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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红楼]贾大法师

正文 [红楼]贾大法师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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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府该怎么办?是不是指望元春,你大姐姐如今可是嫔了,若是再进一位,或是生个皇子,将来封个亲王,岂不是对你对咱们府上更好?这样太子那边也能顾忌一下罢?”

    贾母语气露出一丝不确定,但还是极力劝自己镇定,荣国府和宁国府现今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府上还有元春这个贤嫔呢,若是贾琏有“神通”,帮着元春一把,或者能让元春快速怀孕……一切问题就迎难而解了。

    听了贾母话里的意思,贾琏轻笑。

    这是让他出力啊。

    “老太太,您忘了老爷和二妹妹了。”

    贾母眼神一厉。“二丫头……难道你还真同意你父亲胡闹?她那副木呆呆的样子,进宫不给家里惹祸就是万幸了。”

    贾琏垂下眼睛,复又抬头,似笑非笑透露出一则消息个她:“老爷未必打着让二妹妹进宫的主意。”言毕,他借口有约,抬腿告辞了。

    留下的贾母合计着这话的意思。

    老大不是也要迎丫头进宫侍候皇上吗?难道还打着别的主意?

    贾母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贾赦一门心思想把迎春弄进宫里;或进某个前途远大的皇子府里。

    太子复立了,这件事让贾赦眼前一亮。

    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进去了只是当一名小小的侍妾,将来说不准也会捞到一个嫔或妃……

    贾琏被拽到他的书房里;听了贾赦的畅想,嗤笑了一声:“别到时候把命和咱家都搭上了就谢谢了。”

    “怎么你不看好太子?”贾赦神情肃了一下。

    他可就这么一个可供利用联姻的女儿,从前是没当回事情,最近他想明白了;把姑娘送给贾母并亲近二房太不对路了。这是把将来潜在的利益白往二房送啊,迎春若是能嫁得好,将来要亲近也得是亲近他这个父亲和贾琏这个当兄长的;亲近二房算怎么一回事。

    贾赦自觉想得透彻;府里的嬷嬷教导的也好;迎春最近变化不少,至少看着比以往的那副呆木头的样子好多了,至少还能在身旁的丫头的提醒下,撑得起来了。

    贾琏没理会。

    贾赦竖起眼睛瞪着贾琏,这混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父亲看在眼里了,尤其是做官以后,若不是提前唤他,请安都少了。

    “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顺利登上皇位的?”贾琏只是反问了一句,贾赦神情怔了怔,道:“这倒也是。”

    他的声音淡不可闻,情绪低落了下。

    “可你二妹妹那里……”贾赦还惦记着这事。

    “选秀也不是您老说的算,指给谁还得看天意。”

    “你不是会算的吗?”贾赦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儿子。

    别这也跟着老父藏着掖着啊……

    闻言贾琏挑眉:“谁说我会‘算’?”

    “那、那九贝子府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贾赦一直没得个真相,提起这事他心里还真痒痒。

    他这儿子口风可越来越严了!

    “不过是能看见‘厉鬼’罢了。”贾琏故意道,微微觉得贾赦烦。

    “厉鬼?!”贾赦磕巴一下。

    贾琏淡笑不语。

    “骗人的罢。”贾赦气哼哼道,转而脸色却沉郁了下去。

    “老爷,我回去——”

    “你先别走。”贾赦叹了口气,抬眼用眼神认真地描绘了一番贾琏的长相,忽然道:“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这走的是什么风格?贾琏不解,贾赦以往从来都是糊糊涂涂,要么就是混不吝的混帐模样,没事发发威风,却在关键时刻中又歇气了,尤其是在贾母面前。

    贾赦这人好色,不学无术,外强中干……一堆贬义词几乎都可以安在他的身上,就是不见“忧郁”二字,可此时此刻贾赦的神态真是低落沉郁。

    等了半天,贾赦慢吞吞地说:“琏儿,若是你真有看见‘鬼’的本领,在咱家看看你娘亲还在不在,若是不在,说不准就去投胎去了……若是在——”

    他顿了下。

    “若是在的话,是死的冤?”贾琏接口道。

    贾赦眼神幽深,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是生下你时就差点儿血崩而亡,身子自那以后就差了,然后等你两岁时,你娘就——唉!”

    他是怀疑有人从中做手脚,还有贾琏之前还有一个兄长——贾瑚,比那二房的贾珠大了一岁,一样的聪明可爱,却长到七八岁时,一场天花要了命。

    贾琏听贾赦絮絮叨叨了一堆往事,倒是一样和贾赦觉得这身子的娘和兄长死亡的不太巧,许多年过去,也不好说是不是二房做下的。

    王氏那时的手有那么长?

    可贾琏又想到了秦可卿的死亡,王子腾和王夫人的胆子可大得很,虽然是太子落败,但毕竟秦氏有着太子的血脉,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虽然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但私生女也是女儿。

    贾赦同样想到这事,他没想到那王氏这么狠毒。

    “你二婶下的狠手,居然能联合他兄长杀了东府那个……”贾赦握紧了拳,若不是这事贾琏和他说了,他根本不能想象老二家的会那么有“魄力”,这等事情都能干下,再细想想多年前的事情,若是瑚儿这个聪慧的长孙死了,大房的原配当家媳妇也死了,琏儿若不是命大被生了下来,大房连个嫡子都没有,岂不是王氏早就称霸了荣国府。

    “若是见不到你娘也好,说明都是命,冤鬼有什么好的。只是你瑚哥哥死的确实蹊跷——”

    贾琏沉默,最近他读佛道的书籍,对因果论有一番感悟,心里想着这不干他的事情,可毕竟他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对贾赦、对王熙凤和她的孩子,都有一份责任在。甚至,这荣国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也不能让它就这么落败了。

    既然这荣国府该着贾赦和他儿子继承,他就不客气的接受了,顺便的事情。

    贾赦难得脸上露出伤感的表情,贾琏还是松了口,淡淡道:“我看看罢,若是发现了谁,会告诉老爷您的。”

    贾赦得了儿子的承诺,脸色顿时多云转晴,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他美滋滋的离开书房,放过了贾琏,又出去去了琉璃厂。

    逛了半天的古董店,没找到合意的,贾赦摇头叹息,那致爽斋的老板见状,又想着贾赦最近好像手头很宽裕,不由笑道:“贾将军,这里还有一个宝贝,就是贵了点儿。”

    “有还不赶紧拿出来!”贾赦怒道,“看中了,荣国府还能差你的银子?”

    “哎,是小的不长眼——只是实在这东西太好了,价格就——一个字,贵!”掌柜的道歉完,忙解释。

    他心里可是对贾赦的话不以为意,贾赦以往看中许多古董,但买下来的都是有数的,真正特别贵的,他还真没买过几件。

    “快快拿来,别废话!”

    掌柜的去了后堂,半晌手托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有一物件,盖着一面红绸。

    贾赦狐疑,看掌柜的这样,还真是天大的宝贝不成。他心里倒是虚了起来,银子都是有数的,荣国府就是他当家,他一时也只能支出个千八百两的银子,就这样,账房那边还得官家的太太或贾母知道。

    若是一下子想提三千两以上的银子,非得全家开个大会不成。

    除非,自己动用自己的私库。

    可这就不是贾赦乐意的了。

    “里面是什么?”贾赦的好奇心真起来了,管他能买不能买的,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把托盘放到桌面上,撩开了红布——是一柄扇子和一幅画轴。

    贾赦就要拿起看看,可见掌柜的已经唤小厮捧着一个脸盆过来,盆沿儿边上还搭了一条洁白的手巾,顿时心里高看了这两样东西一眼,遂也不罗嗦,按规矩净了手,又拭净。

    “您看——”掌柜的也净手,和贾赦两人展开那画轴。

    ——竟是一副美人图。

    看这画风,贾赦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落款,居然是唐寅的画作!

    他“嘶”了一口气。

    “这扇子也是——”他眼珠子不由又落在那柄没展开的折扇上。

    掌柜的得意一笑,“这是前两日一户落魄人家典当的,您还是第一位看的。真品,绝对的真品!”

    贾赦闻听后十分受用,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在致爽斋欣赏到的,这画作出世的风声若是传扬出去,轮不轮到自己买还是码事情。

    他不由搓了搓手,上上下下的细看这画,又郑重、慢慢地展开那柄折扇,扇画果然也是唐寅的画风,虽然没有红印落款,只有题名,但也是了不得的真品了。他看着就是真品。

    两件都是!

    “这得多少银子?”贾赦知道能挺贵,可没想到掌柜的给他报了一个数——

    “两万两!?”

    先是一惊,之后贾赦皱眉,看着那掌柜的:“我也不是第一天来琉璃厂了,你别拿那虚价蒙我。”

    “真是实在价了。”掌柜的边说边收起宝贝,贾赦张口想说他还要看看,可两万两……他还真拿不出来。

    库房里倒是有,可贾母,不,就是府里任谁听了,也不能让他花销两万两买这个。

    就是以往给皇太后或者亲王及其福晋送贺礼,也从没送过这么贵重的啊。

    掌柜的眼珠一转,“贾将军,您也别跟我砍价了。若不是怕这两件宝贝风声传出去了,遭贼人惦记,我也不会偷偷地给贵客看了,直接宣扬一下,坐地起价的多的是。您若是不买,我再等两天,若是有别的贵人来,我再兜售。”

    他话说得谦虚,可神情看出来,他并不着急卖,显然是心中有数,对画作看好。

    真是唐寅的啊……以他多年的眼里。贾赦越想眼珠子月舍不得离开那又被掌柜的盖上红绸的托盘。

    “那扇子单卖多少?”贾赦咬牙问道,那卷轴画他是出不起价格了,倒是那扇子价格能便宜上许多。

    “一口价!五千两!”掌柜的本想报价八千里,贾赦也看见他口型了,差点儿没骂过去,可到底掌柜的改了主意。“五千两一分都不能少啦。别人我都给八千两的价儿。”

    ……

    贾赦回头想叫小厮回府支银子,可他想了想,就是他自己亲自回去,一时也取来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是不是找儿子……要一点儿……

    “掌柜的,你家有啥好宝贝,赶紧呈上来,爷不差银子!”突然有一人进屋大呼小喝的。

    贾赦心里一紧,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来人猿臂蜂腰,身材高大,皮肤略黑,面色红润,再瞧衣着打扮,应该是出自武将之家。

    那人同样也看了贾赦一眼,然后“咦”了一声,口中称呼道:“原来是荣国公府的贾世叔。”

    说罢,他竟然施然一礼,虽然这礼节做的怪模怪样,但倒也算周全。

    贾赦眉毛松了下,居然是熟人,可他端详了一下,还是没认出这人是谁。“你是哪家的子弟?”

    “贾世叔,我本名孙绍祖,祖上乃和贵府有旧。”孙绍祖笑道,其实他本和贾赦算来是一辈,但想着年龄差距,再加上祖上也只是拜在荣国府门下,论辈分却不是那么严谨。

    何况,今日他是有意而来的。

    孙绍祖拿眼睛暗自斜了那掌柜的一眼,掌柜的低头垂目,只看着桌上的托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一章

    贾赦合计了一下;拿眼睛仔细打量了孙绍祖,他这么一说,他倒是对孙家有一点儿记忆,当年孙家不过是硬靠上来,荣国府帮着处理一些事情;孙家“特别热情”;荣宁二府无论大小事,孙家当年没一份礼落下的。

    但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交情了,到了孙绍祖父亲那一辈;孙家外调;情分便一般了。

    “世叔;您这是——”孙绍祖问道。www.6zzw.com

    贾赦略微尴尬,但一旁的掌柜的此时却说:“贾将军想买这画和扇子呢。”

    听他插言,贾赦脸色不怎么好看了,他今日没带钱,何况也拿不出银子,掌柜的之前也不是没长眼睛,此时是故意的让他下不来台啊。

    “哦?要多少银子?”孙绍祖表情不以为然。

    贾赦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孙世侄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湖州宁绸,上百两银子一匹的。差点儿咂舌出声,贾赦想着,这孙家可不知什么时候发家了?

    让他不忿的是,他荣国府的大老爷的穿戴,居然还不如这孙绍祖穿得好——

    太不应该了!

    太不该了!

    丢脸!

    这么一番不可言喻的暗自攀比,贾赦心里有气,府里现在越发窘迫了。哼,回去得好好和贾母说说这管家的事情。

    掌柜的此时回答孙少爷道:“孙爷,要这个数!”他比划着两根手指头,接着一脸肉痛的表情:“这价格可不是谁都给的,这画也不是谁都给看的,若不是贾将军是荣国府出身的,财大气粗,又是我的老顾客,唐寅的画啊——这可是——”

    贾赦斜着眼,不过若是这掌柜的没作假,这画果真是唐寅的,加上那柄扇子做添头,二万两倒是个实在价。

    遂,他也没多反驳。

    他手指扣着自己的扇子,眼睛却紧盯着那托盘,垂涎欲滴啊。

    这要是把这两样物件摆在书房里,屋里的档次瞬间就提升了几个台阶!

    孙绍祖偷偷睨了贾赦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正了正神色,咳嗽一声,对掌柜的说道:“两万两也不是很贵嘛。这个、唐、唐寅,对就是他,我也听说过,价值千金哈价值千金!”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对贾赦道:“世叔,何不买下来,毕竟机遇难求啊!”他的眼睛定定的瞅着贾赦,仿佛贾赦若是不买,这画就明珠蒙尘似的,贾赦就是这唐寅的画和扇子的主人啊。

    贾赦心里真是痒痒又焦急,只是他又有些怀疑地看孙绍祖。

    这小子突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看中了的这唐寅的画和扇——要截胡!

    贾赦眉毛都要竖立起来:“你也喜欢?”

    “喜欢呀!”孙绍祖点头,“它值钱,谁不喜欢啊!”这大粗话直白的,贾赦一听就笑了,看孙绍祖的模样,就知道他没读过多少书,比家里不怎么上进的琮儿和环儿都差。

    贾赦故作高深的哼了一声,“俗!”

    孙绍祖笑了笑,“银子不俗就行。世叔要是想买,银子暂时不凑手,世侄这里正好带了五千两银子,若是都买了,我这就让小厮回家取钱去。”

    贾赦闻言大大吃了一惊。

    他禁不住拿眼睛盯着他看,表情非常夸张和明显,真是感觉特别的诧异。

    “你一下子能拿出两万两?!”

    “这有什么。”孙绍祖“矜持”的笑了,得意的说道:“世侄我现在自己当家做主,虽然我还有个弟弟在老家,但我们其实已经算是分家了,我要了京城这边的产业,弟弟守点儿小铺子,毕竟我嫡长子,这个家我做得了主,区区两万两银子没甚么。”

    这话听了贾赦心里那是一个酸啊。

    荣国府也不是没两万两银子,可他真是拿不出来啊,就算能动用,可想想几个没成婚的姑娘和小子,还有家里那一大帮的下人和管事的,公中每日支出靡费不菲啊。

    就是那柄扇子——贾赦又瞥了它一眼,心里想着,就是这五千两,他拿出都费劲儿。

    他到底买不买呢?

    “世叔?贾世叔?”孙绍祖看他一时犹豫愣神,喊了两遍。

    那掌柜的此时在一旁也劝道:“贾将军还是要尽快做决定,这两件东西可在我手里存不了多久,因为太贵重了,店里还需要些流动银子。”

    贾赦咬咬牙,想着孙绍祖毕竟和贾府有些交情,又不是自己借他钱,是他主动要借自己银子,傻子也不干呢。难道孙绍祖会拿着银子骗自己,或者打着别的心思?

    顶大天这孙家像当年似的,是有求荣国府……事情好办,就给办办,白来的银子。不好办,到时候再还他银子呗。

    贾赦这么一想,觉得心里顿时敞亮了。

    不过——

    他还是觉得两万两太奢侈了,他还是买那把“便宜”的扇子罢,想罢,他开口问:“贤侄先借叔叔我五千两,回府之后差人还你。”

    贾赦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一般情况下,有些是来人主动借他的,然后半点儿小事,或是只纯粹讨好荣国府,搭个人脉关系往来。

    贾赦也不是来者不拒,总得够上一些身份档次才好说话。

    孙绍祖笑道:“这有何难,就是两万两也是小事,还不还的先不急,荣国府还能缺了我这点钱?!”

    “就五千两,这唐寅的画作,我还真有些承受不起,掌柜的另找人相卖罢。”虽然这么说,可贾赦的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可他知道,即使这孙绍祖说有二万两,他也不好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不熟悉的人那里拿两万两,虽然是借的名义,但谁知道这姓孙的有多大的事情等着自己呢。

    贾赦觉得五千两等回府想办法还上就是了,问题还不大,二万两就不知道儿子那里能不能帮着出,话说他儿子琏儿那里有没有两万两银子,他心里还打着突呢,可不能借。只是最后一眼看那画,贾赦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

    孙绍祖面上无所谓,实际上挺贾赦只借五千两,他还是送了一口气。这掌柜的可是连他的都坑,摆什么两万两的唐寅画作,他看呐,说不准那画是假的。唐寅是哪位?他的一章涂鸦的破纸就值那么多银子?!

    骗鬼的罢!

    这银子都够他买下一个青楼的价格了。

    虽然心里吐槽这提前和他合作的掌柜的黑心肝,但他还是爽快地从袖筒中掏出几张大额银票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拿来验证后,收好,又叫小厮挑了一个上颌的梨木盒子,把扇子摆放里面,并道:“您收好。”

    “嗯。”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贾赦又看了一眼,应该不是假的。

    他眯起眼睛笑着定定地看它,等掌柜的把盒子递给他,他手里亲自手里拿着,也不让跟来的那个小厮沾手,同孙绍祖一同除了这古董店。

    孙绍祖心情特美好,虽然银子“花”出去了,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于荣国府他早就打听好了,自己的事情还真需要走走门路,可他初来乍到,孙家的势力和人脉在京城里一丝全无,就那几个铺子和掌柜的、宅院管家,实在趟不出一条荣光大路来。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这荣国府来了,还是前几日他当了贾琏这钦天监“神奇”监正,和九贝子新买的花园子的故事,想着是不是能搭上荣国府这门故旧。

    他和贾赦有说有笑了几句,边说边往前走,可没走两步,孙绍祖就愣了一下,贾赦居然站住了——眼神落向前方。

    “世叔?”孙绍祖纳闷,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街对面的是一行两个主子,后面的下人微微弓着身子,前面一前一后,一个是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位年纪二十郎当岁的俊秀年轻后生。

    孙绍祖觉得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比自己大上两三岁,但他一向因为习武和老家那边风大的原因,脸上的皮肤被风吹得显老,再加上他长得五大三组,看起来是快三十的粗鲁壮汉。

    “是我家那小子。”贾赦捻了捻胡须,动作很轻却装作“不经意”的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身后的小厮拿好,他自己等着贾琏过来,可他再定睛一瞧,可不能让儿子过来,他得主动去请安呐。

    儿子身前略前靠的那个中年蓝绸衣袍的男子,可不就是当朝的雍亲王四阿哥嘛!

    贾赦神情略微拘谨,忙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走过去要请安,可胤禛却说免了,还让贾琏和贾赦在一旁单独叙话几句,他体察人意的说略微等上一等。

    贾赦受宠若惊,贾琏道过谢,看了眼贾赦,那店门口的孙绍祖此时也舔着脸凑过来了。

    这肯定是贵人啊,不知道是哪位,他也好沾沾光,最好混得熟悉些,如果能认识是最好了。就算贾赦不还给他那五千两银子,要是和这位搭上,也值了。

    可没人理会孙绍祖,贾赦也没打算给雍亲王介绍个不熟的人,他本人还没那么大面子,甚至对孙绍祖不识趣的凑生来,他还皱了皱眉毛,却不好直接说开,在外面暴露雍亲王的身份。

    没人理会孙绍祖,孙绍祖心里记恨了一笔,但脸上还是笑着,表面上衣服大大咧咧的问道:“这位便是兄长罢,看着可真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呵呵!”他是想多赞扬几句,但搜肠刮肚也没想出第二个来,只好悻悻然枯燥的夸了贾琏几句。

    “这位是——”贾琏还真不认识他,想着是贾赦的狗肉朋友,但看年纪也不像。

    “他是孙家的——”贾赦扭头看了孙绍祖一眼,他竟忘了他的全名,刚刚都借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自己居然……贾赦略微脸红一下。

    “小弟姓孙,名绍祖。”孙绍祖笑嘻嘻,对贾赦之前的忽视仿佛看不见似的,并不以为意。

    贾赦点点头,这个孙绍祖看着为人还挺上道的。他倒没之前的那么对他反感了,毕竟拿人家手短。

    “老爷,你这是又买什么了?”贾琏眼睛微微缩了一下,已经看见贾赦身后的小厮捧着一个黄梨木纹的景致小盒子。

    贾赦尴尬地笑了笑,却也没想着撒谎,否则儿子要心血来潮只要一问,不也得知道,毕竟后面就是那个古董店,那个掌柜的还站在那里作出一副送客样呢。

    他避重就轻的说:“不过就是买了一柄扇子。”说完他心里又转了转,忽然笑了说:“儿子你小子带银子没,五千两——我刚和孙世侄借了五千两,有的话就先还了人家。”

    这话他越说越顺,老子跟儿子要钱脸都没红一下。

    若不是四阿哥就在身边,贾琏都想白他一眼,讽刺他几句。可他实在是没带多少钱啊,谁没事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

    想到这里,贾琏目光锐利起来,瞅向孙绍祖这人。

    他一个武夫,用得着也带五千两银票吗?有必要吗?

    ……原书中的迎春就是被无良的贾赦给“卖了”的。

    贾琏心里不舒服起来,迎春虽然和他不甚亲近,也只是身上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但到底是贾府的自己人,孙绍祖一个外人,还是居心不良,将来虐待死自己妹妹的人——贾琏想到此,对贾赦恨其不争。

    他就要开口说等回府就拿银子,可旁边的四阿哥胤禛却早就吩咐人,拿来五大张千两银票,差苏培盛递了过来。

    贾琏微蹙眉,贾赦却是一愣。

    他看了眼雍亲王,差点儿哆嗦,这可是老大的人情——雍亲王帮着他换银子呐。

    “算是我借您的,等过几天回府就还您。”贾琏对着胤禛致谢。

    孙绍祖则很是失望,他不想接过这银票,他还想着借着讨银的借口,将来还多去荣国府几次攀攀交情呢。

    这下可怎么办?

    一番心思几乎全白费了……

    孙绍祖这么想着,本来他就不是多有城府的人,脸上的表情不禁露出几分来,贾琏见了,心里冷哼一声。

    果然这孙绍祖不是一个善茬!

    “琏儿,你这是去哪儿啊……”后面几个字贾赦说的很轻,看琏儿和雍亲王的模样,像是要出门办事呐。

    “正要和老爷说呢,这个冬天直隶没下过大雪,这些天冰川河水也化了,但水位低得很,等过了清明恐怕雨水也不沛,于农事这不是好事。所以皇上给的差事,让我跟王爷去京郊几个农事祭坛那里祭天……”

    贾赦不懂这个,不过这事是一个严重的事情,祭祀的事情可轮不到皇上厌恶的儿子去做,雍亲王这是越来越得势了。

    他联想了一下未来,觉得迎春进四王爷府也挺好,上回四福晋不还特意关照了迎春了几句吗?

    贾赦越想越觉得迎春的将来有“着落”了。

    他晃晃悠悠的独自回府了,银子也还给了孙绍祖,也就没邀请他来荣国府,孙绍祖就是再没脸皮,也不敢硬不要脸面贴上去。

    他郁闷的回府了。

    贾琏则和雍亲王胤禛去了京郊祈雨。

    康熙也是趁机再次看看贾琏的能耐,因为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也就让儿子替代,本来这事太子当仁不让,可太子只是谦虚了几句,康熙便令人意外的把差事给了老四。

    几个朝臣当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瞬时蔫了,他们学聪明了,是再也不打算参合这对天家父子的烂事中了,个个装着鹌鹑。

    康熙满意思了,但还是给了太子一些面子,毕竟四阿哥明面上是支持着太子的,遂叫了雍亲王去代父祭天。

    太子胤礽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想想也不是去泰山,只睨了老四一眼,就懒得争执,下了朝就窝在自己的毓庆宫了。自从复立后,他收敛了很多,只是还不得不住在汗阿玛的眼皮子底下,虽然太子的这个位置炙手可热,是个香饽饽,可困在这紫禁城中,许多行动都变得不太方便,而其他的亲王、君王、甚至连九阿哥那个小小的贝子府,都能在府里面招贤纳士,养一帮子幕僚门客,反而他一国堂堂太子,只能借着姥爷家或是奶娘家招待一些投奔他的人。

    这让胤礽觉得束手束脚,却也毫无办法,再像以往那样,光明正大的拉拢朝臣和世家子,恐怕离二废不远了。

    胤礽面色不好,看了凑过来的太子妃,心情就更不美妙了,他去了其他人的屋子,太子妃只能黯然神伤。

    祭祀这事对于来自奥菲斯大陆的贾琏来说是熟事,胤禛也对此知道很多,贾琏读过这大清的祭祀程序,总跑不了沟通天地,和天上从来不见的诸神。

    虽然艾菲斯大陆不怎么祭祀天,反而是指名道姓的神特别多,各司其职,大多时祭祀的贡品要是丰富,还能立刻就能展现神迹,所以几乎所有普通民众都是信神的,如若家里生出一个带着魔力的儿子或女儿,简直能捧上天了,恨不得马上让孩子们进入魔法学院,去当一个能和神沟通的祭司或者魔法师。

    祭司和魔法师很多是相通的,只是职位不同,魔法师可以结婚,祭司却要终身在神庙侍奉“真神”,一直要维持着禁欲的纯洁身体。魔法师显得更人道些,但穷人家得送孩子给老师当学徒,富贵人家上魔法学院花费对他们来说也非常昂贵……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前世贾琏可吃了不少的苦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魔法师,甚至一身魔力不弱于教皇诸人,只是糟了算计才殒身。

    农田中的祭坛很简陋,四阿哥怕开销太大,拖累户部的存银,已经得了康熙的允许,只带着一行十几个人过来,主要还是钦天监的,他身旁就只有四个侍卫和一个苏培盛,但到了各县各镇,都有兵甲过来护卫。

    贾琏瞅了瞅周围,看着在威风凛凛的兵士的簇拥下,他和雍亲王对百姓的“威势”竟是不俗,不少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就是那淘气的小子此时也面容安静下来。

    百姓们知道这是在祭天,都希望赶紧下雨,清明可就要到了,可前面的冬天雪就不多,直到现在柳叶都要发芽了,这河水流动的都慢,都快要见底了,鱼虾儿都要渴死了。

    “开始吧。”胤禛忧心地望了望周围的百姓和田埂,眉头皱的死死的。

    本来他前天就要贾琏过来的,可贾琏却说要今天,还特意禀告了康熙,当时汗阿玛还特意看了贾琏一会儿才同意。

    胤禛虽然觉得是贾琏又看出天象了,但还是担心不妥,最近直隶周围的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留言传出今年还是大旱,种了种苗也是白种,现在翻土犁地更是白费力气,让粮米的价格上浮了许多,农人们更是无心准备种田,都钻到山林里打猎挖能吃的野菜野草甚至树皮,好多储存一切熬过这一关。

    最让胤禛的愤怒的是一些大粮商炒作粮价,若这里不是直隶,恐怕他们做下的恶事更甚!

    负手背后,祭祀的事情是贾琏这个钦天监先年个祷词,然后胤禛上台叩拜天地和诸神,底下的百姓和兵卒也跟着跪下,诚信祷告,看着祭坛。

    虽然简陋,但百姓都知道这是皇子亲临,想着老天爷看着皇上和这位四皇子身份贵重的份上,降一场雨给他们一条活路罢。

    可等四阿哥祭祀完,天还是那么晴,胤禛的脸色阴沉着,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但他还是期待的看着贾琏。

    贾琏眨了下眼睛,对着他说道:“王爷,不如试试小臣我信的真神。”

    胤禛眼睛危险的眯起。

    这贾琏信仰的虔诚,甚至多次展现了他布道的决心,居然和那西洋来的传教士打着一个心思。

    不过前朝和汗阿玛都不忌讳,若不是那些狂妄自大的传教士非让百姓们不跪拜祖先、只跪拜上帝,他们大清也不会对天主教管得那么严格。

    若是贾琏真能实心实意的为朝廷办事,并有能耐令老天爷下雨,为朝廷笼络百姓的心,他不介意贾琏的故弄玄虚和趁机要挟。

    哼,现在他就是在要挟自己。

    胤禛想着,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知道是本该下雨,还是贾琏只是算出了雨天。

    胤禛也不是没问过其他的京城中的和尚道士,在掉脑袋的威胁下,没一个敢说今日能下雨的,更有那张道士兄弟直说一切贾琏说的才准,大拍贾琏和荣国府的马屁,腻歪的胤禛拂袖而走。

    他心里再次讥嘲,也就是八弟和九弟对着那张道士推崇不已,一个字,傻!

    贾琏得了胤禛的允许,开始嘴里大声的念写祈祷词,用的是奥菲斯大陆的魔法语,今日本来有雨,但他现在的法师塔还没盖起来,不能像以前那样呼风唤雨,就是信仰之力最多的教皇陛下,这呼风唤雨的能力也只是一个小范围,但对于民众来说,这已经足够震慑了,范围再大,就属于神的力量了。

    奥菲斯大陆好久没有大魔法师成为真正的神了,贾琏来到大清更是绝望,不知道将来他能不能更进一步。

    一时思绪良多,贾琏收敛了心思,算计着时辰,念完“表面功夫”,对胤禛也没避讳着周围的兵卒和百姓,说道:“王爷,诸位,这风和雨,半个时辰后就会降临,大家避避雨罢。”

    他刚刚看了天上的云,又感受了一下气息,确实是要下雨了。最近他感受自然的能力加强了许多,这事提前几天他就模模糊糊的有了些感觉,今天一出门,果然是要下雨了,这才交了四阿哥过来,一同祭天去。

    闻言胤禛心里信了大半,但这县令脸上的皮肉却再抽搐,他担心若是这贾监正的话不灵,万一这周围的众多百姓有怨言,说些甚至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办,就是他觉得能保护好四阿哥和贾大人,可人们的嘴是堵不住的,流言啊流言,这要流传出去……这对贾大人不好……对四阿哥也不好……对皇上更是不好罢!

    县令心里苦啊,这镇子和这村头的里长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啊。

    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虽然多少不一样,但和这里的愚昧不识字的百姓可不一样,什么沟通天地,虽然平时他们也拜佛烧香,但人家佛祖和道祖很少管人间的事情啊,否则也不会有江南大旱饿死三万人的事情了。唉。

    四王爷和贾琏率先走了,让里长提供一个可暂时停留的地方,被扔下的当官赶忙紧随其后,围观的百姓此时见皇子大人走了,不由嗡嗡嗡的讨论起来。

    更有一些人跟着那四皇子前去了里长家的周围,非要看看贾大人说得准不准。

    ……

    “王爷,外面围了很多百姓……”县令喝了一盏茶,得了信,心里焦躁不安,还是踱到胤禛跟前禀告道。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犊子挑事,老老实实的祭天完毕,回家老婆热炕头不行吗?

    他心里咒骂。他心里恨,可他毕竟也不是个贪腐狠戾的县官,他心里不就是怕万一乱起来,被人利用的百姓傻傻的送死吗?

    不仅他们的命丢了,恐怕这一个镇的民众都逃不了好,于他自己更是官职和小命不保。

    胤禛撂下茶碗,看了一眼贾琏,见他面色不改,很是镇定,他心也跟着定下来了。

    他不由慢慢说道:“时间还没到,待会儿就下雨了。”

    县令差点儿咳嗽了。

    这雍亲王还真当这个贾大人说的是真的啦?!

    这太扯了!

    他拿眼睛瞪向“妖言惑众”、“罪科祸首”的贾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二章

    这天本是个稍微多云的天;但无风,云彩看着也透亮,并不是乌鸦色,县令心里打鼓。这个贾大人可要害惨了大家,真能下雨吗?

    他看着一老本神的四阿哥;心里想着不愧是有名的冷面阿哥;这淡定养神的功夫不可比拟。

    镇长和里长此时勉强坐在下手;整个人都战战兢兢;毕竟他们这辈子之前面见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和县丞大人啦;这回可是皇子啊和钦天监的头头呢。

    镇长还行;钦天监品级就是比县令打上个一级两级的;跑不掉三四级,肯定比知州官儿小,主要是雍亲王,那可是皇上的儿子呐。

    看一眼都是在沾福气!

    要夭寿哦。

    周家村的里长周大福更是心情忐忑,一直以来他眼睛都不敢瞄皇子,只低头看着胤禛的半个身子,至于贾大人他偷眼瞧了下,那可真是个人品风流。

    里长小时候念过几天私塾,自问是全村除了小周秀才意外,最有学问的人了,可此时在这堂屋里,他觉得除了那些五大三粗的兵卒外,就属自己最粗俗了。

    这男的怎么就能长得这么俊呢,比村东头年轻守寡的狗剩家的刘寡妇还好看的多,果真还是得国公府里才能出的人物,皇子的长相他没敢看,估摸着国公府的都这样了,皇子是皇上的妃子生的,儿子肖母,长相肯定更差不了,只听这雍亲王的声音就清冷清冷的,沁得他心窝子冰凉冰凉的。

    喝了两盏茶时间,期间有人如厕,就是那个觉得心冰凉的里长,实在是憋不住了,用脚踢了踢镇长的脚面,弄得上面雪白的鞋缎面印上了半个脚印。

    然后就是镇长感受到了最上座的那位“锐利”的目光,镇长恨得这里长牙痒痒,可侧头看着周里长捂着小腹讨好的笑容,还真怕胆小连“更衣”二字都不敢说的小里长便溺在此,不由拉着他站起身,对着四阿哥拱了拱手,说要去更衣。

    胤禛自然不能计较这等小事,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他就算人再不好说话也没那么霸道,就是公认脾气不好的太子在这里,都不会拿此当回事。

    不过是他们没见过大官,过于紧张罢了。

    想到此他不由一哂,看了眼贾琏。

    “时间可是到了?”等周里长和镇长回来的时候,县令大人忍不住问了问,他是正经中了二等进士的前列,这才有机会做了京城附近上等县的父母官,钦天监的官不是特殊聘用的,就是父母恩荫,祖上就是搞历法出身的,和太医院有些相似,都是家传的多,跟最正统的科举没关系。

    这个县令的“自豪”,贾琏懂得一点儿,但不以为意,进士不进士出身对他来说无所谓,还是要盖塔啊盖塔。

    现在是刷声望的时候,等盖完法师塔后,现在外面的老百姓都将会是他的忠实信徒。

    贾琏想到这里心情美好了许多。

    镇长现在是最应该答话的人,他刚从外面进来,迫于县令压迫的目光喏喏说道:“应该是到了。”说完他不敢瞅向贾大人。

    贾琏轻笑,踱步门口,说道:“也该是下雨的时刻了。”

    说罢,他眺望天空,只见云彩几块连成一片,但还是很稀薄,却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细雨来。虽说雨不大,却绵久,一时半刻也没停下。

    县令大人情不自禁的走到院子中央,直到湿透了身,才恍然起来,回头找那“神算”钦天监的贾大人和那雍亲王却发现人没了。

    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了,孤零零的。

    原来有人撑着伞,贾琏和胤禛一起到了外边,百姓们此时脸上都盛满了笑容,这一刻他们看见了出来的贾琏和雍亲王,心情激动的溢于言表,这都是因为钦天监的大人和皇子给他们祈福啊——

    有人领头跪着磕头,有族老上前作揖,胤禛谦让了下,让人再拿多余的油纸伞给老人家遮雨……

    贾琏在旁瞅着,却也有几个几岁的顽童好奇的看着他,细雨纷飞,土地湿润,望着田间地头,阡陌交通,贾琏不由生起了一抹笑容在脸上。

    ……

    一连几日,雍亲王带着贾琏在直隶各处祈雨祭祀,说来也奇怪,这些时日以来直隶天天是连雨天,起源就是周家村,本来有一些县城小镇已经下雨了,对于贾琏的“马后炮”不以为意,可等周家村的村民把这事情一传,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这雨是第一场祭祀就祈求来的,他们心里可不敢对老天爷不敬,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互相都沾亲带故,没多久大多数的农户家对此都十分信服。

    贾琏也出名了一把。

    等回到了贾府,连贾母也早就知道了,这几日有个刘姥姥的上门,她女婿狗儿跟王家有点儿远亲,最近年景不好,虽然仗着之前见到的那十两银子,他们缓了缓,但到底去年收成不好,狗儿之前见有钱跟人喝酒打赌,十两银子也没守护住,让刘姥姥说了几嘴,最近几个月才真心改过,不再跟狐朋狗友鬼混了。

    但此时家里已经家徒四壁,板儿也到了要念书的时候,可家里根本付不起束修,连吃饭都成问题呢。

    想了想刘姥姥就想到了那日来刘家村的贾琏,再听女婿说跟那荣国府的王氏沾着亲,不由就厚着脸皮上门去了。

    王夫人失意连连,虽然最近女儿封嫔让她感觉好些,府里的下人和贾母也改了态度对她,但她现在已经不居住在荣禧堂,心里很是失意,原来琏二那小子不争气又没有嫡子出生,她心里指望着他一辈子生不出来,等到了贾琏三四十还没子嗣的时候,这荣国府还不是由着她生的宝玉继承。

    可现在一切盘算落空了,贾琏有了长子,日渐健康长大,他本人也出息了,得了皇上青眼,就算是王夫人瞧不起钦天监,但也不能不承认荣国府除了自家丈夫贾政,就只有贾琏在外有脸面了。

    可贾政的官声也只是清廉而已,可不是么,家里不需要他挣银子,贾政自然能做到两袖清风,平常人送的银子贾政还真没瞧上眼,有这种不开眼的人上门来,还会被他不留情面的训斥一顿,连同事和下属官吏都有些避讳着他。

    王夫人不好对自己男人指手画脚,但她心底真是有些瞧不上贾政的迂腐,官场就好比后宅,水至清则无鱼,从贾母到她,再到凤丫头和李纨,很少有铁面无私的,合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事才好。

    贾琏回府后没赶上见刘姥姥,倒是王熙凤说了一嘴,语气中略带嘲笑,但贾琏还是从平儿口中得知,还是奶奶心软,刀子嘴豆腐心,见那稽古老人家穿着实在是落魄,满脸风霜的,着实是有点不像样子,到底是沾了那一星儿半点儿亲戚,还是命她给了那老人家一大锭银子,足额的五十两,够普通百姓两年间富富有余的生活所需了。

    “你家奶奶倒是难得做一回好事。”贾琏想到“将来”自己女儿的下场,本就对朴实善心、知恩图报的刘姥姥有那么几丝好感。

    人也不能看表面,刘姥姥来贾府听平儿描述,说的话来是显得很谄媚,甚至连平儿等丫头们都瞧她不起,人人嬉笑逗弄于她,所幸这刘姥姥“人老眼花耳聋”仿佛听不见不知道似的,与每个人都说说笑笑,别人打趣她,她也不生气,走后得了个和善又谄媚的矛盾名声,成了贾府许多人口中的“趣事”。

    贾琏想着给大姐儿取名,想了想这缘分还是给了那刘姥姥罢,将来就叫巧姐,下次来王熙凤因此也能对刘姥姥另眼相看一下。

    按理说贾琏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毕竟人家给女儿取了个现成的名字,大哥儿的名字他还没想好,“苒”字好,还是“英”字好呢?

    贾琏想着他这父亲好像不太尽责,尽把这名字的事情给忘记了,贾赦不用提,万事不上心,贾母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有意再等等,要知道兰儿一落地没多久,就上了族谱。大哥儿今年都两岁了,也该上族谱了。

    找了贾赦收了此事,贾赦现在是荣国府的当家人,毕竟他们荣国府和宁国府那边分宗了,开族谱还不是他自己说的算。

    他捻了捻胡须,想了好几个字都被贾琏否决了。

    “你小子早就取好了罢,还来问我?!”贾赦不满,一看贾琏就是找茬来着。

    给大哥儿取名叫贾苓、贾芝、贾荀、贾蔚不是挺好的吗?

    “我看还是‘苒’字和‘英’字好些,‘苒’字好像更出挑些。”

    “勉强凑合罢。”贾赦哼道,“不过为父还是认为那我起的那几个名字更雅致一些,你是怎么得的解元呐?”

    别的贾赦不敢说,可草字头字的含义,还真是蔚字含义和读音都好,这儿子脑袋在取名方面好像不太灵光啊。

    贾琏只是淡淡说道:“老爷忘记了,你说的那几个名字没一个可用的了,都被咱家后街住的其他族人用掉了。”

    “都被用了?!”贾赦一惊,真是大胆,居然不给他们荣国府把那最好的名字留下一两个!太不像话了!

    “明年的供给给我停掉!”贾赦气得乱转,孙子的名字只能挑他们捡剩下的,这帮人拿着他们家的银子,没事还来打打秋风,就是这么对待荣国府的?!“下次这几个再来寻差事或求接济,让你媳妇别理会他们。美得慌!”

    贾赦气性大了。

    对于自己没捞到孙子的取名权,间接又被儿子嘲笑记性,他心头记恨上了,回头见了邢夫人还说了几嘴。

    他委委屈屈的只能在族谱记下了“贾苒”这个名字。

    王夫人是没资格参加这个仪式和反对的,只是和周福家的私底下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养不养得活还是另说呢,着急上族谱折了福分干什么。

    周福家的喏喏称是,心里却想着大奶奶李纨的儿子兰小爷,不也一周岁就上了族谱么,记载了贾珠这一支。

    王夫人跪坐在佛像面前,闭上眼睛,默默地数着念珠。

    自从她犯了几回错误后,贾政一次也没再来过她房里,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还勉强给她做个脸面,厢房的赵姨娘嚣张很久了,连那个一支当自己是块石头的周姨娘最近都往老爷面前凑了几回。

    “那边又要水了?”王夫人淡淡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福家的虽然没从前的周瑞家的机灵,但她也深知王夫人的大敌一是大房,尤其是那琏二爷,二就是老爷房中最没眼色,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赵姨娘了,主要是她膝下生下一子一女,虽然三姑娘探春养在太太名下,但环儿可是老爷唯二的儿子之一,虽然只是个不上台面的蠢笨庶子。

    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太太,……那边是要了。”

    “嗯。”王夫人再次闭上眼。

    时间过了很久,周福家的眼神也跟着太太的手指移动,默默数着那念珠手串,约莫一百多下,王夫人撂下它。

    “你明早去唤环儿过来抄佛经,明天不是学堂休沐么。”

    “哎。”周福家的应道,心里想着还是太太的主意“高”,这样环儿那小子就不能做作业了,等来天先生查问作业,岂不是……

    她悄悄看了眼王夫人,见太太脸上不悲不喜,心里冷了下,竟有些替那“张牙舞爪”,成日里说着环儿最近用功看书的赵姨娘悲哀了一下。

    任她一个姨娘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太太的手掌心!

    周福家的早就听说最近学堂的代儒先生身体渐好,他孙子贾瑞也慢慢上进了,竟十分卖力地帮着祖父好好管着学堂,因此贾家的族学现在景象为之一新,据说连续三次小考总是倒数的,要劝退呢。

    那些不好好读书的,只为了去学堂混一顿午餐点心,或者巴结荣宁二府的小主子们的哈巴狗们,想必现在难过得很,周福家的已经听说了那金荣已经回家了,他那书读得连三字经和千字文都才勉强记下,诗经什么的也只记住了“关关雉鸠……”那首“表白心意”的诗。

    周福家的心里很是嘲笑,她的小孙子现在千字文都记住了,要知道他才五岁呢。可惜命不好,是个奴才秧子,也只能学几个字,将来指望着太太开恩,能当个账房和掌柜的就了不得了。

    ……

    贾环第二天自然愤愤然,抄写了半天佛经,趁着丫鬟不注意,他溜达出来,怕人找见,他直接奔向大房荣禧堂这边来顽,没成想竟碰上了正要穿过荣禧堂夹道出府的贾琏。

    “琏二哥哥。”贾环想当自己没瞧见,对方也没瞧见自己,可他们两人是迎面碰上的,现在扭头藏起来肯定是来不及了。

    “环儿。”贾琏看了他一眼。

    贾环衣着打扮倒是还可以,可这人萎靡不振,面色愤愤,竟生生的将赵姨娘和贾政给他的一副好面容降低了几个档次,人看着竟是有些猥琐。

    贾琏皱了皱眉,他还没那么好心调教他,何况大房的贾琮他都没怎么理会,平日里都甚少见面,不过他还是问了问他来此的原因,因为见贾琏周围没别人,何况他们其实是属于一个辈分的,有时贾赦给他不少好脸色,竟显得比生父贾政和蔼可亲,他对贾琏的态度好过于对宝玉的,不由话里带出了几份对王夫人的怨怼。

    “二太太竟是如此对待庶子。”贾琏只说了这一句话在贾环心里便胜过了千言万语,一时他还真挺委屈的。

    明日里他又不能背下来代儒先生的功课了,好不容易最近先生开始“一视同仁”,不再专门提问宝玉的功课,只捎带着他们,净是十分的用心教导他们其余坐在学堂里的学生了,贾环也被提问了几次,除了一开始受宠若惊,没好好去学,答不上来问题后,其余他还是认真的提前背过了,这才被先生这两天另眼相看,老爷也听说了,前晚还表扬了他一次,昨晚更是带了一方上好的砚台给他。

    贾环还是第一次因为学业得了贾政的温言温语的勉力,那时心里的滋味一时真是复杂难辨,有时看着宝玉挨打,他心里幸灾乐祸的同时,也隐隐地感觉到了,老爷是对宝玉期待大,这才失望大,对自己竟是不怎么瞧上一眼的,教育都懒得教育几下。

    贾琏见贾环突然眼圈红了,还真是莫名其妙,他转即一想,便明白了眼前这小子的心思了。他扬扬眉,对他道:“你去和琮哥儿一起读书去,做完功课书房里还有果子吃。”

    大房这里倒是没亏待过贾琮,自从邢夫人养了迎春在膝下,她得了养儿的乐趣,竟起了些心思,对庶子贾琮也略微关照起来,至少贾琮的待遇是蹭蹭的上升,再也不见乌眉黑眼的邋遢模样。

    贾环听说能去贾琮那里,神情变得乐呵起来,跑去了贾琮的小院。

    贾琏微微笑着,对身后的兴儿说道:“记得提醒回来,给环儿那里送些笔墨纸砚,再去市面上的书店里买上一套上好的四书五经还有各色注解给他……”

    兴儿应了。

    临出府门前,他又道:“把我读过的书和注解也送到琮儿那里,环儿可以抄一份过去,笔墨自然是咱们这边出。”他望向二房住的花园那边,想着若是贾环和贾琮出人头地,而宝玉那个凤凰蛋还吃着胭脂,就是不知那位好太太是什么想法了。

    贾琏心情美妙一瞬,这只是他生活中的小插曲,等他的法师塔盖了后,他会直接让王夫人吃一些好果子的,直接滚出贾府,还让贾母和世俗礼仪讲究“孝道”的人无话可说。

    至于其次的障碍贾赦,还是提前养老玩玩他的古董,他不介意给他一些“不限制”的银子花花,保管哄的贾赦不再想着这荣国府的大权和啰嗦事。

    贾琏这次出去也是得了太子那边的帖子——帖子十分正式,竟不是太子从前的风格。

    这字还是胤礽亲自写的。

    贾琏看过太子胤礽的字便记住了,这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呐。贾琏瞟了一眼,决定还是会一会这太子爷。

    太子胤礽对贾家没有好感不出意外,每次见了他,胤礽都没什么好脸色,但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这次贾琏收到这个帖子倒是颇为意外。

    但贾琏想到了祭天那事,虽然祭坛只是直隶田间地头的村镇,但到底是有特别的意义,尤其是直隶今年还真不旱了,祭祀的时候居然在他的祈祷下“下雨”了,这位太子恐怕不由不多想些罢。

    贾琏玩味地看着太子爷,他此时在毓庆宫,太子见他倒没怎么避讳。

    想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皇帝也只是感到新鲜,用的时候用一用便罢了。毕竟他手中无甚实权和兵权,在朝廷上的各种事宜中插不上什么嘴,怪不得这钦天监的监正地位竟十分超然,就是皇帝多疑的人,也会喜欢和监正这个没实权,还能解疑答惑,时不时还能像朋友似的研究一下西洋术数,或者其他的格物知识。

    这南怀仁便是此中翘楚,深得康熙帝的喜欢。

    贾琏想起戴梓,四阿哥知道这事后,已经着人照料好他,毕竟他做火枪火炮有一手,可毕竟是康熙下的旨意,不好直接再上折子,说陛下您犯错了,误听小人南怀仁的诬告,居然把咱大清的俊才给撵到了苦寒之地,老命差点儿都给折腾没了。

    “直隶的雨果然是你祈祷来的?”胤礽见了贾琏抛问一句。

    他神情明显不信。

    贾琏想着太子恐怕一是对自己不满,二是再试探他……地动那事瞒不了太子爷,加上这场祈雨,太子只要不是傻子,应该看出一些苗头。

    何况,京中在贾琏的纵容下,已经对贾琏信奉的光明法神有了种种“神迹”传说,最实在的说法,是信了这法神,读了那从荣国府后街贾代儒老先生家里传出的法神的咒语,竟然疾病全消,最次也会睡一场好觉。

    疾病全消这话夸张了,但病弱的人睡眠好,自然身体就好多了,例如当初的黛玉。

    “怎么,还有难言之忍?”胤礽嘲讽的笑着,责问贾琏。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小臣本来就会些‘法术’,这都是光明法神的恩赐。”贾琏一脸圣洁的微笑,看的胤礽直皱眉头。

    这难道就是个神棍骗子?!

    他知道老大和老八那儿有个张道士,甚至还知道那张道士私下里对着大阿哥说了一句“贵不可言”,转头去了八阿哥那里,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些话没实证,若是巴巴的跑到汗阿玛跟前打小报告,还真讨不了好。

    哼,反正最大的劲敌大阿哥胤眩脖蝗耍罡茫u盟妥约鹤鞫裕?br />

    竟然真敢用巫蛊之术镇魇自己!

    他疯魔了不成——

    哼,胤礽知道自己是没疯,更没被老大那个蠢货镇魇过。只不过汗阿玛说了,又摆出证据,朝臣和百姓信了就成,或是汗阿玛他呢,还需要自己这个挡箭牌,大阿哥只能背负这个冤屈了。

    胤礽冷笑,心里戾气溢出了些。

    贾琏对气息敏感,深深看了眼太子。

    胤礽在他的眼神下倒是怔了怔,心想着这贾琏倒是有双幽深的漂亮眸子,可惜年岁大了些。

    胤礽已经罢休了从前“荒淫”的生活好久,毕竟康熙帝极为厌恶皇子和宗亲沉溺于南风之中,他复立之后,便收敛了性子,一心一意在宫里过活。

    关于贾琏的“才华”,胤礽更注重,他从小最得康熙的宠爱,皇子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要不大阿哥胤眩膊换岽有【秃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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