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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上海知青部落

正文 上海知青部落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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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开始锯了,每锯一下,树都会向后倒一点,大熊和老革命拉的更快了,接着是一连串的嘎嘎声,一棵百年以上的大树,就被放倒了,随着一声巨响,那个空心的大树杈一下就从树杆上,齐根震断了,立刻有几只野鸽子从里面掉了出来,在地上只扑腾,猴子不亏有这个外号,他几乎是窜出去,堵住了口子,大家尖声叫着扑过去,一阵手忙脚乱过后,仍有三只从大家手里逃脱,大家这才定下心来抓野鸽子,一面敲着树杆,一面不停地抓一个,把头拧一下,放进大麻袋里,一个上午抓了八十一只野鸽子,半衣兜的鸽蛋,地下留下了更多的是空蛋壳,和一大堆草。swisen.com

    二排长知道后,要他们交给伙房,并建义四班长去监厨,大家虽有老骚,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办,晚上他们五个人,每个人从伙房里,打了比别人多一倍的红烧鸽肉,他们快成了全连的英雄了。至这事发出后,星期天休息的一个重要误乐,就是抓野兔,有的连跳鼠也不放过。

    天山恋歌 第三章 大 漠 孤 烟

    八一建军节,大家又休息了半天,下午全连就开了动员大会,由于农场今年来的人,比计划多了几个连队,要靠场部的菜地来保证供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开荒自己种,大斗渠已好了,开了荒就成种菜,能赶上半季秋菜,总比没有强,冬菜是不会成问题的,连长心里悄悄打着小算盘,要是在秋季再喂上几头半拉的小猪,过春节就有会点本钱了,本来准备到九月底开始执行的全额制,要提前了,有了斗渠,就有了水,干马不提前呢?支部决心一定,面对支部和决定,各班排都表了态度。

    第二天,全额制一来,就有不少人喊吃不消,老不死,马志萍成了文教,每天拿着小喇叭,在工地上,喊着各班排的进度,这一招果然利害,年青人的血里,流着争强好胜的英雄血,也为了从根本上,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质量,大家在拼命工作,记录天天在打破,排与排的竞赛,班与班的竞赛,甚至个人与个人的竞赛,也在暗地里悄悄进行着,早已没有人再喊打血泡了,茧子挡住了一切。

    那是知青们过第一个是中秋节,从师部运来的月饼,每人两块,硬的像铁一样,砸出去能伤人,馅子倒是货真价实,有葡萄干、桃仁、瓜子仁、重糖。除了月饼,还有糖果,只是太少了。场部自己也做了一些,每人四个,说是月饼,不如说,是有馅的面饼更合适。要在三个月前,也许能摔掉一大半,而现在,才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全农场一千多个知青,都初步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改造,几乎人人都投身到,开荒生产斗争中去了,每天十二小时以上的劳动,15天一休的大礼拜,超强的定额,没完没了的劳动竞赛,使每个青年的血管里,奔涌着集体的荣誉感,黄浦江伴,每月三两的油水,早已被天山的雪水,彻底置换得荡然无存了,他们瘦了,但结实了。超重的付出,使人人练就一付铁臂钢牙,饥饿的汗水,可以使他们咬碎一切,就是这样的月饼,也没有谁,会轻易地享受掉,要放着,等汗水流的最多的时刻,到那时才吃,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享受,狠狠地咬上一口,让月饼在口腔里,慢慢地随着唾液溶化,让每一个味蕾,都张着小嘴去摄取营养和能量,那种感受,那种满足,往往超出了物质本身的作用。上千人马,一下开进了无人的原始森林里,蔬菜就变得极其匮乏,各种精神会餐往往成为,睡觉前的最后节目。教育人们为什么要节约,饥饿是最好的老师。

    和袁梦珠最好的马志萍,已调到场部的演出队去了,大家看了一下午自编自演的节目,又参加了各项活动,真是累得够呛。连长宣布,可以各自会一会上海老乡,自由回去,但6点正,必须离开场部,保证9点20分,能按时开饭,这是到连队三个多月来的第一次会餐,多少有点肉吃了。

    大家一散,袁梦珠就四处找高德全,结果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只能和‘小浦东’她们一起走。三连离场部远一点,在林了里走上七八公里路,没一个多小时,根本回不了家,一开始大家情绪还在兴奋中,看到林子的野沙枣,还跑进去摘一把,糊乱地放进嘴里,边吃边走,一片笑声。太阳一落,秋风一吹,森林中立刻响起层层涛声,如排浪一阵接一阵,秋意浓了,人顿生寒意,大家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往前走,要抢在天黑前,走出那片火烧林。袁梦珠心神不宁地拉在后面。心想:“下午打篮球,拔河,他都参加了,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呢。”“等等我,排长!”张班长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老阿姨,你怎么会掉在后面,后面还有人吗?”袁梦珠问。

    “看样子没有了,我到老乡那里吃凉粉去了,凉粉赞来,五分一腕。来来,吃桃子,我买了壹角洋钿,加许多,水是多来,甜。”她连吃带说。

    “你把人家篮子也拿来了,一角洋钿加多!”袁梦珠伸手拿了一个,用手转了一圈,算是擦过了,两手从中间一掰开,放进嘴里,“甜……!”。

    “我已经吃了交关。”两人用上海话交谈着。

    火烧林,不知何时发生的火灾,是一片死亡的森林,就连地也是一片焦黄,发出难闻的糊味,树皮早以烧的精光,漆黑的树杆扭曲着,痛苦地指向天空,变得十分阴森恐怖。

    “排长走快点,我那能有点吓来,这地方那能加恐怖,排长侬吓勿。”老阿姨平时喜欢以保护排长自居,现在说话有点走调了,袁梦珠当然也有点怕,谁知道这火烧林,到了晚上,会给人这种不适的感觉。这种场合,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白天没有这种体会,怎么天一黑,这种感觉就来了呢。

    “我不怕。”袁梦珠说,但是,连自己都没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怕。”她大声地重复了一句。刚说完,一件衣服就披在她身上,把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只一个瞬间,她就闻到了那熟悉的汗味,心中立刻缓流涌动。“高排长,你吓杀人啊,要出人命的,打,打!”老阿姨转身向他打来。多了一个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也不知到那里去了。

    “高排长,侬偏心,我那能没有衣裳啊,”老阿姨突然来了精神。

    赶上来的高德全说:“只有一件,下次出来,一定多带一件,侬老阿姨身体加好,怕什么。”

    袁梦珠本想问一句,一想也算了,进疆三个月来,他们还没时间这么近交谈过,她只想这么静静地在他身边走着,去感受彼此心在交流,严格的纪律,他们只能把情感放到心底。她问:“你那么晚一个人走不怕吗。”说完她就后悔了,多此一问。

    高德全说:“怕什么?这些胡杨树,很了不起的,不要人关照,小小的一颗种子,却扎根在最干旱,最平脊的大西北沙漠中,多了,才成片,连成了森林,为了抵御风沙,每棵树的木质纹理,都是扭曲的,它把痛苦留给了自己,所以,胡杨树才有这样的美名,胡杨树,三百年不死,死后三百年不倒,倒了三百年不朽,正是这些树,才使沙漠变成了土地,我们才得以开荒,种粮食,所以,我心中没有怕,只有对森林深深得敬意。”

    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歪理,高德全就是高德全,大家成天在一起累的要死,他却在想胡杨树,你就一点不想我?袁梦珠心里想着。三人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刚出火烧林,就看见远处挂在树上的一点亮光了,“我已经闻到大肉的味道了。”老阿姨开心地叫了起来。

    才进连队就听到一片哭声,太出三人的意料了,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用扬州小调的哭腔,在唱:“一根那个扁担;两呀两只筐,三只包谷就是娘;四块铺板我的床,五更呀起;落(六)阳回,吃呀吃(七)勿消;八面荒无人烟,究(九)竟啥道理,实(十)在骗我来开荒……啊!!”

    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老阿姨,回去做工作,十五分钟后,我不要听到女声再哭。”袁梦珠向十一班,张班长下了命令,两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连队,高德全心中暗暗吃惊,这!就是那个他认识的袁梦珠?

    中秋,对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有想家的特殊日子,即便有很多人的家,也是一贫如洗,但人们更多的渴望,是自己与家人之间,情感的交流,一群平均年龄不过二十的知青,面对人生离家的第一个中秋节,会这样地想家,再正常不过了,然,连队不要眼泪,兵团不要眼泪,连长,更怕眼泪。

    几千年文化的流淌,早以深深地溶进每个炎黄子孙的血脉里了,虽然下午才刚热闹过,但一看见这硬如铁的月饼,家乡月饼的滋味,又在记忆中复活了,思乡之情如泉喷涌,传染了每一个人,大家一起哭,又一起流着泪笑,一起喊上当,又一起喊,每个干部是好样的,干部和战士面对同样的饥饿,同样的付出,甚至更多,他们还带着战争留下的伤痛,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同知青们一起劳动,一起流汗,干群之间的平等,保证了大家团结一至地去完成任务。几万知青能无私地,献出人生中最为宝贵的青春年华,与这批来自359旅的基层干部,自觉地献身精神分不开。尽管一起骂娘,抹干了眼泪,又照样去流汗,去大干。

    饭后晚点名,全连大吃一惊,二排长陈士军,十班长杜美韵还没回来,陈士军62年高中毕业就到江西农场去了,今年突然回来又支了边,在江西一年的劳动,已锻炼的结实能干,很得二排战士拥护,只是对女生,不留口德,女生背后叫他文明流氓,他竟然会愉快地接受。

    杜美韵,人如其名,俊雅高挑,智慧的鼻梁上架一付眼镜,做梦都想当一名乡村女教师,师范没毕业就匆忙进疆了,人送外号女状元,这是高德全在进疆途中,真心实意送她的。那是汽车在途中休息,大家刚用完午餐,她来找他。“中队长,大家讲你是大学生,我来求证一件事,”高德全说:“才上过几天,一直不及格,念不下去了,哪是什么大学生啊,你不要出我洋相了。”

    “我不管,王维的诗知道吗。”她问。

    “王维的诗……,到读过几首,那多了,你别考我。”他说,心里还真怕给她考住了。

    她说:“不考你,只是来求证,有一首叫‘使至塞上’,你还记得吗。”

    高德全想了一下,说:“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是不是这首。”他反问道。

    杜美韵拍着手:说“利害,果然没问错人,我只是求证其中一句,汽车在戈壁滩走了几天了,你见过大漠孤烟直了吗?”她推推眼镜间。

    高德全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没有,确实没有,烧饭的烟有多大,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王维指得是狼烟吧,是风火台上的狼烟,现在谁还会烧啊。”他有点想走了,心想:人书读多了就这样,爱钻牛角尖,你不会为了来看孤烟,才到新疆来的吧?他斜了她一眼。

    “错!”她声音很大,拉住他“哎,你别走。”

    “错……?谁错了……?”他不解地问。

    “作者王维没错,你也没背错,是所有后人的解释,都错了。”她大声地说。

    他瞪着眼看着她。“…?…”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我那有心思来想什么孤烟啊,安全到农一师,才是头等大事,无奈被她抓住衣服也走不了,就站着听听。

    “开元二十五年,节度副大使崔希逸战胜吐番,唐玄宗命王维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塞慰问,在途中所见而作,既叙事,又写景,胜仗都打了好几个月,没有战事,请问?谁敢随便点烽火,放狼烟呢,历史上为搏得美人一笑,随意点烽火,连生家性命都丢了,来了个王维!就放烽火给他看,可能性有多大?再说,戈壁滩的风沙你也见了,烽火点了能直吗?”杜美韵问。

    “大概不能,没试过。”他认真地说。

    “对,不能!但是,王维看到了大漠孤烟直,到也是真的,不然他凭空怎么写得出来。”她又推了一下眼镜。

    “那又是什么啊?”高德全随口问了一句,

    “对,问得好,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是…是龙、卷、风,是大沙漠在烈日照射下,由气流形成的一种龙卷风,由于沙漠缺水,少有水气蒸发,形成不了云彩,所以万里晴空,形成得龙卷风比较袖珍罢了,也只有龙卷风,才有这个力量保持直的形态,在远处,龙卷风就成了孤烟,你才能同时真正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是大自然在沙漠中的杰作,因为我看到了。”她一推眼睛表示讲完了。

    他听得心中一愣,这个杜美韵了不得,说得合情合理,还真是那么会事。“那么我们就错了一千多年?”

    “对啊,读到诗的人,又没来过,大家以讹传讹罢了。”她一脸的认真。

    “高见,高见,你绝对是个女中状元。”高德全伸出了大母指。

    “你也认可,那就谢了。”她很开心地走了。

    就是这么两个人,一个老江西,排长,一个杜美韵,女状元,到现在还没有归队,连长决定等四十分钟,人不到,再派人去找,先在伙房后面烧上一堆大火,给他们指路。

    天山恋歌 第四章 种 子 工 具

    杜美韵下午一解散,就溜了,她已打听到,在二管处有个子弟小学,强烈的冲动使她一定要去看一看,她沿着牛车道终于找到了二管处子弟小学,那是一个有汉人和老乡合居的小镇,可惜没找到人,老师都回家了,值班老人,操一口四川话,热情地接待了她,又是倒水,又解绍学校近况,最后陪她各教室看了一边,就往回赶,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时间,场部空空荡荡,早没人了,她心中不免有点着急,刚进了树林子不久,天,就开始暗了,心中有些后悔,今天不该去,时间太仓促了。

    起风了,林涛声声不绝于耳,归巢的乌鸦在头上飞过,惊得她汗毛倒竖,突然窜出的野兔,更是吓得她惊叫连连,举步维艰,杜美韵不免心生恐惧,她把眼镜擦拭了一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这才提着脚向前赶,边走,还不时地回过头,向身后回看一眼,她明知鬼由心生,但架不住诺大一个森林里,没有第二个人,她边走,嘴里边说:“我不怕,……我胆大……。”她就这么叽里咕噜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没想到前面突然传来了“当当”的伐木声,在这空旷的森林里,这声音变的如此地夺人心魂,真是又惊又怕,惊的是,前面到现在还有人,怕的是出来个新疆老乡,或者坏人,那该怎么办,在阶级斗争天天讲的日子里,坏人在脑子里一直有个位置,坏人,想到这里,说她是在走,不如说她在,又躲又逃,前面的砍伐声,突然停了,有人西里哗啦地出了林子。她躲在树后一看,是个知青,他穿得是军装,他又是谁呢?她肯定地判决,老乡好穿白羊皮袄,她兴奋地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大声喊了起来:“喂…喂…你等等我!”她连奔带跳地追了过去。那人身材高大,肩上扛着几根刚砍的树把子,雪亮的斧子闪着寒光,他即不回头,也不快走,他,正是二排长,陈士军。他早以发现后面还有人,人他没看清,那副反光的眼镜告诉他,是个知青,全连就这么几个戴眼镜的,他一算,就想到会是谁了,只是从来没和这个女状元说过话,只是为了等她,看她走的实在太慢,才抡起斧头,给那倒霉的树,来了几下子,用声音给她引路。杜美韵蹦蹦跳跳地来到近前,一看清是二排长,心中大喊‘要命了’,全连那么多人,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他?‘文明流氓’,再文明,那也是流氓啊,谁知道,这里现在没有人,他会干出些什么来。心中叫苦不叠,也只能硬着头皮叫一声:“二排长,是你啊,我们走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地胆怯,连骂自己没用。“你走前面吧。”陈士军发话了。

    “我走后面,我看不清,我跟着你。”她努力放大了声音。他平静地看看她,顺手从肩上抽出一根刚砍的把子,一头用斧子削顺溜了,交在她手里,平静地说:“别掉队,跟紧点。”

    她就这样跟在后面,一路快走,她也搞不清,这根刚砍的把子在手里,到底是给她探路,还是壮胆,反正心里一下就踏实了许多,什么话也没有,他没有嘻笑轻薄的语言,更没有要揩油的动作,这太出她意了了,人顿时放松许多,紧张的心一舒缓,下午多喝的水,立刻刺激着她的膀胱,她心中暗想,‘这真是要命,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憋不住了,如何是好,’天又黑了许多,因为是他!她又不敢喊他停一下,她咬着牙关硬憋着,谁知叫秋风一吹,打了一个冷战,那怕再憋一秒钟,也会尿在裤子上。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看看差不多了,一下子拐进林子里去方便去了,又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小便声,就向里多走了几步。

    陈士军偶一回头,不见人影,吓的大惊失色,连喊两声,没人应答,使他惊出一身冷汗。那知风向不对,杜美韵她根本没听见,此刻,她就是听见了,也不敢答应他,刚才的紧张,恐惧,沮丧,似乎随着小便一起排出体外,她轻松地不由笑了起来,她笑自己胆小,自己的可笑。她刚笑完,猛一抬头,昏暗中,见一人影向她过来,她惊的头发,一下子全立了起来,她一提裤子,惊兔样地窜了出去。陈士军本能地叫了声:“谁!”杜美韵惊恐地听见是他的声音,竟然软得一下子蹲了下来,连连大口喘气,这才感到魂归魄聚,她感到自己快挺不住了,惊恐慌乱的泪水已挂在脸上了,只是姑娘的矜持没有放声罢了,心里骂到,我在小便,你来干什么?她看着他向自己刚才方便的地方走去,心中惊诧不已,他要干什么啊?见他从地上拿起那根把子,才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陈士军向前走了几步朝她喊到:“给你二分种,把自己整理好,我们要快走了。”说完他转过了身,不再理她。她很快整理停当,抹去泪水,像孩子似地,在他背后轻轻说了声:“我好了,我们走吧。”陈士军转过身,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本想骂她的话,仅一句也没说出来。他放下斧子和刚砍的工具把子,脱下自己的军装,吓的杜美韵后退了一步,他上前不由分说,像大人给小孩穿衣服一样,把她胳膊一架,给她穿上,看着她惊恐起伏的胸部。说:“自己扣,衣服有点脏。我不想看到知青再出事情。”他带着一丝谦意说了一句。她立刻感受到,他衣服上传来的温度。她刚顺从地扣好衣扣。他已经拽着她的空衣袖出了林子,在牛车道上大步跑起来,她才发现,月亮已经出来了,只有车道上一溜银白的月色,密密的树林,十步以外,已看不清了,心中明白,错怪他了,她有点晕晕糊糊地被他拽着,不知自己在走,还是他力量太大,被他带着走。一进入火烧林,已是皓月当空了,林子一下变得空旷了许多,也阴森了许多,那扭曲的树杆狰狞地向他们伸出长长的手,就像魔鬼刚刚醒来。杜美韵实实被眼前的景相吓着了,不由地“啊”了一声。他停了下来问:“是累了,还是…”他把‘怕’字留在了嘴里。她稍稍喘息一下说:“你放开。”他看她一眼说:“好,月亮已经出来了,这火烧林的地也平一点,你走前面。”

    “不是。”她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掺着我。”

    “不!我从不碰女孩。”他说得很认真。

    “我真得害怕。我闭着眼睛跟你走,今天没有你,不知会怎么样。”她后两句说的很轻,却是真心。

    “你把脚抬高点,把袖子也放下。”她刚放下袖子,他就抓紧她的手,开始了又一轮冲刺了。杜美韵隔着衣袖,仍感到他手上厚厚的老茧,那传来的热量,她开始感到自己在出细汗了。和他衣服上的汗味混在一起,不知何故,她的心开始变和恬静起来,方才的恐惧和懊恼全烟消云散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穿过他人的衣服,更别说是男生的衣服了。此刻,对他的戒心也不知跑那去了,心情一好,胡思乱想就来了,他一点也不流氓啊,到现在他都不敢碰我的手,真奇怪,为怎么会有那个外号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还说,‘不想知青再出事’,知青出过事了吗……?她想不起来。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被他拉着走,很奇怪这种感觉。他停下来了,说:“好了,你看看,连队在给我们指路呢。”她睁开眼一看,可不是,连队上方一片火红。他放开了她的手,让自己走,走了一会儿,她问:“我能问个问题吗?”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问题,抡着说:“别问,我也不会回答你,把你的好奇心丢在这火烧林里吧,回去以后什么也别说,出了林子把衣服给我就行了,这个把子,你要可以拿一根去,干了以后。把你自己的砍土镘把子换掉,这是最好的柳木把子,干活又滑溜又省劲。”说完,他挑了一根直直的给她。她接过把子说:“到时间你帮我换。”他没回答话,算是同意了吧。谁知快到连队,她衣服没还,就穿着他的衣服快步走了。从此,一颗小小的种子,就落在了她的心底……。

    为他们点燃的大篝火慢慢熄灭了。

    第二天休息日,连队吃两餐,女生还好受些,男生真是叫苦不迭,大家只有睡懒觉来熬过那咕咕叫的早晨,袁梦珠才把高德全盐渍斑斑的衣服放进水盆里,高德全就来了。“你有事吗。”她问。“梦珠,把你的砍土镘拿来,我借用一下。”

    “嗳!嗳!侬叫阿拉排长啥么事啊,梦珠,嗲来!排长好随便乱叫啊。借砍土镘?侬自己没有啊!”老阿姨拿腔捏调上海话,把姑娘们逗的开心的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老阿姨,怕侬了。”高德全举着双手,讨饶地说。袁梦珠拿来自己的工具交给他,他往肩上一扛就走了。

    整整一天,不见他的影子,只到连队开完饭,才见他行色匆匆地回来,他把工具和一包方块糖及一网兜鸡蛋给了袁梦珠,又交给她一张便条。她打开一看,葛一鸣把她当妹妹,心中小鹿乱撞,他可是女生背后议论的白马王子,神交很久了。“你怎么见到他的?”她问:他概要地讲了今天的经过。心里一畅快,话也多了起来。

    袁梦珠说:“你把糖留下,鸡蛋给我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不就贪污了,这个犯错误和条件,你别提供给我。”他说。

    “希望你以后少犯一点,每次写信都骗我爸,说你如何关心我,其实啊……恨。”袁梦珠瞪了一眼。

    “梦珠……。”高德全深情地叫了一声。这一声足够了,一个好女人,对感情的索求是有限的,而她们的付出,却大大多于得到。好女人是一部耐读的书,好女人的爱,始终潜流着母性的光泽。好女人是一团火,能点燃绝望冰层中的希望之光……。

    她看看自己的工具说:“这还是我原来的工具吗,哇……好轻。”

    “当然不是原来的那一把,长了一点,反而轻了一点,前面夹了钢。”他得意地说。

    “是吗?为这到现在,你还没吃饭吧。”她心痛地看着他。他朝四处一看,地窝子边上有个小树桩,他向地下有一根手臂粗的树桩走去,挥起砍土镘就是一下,只听“卡楂”一声,树桩整齐地被从地面砍去。“好!”有人喊了一声,连长走过来了,他接过砍土镘一看,刃口丝毫无损,再说一声:“好,对一个战士来说,这就是一挺机关枪,有了它,什么小树根,小树杈,稀里哗啦全解决,还不累人,排长有了好工具,带头作用可大了。”快吃饭去吧。连长十分开心地走了。

    就这一公斤鸡蛋,二十多天后,她用三盏马灯,孵出了十二只小鸡,有六只没出壳,三连成了全场最早自养鸡的连队。那是一个多梦的青春年代,一个为追求美梦甘愿牺牲的年代。

    她哪里知道,他今天发生的故事。空着肚子一大早,赶到场部小铁匠铺,一看没人,四处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这是他昨天和他们说好的,请他们改一把砍土镘,好话说了一箩筐,没想今天仍然爽约,心中不免有点上火。

    “喂…,是高德全吗?”有人向他走来。他回头一看,立刻认出,是政治处的那个助理,葛一鸣。“是,我是三连的高德全。你怎么认识我。”

    “我见过你们的材料。”他故意把党案说成材料。“全场就两个从上海团校来的,都在三连对吧,一大早,赶的满头是汗干什么?还带着工具。”

    他举着手里的砍土镘说:“昨天我和二个铁匠师傅说好的,请他们帮我改一下工具,谁知他们…”他四处看看说:“到现在还没有来。”

    葛一鸣接过这又小又重的砍土镘在手里掂了掂说:“是袁梦珠的吧。”

    高德全这下有点吃惊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诡秘地一笑,说:“这么小,男生不会用,女生么,嫌太重,轻的大家都拿走了,剩下重的只能给排长罗。”高德全点点头,心中十分佩服。

    “来吧,这么早,连队还没开饭呢,到我那里洗一下,吃完早饭他们就来了。”葛一鸣说。

    “不,万一他们来了,我不在,岂不白来了。”他站着没动。

    “不要朋友帮忙…我可走了。”葛一鸣做出要走了样子。

    一听有门,高德全问:“你能找到人?”

    “那,当然,但必须跟我走。”他的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光,一脸的得意和神秘,那一见如故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汉子情怀,彼此的坦诚,使高德全放弃了一切怀疑,他信任他。人就是这样一种高级动物。相处了几十年,猛然发现彼此并不真正了解。而有些人,只匆匆一眼,就可以看透,并可以相托终生。“那么跟我走,高排长。”

    “你千万别叫我什么排长,在你面前,最多是个学生。在家我妈叫我全子,你叫我全子好了。”“行,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老葛吧,我叫你全子。”他们来到他的宿舍,葛一鸣说:“给你半小时时间,洗完后把桌上东西全吃了。我去找人了。事办完后,上我这里再来一下。”说完走了。

    铁匠铺已点火开张,一汉一维两个师傅,大家相对一笑,还是四川师傅先开口:“你昨天,又不说啥子时间来,好不容易捞个休息天,多睡会嘛。”老乡一顶小花帽扣在光光的头上,把退了把子的砍土镘,在手中掂了掂:“阿大母,(同志)自己劳动?”高德全连忙摆手,拉拉自己的头发,做了个长发的样子。老乡大笑起来:“噢…洋冈子(姑娘)劳动不买到。(不行)。”大家一起跟着大笑起来,高德全勤快地拉着风箱,砍土镘,被冷截去了一半,放进了火中,烧红后又打薄,一个轴承的大外圈,被打成月牙形夹在头上,在火与铁的锤打中,成为一体。老乡的铁锤重量在一个方向,像个7字形,和汉人丁字形的不同,没有用过的人,第一次跟本不会使,老在手里打转,而在他们手里,铁锤在他们手中上下翻飞,得心应手,火星四溅,这是一种艺术,水于火的艺术,再好的钢,没有火的锻烧,千锤百炼的击打,水的淬火,也难成材,人生莫不过也是如此?高德全满脸红光想着。一些破铜烂铁,在他们手中,在锻烧和锤炼的过程中,获得新的生命,柱子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马掌、链刀、和各种工具,无不证明了这一点。他虽满头大汗,却兴奋异常,他对袁梦珠的全部的爱,都在这用汗水拉红的炉火中。火工一完就剩最后一道打磨工序了,他把那破自行车架改得砂轮机,蹬得飞快,那刺耳的打磨声,在他听来,绝对是一种美妙小夜曲,那种快乐和满足,全部流露在他那合不拢的嘴上。一把斩新的砍土镘,在他们手中就这样诞生了,给它从新装上把子后,那个四川师傅亲手试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给他。

    两位师傅各卷起一支莫合烟,心满意足欣赏着自己作品,抽着烟和他一起高兴。两位师傅谢绝了他要给的三块钱,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他一月的全部工资。高德全再三感谢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门没锁,葛一鸣人不在,桌上有一张便条。字写得工整流畅。“德全:我有事不等你了。这里有二斤方块糖,一公斤鸡蛋,带给袁梦珠,这是做大哥的一点心意,大开荒的日子里,艰苦还在后面,望你们俩多多保重身体。一鸣留字。”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中激动不已,今天好事太多了,心中一下子容纳不下这么多的激动和快乐,他把便条收好,小心收拾好一切,锁上门走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朋友两字,到底有多重。大学时代,他是学校的学生委主席,自己父亲突然被抓,他一夜间,失去了很多朋友,回家当了社会青年,虽然后来到了团校,他也不再交朋友,只到袁梦珠的出现,命运才开始发生着转变。今天他又交了葛一鸣这样的朋友,不能不说是命运对他的偏爱和眷顾了。他一个将军的儿子,能与他交朋友,他想也没想过。还把袁梦珠当妹妹一样关心,真叫他从心底升起无限的暖暖敬重。

    天山恋歌 第五章 吃 光 荣 席

    那是63年的冬天,开荒大军,连续向森林推进,在他们生后留下了平整,整齐的条田,龙渠水面,宽3米,笔直地从三连直通到四连。两边每隔62米,各开有一条引渠,引渠中间一分为二打有田埂,引渠长250米,又每隔25米,再打一条平行龙渠的田埂,每块地,为25米乘31米,等于壹亩壹分陆,除去四周田埂,可用面积正好为壹亩地。但是越向森林推进,离连队越远,工作量越大,大量开荒伐倒的树木,都要远出去,每棵树,被锯成4米或6米长的大料,不能成材的也锯成4米左右长,以便日后连队自用,全部整齐地排放在路边,以便以后远到工程队去。大大小小的树枝,只能成为日后取暖用的燃料了,每二条引渠后面,总留有一块地用作堆荒,杂乱无章地,堆得像个小火山口一样。

    在新疆开荒,主要是在原始森林里,开出大片的可供耕种的土地,首先是挖树,要把所有的树,连根挖起,为了保证今后的拖拉机,可以进来耕作,一般要把地表以下,0、6米的树根全部清除干净,直径30公分以上的树木,树坑往往要挖下去80公分深左右,而7,80公分以上的大树,树坑则要挖下去壹米多,坑的直径,也要大于贰米,才有可能找到可砍断主根,和次根,斧子和十字斧,是常用的工具,连队为了完成任务,常常是男女和作,女的负责挖坑,而砍的工作就有男的来完成了,一把开山斧常有五公斤左右,而十字斧则要在八公斤上下,虽重,但一下是一下,下去却很有深度,力大的就喜欢用十字斧来砍树根,有的大树桩,一米多以下的树根仍有30公分粗。有时即便,可见的根都砍断了,大树,仍有可能推不倒,要拴一根粗粗的大麻绳,到树冠上去,打上活结,再来上七八个小伙子,站在远远地,喊着口号一起拉,其场面十分壮观,十几米高的大树,在一声声口号声下,轰然倒下,挖树的定额是,人均2米5,就是每天要挖树的直径之和,为2米5,碰到直径在80公分的大树,那就倒霉吧,一天能放到,就算不错了,所以大家宁可挖上十棵30公分的,也尽量不去碰这样的巨无霸,最叫大家头痛的是,已被伐去了树干,只留下一个大树桩,没有了树杆的重力,那怕树桩下,只剩下一个手指粗的小树根,没有砍断,也不可能把这它拉出坑来,没有机械化,要把一个,近壹吨重的树桩,从坑里拖上来,往往要集中十多个壮实的小伙子,出一身大汗才行。秋季是多风沙的季节,大家常常利用晚上会刮大风这一特点,就把大树的根砍断七八成,一夜大风过后,第二天就会倒下一大片,只是每个人都在放倒的树上,写上自己的名子,以方便记分员小孔的工作。

    午餐哨音响了,就像是给大家加油一样,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喊着,吼着,从二百来米的战线,向中间集中,拿着各种各样的碗和盆,敲敲打打地一路过来,就地抓一把沙土,把碗擦拭一边,就算是洗过碗了,排队,拿一个贰佰克重的玉米馍,打上一份菜,就开吃了,这个过程,大家基本是一样的,但接下来打汤,就有讲就了,为了能从汤里多捞一点菜,还要有点学问,有的专门打菜汤里的油花,那漂在汤面上的油花叫圈圈,多打上几个,心里能开心一下午,另外的学问,则专门打汤里的菜,拿着大勺子,在大桶里顺时针转三圈,再把汤勺反过来,逆时针,迎着转动起来的汤,小心翼翼地用大勺子,兜着汤里的菜,漫漫地提上来,这样的收获必定不小,前面的几个人,等于打了二份菜了,反正水是有的是,就不急了……,肚子里多了一点菜,下午就能干的时间,长一点。挖树的女孩子们总要省下一点来,不管是菜还是馍,给自己的合作者,袁梦珠也不例外,她更为难,又要省给合作的乌大伟,他除了有一身蛮力气,更有一个大肚子,还想留下一点来给高德全,就变的十分为难了,就是排长,在定额面前,也是人人平等的。好在连长早以有了准备,凡是扛棒班的成员,下午加餐时,加餐就是在三四点的时候,大家可以再吃一次蒸土豆,可以多一份。

    尽管如此,吃不饱的情况,仍十分严重,特别是那些没有和女生合作的人,要想多吃一点,是十分困难的,一个人完不成定额,全班下不了班,全排也不能回去,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就有人被骂的狗血喷头。指导员,从团部去开了一次会,知道塔里木,不少单位的挖树定额是3米,不知从塔里木,那个单位学来的经验,把女生吃的馍,由原来的一个大馍,做成三个小馍,每当中午,和晚上开饭,女生全部集合起来,一起吃,吃几个,自己拿,但绝不许带走,这样一来,女生对自己吃不完的第三个馍,就失去了支配权,这样,女生们,每每开饭是,吃完一个,拿一个走,这第二个,自己也只能吃一半,这一小半个,无论如何,也要留给自己的合作男生,而那第三个,只能由连里来支配了,除了小浦东,和另外一二个女班长外,女生平均每天可以省下二个小的馍来,就成了第二天连队可以分配的基数,由生活委员来安排,分给三个男生排的班长,指导员更绝的是,各班长,必须要把那个人,多吃的数量统计上来,一周后,由文教在黑板报上公布,那个红尖头,就像火箭似的升得很高,边上还有一个黄色的定额箭头,如果红箭头太高,那就丢脸啦,一定会成为姑娘们的笑谈,指导员用这个办法,保证了那些能干工作,而又没有合作人男生,在同等条件下,也可以多吃一点,又打击了,多吃少干的人,加上文教出色的口才,在工地上用小喇叭一宣传,有谁还敢光吃不干呢……!生活中最大的诱惑,就是多干一点,干快一点,早点下班,吃饭,盼十五天的大礼拜,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舒缓一下极度疲惫的身心,像孩子似的盼过节,盼过年,那时才有点荤腥,可以给失油的五脏来点润滑。

    指导员感到这些措施还不够完美,又派事务长,千辛万苦的,到阿克苏买回来不多的一点腊肉,全连吃,不够一顿,于是光荣席就产生了,所为光荣席,就是谁有能力,在当天的工作中,完成二培工作定额的,经验收合格后,当天可以在记工员小孔那里,领到一张光荣餐卷,凭这张光荣餐卷,晚上可以享受一顿大餐,那就是四菜一汤,二个蔬菜,一个炒鸡蛋,一个西葫芦炒腊肉,一个汤,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但是,可以有资格的人,却廖若晨星,每天只有三四个男生,这种局面很快就被打破,正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快就有人联合起来,除了保证自己完成定额外,集中力量帮一个人,完成超额的任务,只要有个四五组人一合作,必有一个可以去享受光荣席,这种轮流,可以使更多的人,有个享受的资格,这可谗了小浦东,她要想吃一次光荣席,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加入某个男生组,二是自己用一周的垒计法,集中某一天使用,这也很难,当天挖的树,第二天就被清走了,没法统计,加上小孔也不认帐,大家也不服,无奈小浦东只好求小孔两天算一次,她两天要挖七米五,就给她一张光荣席,小孔请示了指导员,不知为何,指导员竟同意了,说:“这种方法,只有女生可用。”高兴的小浦东抱着小孔,在她脸上肯了一下,一周后,在这支特殊的光荣席队伍里,第一次有了女生的影子,她就是小浦东。

    大家每天晚上,在洗脸时,都盼望班里的人早点回来,他必定会把最后一份腊肉带回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大家坐在床边洗脚,张着嘴,叫喊着,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着那二片溥如纸片的腊肉进嘴,不把油水嚼尽,决不下咽,咽下去的,是一天的疲劳,是知青间纯纯的友情,决没有人,会真的完全一个人独自享受,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班长和排长的概念,只要你张着嘴,就一定会有肉片放进你嘴里,在开心的笑声中,完成一天劳累的谢幕,女生们也同样可以分享到,而分享到最多的是记工员小孔了,她手中的尺,她的笔,往往在你最疲劳时,给你鼓励,她的小嘴,就是一颗酸酸的开心果,让你在最后冲刺时,听到有人在为你呐喊。而最开心的,莫过于是,连长和指导员了。这些措施,保证了三连的进度,突飞猛进。

    森林在知青们的汗水中,大片,大片地向后退去,三连散的很开,一排二排各成立一个‘扛棒班’,粗大的树木,主要靠他们的肩膀来运出去,太大的要16个人才能扛起来,那月牙形的大虎钩,深深地吃进树干的身躯里,那些粗‘扛棒’就是去了皮的树杆,‘大扛棒’两边再架两根‘小扛棒’,四个人一组,要四组才能抬起来,才挖倒下的树木又湿又沉,‘杠棒’深深地吃进小伙子们的肩膀里,粗壮有力的号子,在开荒的工地上回响,一排长高德全,和二排长陈士军各带一个‘扛棒’班,相互打着垒台,他们每天要运出去,四十方木料才能完成任务,但是每天算下来,都在五十方左右。

    这天他正发着高烧,但没有人知道。下午开工了许久,纪工员小孔,手里拿着圈尺,在一根大的树杆一头量着,小头直径八拾公分,大头一米,长四米,约2点5立方,比重安零点八二计算,重2吨多。16个人抬得的话,加上工具,每个人约吃重130公斤以上,太重了,这是一根臣无霸,但是不抬走已经挡道了,二排长两次走过,都放弃了马上抬走它的念头,他知道,要是现在抬了,一个下午,谁还有劲,去干其它工作呢!这时小孔已量完,细声细气地喊起来,声如银珠落盘:“高排长你们今天抬走它就完成四十方了。”一班长一举杠棒喊道:“排长我们上!”高德全拿起虎钩摇晃了一下说:“我们上。”十六个年青人,十六条汉子,十六付铁肩膀一起扑向了那一个巨无霸,二排长突然向小孔大声地问:“小孔,那个大家伙大概在多重?”小孔头也不回地答:“两吨半吧。”二排长略一合计,对四班长喊道“四班长,带上你的人,还有大熊、冠军、老革命、跟我一起上。”八条汉子一下围在二排长身边,四班长小声问:“排长成绩怎么算?”

    阵士军朝他看了一眼,说:“没出息,你就掂记着晚上那顿菜,你没看都挡道了,两吨半重,每人吃重多少?都累趴了,明天还干不干了?”

    高德全带着他的全部人马,已经两次了,没抬起来,正准备从新调整一下,二排长带人过来了,两个排长,四目相对,只见高德全双眼通红。“你病了?”二排长陈士军问。他伸手要来试他的额头,高德全朝他‘嘘’了一声,用手去挡,二排长一触到他手,暗吃一惊道:“你不要命了,手心滚烫,别拿生命开玩笑。”二排长不用分说硬把高德全换了下来,副连长带一身尘土一身汗地赶来了,他用军人的方式在二排长肩上重重一拍,深色的眼睛投出赞许地一瞥,操一口山西口音,喊着号子:“大家齐上肩,喊嗨……。”“齐…上…肩…嘞。”“大家齐步走……嘞。”“齐步走嗨……。”‘巨无霸’终于在整齐的脚步下,被抬走了。

    高德全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力地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躺着虚汗,浑身抖作一团。记工员见状,大惊失色,三步二跳地跑了过来,她喊了两声,不见回音,她向四周看了一眼,脸突然红了一下,心跳也加快起来,她还从来没有用手摸过男人的头,她常在背后叫他们臭男人,现在要去摸一下他的额头,自然激动起来,这是她唯一没有在心里骂过的男人。这一摸,把她也吓一跳,额头烫得吓人,冬天还出这么多汗,这是很少见的,她怕他烧死,她想起了四排长,连队的业余卫生员,她跳起来,向挖树的四排工地跑去,并一路喊着:“四排长……四排长……。”袁梦珠从树坑里直起身子,远远地问了声:“有事吗……。”记工员向她耳语了见句,她立刻向和她搭档的乌大伟打招呼:“我去去就来。”她跳出树坑,提着药箱就走了。

    当她俩赶到那里,已有人围在那里了,只见远处指导员,担着两大桶水,正大步走来,饮事班长,挑着两大笼蒸土豆,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给大家送加餐来了,工地上一片欢呼。小孔朝他们喊到:“让开,让开,四排长来了。”袁梦珠弯下腰,见他全身不停地抽搐着,用手量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扒开眼睛看看,他发着高烧,还打着摆子。“他累坏了。”是啊,累!谁不累呢?在这森林里,有成千上万的知青,都有自己的订额,又有几个人,可以在8小时内,完成任务呢,场部给的平均订额,开一亩荒地,要用35个工,到连里就变25个工了,到排里又少5个工,成20个工,最后到班里就变成15个工作日了,农场与农场的竞赛,连与连的竞赛,排与排的竞赛,结果就是,拼时间,拼体力,拼连队组织能力,拼连队的政治工作能力。苦和累,像魔鬼一样盘缠在知青的肌体里,深入骨髓。他们在这种劳动竞赛中,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用汗水来洗涤自己的肌体,净化自己的灵魂,他们的热血,和共和国的肌体,一起脉动。

    各班值日员,早早地拿来脸盆,边敲边等着在等候饮事班长,还要事先准备一套动人说词,如何打动饮事班长,使自己班里,能多分几个土豆,这小小的一点成就感,也是值日员,可以成为全班感谢对象,能多分一点土豆,是下午最后几小时体力的保证。而女生们,大都会留一点土豆来,给自己的搭档,而没有搭档的男生往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除非你进了杠棒班。

    “必须先退烧,拿水来。”袁梦珠她朝小孔说。话音刚落,一只杯子就递了过来。一个瘦小的男生,有点胆怯地拿着杯子,小孔接过杯子回头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抬腿就是一脚,嘴里还大声地骂到:“都是你,‘例假狂’任务完不成,还想息例假,天天要高排长帮忙。”立刻引来周围人的善意地笑声。“倪东发,你以后还敢请例假吗?”立刻有人打趣他。

    袁梦珠接过话头说:“小孔,别损他,无非是太累了,他想睡个懒觉罢了,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以后不许再这样叫他。”小孔来气地白了倪东发一眼,不再吭气,恨他不争气,因为,他们两人,都是从上海孤儿院里来的。但接下来她的举动,有点叫袁梦珠吃惊,她跪下来,把高德全的头抱在怀里面,小心地扶正看着她,好像说可以给他喂药了,袁梦珠从箱子里拿了两片药,放进他嘴里,小孔立刻把水,小心地凑近他的嘴吧,给他喝水,脸红得就像自己在喝水一样地张着嘴。她喜欢他,这个小妮子,袁梦珠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烧得迷迷糊糊,到了胃里的药,在水的作用下立刻有了效果,他感到那阵燥热慢慢地从头开始向下退去,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在斑斓的阳光下,化作绚丽的光环,他感到自己在飞,看到了彩虹在身边变幻成清泉,他感到了渴,啊!泉水立刻流向了他,他张开了嘴。我怎么了?他想抓住袁梦珠的手,一个抓空,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躺在树枝上,头在小孔的腿上,袁梦珠已经不在了,西落的太阳,惨白的照在脸上,他坐了起来,我上班时怎么会做梦呢……,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一个踉跄,又倒了下去……。

    天山恋歌 第六章 红 柳 忠 魂

    那是第一个春节前夕的一个休息日,高德全正在抄黑板报,袁梦玫用胳膊捣捣他,递给他一张要抄写的搞子,示意他看一下。只见一首小诗,叫:“爱”“我们豆蔻年华,喝浦江水长大。告别城市爹妈,天山脚下安家。劳动挥洒汗水,良田延伸脚下。爱他手上茧子,爱在心中生华。”下面没有注名。“什么意思?”他不明白地问了一句。

    “那是写给你的。”她朝他笑着说。

    “你说记工员,她!……别开完笑了,现在谁手上没老茧,明明是写劳动末。”他不以为然地说。

    “嗯!你不信?”袁梦珠睁大眼睛妩媚地一笑。

    高德全说:“她和倪东发,都是从孤儿院来的,连父母都没有,我对他俩都好,就像葛一鸣对你一样。”

    袁梦珠隐去笑意,变得严肃地说:“你可要注意了,小孔是个好女孩子,你要处理好,不然会伤她感情的,女孩第一次有了爱得感觉,是很珍贵的,对她一身都很重要,千万不要伤着她。”

    “是,我会注意的,过节我们去看葛一鸣吧,很想和他说说话。”高德全说。

    “好,我们一起去吧。”袁梦珠应道。

    艰苦的工作没有压垮这群年青人,小孔也越发漂亮了,这天小孔正好例假在身上,没有出工,在连队做轻工作,所谓轻工作,就是在连队,跟着老班长用红柳条编筐子,或者扎抬耙,这些开荒时,是一种损耗很大的工具。场部来电话通知,各连派人去五连,把过节的羊子赶回来。野驴去场部拉年货了,事务长找了半天没有人,小孔自告奋勇地去了,谁知厄运就降临在她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袁梦珠被五排长叫醒。“快!快!小孔不行了。”

    “什么?昨天还……。”没说完话,她拿着药箱就走。进了她们宿舍,姑娘们都已起床了。小孔发着高烧,满脸紫涨,眼睛凸出,样子吓人,袁梦珠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中毒的症状。“她吃过什么了?”她问。

    “她没吃什么东西,和我们吃的一样,她说被草鳖子咬过,昨晚上就有点低烧,不知道会成这样。”班长十分内疚地说。

    “通知连长,准备担架,送场部卫生所。”她下达了命令,一面在她腿上找到了伤口,她用刀在伤口划个十字,立刻有黑血流出,她用卫生纸擦净,再挤,流出就很少了,低头要吸,被赶来的指导员一把抓住。“你不要命了。担架已经扎好了,给她穿好衣服。”指导员回头向门口喊道:“人都到了吗?”“到了。”外面齐声回答,“一排长到了吗?”袁梦珠也问了一句。“到了。”高德全在门外回答。

    连长、指导员、袁梦珠,加上由二个排长率领的二十个小伙子,抬着担架一出连队,就在小路上飞跑,很快就追上野驴赶的牛车了,野驴大叫着问:“怎么回事?”一面催牛快跑。一路小跑,大家棉衣湿透,没有人说话,大家心头沉沉得,担架平稳地在男人们手上交接,路程在他们脚下被缩短了半个小时,这是一支沉默得队伍。

    卫生所接到电话已作了准备,孔庆芸立刻送进抢救室。

    门外的知青这才有时间喘口气,“草鳖子就这么利害,毒性这么大?”大家七嘴八舌。

    “是!有万分之三的草鳖子,有巨毒,这种草鳖子对血特别敏感,她昨天不该去的。刚进疆时,也有受伤战士被咬了牺牲的,只是很少罢了。”连长抽着烟,告诉大家。

    死亡,牺牲,对知青的们来说,太遥远了,而现在一下,就出现在这群年青的生命面前,他们风华正茂,他们希望能像三五九旅的战士一样,去创造人生的丰功伟绩,青春的火苗才刚刚点燃,其中一支就可能熄灭,这种打击,对知青来说,太残忍,对一个不知父母亲是谁的孔庆芸来说,更加残忍。她刚在这个大家庭中,建立起一点自我,并在劳动中找到一点关爱,享受到集体的温暖,就要结束年青的生命了……。她例假在身,是法定的休息日,她本来可以不去赶羊子的,为了集体,她去了……。

    袁梦珠从抢救室里出来,和连长耳语了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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