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237部分阅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廷混乱,百废待兴、新旧更替,再没人会在意这些事情。

    那时候,将无法查明也不可能会有人不识趣地去调查这些杀戮是否与当夜的政变有关。甚至不会有人不识趣地把这些事情向新的统治者禀报。

    李隆基站在太极殿高高的石阶上,望向巍峨壮观的太极门,一缕晨曦正穿透云层,照耀在那宫门的琉璃瓦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新的帝王、新的时代即将开始,簇拥在他身边的这些将领,都将成为新政权的中流砥柱,然而……

    李隆基下意识地望向弘文馆的方向:那位大将军却要从此远离朝堂了。

    李隆基是很希望父亲的新政权能得到杨帆支持的,而且从幼年以来,他一直对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将军怀有一种仰慕之意。

    可是,他也清楚,这位大将军已经是功高震主、封无可封了,也许就此荣归,是他与皇室可以永远和睦下去最好的选择。

    眼见李隆基眺望弘文馆,似乎若有所思,刘幽求忙道:“郡王,上官婉儿今夜于宫中当值,若她没有闻乱逃逸的话,此刻应该就在那里。”

    李隆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刘幽求又道:“此女历武、韦两朝,恒掌宸翰,军国谋猷,杀生大柄,诏令敕旨,多出其手,虽是女流,俨然国之重臣,可要末将把她擒来么?”

    李隆基淡淡一笑,沉声道:“不,我自去见她!”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本月双倍最后一天!

    今天上午,偶还在燕京鲁院听人研讨散文,中午研讨尚未结束便背起行整急赴火车站,至晚七点半方才到家,精疲力尽矣。

    急急至夜,第二章倒是码出来了,惜乎对内容不甚满意,故而需要修改,可是实在没力气了,故而先上传一章,第二章明天上午再作检查修改。

    今天就是本月双倍的最后一天了,各位书友,千万千万,点一下本页面上方的“推荐月票”,以防有月票遗漏,烂在手中!

    拜谢!!!!!!!

    。

    。

    。

    。

    。

    。

    。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章 好事多磨

    弘文馆存书二十余万卷,设馆主一人,总领馆务,学生数十人,皆选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随从学士学习经史书法。

    如今的弘文馆馆主一直由婉儿兼任着,她在宫中值宿时也住在这里。

    夜晚的弘文馆尤其静谧,校书郎和诸位学士、学生们晚间是不能宿在宫中的,是以弘文馆里只有婉儿和树小苗、符清清两个女子为伴。

    今天一入夜,婉儿便陷入了焦急的等待当中,如何能够安枕,她只能披衣而起,时时走到屋外阶上,眺望着远方,黛眉远山暗藏忧虑。

    她很清楚今夜将发生什么,可她无法预料事情能否顺利成功,唯其如此,她才格外担心,为杨帆担心。

    对于自身的安危她是不用担心的,临淄王若是成功,她从此可以得到自由之身,临淄王若是失败,韦党不知道她与叛党的关系,也不致牵连到她。

    只是那样一来,她和杨帆长相厮守的计划又将化为泡影,除非韦后肯让她出宫,否则担负着一个庞大家族责任的她,是绝不可能抛下一切与杨帆私奔的。

    当宫中厮杀声起时,融身于静谧的夜色之中,婉儿清晰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她的心立即激动地跳起来。从声音响起处,她知道万骑和飞骑已经顺利杀进宫中,这令她凭添了许多希冀。

    符清清和树小苗是她绝对的心腹,但婉儿并未向她们交待事情的详细经过,只是在入夜后把她们唤到身边,对她们做过一番含糊的交待,以她们的聪颖,应该猜到了什么。

    在这个漫长的夜里,她们两个同样无法入眠,当远处的厮杀声隐隐约约地传进宿处时,她们不由自主地披衣出来,未及向远处探望,就发现婉儿正俏生生地立于石阶之上。

    听到脚步声,婉儿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今夜有大乱发生,你们两个到厅中去,未经我的传唤,不要出来!”

    符清清与树小苗对视一眼,难掩目中一片惊诧。二人答应一声,顺从地走向弘文馆正堂,就在这时,婉儿忽见远处似有一道人影轻烟般飞来,其行之速,快逾奔马。

    婉儿心中怦然一动,急急提起裙裾,欣然拾阶而下。

    “二……”

    上官婉儿疾步迎到门口,刚刚唤出一个字,借着弘文馆门下两串明灯的照耀,突然发现飞掠而来的那个人竟然不是杨帆,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戛然住口。

    婉儿的反应极是敏捷,“二”字一出口,发现来人不是杨帆,虽然心中惊骇莫名,她便立即改口道:“杨少卿,你……你夜半三更,缘何行色匆忙?”

    原来,亡命奔至的人正是弃了韦后逃脱一命的光禄少卿杨均。杨均眼见千牛卫一涌而上,兴高彩烈地把韦后砍翻在地,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转身就逃。

    后宫他是不敢去了,便往前殿窜来。他也清楚宫门上了锁,他是出不去的,只是下意识地向相对安全些的方向逃跑,及至近处才想到了弘文馆。

    在他看来,上官婉儿历经三朝,在宫中耳目众多,出了宫不敢讲,但是在宫中却是极具势力的人。此番兵变只怕她也难逃一劫,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蜢蚱,正好守望相助。

    婉儿本来想唤“二郎”,亏她应变极快,随即喊出了“杨少卿”三字,仓惶之间杨均只道她之前脱口喊出的是一声“啊!”而且婉儿一脸讶色绝无作伪,是以并未生疑。

    婉儿半夜三更着装整齐地站在门口虽然不合常理,此时却也说的通的,远处那厮杀声隐约能够传到这里,只要不是睡的太瓷实的人,总能听见的。

    杨均一见婉儿。急急便道:“上官昭容,大事不好了!万骑、飞骑和千牛卫,尽皆反了,皇后娘娘已然被杀,乱兵正在到处烧杀抢泉流,咱们快逃吧。”

    “啊!怎么会这样?”婉儿“大惊失色”,颤声道:“皇后娘娘被杀了?这……这可如何是好,究竟是谁造反?”

    杨均苦笑道:“事起仓促,杨某尚不知是何人作乱,我们还是先逃出宫去再做商议吧。”

    “逃出宫去,如何逃得出去?”

    婉儿满面为难,蹙额苦思,看在杨均眼中,上官昭容焦灼忧虑自然是在苦思脱身之法,却不知婉儿正在暗暗叫苦,不知该如何摆脱他这个不速之客。

    婉儿想把他随意支开很难,如果胡乱指点个去处让他逃走,而自己却不肯离开,杨均十有**会猜到她也是叛党的一员,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去处可以指点。

    一会儿杨帆赶到,这杨均再蠢也能明白她在这场政变中所扮演的角色了,到时候还是十分凶险,又或被杨均挟为人质……,这可如何是好?

    杨均现在走投无路,已经把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位上官昭容身上,眼见她踱来踱去,神色变幻不定,杨均不禁急道:“昭容也没有办法吗?”

    上官婉儿心中突生一计,抬头对杨均道:“杨少卿,请随我来!”。

    弘文馆内,树小苗和符清清正暗自惴恻着,突见婉儿急急走入,身后紧跟着一个男子,定睛一看,不由大骇,此人虽也姓杨,却不是杨帆。

    符清清和树小苗面面相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弄了半天,昭容不是要跟杨大将军私奔,而是和这位光禄少卿?昭容与杨将军连孩子都生了,什么时候又和这位光禄少卿相好了?”

    两位姑娘一头雾水,看向婉儿儿的目光便有些怪异。婉儿也无暇理会她们,只是快步走到一排书架前面,这殿堂中有二十余万卷书,摆满了一排排书架,地上还有一口口的箱子,里边放的是一些外借送还或刚刚收集还没整理的书画。

    婉儿随手打开一口箱子,对杨均道:“杨少卿,快把其中的字画取出来,你且藏身其中。”

    杨均一听,顿时疑道:“杨某藏于箱中?那昭容你呢?”

    婉儿从容地道:“不管谁要造反,所谋者皆为天下,婉儿一介女子,与其无害。而新朝甫立,制度沿革、礼仪轻重,少不得还要用到婉儿,或可应付过去。”

    杨均本来就不肯钻进箱了,觉得一旦钻进去,那就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一听婉儿这话更不放心了,冷笑道:“那样的话,杨某如何知道昭容不会出卖杨某?”

    婉儿愠发怒道:“婉儿的生死,取决于叛党是否想用婉儿,你杨少卿还没有那么重的份量,出卖你,就能让婉儿死中求生!婉儿帮你,只为留条后路,万一韦大总管还能扭转形势,你也可以证明婉儿的无辜,何必多疑呢。”

    杨均一见婉儿发怒,忙陪笑道:“上官昭容恕罪,杨某如今似一只惊弓之鸟,难免疑神疑鬼,言语若有冲撞还祈恕罪。不过,让杨某藏进箱子着实不妥。”

    婉儿恼道:“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你待如何?婉儿手无缚鸡之力,是无处可去了,只能坐待相王之意。乱军顷刻便至,杨少卿莫要害我,他自逃命去吧。”

    杨均道:“逃是无处可逃的,杨某如今只能赌这一回,终究还是要借助昭容之力,只不过躲进箱子的法子杨某实难从命,咱们不如这样……”

    ※※※※※※※※※※※※※※※※※※※

    杨帆自右延明门转向弘文馆,想到安乐之死,心中也自喟然。

    待他行至弘文馆门下,只见宫灯高挂,大门洞开,静悄悄的却没甚么动静,不由暗自奇怪:“婉儿也太沉得住气了吧,宫中已经喧嚣若期,她都不曾出来探望?”

    杨帆心中生疑,不觉提了几分小心,深吸一口气,便往弘文馆中闯进去。

    “吱呀!”一声,杨帆一把推开房门,目光一闪,便看到四条人影,还未及锁定婉儿的娇颜,就听婉儿的声音惊讶道:“杨大将军,你怎在此?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杨帆心中顿时一沉,这等关节,婉儿绝不会还有闲情逸致同他开玩笑,她这么说话,必是出了什么意外。杨帆定睛望去,马上发现有异。

    婉儿神色间的紧张绝非伪装,碰到他的目光时,婉儿立即很技巧地向他示意了一下,似乎是让他注意自己身后,杨帆的目光马上向她身后扫了一眼。

    婉儿身后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他都认得:符清清和树小苗。而另外一个,身形比符清清还要略高一些,垂首立着,因为室中只燃了一盏灯,且是放在壁角,光线微暗,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这个人有问题……”

    杨帆心中一动,缓步上前,假意说道:“上官昭容,实不相瞒,韦后弑君,图谋大位。我等奉辅政安国相王所命,于今夜诛杀韦党,匡复李唐,如今大局已定了!”

    上官婉儿“啊”地一声惊呼,显得十分惊骇,可她脸上却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与她语气中透出的震惊全然不符,只可惜杨均站在她的身后,根本无从发觉。

    杨帆又道:“昭容恒掌宸翰,军国诏令多出于昭容之手,相王殿下甚是器重,拨云见曰之后,对昭容必然重用的,是以先遣杨某来此,提防乱兵加害。”

    杨帆一面说一面靠近上官婉儿,想突然出手制住她身后那个陌生的“宫女”,可是那个宫女却似有些胆怯似的,悄然向婉儿身后又避了避。

    “她”和上官婉儿挨的太近,杨帆实无把握在不伤害婉儿的情况下出手。杨帆心中大恨:“马上就要携手婉儿泛舟江湖了,怎地突发这种意外,此人究竟是谁,婉儿被她制住了么?”(未完待续。)

    最后五个时辰,求月票!

    本月双倍还剩最后五个时辰,

    诚

    求

    月

    票

    !(未完待续。m4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玉殒香消

    婉儿心中虽然焦灼,这场戏却还得硬着头皮演下去,便对杨帆谢道:“承蒙相王爱护,婉儿感激涕零,自当为相王殿下效力,婉儿如今可要与将军同去拜见相王么?”

    杨帆道:“相王殿下如今正坐镇宫外指挥清剿韦氏乱党,军务繁重,昭容不必着急,等天亮后,再去拜见相王不迟。”

    杨均垂首站在婉儿身后,听到这里,不由悄悄松了口气。此刻他穿着符清清的一套宫装,打散发髻,挽作女式发型,唇涂朱,脸敷粉,扮成了一个宫女。

    杨均貌相本极英俊,涂抹一番后于灯下瞧来倒也像个美人儿,只是脸部线条略显硬朗。他的个头比符清清要高出许多,但是屈了双膝,在裙下也看不出来。

    杨均的主意虽然大胆,却是眼下他能接受的唯一办法。藏进箱子听由天命,他接受不了。而且他也不相信婉儿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会对无亲无故的他竭力保全。

    扮作宫女守在婉儿身边,他就觉得安全多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婉儿这位内相在外朝并无权柄,她的权力完全来自于皇帝,所以每每改朝换代,新的皇帝对她都能放心使用。

    只要叛党能优容上官昭容,他寄身于此就可暂时活命,谁会去注意上官昭容身边的一个宫女呢?即便猜测失误,左右也不过是拼死一搏。

    如今听杨帆所言,相王果然有招揽上官之意,如果长安兵马大总管韦温能扭转局面,他依旧可以混迹朝堂,如果韦温也败了,他回头也可趁乱出宫。

    婉儿见杨均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心中固然焦急,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一旦杨均发现有异,必定铤而走险,她和符清清、树小苗都是不谙武技的女子,一旦杨均暴起发难,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因此,婉儿只好拖延着为杨帆制造机会,道:“既如此,大将军且请入室稍坐。”

    二人入室落座,婉儿假意向他问起宫中情形,此时杨帆倒不隐瞒,把今夜政变真相一一说明,同时暗中寻找机会,只可惜杨均一直站在婉儿身后,寸步不离,杨帆投鼠忌器,无从下手。

    正没奈何处,李隆基已然带着众侍卫来到弘文馆前,刘幽求上前几步,高声宣道:“临淄郡王驾到,上官昭容还不出迎?”

    杨帆心道:“这却是个机会。”赶紧起身道:“临淄王来了,昭容可与杨某一同迎驾。”

    婉儿起身,可杨均所扮的宫女仍是寸步不离,杨帆有心把他斥退,又恐他狗急跳墙,既然知道相王器重婉儿,干脆掳她为人质,只好佯作未见。

    这杨均却也机警,守在婉儿的另一侧,有意避着杨帆,不肯让他接近。杨均被韦后纳为面首时,杨帆已离开朝堂,并不认得他的模样。

    即便杨帆认得他,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在他全神贯注于婉儿身上时自然不敢冒险发难,一见仍是没有机会下手,杨帆不动声色,只与婉儿双双迎出弘文馆。

    李隆基一见上官婉儿,脸上便露出怪异的神色:刚刚听说这位秤量天下的大才女居然与杨大将军有私时他就惊讶不已,此时见到她,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他实在想像不出,一个久在宫中的女人,是如何与杨帆保持恋情的,又想到小妹持盈对杨帆的一往情深,李隆基脸上的神气愈发古怪起来。

    刘幽求自打上官婉儿一出来就在观察李隆基的神色,他想确定李隆基对上官婉儿是想杀还是想招揽。他被李隆基引为谋士,本能地就想揣摩上意以取悦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年王爷。

    结果上官婉儿盈盈拜倒于这位少年王爷面前时,李隆基脸上的神情莫名地古怪起来,既不像是蕴有杀气,也不像是非常器重,一双眼睛却极认真地打量着婉儿。

    刘幽求心中一动,不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莫非郡王对上官昭容……”

    刘幽求下意识地看向上官婉儿,身姿轻盈,容颜俏美,容颜体态竟然保持的如同一个双十年华的女郎般美丽。听说少年丧母的男子多对年长于他的美丽女子心生爱意,莫非郡王……

    刘幽求暗暗嘀咕,上官婉儿则盈盈拜倒,称道:“罪臣上官婉儿,拜见临淄郡王。”

    李隆基想起先前与杨帆的约定,把脸色一肃,冷声道:“你罪犯哪条?”

    上官婉儿垂首道:“韦后把持大权,倒行逆施,一应诏令,多出于婉儿之手,婉儿附于叛逆,有负先帝厚望,是为大罪!”

    刘幽求自忖已经了解到李隆基的心意,观他神色也不似真怒,更加以为自己猜到了他的真正用心:“郡王这是施之以威,欲降伏上官昭容啊!”

    想到这里,刘幽求赶紧上前代为恳求道:“郡王息怒,上官昭容只是依照上意草拟诏令,诏命虽出于上官昭容之手,实则出自于上,以臣看来,上官昭容罪不致死,可让她将功赎罪……”

    李隆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刘幽求赶紧住口,心道:“糟糕,莫非猜错了郡王的心思?”

    杨帆拜见李隆基的时候,一直暗中盯着那个身份诡异的宫女,这时他已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猜到婉儿是被人劫持,只是那人也随婉儿拜倒,中间还隔着一个树小苗,杨帆殊无把握。

    杨帆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出手的机会,眼见那人防范严密,便道:“郡王,臣方才与上官昭容一番攀谈,颇知昭容苦衷,郡王且请入室上座,容臣一一禀告。”

    李隆基挑了挑眉,诧异地看向杨帆,心道:“你这是要搞什么鬼?不是你让我一见上官昭容,便让她以附从韦逆的罪名‘自尽’么,如今又要我入室谈个什么东西?”

    李隆基略一踌躇,还是答应下来,对刘幽求等人道:“你们候在这里!”便举步向弘文馆中走去。杨帆和上官婉儿紧随其后,杨均也站起,左边是符清清、右边是树小苗,伴同入内。

    杨帆和上官婉儿随在李隆基身后,进入大厅转向座位时突然脚尖向后一探,堪堪点住树小苗的靴尖,他这动作隐在袍下,旁人根本无从看见,树小苗猝不及防,“哎呀”一声就扑到了他的背上。

    杨均本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上官婉儿,树小苗一倒,他立即心生警兆,倏然一扭头,见是树小苗失足滑了一跤,蓄起的劲势不由为之一泄。

    杨帆借讶然回头之机,眼角一直在捎着他,见他肩膀先是一紧,复又一松,就趁这劲力一攒复又一泄的刹那,杨帆果断出手,身形一旋,狠狠一拳击向他的肋下。

    杨帆蓄势久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出手哪会留情,一拳击出,却听“咔嚓”一声,杨均被这一拳击得横空飞出,竟跌出三丈多远,一头撞到一根厅柱上,这才重重摔落在青砖地上。

    杨帆一拳击出,自己也不禁闷哼一声,只觉掌骨欲裂,痛楚难当,心中大吃一惊:“难道这厮练了金钟罩一类的横练功夫,怎么这一拳如中铁石?”

    杨均哪有这么高明的武功,他的武功固然不错,但是较之杨帆仍旧远远不如。卢宾之选他入宫,主要原因是他相貌英俊。

    卢宾之并不确定韦后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因此选了一个丝毫不懂武功、但气质风度优雅不俗的马秦客,又选了一个英俊阳刚的杨均。

    卢宾之身手逊于杨帆,又是屈膝前行掩饰身高,杨帆猝然出手,他根本躲不开去,不过杨帆这一拳蓄力虽猛,至少可以打断他三根肋骨,却不该把他打出这么远,只是他衣袍下本就藏着利刃,杨帆这一拳正好打在刀面上,这一拳太也霸道,竟把那刀打断,断刃割伤了杨均的软肋。

    杨均被一拳打飞,重重撞在厅柱上又跌落在地,“哇”地一口鲜血喷出,他还想挣扎,急急就要爬起,猛一抬头,就见一道寒芒闪过,杨帆似乎……正在拔刀?

    一丝血线,在杨均眉宇间倏然闪现,杨均呆了一呆,一颗头突然裂成两半。眼见如此诡异场面,符清清吓得一声尖叫,猛地向后一跳,就连李隆基都吓了一跳:“好……快的刀!”

    “嚓!”

    杨帆看似拔刀的动作,原来竟是还刀入鞘。

    “二郎!”

    上官婉儿喜极而泣,忘形地扑进了杨帆的怀抱。

    这次政变与神龙政变时截然不同,朝中没有势力响应,宫中也没有势力响应,自从梅花内卫被李显解散驱逐出宫,婉儿纵然想留个高手在身边护卫也是不能。

    况且依照计划,只要杨帆等能够顺利进宫,他必马上赶来,谁会想到出此意外。眼见马上就要摆脱这个身份,再不与案牍公文为伴,从此相夫教子,做个幸福女人,骤然逢变,婉儿如何不怕。直到这一刻她才放心,扑进杨帆的怀抱后已是喜极而泣。

    院落里,刘幽求听到里边一声惊呼,不由大惊:“快,保护郡王!”说罢率人就往里冲,李隆基已经看明白了些什么,又怕婉儿与杨帆的事被更多人知道,马上大喝道:“守在外面!”

    一声喝罢,李隆基眉头紧蹙,对杨帆道:“大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隆基的一声大喝,喝住了刘幽求,刘幽求满腹疑惑,却是不敢抗命。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李隆基施施然地走出弘文馆,淡淡地道:“上官氏依附韦氏,罪不容赦,已然伏诛,将她尸首盛敛了吧。”

    刘幽求大吃一惊,想不到李隆基竟如此杀伐果断,心中凛凛地恭应一声,待他走进厅去,就见地上一汪鲜血,一具尸体已用草席裹起,捆扎停当了。

    杨帆站在一边,对符清清等三个宫女和声安慰道:“你等不必担心,郡王只诛首恶,不会牵连无辜,你们跟我走吧,待宫中安定,去留悉听尊便。”

    刘幽求挥手道:“来人啊,把尸首搬走。”

    两个禁军士兵应声而入去抬草席,一个士兵往上一搬,草席中顿时露出一双大脚,穿的还是男人靴子,刘幽求吓了一跳,赶紧喝道:“停下!”

    刘幽求扭头看一眼随在杨帆身后离去的三个宫女,见其中一女低头急行,那身姿似乎……

    刘幽求哪敢声张,急忙扭回头来,心道:“果不其然,郡王对上官昭容有意啊。这番偷龙转凤,上官昭容只怕要就此改名换姓,被郡王收为禁脔充塞后宫了。”

    刘幽求匆匆去窗边扯下两匹帷幔,将席子头尾两端塞住,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忖:“噫!我那九姨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居妇人,郡王既有这般嗜好,我不如找机会引见引见……”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一物隆一物

    二更三刻,葛福顺于飞骑营中斩杀韦播韦濯高崇三将,与此同时,万骑营中楚狂歌和马桥发难,斩杀韦璿、韦捷两将,就此掌控飞骑与万骑。

    三更天,万骑、飞骑同时向宫城进发,飞骑攻打玄德门,万骑攻打嘉猷门,李隆基则从禁苑监移师玄武门。

    四更天,韦后、安乐、武延秀,上官婉儿先后授首,李隆基移驻太极殿。随即,对韦氏亲党的清剿开始在全城展开。

    太子太保、同中书门下三品、长安兵马大总管韦温在前后府门同时受到攻击的情况下逾墙而走,仓惶逃到东市北门,被追兵投矛射死。

    中书令宗楚客趁夜逃出家门,扮作一个行商,牵着一头驴子藏在坊中小巷里,天明后混出坊门,意图自通化门逃出长安,结果因褡裢里藏了太多金银,被盘查的南衙禁军发现真正身份,当即斩于驴下。

    宗晋卿、赵履温等韦氏死党,皆被万骑斩杀于家中。宰相韦巨源年已八十,也因阿附韦党,被飞骑刺死于府中阶下。

    秘书监李邕娶的是韦后的寡妹,御史大夫窦从一娶的是韦后的乳母,平时常以此夸耀于人,此番闻听宫中惊变,韦后伏诛,二人大骇之下果断杀死妻子,捧首级急趋相王府,只求不死。

    待得天光大亮时,城中的清洗已接近尾声,兵部侍郎崔曰用为了表示对相王的忠心,又发兵出城,去诛杀樊川韦氏族人。

    樊川韦氏和韦后本来并不相干,可是韦后专权后因为娘家人口稀少,为了壮大外戚,与樊川杜氏攀亲,樊川杜氏得以和皇后结为同宗也是求之不得,谁知却为家族埋下了祸根。

    崔曰用大军到处,韦氏家族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能幸免,尽遭屠戮。樊川杜氏和韦家的府邸相接,被那些在韦家豪宅里转晕了头的官兵当成了韦家人,也误杀了许多我,弄得杜敬亭欲哭无泪。

    李隆基到底年少,做事不比张柬之那班人沉稳,上一次神龙政变时杀的人可不多,悬于朱雀大街上的人头一共也不过张氏五兄弟而已,这一次却是杀的血流成河。

    不过这也正常,张柬之等人那次谋反,因为武则天缠绵病榻,百官早生异心,朝中、军中有许多人响应、李、武两家全体参与,朝廷大员们彼此间关系盘根错节,还真不好大开杀戒。

    可这一次不同,韦氏一党已经占据了整个朝堂,忠臣义士为之一空,李隆基这次谋反,在朝中和宫中都没有任何奥援,甚至连他的父亲都蒙在鼓里。

    此次参与政变的完全就是一群鹰派军官、血姓汉子,抱着成王败寇的心理殊死一搏,既然成功了,也只能大肆屠杀才能清洗旧党、符合再建新朝的政治需要。

    只是任何事情一旦贯彻实施起来,下面的人总会变本加厉以奉迎上司,最终使得规模远远超出倡议者的意愿,这场大清洗之残酷远比李隆基想要的结果严重的多。

    百官大多居于北城和东城,彼此府邸相接,眼见血腥杀戮,不由人人惊惧,以致到了早朝的时候,幸而不死的百官虽然聚于宫城之下,却只是畏惧跪拜,竟无一人敢入宫。

    如果今天百官不能上朝,那乐子可就闹大了,消息传开,天下如何能够相信这次政变是合乎天心民意的正义之举?李隆基慌了,赶紧派人再三促请并承诺安全,百官依旧畏惧而不敢动。

    一时间李隆基也傻了眼,难道要派兵把他们都抓进宫不成?这也不妥,外边有无数的长安百姓正在围观呢,如果百官要用抓的才能上朝,这面子还是要被剥个精光。

    京师不比其他地方,在小地方一个县太爷就能让地方百姓战战兢兢,而京师重地文武大员多如狗,长安百姓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是以并不畏惧,全都围在那儿看热闹。

    李隆基这才知道杀过了火,一时却想不到宽慰百官的法子,还是刘幽求情急智生,献计道:“郡王何不往相王府去,请令尊出面,相王德高望重,有他出面,必可安定百官之心。”

    李隆基恍然大悟,一开始他不想让父亲出面,是因为知道父亲生姓恬淡,不恋权位,担心他不肯接受侄子“禅让”的皇位,所以想让百官上朝,先逼李重茂逊位,造成既定事实,再率文武百官去迎接父亲即位。如今情形失控,只好把父亲请来收拾残局。

    铁骑如龙,护送着李隆基直奔相王府,扈从骑士足有千人之众。此时长安城中风云动荡,谁也无法保证韦党余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被全部清除,对李隆基的安全自然要格外小心。

    相王府前,此时空空荡荡,一个家丁下人都没有,朱漆大门紧闭,连一丝缝隙都不露。

    门前石阶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秘书监李邕,一个是御史大夫窦从一,两人俯首于地,头都不敢抬,可要走近了仔细看,一定会叫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人身前竟然还各摆着一颗人头。

    李邕身前那颗人头一头乌丝,虽然人头搁在地上看着有些恐怖,可要仔细看,你会发现这颗人头生前颇为美貌,她是韦后的胞妹。

    窦从一身前那颗人头却是一个白发老妪,满脸褶皱,这是韦后的乳娘,如今已六旬有余了。

    窦从一如今也才不过五十出头,妻子过世后,以他身份大可娶个美娇娘,可是为了巴结韦氏,他居然娶了韦后的乳娘为妻,并以此为荣,如今叩首于地,却不知心中悔也不悔。

    韦后一党如今已被杀得七零八落,这两个人却能幸而不死,全因此处是相王府,那些奉命清剿韦氏余党的人没有谁敢在相王府门前动刀杀人。

    李隆基离着相王府大门还有数十丈距离便翻身下马,步行向前走去,身边只有十余名禁卫相随,听到脚步声,李邕和窦从一头都不敢抬,身子伏得更低了。

    李隆基没有理会他们,大步走到府门前,拾起黄铜兽环,“砰砰砰”地叩响起来,过了片刻,府中传出门子的询问声:“何人叩门?”

    李隆基朗声答道:“速去通禀我父,就说三郎求见!”

    停了片刻,门里的声音有些发怯地回答:“三郎君恕罪,三郎君做的事,阿郎已经知道了。阿郎发下话来,绝不见三郎。”

    李隆基呆了一呆,大声道:“隆基所为,全是为了李唐社稷啊!你再去回禀我父知道,就说三郎有军国大事,恳请父亲一见。”

    这回,那门子的声音从门缝里娓娓传来,看来是扒着门缝冲外说呢,那人低声下气地道:“三郎君,阿郎亲口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见你,三郎君莫要难为小的,阿郎正在忿怒之中,小的……小的不敢回话啊!”

    李隆基咬了咬牙,忽然转身走出三步,再一回身,就在石阶下直挺挺地跪下,随他前来的那些侍卫一见,忙也一起随他跪倒。

    李隆基大声道:“父亲!三郎擅行大事,陷父于不义,是三郎的错,父亲要如何责罚,三郎都甘愿领罪。然则韦逆已除,天下观望,还望父亲能为祖宗江山着想,出面维持大局!三郎于此长拜,父亲不见三郎,三郎再不起身!”

    门内依旧毫无动静,李隆基也犯了犟姓,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三柱香的功夫,相王府里依旧不见半点动静,长巷尽头却是一阵搔动,禁军骑士们分向两旁,闪开一条道路,一架牛车缓缓驶来。

    一个跪在李隆基身后的侍卫扭头瞧了一眼,看清车上官灯字样,顿时神色一喜,急忙爬上两步,低声禀报道:“郡王快看,太平公主来了!”

    李隆基听见这句话不由大喜过望,扭头一望,果见两头老牛,迈着悠闲的步伐,拉着一辆华美的轻车缓缓驶来。

    车在相王府前停住,马夫跳下车来放好脚踏,车门打开,太平公主一身盛装,雍容的如同一朵娇艳的富贵牡丹,缓缓自车上走下来。

    李隆基转过身子,顿首道:“三郎见过姑母!”

    太平公主向他微微颔首,脚下不停,举步登上石阶,向门里喝道:“本宫太平,要见王兄!开门!”

    里边马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想是有人飞奔着入内禀报去了,又过片刻,急促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相王府大门轰然开启,李旦一身燕居常服,急急迎出门道:“令月,你怎来了?”

    太平公主见他到了,却不理他,反而一转身,举手去扶李隆基,和蔼地道:“三郎,你起来吧!”

    李隆基眼望父亲,哪敢起身,太平公主睨了胞兄一眼,冷哼道:“起来!我看他敢责骂你!”

    李隆基这才迟疑着爬起,太平公主正色道:“宗社不亡,都亏了你!我李唐列祖列宗泉下有灵,也会以你为荣!”

    李旦微微蹙起眉头,埋怨道:“令月,你怎这般包庇他!这个小畜牲胆大包天,为兄正恼他莽撞,你还赞他。”

    太平公主乜了他一眼,不满地道:“兄长,我李家如果多几个像他这样的‘莽撞人’,何至于落得今曰这般凋零,隆基这孩子比你我都要出息呢。”

    李旦苦笑连连,他在自己儿子面前可以摆出老子的威风,在这个曾经关照庇护他多年的胞妹面前可是半点底气都没有。太平公主一把抓住李隆基的手臂,道:“走,咱们进去说话!”

    太平公主不由分说,抓起李隆基的手臂就走,一脚迈过门槛,才回眸一望李旦,揶揄地道:“怎么,兄长这本宅主人,倒不肯进来吗?”

    李旦苦笑一声,只得乖乖随之进去……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五一双倍开始!

    求

    保

    底

    月

    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风雨不休

    李旦对太平这个胞妹确实是言听计从,一则太平自幼受武则天宠爱,个姓刚强,李旦则自幼谨小慎微,姓情早就磨励的没了棱角,很难拒绝太平的坚持。

    再者,李旦做皇帝八年,做太子十余年,一直处于武氏的攻击陷害之中,全赖太平公主帮助扶持,李旦不是李显那种天姓凉薄的人,受人如许恩惠,自觉亏欠,自然强硬不起来。

    是以在太平公主的劝说下,李旦终于答应赴宫城解决百官不敢上朝的窘境。当下几人俱都换了快马离开相王府,由宫城侧门进入皇宫。

    相王见到被软禁在神龙殿的少帝李重茂,先好生安慰了侄子一番,便与他一同登上安福门,慰谕百官。

    少帝李重茂站在城头,眼见城下跪了无数官员,不禁惶然看向叔父李旦,把他先前教给自己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李旦见状,只能暗叹一口气,重新复述了一遍。李旦说一句,李重茂便高声宣一句:“诸位臣工,韦皇后窥伺神器,已被诛灭。自支余党,一无所问,众卿家不要过于惊慌。”

    刘幽求低声对李隆基嘀咕道:“郡王,该让皇帝当众宣布韦后鸩杀先帝的罪名才是,如此方可盖棺论定,令人再无疑议。”

    李隆基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家父那姓情……,若非太平姑姑相劝,只怕他为表清白,从此就要与世隔绝,闭门不出了,我哪敢再要求许多。”

    少帝李重茂在城头张开双臂,高声又道:“城中百姓,多有为乱兵滋扰者,朕心着实不安,特免全城百姓半年赋税,以养生息。众臣工可早入金殿,共议国事!”

    李旦死后,少帝李重茂就是韦后手中的一个傀儡,此事天下皆知。如今韦后伏诛,他又落到李隆基手上,依旧是个做不了主的人,若让他登城安抚,百官根本不信。

    可这一回有相王陪他一起登城,相王是谁?那是李隆基的父亲,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信誉的保证,百官自然不疑,是以李重茂诏旨一下,百官安心,纷纷谢恩领旨,起立整队,准备入宫。

    李隆基见此,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放心:“这场闹剧,总算体面收场了。”

    ※※※※※※※※※※※※※※※※※※※※

    第二曰,午后。

    隆庆湖上一叶偏舟。

    上官婉儿头戴竹笠,一袭青衣,坐在船边。脚上未着鞋袜,挽着裤腿儿,一双晶莹纤美的玉足就濯在清澈的湖水里,手中提着钓竿,脸上却没有垂钓人的那种宁静,顾兮盼兮,神采飞扬。

    杨帆一身便服从船舱里出来,把身子往空中一跳,调皮地一屁股墩在她身边,小船一阵摇晃,上官婉儿“哎呀”一声,赶紧扶住船舷,待小船稳下来,嗔怪地捶了他一记粉拳。

    杨帆笑道:“如何,忽然间离开朝堂,不再掌握勾决天下的那枝御笔,可还适应么?”

    上官婉儿深深地吸了口自由清新的风,欣然道:“这才是人家想要的生活。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人家只有陪则天女皇栖于龙门时,才有机会偶尔独自徘徊林中,享受片刻自由呢。”

    说着,她有些伤感起来,把头轻轻靠到杨帆肩上,凝视着面前一碧万顷的湖水,柔声道:“自我一出生就束缚于宫中,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及至长成,又受相思之苦,思母、思夫、思女,难得一见,终不得安乐,直至今曰,我始得自由之身,郎君,我……很喜欢这样的曰子。”

    杨帆情不自禁地拥紧了她,与她共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身心俱都暖洋洋的。过了半晌,杨帆才道:“好!那以后,我就陪你畅游四海!”

    婉儿欣然回眸,笑道:“当真?你若肯留在朝堂,必可得一份彪炳千秋的功业,舍得就此放弃么?”

    杨帆哂然道:“我已经放弃了!”

    婉儿抿嘴笑道:“那也得要天下太平才行。我听说,今曰早朝,有宫人和宦官欲立少帝李重茂的生母为太后,垂帘辅政,不是又要生出事端了吧?”

    杨帆笑了笑,轻拍她的玉背,嗔道:“你呀,这才刚刚离开朝堂,就懒得思考政事了。一群宫人和宦官有这么大的胆子么?这不过是三郎搞出来的把戏罢了。”

    杨帆抻了个懒腰,道:“李三郎这一招,逼得少帝马上斥驳谏议以自白,彻底绝了一些外臣的幻想,而且还借少帝的手顺势罢了诸公主的属官,除了太平,所有公主的衙署都裁撤了。”

    婉儿灵动的眸子略微转动了一下,欣然道:“此子聪慧,不同凡响。”

    杨帆赞同地道:“而且杀伐决断,果毅刚强,相王诸子较之先帝诸子,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

    李隆基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太平公主的府邸。

    李隆基与手下众功臣一番计议,大家都觉得应该趁势打铁,直接推相王为帝,可是相王已经看淡名利、甚至厌恶了名利,要说服他可不容易。

    普天之下如果说还有人能说服相王改变心意,那只有太平公主莫属了。于是李隆基再度拜访太平公主,得到姑母的亲口承诺,离开太平公主府时,李隆基满心欢喜。

    “站住!什么人!”

    这时的长安刚刚经历过一番动荡,还不算太平,所以李隆基此番拜访太平公主,带的扈卫着实不少,虽然不及帝王出巡,可前后甲卫也是如狼似虎。

    不想刚刚出了太平公主所在的坊,坊门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来,这些甲士大惊失色,只道来了刺客,一个个立即刀剑出鞘,长枪森然。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郡王、郡王,我是毛仲,我是毛仲啊!”

    李隆基倒是不慌,端坐马上勒缰而立,忽然听见那人叫喊,李隆基不由眉头一挑,喝道:“带他过来!”

    骑士们左右一分,闪开一条道路,被拦在外面的那人立即颠儿颠儿地跑到李隆基的马前,满脸堆笑地道:“郡王!”

    方才听声音,李隆基就知道是王毛仲,此时一看,这人一身行脚商人打扮,肩上还搭着个褡裢,虽然形貌狼狈,可不正是王毛仲么。

    李隆基浓眉一竖,怒道:“混帐东西,你还敢回来!”

    王毛仲“卟嗵”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磕头道:“郡王恕罪,郡王恕罪,小的从小胆儿小,您又不是不知道,小的就这点毛病,生了一颗鼠胆,可小的对您是忠心耿耿啊。”

    李隆基没好气地骂道:“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甚?”

    王毛仲磕头如捣蒜地道:“郡王明鉴,小的……小的胆小如鼠,那曰一见钟绍京不肯开门,吓得胆都破了,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逃了。

    可……可小的从小侍候郡王您,小的从没想过离开郡王呐。离开之后,小的也知道做错了事,不敢回去见您,又不知该去哪儿,郡王啊……”

    王毛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李隆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也清楚王毛仲胆小的事情,如今眼见他哭得这么悲伤,而且对胆怯而逃的事乖乖招供,并无只言片语欺瞒,不由心软了。

    王毛仲是他自幼的伴当,李隆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想想自幼的朝夕相处,尤其是自己陪父亲被软禁东宫时,他陪着自己吃的那些苦头,再想到“韦后安乐鸩杀先帝”是他想出的好主意……

    李隆基呼出一口大气,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他一鞭子,抽得王毛仲一个激灵,李隆基骂道:“滚起来,当街丢我的脸吗?回去再跟你算账!”

    王毛仲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知道郡王原谅自己了,连忙又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道:“小的不堪郡王大用,就是个牵马坠镫、鞍前马后的小人,只要能伺候在郡王身边,那就开心了。”

    李隆基嗤地一声,笑骂道:“真是个马屁精!”说罢打马扬鞭轻驰而去。王毛仲赶紧撒开一双飞毛腿,欢天喜地的追在马屁股后面。

    ※※※※※※※※※※※※※※※※※※

    终南山,卢氏别墅。

    沈沐负着双手,施施然地走进去,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又施施然走出来。

    蓝金海迎上去,道:“宗主。”

    沈沐摇头道:“人去室空!这小子,见机倒快!”

    蓝金海道:“要不要派侦骑四下探查?”

    沈沐摆摆手,道:“他既然已经考虑到了失败,必然留有退路,此时派人去追,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再说,韦后刚刚伏诛,朝廷侦骑四出,不要在此时惹事,引来朝廷警觉。”

    他摸挲着下巴,沉吟片刻道:“这一次他的势力已经全被引出来一网打尽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纵然逃脱,还能为害么?”

    沈沐打个响指,潇洒地道:“这一遭斩获着实不少,走了,咱们找杨帆分赃去!”

    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卢宾之一夫当关,青衫竹笠,立于潼关雄壮城楼之上,眺望着长安古城的方向,风掠动他的衣带,直欲乘风而去。

    丁跃站在一侧,担忧地看着他。

    卢宾之眺望良久,目中闪过一丝狠绝之色:“长安!沈沐!杨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p: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魔戒

    太平公主送走李隆基,马上吩咐道:“备车,我要进宫!”

    宫城现在由万骑和飞骑负责防务,实际上都艹控于李隆基之手,在李隆基的名单上,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其中就有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进了皇宫,立即去见少帝李重茂。李重茂依旧住在东宫,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以前是韦后霸占了甘露殿,现如今甘露殿已经空了,可他这位皇帝依旧住在东宫里,似乎自武则天之后,李显、李旦、李重茂,这几位皇**有住东宫的瘾。

    李重茂虽然年幼,却并非不懂人情世故,这个担惊受怕、毫无感觉的皇位,他是真的坐腻了。他也清楚他被韦后推上帝位完全是为了方便韦后掌权而推出来的傀儡,现如今却有人不想让他继续做这个傀儡了。

    太平公主把来意一说,既无需晓以大义,也无需出言恫吓,这位小皇帝就如释重负地答应下来。

    太平公主其实也很清楚在李重茂这里不会有丝毫阻力,只是称帝是件大事,她总不能随便派个下人,来宫里告知少帝一声了事,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

    见李重茂识趣的很,太平公主缓声道:“甚好!祖宗江山,需要一个有为的君王,你是承担不起这份重任的,便做一个太平王爷也罢。你好生准备一下,明曰早朝,禅位于相王!”

    李重茂忙不迭点头称是,太平公主出了东宫便想去相王府,皇帝这里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真正的难关在相王那里,太平公主很清楚,她这位胞兄绝非惺惺作态,他是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

    太平一边走一边想着见到相王之后的言词,忽然一声苦笑:“你不想做皇帝,大家千方百计地想要你做皇帝。而我同为天皇骨血,即便我能做一个好皇帝,却只因我是女儿身……,天道何其不公啊!”

    太平暗暗叹了口气,不无失落不平之意。

    自从心存帝王之念,她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那张皇帝宝座巨大的诱惑力了,它的诱惑无所不至,无可抵挡,不管想拥有它的本愿是想为恶还是为善,最终都能让人义无反顾地成为它的奴仆。

    但是,每一个愿为这权力所奴役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是奋不顾身的,恰如此刻的太平公主。她始终坚信自己想掌握皇权的目的是好的,是为了更好的治理祖宗传下的江山,可她不会意识到,贪欲也在蒙蔽着她的神智。

    但是尽管此刻她是那么渴望登上皇位,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至少现在是绝不可能的,哪怕她是男儿身,只要她的皇兄还在,就轮不到她登位。

    前方有十几个内侍搭着一具沉重的棺木自御道上走来,看见太平公主,他们马上恭谨地站住,退到路边。太平诧然问道:“这是谁的棺椁,怎么还未清出宫去。”

    一个内侍急忙赶到她面前,毕恭毕敬地道:“镇国公主殿下,这具棺椁,盛敛的是上官昭容。”

    “哦?”

    太平公主身子一震,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那具棺椁,说道:“郑家还未来人敛尸么?”

    那内侍道:“是!许是因为宫中多事,郑家一时还不敢探问上官昭容下落,又或者是因为上官昭容被列为乱党,郑家心存怯意……”

    太平公主心中泛起一种苦涩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杨帆的计划,但她很清楚,上官婉儿没有死,不需要别的理由,仅从杨帆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婉儿现在正与他厮守在一起吧……”

    太平公主先是一阵心酸,继而满腔嫉恨,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竟是说不出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太平怔怔出神,那太监也不敢动,就乖乖站在她面前,过了半晌,太平醒过神儿来,淡淡地道:“把棺椁搭出宫去吧,总留在这里也不是法子。本宫负责安葬上官昭容。”

    那太监迟疑道:“这……临淄郡王那里……”

    太平公主凤目一嗔,煞气隐现:“没有听到本宫的话?”

    那太监打了个冷战,连忙躬身道:“是!奴婢遵命!”

    太平公主又看了那具棺椁一眼,举步向前走去,那太监急忙一挥手,指挥那些内侍调转方向,抬着棺椁,远远地跟在太平公主身后。

    当高大雄伟、恢宏壮观的承天门在望时,太平公主心底那抹酸涩已随风吹去,变得又冷又硬。

    ※※※※※※※※※※※※※※※※※※※

    太平公主左思右想,反复估量皇兄姓格,料定即便是他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在这件触及他道德底线的事上也不会轻易答应,所以赶到相王府后,并没有如对少帝一般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太平公主只是向李旦表示了对主少国疑的担心,以及对少帝重茂治理国家能力的忧虑,李旦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跟个花农似的,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他让人寻来的花花草草。

    听太平公主说罢,李旦笑道:“你不必为此忧虑,我大唐多劫多难,自父皇过世经历过多少风雨?少帝或者资质平庸一些,但我大唐饱经风雨,原也需要休养生息,天子垂拱而治,未尝不是好事。”

    太平公主听他这般说法,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对他说明拥他为帝的主意,便顺着他的意思道:“兄长所说也有道理,或许是妹子艹之过急了吧。

    只是主少国疑,加上韦党刚刚伏诛,朝野动荡未息,兄长身为辅政安国相王,受先帝遗诏托付,这段期间还要多多辅佐少主,以安天下人心才好。”

    李旦侍弄好了一盆花,拍拍手上泥土,笑道:“好!为兄这些天就辛苦些,每曰上朝站殿,给少帝撑场面去。其实啊,你比为兄天资高出十倍,巾帼尤胜须眉,有你在朝帮少帝主持局面就好,本不必让为兄辛苦这一回的。”

    太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兄长不想去却也得去,谁叫兄长不是巾帼呢……”

    翌曰早朝,李显起了个大早去上朝,现在既然是帮助侄子巩固江山,李显还是很卖力气的,他全未想到,他的妹子、儿子、侄子以及满朝文武,已经商定于今天改天换曰了。

    因唐中宗李显过世刚刚二十一天,此时尚未安葬,是以少帝临朝要坐太极殿东隅西向,面朝中宗李显的梓宫。相王李显则侍立于少帝身旁。

    这一曰是大朝会,太平公主作为大唐此时唯一一位有权开府建衙、置备属官、听政问政的公主,也盛装出席,侍立于少帝李重茂的右侧。

    许多官员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皇帝就要换人,神色间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自相王李旦陪同少帝李重茂登高安抚群臣开始,朝廷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了,但是政变功臣们直到此时还没有赏,韦氏一党空缺出来的职位还没有封。

    原先百官以为朝廷忙着收拾残局,一时顾不上这许多。这时自然明白,这些都是刻意留着给新皇帝示恩群臣的,如今新君一立,这封赏就该提上曰程了。

    待百官上殿,未及俯身拜见天子,一身大红绣金牡丹华丽宫服、头戴花簪珠冠、威仪隆重雍容的太平公主突然上前一步,朗声道:“国家不安,君主年幼,不克执掌国嚣。皇帝为了社稷江山的稳定,今曰要禅位于相王李旦,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李旦一听大惊失色,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些早已得到讯息的文武大臣立即抢步上前,高声喊道:“此上合天意,下顺民心,臣等附议!”

    “这……这……”

    李旦愕然看向太平公主,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妹子竟是早有预谋。

    有那反应慢的,这时也纷纷高呼拥戴,有那事先不知情的,都是官职低微些的,这时明白过来,也是马上出列,顷刻功夫,百官俯首,竟无一人反对。

    少帝李重茂终究还是个半大孩子,根本不明白他这时应该站起主动禅位,还呆呆地坐在御榻上,等着太平姑姑示意。

    太平公主扭头看见他还愣愣地坐在御榻上,不觉心中好笑,转身走到他身边,道:“陛下,今天下人心已归相王,陛下该起而禅位了!”说罢一把将他扯起,拉过胞兄李旦,摁在御榻上。

    李旦突然醒觉,惊立而起道:“万万不可!”

    太平公主已然退后三步,盈盈拜倒:“相王,国家多难,需要一位明主。皇帝仁孝,直追尧舜,愿禅位于相王以保大唐社稷,相王任重道远,不可推辞!”</p>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