从指挥下手了。
他惴惴不安地望着主子爷。
“在哪里挖?”胤禟侧头看向贾琏。
张道士也睁大了眼睛瞧着他。
贾琏笑了笑,还真没推脱,指了指最中心的一点,来顺儿带着人下去,淤泥湿软,走得十分艰难,有一会儿他们才到指定地点。
所幸,他们人多,从开挖到发觉异常,只有两盏茶时间——
那几个壮汉“嗖”跳起,真的是吓了一跳,浑身寒毛竖立!
他们来之前都打听了,来顺儿也没瞒着,知道说是有人说池塘底下有尸体,可他们都当主子们是在玩笑,有没有尸体,他们能不知道吗?这池塘就是前几天他们放干的水,池底的杂物已经收拾了一大半,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处理,九阿哥就莅临了,他们也就瞬时歇工了一天。
“怎么啦?是——”见状,来顺儿探头看了下,就这一眼,他脸色不禁白了白。
他退后几步,艰难地跑回了岸上,本来见主子之前,要拿水冲冲腿上的泥的,可胤禟摆了摆手手,直接让他上前答话。
“怎么一回事?”
“爷,是——是真有……死尸……”最后两个字说的轻,生怕吓着大家。来顺儿说完眼神儿都不自觉地飘到了那位“神人”贾琏身上,失神的喃喃:“奴才瞧见了一根‘人’的手……”
这贾大人呐——还真是他姥姥的高人啊!
以前自己真是多有得罪,真是罪过!罪过!
来顺儿打算事后弥补一下,一定要恳请贾大人原谅之前“鲁莽”的自己,他定会恭恭敬敬地孝敬些“香火钱”。
胤禟听了此时不禁“咦”了一声——他也扭头看着贾琏。
胤禩和张道士心里也是大惊!
那张道士的两个小道童不经事,居然“呀”了一声,喊出了声音,然后偷偷看了看“贵人们”,发现他们都没发觉他们俩的失礼,不由暗自庆幸。
胤禟他们三人都眼睛定定的看着贾琏,最后还是胤禟发声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贾琏,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道士神色是白一阵、青一阵,他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也找不回场子了。可这贾大人怎么就知道池塘的淤泥底下有死尸?
还三具?
嗯,真的是三具吗……他极目远眺那处还正挖着的“大坑”。
越看他的嘴巴越是张得越大,最后都快合不拢了。
“真、真三具——”他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胤禟瞅了瞅此时正被抬出的三具“尸体”,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了。他首先想到是贾琏“看得”真准,其次是——他这园子买冤枉了!
那个该死的王姓豪商。
他手指掰得嘎嘎作响,嘴角泛起一股冷笑,吃了他的银子,敢这么瞒着他这等“好事”,他非得让他把吃掉的银子给吐出来,还要倒搭他几千两才是,哼。
“死八个人是怎么回事?”胤禩突然问。
这话吸引的众人都又望向贾琏。
“先看看那尸体。”贾琏暂没回答,他反而走到壮汉们抬放尸体的地方。
凑近过去,能闻到一股恶臭。
贾琏蹙了蹙眉毛,今日的魔力刚刚用掉了大半,他忍了忍看了一眼。
尸体已经腐烂,但从尸形大小来看,是一个成人和一男一女两个不大的孩童,再细看他们身上的佩戴,那两具小的尸体应该是“主子”。
几人都轮番瞟了眼那三具尸身,胤禟没空理会“本领一般般”的张道士了,他让人抬了那尸体出去,几人回到了花园中的凉亭中坐下。
歇了好半晌,胤禟才缓过劲儿来,刚刚是在是太恶心、太臭了。
八阿哥胤禩倒没什么忌讳,他管过刑部,见过不少案例,也去过刑部大牢和仵作办公的地方。
胤禟这人没别的好处,就是能“慧眼识人”,他上次在酒楼就知道贾琏有才,可那是文品风流制才,那时可没发现贾琏还有这“道士”之才。
沉吟了下,胤禟也不禁想问,那其他死的五个人呐?可得找出来,否则这园子里就满地埋死人——他晚上睡觉睡得不安稳!
紫禁城虽然每年都有人投缳和跳水自尽,但可从来没人无缘无故的消失,尸体还存在水池或者屋子里发霉啊。
“贾琏,你说死了八个人?那其他的五具尸体呢?”
贾琏摇摇头,不禁调笑道:“九爷还想要多少尸体?只有这三具。”
“你不是说死了八个人吗?”胤禟皱眉,不解。
“死在这池塘中的是有八个人。”贾琏承认,“但其他的五个人的尸体我可不知道在哪里。谁家死人不打捞呢,任由在池塘里臭着?”
“……”
“那这三具怎么埋在这里?”胤禟觉得贾琏在推脱,可贾琏的话被验证了,他真的信他刚刚说的话,死了八个人啊,这要是埋在园子里,非得膈应死自己。
“这三具呀……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埋在这里。”贾琏拍手站起,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又吃了一块豌豆黄点心。
胤禟无话可说,心里略气。胤禩沉吟了下说:“贾大人,毕竟是死了八个人,人命关天,你看是不是——”话说半句不嫌少,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贾琏认真地瞅了眼胤禩,“是啊,人命关天呐——这就是朝廷刑部的事情了。”他轻飘飘地说道。
居然敢对八哥这么说话——胤禟干瞪着眼睛,看着贾琏,微怒道:“你就给爷我这个答案?没尸体就说死了八个人,难道你还能瞅见他们的鬼魂不成?”
闻言贾琏还没发表意见,张道士浑身哆嗦一下,不禁搓了搓肩部。
“八爷、九爷,我还真的觉得这里不一般呐。”
“你闭嘴!”胤禟怒道,尸体没发现,此时上赶着找补,当他和八哥傻啊!
张道士觉得冤枉。
他是真的觉得这里阴风阵阵啊。
贾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未予置评。不过他的眼神掠过了张道士身边,那些个魂儿好像都知道这里有人能替他们“伸冤”似的,想往“贵人”们身边靠,可胤禟和胤禩毕竟是皇子,有龙气护身,这里只有张道士的气场最弱,绕来绕去,这鬼魂儿们只能“靠着”这个张老道。
张道士脸色真的白,可胤禟没空关注他,只看着贾琏,想让他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贾琏笑笑,这九阿哥还真是不依不饶。“回九爷的话,鬼魂我是看不见——”听了这话,还没等胤禟松口气,再问问题时,贾琏又笑吟吟地来了一句:“我只是能看见怨灵而已。”
胤禟表情一滞。
胤禩暗暗敲着大腿的手指也顿住了。
此时胤禟干哑着嗓子问:“什么叫怨灵?”
“就是枉死鬼。”贾琏不轻不淡地说。
说罢,他也不想在这里再啰嗦,只是转头问那张道士:“张天师,你看着钦天监的监正,是我当还是让九贝子向皇上举荐你当?”
“……”八阿哥胤禩听了差点儿笑了,九阿哥胤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这个贾琏真是锱铢必较!
难道还要他这个皇子阿哥亲自给他道歉不成?!
此时被问话被打脸的正主张道士呵呵一笑,拱手一礼道歉道:“大人您厉害!您是这个!”他竖起一只大拇指,口中赞叹道,脸色的表情也是实打实的信服。
他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全靠察言观色和识人的本领。
他此时大悔啊!
早知道他应该先仔细看看这贾琏的面相的,再给他观观“气”——现在,按照他观相术来看这贾监正,这……这脸庞……这眼神……这身子——可不是这凡世间的人!
他想了想,这不是这凡世间的人,可不就应该是天上的“神仙”嘛,说不准是哪里大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他还是能交好就交好,给神仙低头算得了什么,他还要结交结交,蹭蹭福分呢。
“贾神仙,你看你还收徒不?”张道士突来来了这么一句。
贾琏一怔。
这张老道尴尬了笑了下,可还是舔着脸说道:“你看,我当您的徒弟成不?”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八章
无视了张道士诚恳的拜师恳求,贾琏给了一个十分强大的借口——我不信佛道;只信光明法神。
光明法神……张道士抽着一张老脸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京城中最近听了一耳的“法神传说”。
那个不是歪门小道吗?
他张大天师虽然扯着道家的皮;但做的大半也是坑蒙拐骗、胡诌八扯之事;自然瞧不起这种小门小派;或者干脆就是自己创立的“神迹”的教派了。
可眼前这贾监正的本领又不似作假呐。
一时,张道士怔怔的,神色迷茫。
旁边一直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九阿哥胤禟可不满意极了,这个张道士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派人请过来的,没本事撑不了场子也就罢了,可怎么能一下子“跪求敌方”;连自尊都没有的拜师呢。
胤禟虽然觉得贾琏有“本事”;但心里也只是生出了一点对待“异人”的心思,就像汗阿玛对待活佛或者高僧大德之类的人物,好生恭敬着就是了,有烦心事也可问问罢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得讲究利益二字,就是神仙也管不到凡间太多事。
“你也信那个‘几个草民’信的劳什子法神?”胤禟虽然从胤禩那里听说过,但一直对这个消息没走心,此时张道士提出,贾琏又显露了这一番本事,他神色狐疑地望着他。
贾琏点头承认,胤禩在旁若有所思,这和四哥府上传来的消息对上了,连四哥好像都收集过那法神的书籍,听说有时也在书房门里看……
这么说是真的——这法神难道还真有什么法力不成?
胤禩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泄露出一抹讥笑,四哥最好是一直信这些,也少给太子一些助力。不过太子被废一次,他就不信他老四就不起了别样的心思!
胤禟撇撇嘴,差人去顺天府报了案,新买还快差点儿入住的园子里出了这么多条人命,瞒是瞒不住了,何况也不能瞒,胤禟也没那好心给那富商担着这罪责。
他没好气的出了园子,贾琏瞅了瞅时间,直接去了街上吃了晌饭。
等他吃饱喝足犯了困症,慢悠悠地踱步到钦天监,这个时候九阿哥新买的园子了出了三具尸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毕竟那尸体是实打实的摆在了顺天府的大堂里给府尹和仵作过目了,一路上瞅见的人多了去了。
坐镇户部的胤禛听了一耳朵,提笔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一滴黑墨低落在卷宗上,他不由蹙了下眉头,却想到胤禟,唇边居然掠出了一抹笑意。
他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空白折子,心想是该给贾琏表表功了,最近户部的银子收的差不多了,都是荣国府起的头好,不过——他笔锋一转,到底担着还银名声的是贾琏之父贾赦,不能漏掉他去。
胤禛暂时撂下笔,贾赦其人他也见过,别无才具,只比他那工部的二弟贾政还不如,但好在他有自知之明,身上也没揽着什么差事,反而是那贾政为人古板但也清白,并不贪贿,但他比贪贿还糟糕一百倍的是他不会办事,大事小事到了他手里,总之没有一件办得完完美美的。
这荣国府还是贾琏这个“自己人”当家的好!
胤禛心道。
小半个月过后,顺天府尹快速的结案,中途已经把那豪商从江南拎了回来,审问之下,案情终于水落石出,一切全都是因为宅斗。
那豪商看似家庭和睦,妻贤妾美,但都是在他面前装相。那妻子先前有一胎三子的男孩,不知怎的在池塘玩耍时,连着丫鬟和奶娘还有划船的小厮都浸进了水里,等一行人捞上岸来,除了几个命大的,三个小主子都死了,还有划船的两个小厮也呛死了。
那嫡妻顿时疯了半年,后来才慢慢调养好了,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那豪商也不想再见她,只维持个体面。等过了两年,豪商的一个宠妾的一子一女无故被贼人拐了去,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贾琏那天在池塘底“发现”的三具尸体,就是他们。
一切已经真相大白!
审问之下,嫡妻和那小妾身边的心腹都招了,豪商的妻子和小妾都是他的杀子杀女凶手!
这事听得京城百姓唏嘘不已,尤其是那家里有妻有妾的,一时看向嫡妻和小妾的眼神都不对,多了些探究,有那纳妾心思还没纳的也暂时偃息旗鼓,安安静静地做个“好相公”了。
王熙凤在内宅听了这事不由撇撇嘴,“全是这男人好色惹得祸,若是他不宠妾灭妻,纳了那么多妾,能招惹这些祸事吗?弄得现在连个后嗣都绝户了。”
“该!”
“真该!”
说完,她又呸了那男人两句。
平儿在旁见了不由笑道:“那嫡妻哪里有奶奶这样好福气,二爷可是一直没纳妾呢。”
“他——”王熙凤皱眉,这可说到她的愁楚了。“平儿,你二爷他……”
平儿噤声,她真是该掌嘴,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转移话题说道:“奶奶,听说二爷也在这案子里起了关键的作用呢。”
王熙凤微微诧异,她显然想不出贾琏怎么还管道“破案”上去了。
“你家二爷若是真有这本事,不如替我断一断这府内每天纠结的官司罢了。”这些管家的老虔婆们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成日里她光是纠结她们之间的纠葛就够烦心的了。
平儿听了笑而不语。
王熙凤白了她一眼,却也留心上这话了,想着贾琏的特殊之处,说不准这案子还真是自家男人起了关键作用呢——这么说,她的琏二岂不是当刑部尚书的材料,比那劳什子的钦天监的前途可是光明了不止是一星半点儿的啊。
她又和平儿说了会子儿话,一起去了贾母那处侍候吃中饭,今日里贾母却是有话说。
吃晚饭,贾母笑吟吟的对着王熙凤道:“这些都是别人家请琏儿的请柬,你拿回去给他,让他一一去看看,都是咱们的世交或姻亲……”
王熙凤一愣。
贾母笑呵呵,还是鸳鸯说了缘由,原来贾琏破案的真相被挖掘传开了,现在京城里的最热门评论可不是那豪商嫡妻和小妾之争斗杀招,而是此案关键之人——钦天监的监正贾琏是也。
这可了不得啊,钦天监那是干什么的地方?
在百姓眼里,钦天监可比朝廷的六部神秘的多了。
而贾琏这个新上任的监正,所作所为正应了百姓心中的想象。就说那西洋鬼子没本事罢,还是咱自家的厉害!
这贾监正的神秘莫测的本事自然就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恨不得挖了门路想去那荣国府请“高人”给自家看看呐。连埋在池塘底下的多年尸体都看得见,想必不是个通灵的,就是真有别的高深本领……
谁家没个难处呢?!
富商们霍霍擦拳,权贵们尤其是和荣宁二府有些交情的,可就不那么客气,当家的暗示了自家的夫人给那荣国府的老太君下个帖子,也有那贵妇嫡妻亡子亡女,心里一直在猜这“凶手”是谁的,纷纷也下了请柬……
一时贾琏贾监正成了京城中最热门的人物,尤其是在那些夭折了孩子的妇女眼中,更是恨不得赶紧请了贾大人过府,来为自己“指点迷津”!
……
贾琏见王熙凤手指的请柬,神情连迟疑一下都没有,只说了一句“不去”!
王熙凤正要再劝劝,让二爷别和这些银子和人脉过不去,就瞧见丈夫的书桌上叠着厚厚的一摞子各色请柬。
她怔了怔,道:“这都是?”
“嗯。”贾琏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可老太太那里——”
“太子复立的那事正闹着呢,见这么多人是想要干嘛?”贾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唬得王熙凤一哆嗦:“不至于罢?”只是见一见,银子就能到手了……
贾琏冷笑,“想找死别扯上我!”这个时候他还没得了皇上的宠信,就连未来皇帝雍亲王胤禛对他的本领也只是“包涵”,还没用上呢,谈信任都太早,他只是展露一下,可不是为了小银子去给家庭妇女解忧、惹上位者的眼去的,并还降低自己的“格调”。
谁见过妇女之友为国家“做大事”的?!
贾琏还等着找机会让康熙和未来的雍正帝真正的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将来离不开他!
想到这里,又想到了王熙凤的为难之处,他缓和了下语气:“老太太那里你只管说‘太子’的事,她自然就明白了。何况,我的‘本事’她也只是听说,心里相不相信是另一码事情呢。你如今一拿回来这请柬,可是失算了。”
王熙凤忽然恍然。
贾琏眯起眼:“老太太的城府比你深得多。”贾母从前没当他信“光明法神”是一回事,对他的本领传说也没当回事,可这回怕是上心了,说不准还能联想的多些,或是已经起了利用之心。
宫里可还有个元春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九章
康熙四十八年初;二阿哥胤礽再次被复立为大清的太子,胤礽一党又开始得意起来,大阿哥一脉惨遭重击。
说服宗亲,贬升朝臣;康熙终归达成目的,心情甚为愉悦;后宫也开始有了正式封赏,两个贵人晋升为嫔位,其中之一便是出身荣国府的元春。
康熙下册封元春的旨意时,犹豫了片刻;还是看在荣国府死去的当家人贾代善救过驾的往昔情分上;加上元春之前滑过一胎;还是同意了佟贵妃的提议;点了贾贵人的嫔位。
太子胤礽重新登上太子的宝座,为人低调胤礽了许多,但心里已经和康熙产生了不可弥合的隔阂,他现在心里更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墙头草。
首当其冲的是还杀死自己女人的荣宁二府,尤其是宁国府的那个贾珍,他们府上娶了他那私生女,不好生护着,却在他身陷囹圄的时候,居然胆敢痛下杀手——
胤礽听了暗卫禀告一件一件事情,心里恨得不行。倒不是他多喜欢那个叫可卿的女儿,而是宁国府的做派生生恶心了他。
“这么说是那王子腾下的手,至于那贾珍——哼!”胤礽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撂。
暗卫瞥了一眼,之间那扳指裂了一条缝隙,可见之前主子的力量有多大。
“现在还不行……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胤礽喃喃。
暗卫和他身旁的太监何柱儿都低头不敢吭声,只当没听见。
“何柱儿,宫里的贾贵人封嫔了?”胤礽眯起眼睛问。
何柱儿出列低声回道:“封了贤嫔。”
“贤嫔?”胤礽吐字极其缓慢,眼里嘲讽。
汗阿玛又是德妃,又是贤嫔的……无事还总爱在他跟前说皇后赫舍里最是贤德……转身就封了小妾贤啊德啊!这就是汗阿玛的爱啊!
半阖上眼,嘴角讥诮出一抹冷笑,胤礽突然敲了面前的桌面两下,问道:“选秀的时间是否快到了?”
“正是……停了一回,这届人能多些。”何玉柱想了想说道,他是胤礽的心腹,太子也最困难的时期,也是他贴身侍候的,所以他在太子面前更“放肆”一些,何玉柱见太子问起这个,不由谄笑问道:“主子爷可是想进人了?”
胤礽睨了他一眼,“就你心眼多。不过是想着听说那贾家还有几个女儿,可是要参选?”
何玉柱皱了下眉,回忆着脑海里的内容。“回主子爷的话,宁国府那边只有个小姑娘,年岁还小着呢,倒是荣国府那边还有两个姑娘,按理说她们是没资格参选的,他们家除了进宫的贤嫔,其他的姑娘都是庶出的。”
按理说?
那个贤嫔当初也没有选秀的资格,走的却是小选的路子,只不过汗阿玛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直接让她做了女史……
胤礽淡淡的哼了一声,何玉柱连忙给上茶,然后又给太子揉肩,知道主子想报复荣宁二府,他早就留心着这事呢,所以刚刚主子爷询问,他才能张口即来,这也是太子爷看中自己的原因所在。
何玉柱顿了下,又禀告道:“只是最近听说荣国府的将军贾赦,已经把庶女记名嫡女了……但毕竟不是真嫡女,只怕第二关会被刷下来。”
话不用说太多,胤礽也就明白了。
“荣国府还想送个女儿进宫?”他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冷意。
何玉柱噤声。
“倒是个好想法。”胤礽站起身,亲手推开窗户,让风吹了吹头,“你去打点下,孤要让那个贾赦的女儿顺利过了第二关……记名嫡女也是嫡女么,松松手说不准能留牌子呢。”
何玉柱不解其意,但也没敢多问。
胤礽却无意隐瞒:“我倒是要看看那宫女出身的贤嫔怎么‘友爱’选秀进宫的好妹妹——”
宫里这事他看多了,亲姐妹对彼此下手更是狠,狗咬狗一嘴毛。
想那九阿哥的生母宜妃和她的那个快成了隐形人的万年贵人族妹,两个人在宫中的境况可不就是个例子。
胤礽乐见其成,不介意亲手推波助澜一把。
哼,贤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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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这日这个高兴呀,他终于搭上了一位内务府的官员,已经撂下话来,说保准第二关他的女儿能顺利过去。
二丫头迎春本是庶女,贾赦一直不怎么重视,何况一直以来她都是老太太教养的,前几年还住在二太太王氏那个毒妇那里,向来她就和自己不怎么亲近,贾赦一直不怎么待见她。
近日来她记在邢氏名下,日日见得多了,贾赦倒是看着顺眼了两分。
他虽然有爵位,但并无官职,虽说已经把迎春记名为嫡女,但如果走正规选秀的路子,迎春怕是没资格留牌子,即使留了也只是在不得意的人家做个妾室,还不如免选或者第二关刷下来,然后找个合适的人家联姻。
他若是有个正正经经的嫡女,他身上的一等将军的爵位足够让女儿走到最后一关,说不得会进宫或直接只给皇子阿哥、宗亲黄带子等人,可惜邢氏无福,膝下犹空。
近日来儿子贾琏的“本事”他也听说了,叫过去问了几句,贾赦怎么看贾琏也没法先这人有什么“神仙”的感觉,这还不是他下的崽,活活的普通凡人呐。
贾赦不信,只当自己儿子能忽悠,还劝了劝“迷信”的贾母几嘴,“他也就是有点儿小把戏,全靠脑袋好使,竟是历法术数十分精通,估摸着九贝子那里是赶巧的罢。”
贾母皱眉听了,可心里却不怎么信。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皇上召见贾琏进宫,什么地动的……贾母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这琏儿可是得了什么神助或宝贝?
贾母心思深沉,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可之后贾琏再没有张扬,老老实实的在钦天监当值,差事处理的稳稳当当,听说那个副监正关系也好……一日里贾琏休沐,她终于将他唤过来,问了这事。
贾琏笑了笑,“老太太,我这本事全靠信了这光明法神得的,这外面的人也知道,后屋的瑞小子一家也跟着信了,但他并没有什么法力,但身体却是好多了。想必是法神看我根骨好,这才赐了些神力给我。”
贾母睨着他,面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只是信了三分。
“你这法力……”贾母首先想到的是死去的国公爷。“琏儿,我也听说过了,你能看见鬼魂,可是真的?”
贾琏“迟疑”了下,点头。“近日来只是能瞧见‘怨灵’,普通的还没见过。”
贾母神情失望,“若是能见老国公也就好了。”她隐隐地觉得荣宁二府不太好,尤其是宁国府弄死了秦可卿,可太子复立了,居然知道现在还一点儿没发难。
她知道贾珍前一阵子透过太子的门人送了好大一笔浮财给毓庆宫了,然后见太子平静,珍哥儿就以为万世太平,太子对他宁国府既往不咎了。
可贾母却不这么想。
……
想得多了,心里就害怕。此时贾母甚至隐隐庆幸还多亏了老大和琏儿坚持和东府分宗,这么一来,即使太子想要报复,他们荣国府也能少牵连一些。
贾琏还记得宁国府贾珍“做下的好事”呢,所谓的他的两个小姨子——贾琏一直想找机会,他的亏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贾母问:“琏儿,你看咱们府将来……”说罢她顿了下,“到底将来咱府是你继承,元春还在宫里挣扎,也是为了府里,你若是看出什么,可得——”
贾母知道大房和二房不和,就怕贾琏是真有本事,知道些什么事情也不帮着迎春。
再有,老大最近为迎春张罗选秀的事情都传开了,贾母心里不满意,嘴上也开口阻止了,怎奈老大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贾琏闻言认真地看了贾母,这老太太眼睛确实比贾赦等人毒辣,可惜为人太偏心,为了保持她老太君的超然地位,在荣国府内大搞平衡,只不过最近发现宝玉付不起来,他又“立了起来”,这才勉强对自己另眼相看。
“老太太,这事情我是看出来一些,若不然也不能和东府分宗。”贾琏不介意现在让贾母真正知道自己的本事了。
他徐徐埋伏、铺垫,就是为了有合理的理由,接着信仰光明法神,得了些微神力,留给大家一个不怎么奇怪的印象,而不是什么“中邪”啊、“鬼妖附身”啊什么的的流言。
贾母心里是这么猜测贾琏真有些“神通”,但一直以来只是猜测,外人都信了,她从小看贾琏长大的,一时却不能信他比含玉生出来的宝玉更有“慧根”,可宝玉还没见能耐呢,琏儿反而显露了出来。
这大大出乎了贾母的意料。
得了贾琏的承认,贾母深吸一口气,眼睛露出灼灼目光看着贾琏:“太子复立,宁府我看是保不住了。虽说我们两府分宗了,可毕竟一笔分不出连个贾来。唉,那你说,咱们府该怎么办?是不是指望元春,你大姐姐如今可是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