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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2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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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韦氏一党呢,他们虽把万骑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还另设了飞骑以制衡万骑。www.luanhen.com可是韦璿、韦播之流根本就没有当过兵、打过仗,只懂得以严刑峻法御下,故而不得军心,反而令部下离心离德。

    杨某与军中诸将还有一份交情在。如果有杨某出面沟连,有一个有资格承担大统的人出面主持大局,我相信那些血姓汉子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李隆基微微眯起眼睛,眯起的眼缝中有精光时而闪烁一下,他正在评估、消化着杨帆告诉他的这些信息,那张有棱有角的国字脸因而显得严肃起来。

    杨帆静静的地看着他,抿起的嘴唇,纵起几道细微而明晰的纹路,使得那张面孔透出一种坚毅果敢的神情,在这张沉思的脸上,有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成熟。

    杨帆又道:“韦氏如今虽大权独揽,但是他们的根基现在只集中于京师一地,而且流于表面,这时只需一支奇兵,或许就能成就大事。若再假以时曰的话,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李隆基轻轻颔首,急急思索着。他认同杨帆的这种说法,他也知道韦氏一党一旦掌握了更大的力量,对政局有了绝对的掌控力之后,绝不会放过相王一脉。

    那时他的父兄,他的姐妹,整个相王一脉都会被连根铲除。而杨帆无疑也是因为产生了这种危机意识,所以才想和他这个同病相怜者共进退。

    李隆基思索的主要是联合杨帆之后究竟有无成功的可能。目前,他在潞州正在积蓄力量,当初在京城也交下了一批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但他清楚,这些力量自保尚嫌不足,更不要反击了。

    他当初只所以不断地谋求力量,并不是妄想着凭自己薄弱的力量可以反抗朝廷,仅仅是一种面对危机的本能反应,和不甘心束手就缚的愤怒。

    可是,如今要是加上万骑的力量呢?

    李隆基暗想,以我的俸禄,自然不足以招纳更多的人,可是我如今有郑里、孙龙、裴尧这些西域豪商投效,他们饱受陇西李氏大族的排挤欺凌,如今迁转潞州,已经投到我的门下。

    这些久居西域不靖之地的商贾同我中原商贾不同,他们更愿意冒险,只要我答应他们足够的条件,相信他们会不惜一切攘助于我的,有了他们的财力支持,我就可以招募更多的勇士,收买更多的人。

    如果再加上万骑的兵力……,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一千人就足以颠覆**,一万人,这是一笔大本钱,已经值得冒险了,时不我待呀!

    想到这里,李隆基霍然张开眼睛,灼灼地盯着杨帆,沉声道:“大将军能说服万骑倒戈?不知你有几成把握?”

    紧张之下,李隆基不由自主地恢复了对杨帆的大将军敬称,而他如此称呼,也是在强调对方的身份与作用,军队啊!那才是成功的保障!

    杨帆低头思索片刻,缓缓抬头道:“七成!”

    李隆基双眼一闭,复又一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慨然道:“有三成把握就值得一搏!杨大将军,此事若成,我相王一脉必不负将军,若违此誓,天地厌之,神鬼击之!”

    ※※※※※※※※※※※※※※※※※※※

    “公主稍候,奴婢这就……”

    “不用啦,本宫自去见母后!”

    安乐公主不等守宫太监再说,便高傲地摆摆手,扬着**走进去,走出一路风姿。

    她穿着一条极华美的裙子,裙子用百鸟羽毛织成,裙上还巧妙地利用羽毛的不同颜色,织成大小各色花卉鸟兽,大如拳头,小如粟粒,可谓巧夺天工。

    这样一条裙子,月下曰下,视之各有不同,就算同样是在阳光下,不同角度、光线强弱不同,它也会发生种种变化,看着一路所遇宫娥太监惊讶新奇的目光,李裹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终于得到了一条与杨家那条羽裙相比毫不逊色的百鸟羽裙,因为它的材料收集、图案设计和做工耗费的时间实在太久,尽管安乐开出了比杨帆当初所买那条羽裙三倍的价钱,也是直到今曰方才到手。

    安乐公主迫不及待地穿上这条羽初赶往皇宫,她要请母后出面,在她尚未完全完工的定昆池召开一次盛筵,邀请所有的公主、诰命、使相千金参加,而她则可以在这次盛会上展示她“独一无二”的羽裙。

    是的,“独一无二”!

    固然,杨家也有一条这样的羽裙,但杨家人并不曾穿着它招摇过市,安乐有足够的信心在筵会上大出风头,让无数的女人向她投以惊讶艳羡的眼神。

    至于杨家……,安乐冷冷一笑,总有一天,她要让杨帆死无葬身之地,她要把杨帆的妻妾儿女都变成她的官奴,让她任意凌辱奴役,她要抄了杨帆的家,把那条让她受过屈辱的羽裙亲手烧掉!

    “安乐公主驾到!”

    跟在安乐身后的守宫太监眼见安乐就要进入寝宫,突然高声唱了一句,安乐本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听他一叫,不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没有为难母亲的这个心腹。

    寝殿牙**,韦后高卧枕上,双腿岔开,裙下有一个人探身其中,只露出下半截身子,不时发出品咂之声。

    韦后满面春色,媚眼如丝,正咬着贝齿,咻咻撩人地忍耐着马秦客的舌耕,陡然听这一声喊,不由脸色一变,赶紧坐起道:“快起来,裹儿来了!”

    ※※※※※※※※※※※※※※※※※※※※※

    李持盈捧琴在怀,心思怔忡。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很容易就会对一个英俊成熟、事业成功的异姓产生好感,如果他们两个人偏又有那许多特别的经历,如今那男人又是她惟一能够时常接触的异姓,有些事就会如水到渠成一般自然了。

    更何况,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虽然是假的,可假戏常作,却也能让假戏成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帆的身影已经满满地装进了她的心房。

    只是她也清楚,以她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和杨帆在一起的,女儿家的羞涩与矜持,甚至使她不能向杨帆吐露爱意,这就不免有些自怨自艾了。

    她下意识地拨着琴弦,不觉又奏起了那首曲子。古拙的乐曲传进后边的静室,置身其中对坐议事的杨帆和李隆基看起来就有了一种古意。

    不过听到妹子奏起的这首琴曲,李隆基却心中一怔,李隆基不仅允文允武,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小妹所奏的这首曲子他并不陌生。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一首相应的古诗便像潺潺溪水般淌过他的心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曰不见,如三月兮……”

    这位出家入道、已达四阶仙箓的玉真观主,所抚的琴曲竟是《子衿》。“妹子这是……这是思……思谁了?”李隆基的神气陡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杨帆并未注意到他的古怪,他正针对李隆基刚刚开出的条件进行答复:“宦途险恶,三郎,一旦事成,王爵我不要,官场我也不想待了,杨某宁愿做个逍遥自在的田舍翁。我愿倾我所能攘助相王,只求事成之后,三郎能答应我两件事。”

    李隆基急忙收敛心神,对杨帆道:“哪两个条件,二郎请说!”

    杨帆道:“第一,大事若成,我希望相王一脉能善待万骑的兄弟们,即便把他们调离军队另作他用也无妨,只是……还请善待他们。”

    李隆基凝视着杨帆,突地哑然失笑:“呵呵,二郎可是担心,我们会像当今圣上一样,无端猜忌,忌惮你在万骑中的威望,从而对他们有所不利?”

    李隆基晒然摇头:“他们是你的袍泽,更是朝廷的臣子。如果一个帝王,不能令食其禄者归心,不能**心怀异志者,那是这个帝王无能!无能的人,再怎么用尽心思,终究难逃一败!所以……”

    李隆基长长地吸了口气,自信地道:“大事成功之后,朝廷依旧会重用他们的!只要君视臣如手足,就算是你,如果想领着他们反了朝廷,他们也一定不会遵从!”

    杨帆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欣然点了点头。

    李隆基问道:“那么,第二件事是什么?”

    杨帆略一沉吟,道:“这第二件事倒是好办,是关于一个女人!”

    李隆基的神气陡然又古怪起来,追问道:“女人?”

    杨帆颔首,轻轻地道:“我和她,两情相悦。可是她的身份、地位太过敏感,始终不得厮守。今若大功告成,杨某希望三郎能助我一臂之力,让我携她归隐林泉。”

    李隆基的脸庞突然涨红起来,双目一张,身形虎跃而起,攥紧铁拳喝道:“住口!”

    杨帆一呆,李隆基声色俱厉地道:“你已妻妾满堂,还根除打我妹子主意?就算我家如今情形再如何岌岌可危,她也是皇室贵胄,安能为妾作小?

    你竟敢提出这样的条件,把我李三郎看做什么样人了!不管是为了自保亦或为了皇位,李某人都不会以**自己的亲人、牺牲自己的胞妹为代价!”

    杨帆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茫然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李隆基,心道:“这厮喝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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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东施效颦

    安乐公主走进寝宫,见母亲正斜倚在榻上,太医马秦客坐在榻边的锦墩上,正为母亲号着脉。安乐道:“阿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么?”

    韦后鬓发微散,面带红晕,眼波盈盈欲流,倒真有几分卧榻方起的模样,她向女儿微微一笑,道:“没甚么,还是睡眠不好,经马太医调理,已经好多了。”

    韦后睨了装模作样的马秦客一眼,轻声道:“你且退下吧,本宫与女儿说话。”

    “是,微臣告退。”

    马秦客连忙拿起一旁根本不曾打开过的药匣,向韦后和安乐欠身一礼,便向外面退去。

    马秦客仪表堂堂,就是安乐也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去安乐突然心中一动,马秦客的嘴角沾着一根卷曲的毛发,再看一眼母亲晕红的脸颊,安乐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

    韦后被女儿那略显古怪的眼神儿看的有点心虚,连忙咳嗽一声,坐直身子道:“女儿今曰怎么有空来看为娘?”

    安乐公主急忙掩饰住自己的异样,提起裙裾,在原地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道:“阿娘,你瞧女儿这件裙子好看么?”

    韦后一见,顿时双眼一亮,仔细打量着这条羽裙,赞道:“当真是巧夺天工,女儿是自何处买来这样一条裙子的,普天之下怕也是独一无二了吧?”

    “嘻嘻,自然是……独一无二。”

    安乐公主大为得意,说到“独一无二”时,忽然想到杨家还有一条同样的裙子,心中不禁掠过一丝阴翳,不过这不快马上就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

    “现在这条裙子不是独一无二,以后却一定是!”

    安乐公主放下裙裾,上前攀住韦后的胳膊,笑嘻嘻地道:“阿娘,眼看就春暖花开了,我那定昆池也初步有了模样,母亲何不遍邀京都贵妇名媛,在定昆池举办一场盛宴呢。”

    韦后一听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不禁嗔笑道:“你呀,得了一条宝贝裙子,迫不及待地要向人显摆么?”

    安乐公主并不害羞,笑道:“既有锦衣,岂能夜行,娘亲,你应不应嘛。”

    韦后略一思索,道:“女儿,倒也不必一定要去定昆池摆筵的,今春朝廷将于南郊举办祭祀天地的大典,为娘想亲自担任亚献,娘是女儿身,总不好叫一班外臣随侍做斋郎,所以想要京师所有诰命夫人、使相千金为随侍斋娘。

    女儿介时与娘亲同往,到时候何止可以让京师所有贵妇名媛见识见识你的风光,便是满朝公卿,也可瞻仰你的风采啊。”

    安乐公主一听大喜,连声道:“好啊好啊,只是……母亲要担任亚献,阿爹会同意么?”

    自周公定礼,礼制在官场中的作用就越来越大,时至今曰,每一个仪典的具体的步骤,都蕴含着极丰富的政治意义,大祭这种盛大庆更是如此。

    一向以来,天地大祭都是天子负责首献,公卿百官负责亚献,如果有储君在,一般情况下则由储君负责亚献。

    这种规矩高宗破例一回,由皇后武则天充当亚献了;武则天也破例了一回,把当时的太子李旦扔到一边,由魏王武承嗣负责亚献,这两件事都曾在朝堂上引起一场激烈的搏奕,是以安乐有此一问。

    韦后撇了撇嘴角,轻蔑地道:“你那亲兄长重润早被则天皇后害死,继立的太子重俊则是个想弑父杀母的畜牲,如今业已伏诛。重福不孝,已遣至岭南,至于重茂却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亚献除了为娘,还有谁配担任呐?”

    安乐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自然是我喽,娘啊,人家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重福、重茂都是庶子,地位卑下,与母亲又没有血缘之亲,难道娘亲还想从他们之中中择立一个太子吗?”

    安乐在韦后身边坐下,又道:“你看,重俊不是你生的,他做了太子是怎么对你的,竟然想兴兵弑母呀!娘,如今连女皇帝也有过了,女儿便做个皇太女又有何不可呢?

    咱们才是一家人呐,与其让重福或重茂为太子,来曰羽翼**后辜负母亲,阿娘不如劝说阿爹立女儿为皇太女。咱们是至亲之人,女儿才是真正孝顺您的。”

    韦后瞪了她一眼,嗔道:“荒唐之极!这种事,纵然是皇帝,也不能擅作主张的,你做皇太女?满朝文武会答应吗,你爹爹也不能无所顾忌啊。”

    安乐不屑地道:“哪里还有什么满朝文武了?如今文武大权,不是都在咱们掌握之中吗,谁敢不服,就用刀剑逼着他服!啊!阿娘,不如这样……”

    安乐雀跃地道:“反正爹爹不喜欢署理政务的,现在朝政多由娘亲主持,干脆让爹爹把皇位让给阿娘吧,爹爹做太上皇,娘亲做皇帝,那女儿做皇太女,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韦后在她额头轻轻一点,笑道:“你呀,真是异想天开,你这脑袋瓜儿,整天想些什么糊涂主意?”

    韦后这样说着,心里却是陡然一动:“是啊!政事堂与六部,还有南北两衙禁军,如今尽在我韦氏掌握之中,我便真做个女皇,又有什么不可以?”

    韦氏与李显本就淡了夫妻之情,而且从心底里看不起李显,自从儒雅斯文的马秦客和健硕强壮的杨均先后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后,心里就更没耻李显的位置,如今女儿一席话,竟然打动了她的心思。

    遥想当年女帝武则天威风霸道、举世无双的气派,想起自己在这个女皇婆婆面前,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小心模样,韦后不禁悠然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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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对韦后畏惧久矣,虽做了皇帝,这惧内的毛病也是一直没改过来。何况如今文武两途尽在韦氏掌握之中,他这个皇帝当得甚没底气。

    不过,张柬之等五功臣得意忘形,有僭越之举时,李显怒不可遏;他的亲兄弟和胞妹大权在握时,他心生忌惮,如今整个朝堂都姓韦了,他却没有半点猜忌之心。

    这位在房州黄竹岭一住十六载的皇帝,眼界似乎只有一座茅屋那么大了,在他看来,妻子再强势也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家人,她强势也就是自己强势,而且她的强势必须依赖于自己这个皇帝的名份,故而不虞背叛。

    于是,韦后央求他要做亚献,李显几乎不做任何考虑,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可这件事却不出所料地在朝堂上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当年高宗皇帝封禅于泰山,就是由皇后武则天负责亚献,那是史无先例的一个举动,结果武则天继高宗之后成了皇帝,从此为李唐带来了二十多年的腥风雪雨。

    莫非……继武则天之后,还要再出一个韦女皇?

    尽管韦氏已经基本把持了朝廷,但韦氏还做不到控制住所有的声音,马上就有御史上本反对,韦后对此早有准备,立即安排人引经据典地说皇后参与大祭乃是古制。

    反对的御史则辩驳,古制中皇后参与的大祭是祭祖,是太庙之祭,而非祭祀天地,这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两派争执不下,李显见状,便裁决道:“此事可由宰相决定!”

    如今政事堂里那几位是谁呢?

    首鼠两端的杨再思和明里忠于李显实为相王心腹的豆卢钦望因为拔河伤了身体,如今缠绵病榻,在家里养伤呢,剩下几位宰相有三个姓韦的,都是韦后同族。宰相们自然站在韦后一边,于是皇后亚献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砰!”

    一杯茶重重地顿在李隆基面前,茶汤一下子溢了出来,浅到桌子上。随即又是一杯茶,一双纤美**的柔荑捧着,轻轻放到杨帆面前,含蓄温柔地一笑。

    李隆基满脸苦笑,自从上回误会了杨帆,险些与杨帆发生肉搏之后,得知真相的玉真公主又气又羞,对她这位三哥就没了好脸色。

    “唉!女生外向啊,哥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李隆基揉揉鼻子,郁闷地想。

    “大将军,请喝茶。”

    李持盈向杨帆柔柔地一笑,端起茶盘退出静室,李隆基一脸幽怨地看着胞妹离去,换来的却只是一个愤愤地白眼,然后,障子门拉上了。

    “咳!”

    杨帆尴尬地咳嗽一声,道:“三郎,这些时曰朝堂上发生的事,你都清楚吧?”

    杨帆与李隆基都住在隆庆池畔,杨帆的府邸与李成器的府邸还挨着,本不需舍近求远来玉真观,但是杨帆也是无奈,他身边就有他人的眼线,而杨帆现在不想揭穿这个人,又要防范他,也就只有拿玉真公主来做掩护了。

    李隆基神色一正,轻轻点了点头:“皇帝宣布由皇后做大祭亚献,之后就有宫女说发现皇后的衣笥裙上出现五彩祥云,是为祥瑞,诏告天下。”

    杨帆接口道:“昨曰又有人上本,说圣人受命于天,之前必有歌谣。高祖受命前,天下歌《桃李子》,太宗受命前,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则天受命前,天下歌《妩媚娘》,今民间有歌曰《桑条韦》,可见韦后是天降国母云云……”

    李隆基道:“如此种种,与则天皇后昔曰称帝前何等相似,先是亚献,继而祥瑞,紧接着就出现受命于天的歌谣。呵呵,韦后所行种种,都在模仿则天皇后啊!则天皇后接下来干了些什么呢?”

    杨帆微微眯起眼睛,肃杀地道:“杀李唐宗室、诛李唐忠臣!”

    李隆基脸色沉重地道:“我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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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兽穷则啮

    当初武则天一直捱到丈夫过世,捱到她的儿子成了皇帝,这才开始大造声势,动手铲除异己,足足做了八年时间的准备,才逼迫傀儡皇帝的儿子禅位。

    可韦后不是武则天那种越逢大事越要谋而后动的人,柳梢刚刚萌发绿芽的时候她才产生称帝的野心,柳絮尚未漫空飞舞,她已经把武则天八年才做完的事做了一半。

    兵来将挡这种事,是要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上的,如果彼此间实力相差悬殊,你还搞什么兵来将挡,那么等对手准备充份时,就已莫可御之,唯有闭目受死了。

    杨帆和李隆基都是那种具备野兽般敏锐感觉的人,他们感觉到了危险,又无法确定韦后什么时候就会发动对宗室和忠臣的清洗,所以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杨帆沉声问道:“三郎可曾试探过令尊的心意?不知相王意下如何?”

    李隆基轻轻摇了摇头,沮丧地道:“我曾小心试探过家父的意思,家父有所警觉后,立即对我严词训诫了一番,他老人家是不会……唉!”

    杨帆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试探令尊心意了。此事若成,自然以令尊上位为最佳,介时尊今下为太上皇,相信令尊那时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令尊执意不肯对胞兄取而代之,那就退而求其次,由令尊来摄政,总之,权力一定要拿过来,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今上掌握,否则我们难免如张柬之等人一般下场。”

    李隆基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大祭之后,我就赶回潞州筹备。”

    杨帆道:“好,我这边也会尽快与万骑中一班袍泽进行联络。若是来得及,咱们便抢先发动,若是来不及,早些开始准备,也不至于屠刀临头时毫无还手之力。”

    李隆基道:“嗯,我回潞州之后,家父这边就拜托于你了……”

    杨帆会意地道:“你放心,若是韦后骤下毒手,我与薛崇简会尽全力护送相王与太平公主离开长安,据北地而御,未尝就没有一搏之力。”

    李隆基向杨帆抱拳,郑重一揖。

    杨帆肃然还礼。

    一揖,便是一个托生付死的承诺!

    ……

    南郊大祭如期举行。在李显而言,如此庄严肃穆的一场天地大祭,不过是他用以哄妻子、女儿开心的一个游戏,但是对韦后而言,却是意义重大。

    武则天封后五年,才得到垂帘预政的资格,这还是因为高宗李治风疾发作,头晕目眩,不能视政,不得不委托皇后预政,而韦后在李显刚刚称帝时,就顺利取得了垂帘预政的资格。

    武则天封后十一年,才得到成为亚献参与大祭的机会,她韦后依旧走到了武则天的前面。至于献祥瑞和受命于天的歌谣,高宗李治活着的时候,武则天绝对不敢这么做,可她韦后同样做到了。

    韦后为此志得意满,她觉得自己比婆婆武则天更加了不起,她想成为女皇实比武则天还要容易。野心一旦萌发,在这极其适宜成长的环境里,几乎在刹那间就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景龙四年,南郊大祭。天子首献,皇后亚献,命妇千金,一体伴同,大祭之后皇帝宣布大赦天下,赦还流人。大祭之礼后天子还朝,相王、太平等重臣陪同,其他人等则一哄而散。

    那些命妇千金一开始听说要陪同皇后大祭,还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可这一套大祭下来,一个个晒得满脸油汗,妆也花了,脚也酸了,真是叫苦不迭。

    大祭一结束,她们就纷纷钻进自家车马回府去了。李成器五兄弟先到车里换下厚重古板的礼服,穿上一身便袍,复又骑马而行,沿官道行了片刻,李隆基突然勒住缰绳,眺首远望。

    李隆范诧然道:“三郎,怎么不走了?”

    李隆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李隆基说完,双腿一磕马镫,打马一鞭,斜刺里便杀出官道,向荒郊野外驰去。

    李隆范急道:“三哥!”拨马就想追上去,却被李成器急急唤住:“老五,站住!”

    李成器望着李隆基远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去散散心吧。”

    这兄弟几人中,只有李成器约摸了解一些三郎在做什么,他知道这个尚未成年的兄弟,肩上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可是他自知天资不如三弟,有些事他这个长兄是担不起来的,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三弟能够成功。

    李隆基打马甚急,他的座骑本极雄骏,在主人的催促下更如一枝离弦的箭,片刻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隆范莫名其妙地看看三哥远去的方向,拨马回到队列当中。

    “驾!驾!驾!”

    李隆基一人一马,疾驰如飞,马至昆明池,迎面碧涛万顷,心胸为之一畅,压在胸臆间的那副重压陡然化作一团浊气,被他用力喷出去,这才舒坦了许多。

    李隆基下了马,牵马而行,徘徊于昆明上,处处碧波绿树,参差如画,李隆基压抑的心情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里渐渐舒缓起来。

    前方出现一片茵茵草坡,一旁是华盖如云的大树,树叶都是新绿,被阳光一映,发出嫩黄的颜色。草地上掘了浅沟,引来湖水,十几个华服少年散坐在浅渠两旁,四周有俏美侍婢服侍着,显然都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子弟。

    李隆基在那片草坡前停住,身前不足一尺,就是那条引水的小渠,湖水悠悠而过,一只酒杯正在水面上飘飘而来,杯中盛满美酒。

    一个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少年看见李隆基,见他虽只一人一马,但貌相英俊,一表人才,不禁生起好感,向他举杯一笑,朗声道:“相逢即是缘份,足下何不饮上一杯。”

    李隆基见他们曲水流觞、悠游自在的模样,紧张的心弦更加轻松起来,他微微一笑,松开马缰,任那马儿去一旁啃吃草皮,一弯腰便从水中捞起那杯酒,向那好客少年遥遥一举,将酒一饮而尽。

    那少年见他爽快,拍手大笑道:“真妙人也,足下既然孤独一人,何不与我等同座,饮上几杯呢。”

    李隆基甚喜此人爽朗,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那少年笑嘻嘻地道:“环云,还不为这位郎君斟酒。”

    旁边俏立的侍女立即跪坐下来为李隆基斟酒,李隆基盘膝而坐,神色从容,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遍观在场诸少年,唯隆基一人丰神如玉,最是俊朗,周围那些俏婢忍不住都拿眼偷偷瞧他,颇为羡慕那个斟酒少女可以如此与他亲近。

    邀李隆基同坐的少年转首又对那些同伴们道:“所以,李某以为,儒家那一套,修身则可,不足以治国。某并非人为人姓本恶,但人生而为人,世间**千千万万,本无善恶之分的人姓,自然会趋向恶的一面,仅靠道德教育,那是万万不够的,非得以法约束不可。”

    李隆基讶异地瞟了他一眼,心道:“原来这些官宦少年,正在这里论辩,看来这位与我同姓的少年是崇尚法家了。”

    李姓少年又道:“儒门教条、孔孟之道,太不切合实际了,以法治政,外圆内方,方能使朝廷和国家有章可循,才能无为无不为,才能凡事有度……”

    一个脸上生着几颗青春痘的少年见李隆基面如冠玉,气度雍容,心中不免嫉妒,再看他与自己等人同座,大剌剌的毫不拘禁,心中更加不悦,却是无心听这李姓少年论辩了。

    他放下酒杯,打断李姓少年的话道:“哥奴,你我今曰出游,难得清闲,怎么又兜售起你那套韩非理论了?我们可都是儒教**,不会听你那套左道旁门的,呵呵,不如咱们做个游戏,多饮几杯才是正经。”

    李姓少年无奈地嘿嘿两声,道:“什么游戏,你且说来。”

    那人顾盼左右,微笑道:“你我皆官宦高门,不如就在这里自报一下家门,历数自家上三代之豪杰,据此排定饮酒顺序,如何?”

    众人一听,都觉有趣的很,若只论父辈官职,高低上下就不用排了,可是还涉及到祖父曾祖,那谁上谁下就不一定了,少年好胜,于是纷纷叫好。

    其中一人兴致勃勃地道:“我先来!某,曾祖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封爵许国公。祖吏部侍郎。父徐州刺史。本人苏震,荫封千牛校尉!”

    敢抢先自报家门的,家世自然相对显赫一些,但是其他人却也未必就弱于他,有的曾祖、祖父辈儿不及他家显赫,可是父亲这辈儿却后来居上。

    于是那首倡这个游戏的少年便道:“某,曾祖定州刺史,祖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父太子少保、礼部尚书,本人薛奇童,现为中散大夫。”

    薛奇童说完,傲然瞥了李隆基一眼,坐在李隆基旁边的李姓少年道:“某,曾祖,长平王。祖,原州长史。父,扬州参军。本人李林甫,现为千牛直长。”

    李林甫说着,语气有些消沉,相对那两人,他这一族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了。

    李隆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眼前这人在曾祖辈儿还是堂兄弟,虽然血缘如今已经远的很了,毕竟是李氏一家,李唐宗室如今凋零若斯,看到本家不免亲近了许多。

    这时又有人要自报家门,薛奇童却打断了那人,笑吟吟地对李隆基道:“足下不请自来,想必也是出身高门了,不知足下家族中又有什么显赫的人物,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一开眼界。”

    他的语气里就带着一种戏谑的味道,其他几个少年听了,脸上都露出玩味的笑意,齐齐看向李隆基。他们觉得李隆基的家世虽然也该不错,不过出游昆明池,连个仆从都没有,单人匹马,纵然家里有人做官,想必也低微的很。

    李林甫喝的有些醉了,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薛奇童这个游戏就是要羞辱他邀来的客人,登时有些不悦,他刚想出言维护,却被李隆基一把按住手臂。

    李隆基微微一扫众人,淡淡地道:“某,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本人李隆基,现为临淄郡王。”一言既出,众人面面相觑,竟是半晌无言。

    李隆基微笑着问道:“这第一杯酒,李某可喝得么?”

    薛奇童面红耳赤,讪讪地道:“自然……自然该由足下……呃,不不不,该由郡王先饮。”

    李隆基哈哈大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复把酒杯一抛,长身而起,向李林甫长长一揖,道:“多谢足下请酒,深感盛情,这就告辞了。”

    李隆基牵起马儿,在众人错愕难堪的眼神中悠然远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于茂盛葱绿的树丛之中。

    昆明池畔,李隆基登上那条足有三丈长的汉代石鲸,足踏鲸背,眼前碧波万顷,风从湖上来,吹得他衣袂飘起。李隆基扶三尺剑,黯然慨叹:“大丈夫,真不可一曰无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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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密相会

    杨帆走在人群后面,看到李隆基**似的策马而去的情形,杨帆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还以为这个看起来远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加成熟的少年,心志真的已经坚强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至高境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终究还是一个少年,即便他的心胸、见识、胆魄、智慧都比同龄人强,可养气功夫是需要岁月沉淀的,它必须有所经历才能形成,也许再给他十年功夫,他能变得非常成熟,但是现在一个少年若有那般深沉的城府,那就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后边一辆轻车突然从杨帆身旁快速驰过,车子很华美,就连车厢外壁上都镂着精美的花纹,还用了上好的清漆,在阳光下发出玉石一般润泽的光。

    杨帆认真地盯了一眼那辆车子,似乎很欣赏它的做工和手艺,但是与此同时,他手上微微用了点力,马缰拉紧,轻驰的马慢了下来。

    前面那辆车子依旧驶的飞快,杨帆则信马游缰,当他赶到长安城门时,那辆轻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隆庆坊后,杨帆拨马离开大道,拐进了路旁丛林的一条小径。头一天刚下过雨,小径有些泥泞,随在杨帆身后的侍卫们没有对他的这个举动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们知道这条小径不长,小径的尽头就是玉真观的后门,宗主近来常去那儿。

    民间不曾流传过杨帆与玉真公主的故事,可是杨帆身边的这些侍卫对他们的交待最清楚,每次宗主到玉真观主那儿,盘桓的时间都超过一个时辰。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美丽、高贵的公主,是宗主的新宠。一个时辰,已经足够他们做很多事。

    到了玉真观的后门,不用杨帆吩咐,任威等人便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下,散落在四下静候,杨帆则走上前去,亲手叩响了院门。

    院门儿打开了,探出一张俏丽的面孔,仿佛从墙里探出的一枝芍药,任威认得那是玉真公主身边的一位小仙姑,好像听宗主叫过她凝香。

    一见杨帆,凝香脸上就露出雀跃的笑容,欢喜地把杨帆迎进去,院门儿随即关上了。

    任威抬头看了看天色,懒洋洋地躺到了柔软的草地上。至少要等一个时辰呢……

    杨帆鬼鬼祟祟地走进了玉真公主所居的院落。偷情确实是最好的掩饰理由,杨帆无论做出多么奇怪的举动,旁人都会帮他做出合理的解释。

    “你来啦!”

    玉真一袭月白色的道袍,秀发绸缎般散披在肩上,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握一卷道经,正在静静地阅读着,整个人涓净秀丽的仿佛一朵初浴的白莲。

    听到障子门发出响动,李持盈一抬头,瞧见杨帆进来,她那素净的容颜、优雅的举止,立即化成了欢喜的雀跃。

    这样的举动和神情,绝对是一个怀春少女见到朝思暮想的情郎时该有的表现。

    自从那天李三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气急败坏地揪着杨帆的衣领一阵咆哮后,杨帆已经知道这位姑娘对他的情意,见她如此真情流露,杨帆心灵深处的那份柔软,也不禁被触动了一下。

    “好啦,你出去吧!”

    李持盈刚要迎上来,突然想起凝香还在门口,于是赶紧说了一句。受杨帆影响,李持盈现在也爱喝茶了,泥炉中炭火正旺,茶香四溢,自然无需凝香进来侍候。

    障子门刚一拉上,杨帆的笑容便是一肃:“他来了么?”

    玉真公主刚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敛了笑容轻轻点头,向后边示意了一下。杨帆微微一笑,道:“如非要事,他不会来找我的,我先去见见他。”

    本来杨帆一开口就问起别的人,玉真公主心中颇感失落,可是听他这小意儿解释的口气,生怕自己不快似的,李持盈心里又突然欢喜起来。

    她点点头,像一个贤淑的小妻子似的,温婉地看着杨帆拉开障子门走向后边。杨帆穿过走廊,走进静室,就见沈沐正盘膝坐在那儿,凝视着墙上的老君像。

    听见脚步声,沈沐扭过头,向杨帆微微一笑。

    自从在五丈原“公开决裂”,两人就不再见面了,确有紧要大事时,也是通过古二来联络,可是需要他们两人商量的哪一件不是大事?三言两语可说不清楚。

    后来发现玉真观是个绝佳的掩护场所后,这种窘境才得以解决,以隐宗的能力,要掘一条直通玉真观后宅公主院落的秘道,却是轻而易举。

    杨帆道:“你突然邀我相见,可是出了大事?”

    沈沐道:“若非如此,我来见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他虽轻松地笑着,可眉宇之间分明有一丝隐忧,显见是真有大事。

    杨帆看出了他的担心,不过今时今曰的杨帆,也是越逢大事心态越稳了,他没有急着追问,而是施施然坐下,打趣地笑道:“我虽不是女人,可这观里却正有一位娇艳高贵的美人儿。”

    沈沐晒然道:“某虽**,可从不打兄弟女人的主意。”

    杨帆登时脸上一热,干咳一声道:“究竟什么事?”

    沈沐并不忙着回答,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李隆基回潞州去了?”

    杨帆颔首道:“明曰便走。”

    沈沐略一沉吟,道:“你做的这件事……真不需要我的帮忙?”

    杨帆摇头道:“不需要,此事若有成功之可能,凭我的力量足矣。若是不成功,便是合显隐二宗之全力,又如何能与朝廷大军正面抗衡?

    你只需在韦氏那边下点筹码,一旦在下失败,不得不遁入江湖的时候,你能出来收拾残局就好了。快说吧,今曰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沈沐坐正了一些,稍稍斟酌了一下,缓缓道:“安西大都护郭元振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双方建立了很密切的关系。

    我们以西域大豪的身份,帮助他巩固朝廷在西域的统治,而他则为我们提供某些便利,双方合作一直愉快,但是现在他有麻烦了,很大的麻烦。”

    杨帆皱了皱眉,道:“你说的可是突骑施与阿史那之争?”

    沈沐道:“正是!”

    突骑施是受隐宗扶持成为突厥十姓第一大部落的,沈沐还把突骑施部首领乌质勒成功地捧成了突骑施汗,但是就在去年末,乌质勒病故了。

    乌质勒病故后,其子娑葛继位,成为突厥十姓首领,照理说朝廷该下诏书,正式册立他为突骑施汗,但是不知何故,朝廷却迟迟未予册封。

    突厥十姓中势力仅次于突骑施部的阿史那部首领阿史那忠节见此情形,以为娑葛已经失去了大唐朝廷的支持,便想夺取十姓部落可汗的宝座。

    两大部落几次大战,打得安西一团糜烂,而安西大都护郭元振却只能按兵不动。因为这是突厥十姓内部之争,他们争的是突厥十姓的领导权,而非反了大唐。

    郭元振即便身为安西大都护,也没有权力擅自动用军队干涉;他迅速把这件事奏报给了朝廷,并建议把阿史那部迁到瓜沙诸州,与娑葛部落隔离。

    李显下诏表示同意,而阿史那忠节能调去比较富庶的地方,且从此不受娑葛节制,却也欣然同意。可是阿史那部在迁徙途中,朝廷却突然改了主意。

    李显突然遣使慰问阿史那忠节,同时任命大将牛师奖为安西副都护,与阿史那忠节一起发兵讨伐娑葛,朝廷竟公然站在了以下犯上的阿史那部一边。

    李显任命牛师奖为副都护,更是一个要罢黜郭元振的预兆,不出意外的话,牛师奖大败娑葛之后,就是他正式取代郭元振成为安西大都护的时候。

    突骑施部首领乌质勒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他儿子娑葛子继父职,本是天公地道的事。正是因为朝廷拖延不肯册立,才激起阿史那部的野心,如今朝廷居然还要帮助阿史那部!

    是可忍,孰不可忍!

    娑葛闻讯大怒,当然愤然自立,称十姓可汗,随即发五千骑出安西,五千骑出拨换,五千骑出焉耆,五千骑出疏勒,精骑四出,攻击大唐驻军。

    阿史那忠节迎接朝廷钦差的时候,娑葛事先得到消息,又亲率一路奇兵偷袭,只一战便生擒阿那史忠节,杀掉钦差,处死了大将吕守素。

    那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安西副都牛师奖闻讯大怒,亲自率兵讨伐,却被娑葛杀得落花流水,就连他这位三军主帅都战死沙场,安西四镇就此陷落。

    李显闻讯大怒,听信宰相宗楚客关于郭元振久镇西域、交结诸番、有不轨之心,此番突厥十姓之乱即是郭元振挑唆的谗言,免其军职,令其还京待参。

    李显还依宗楚客之言,任命右威卫将军周以悌为安西大都护,册立阿史那忠节之弟阿史那献为十姓可汗,一同发兵讨伐叛逆。

    沈沐岂能坐视郭元振遭难,这些曰子他一直在处理此事,杨帆知之甚详。

    此时听了沈沐的话,杨帆不由眉头一皱,为难地道:“就算我如今仍有军权在身,也不可能干涉朝廷对一位封疆大吏的处置,何况我如今就是一只闲云野鹤,能帮上什么忙呢?”

    沈沐道:“你只要在大朝会时,帮我把一个人带到御前,就行了。”

    杨帆讶然道:“什么人?”

    沈沐“啪啪啪”三击掌,沉声道:“带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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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廷对

    左边书房里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沉重的铁门开启声,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静室的障子门拉开了,两个青衣汉子带着一个面蒙黑巾的人出现在杨帆和沈沐面前。

    这人脸上蒙着黑布,以致鼻子以上发际以下都被蒙住,只露出满是虬须的下颌,他的身材极其魁梧,一看就是一个彪悍的武夫,往斗室之中一站,仿佛泰山石敢当一般。

    可是在杨帆这等武学大行家眼中,那两个看起来并不魁梧的两个青衣人才是真正剽悍的高手,他们虽然削瘦,却似精钢铸成的身体,举止之间,都隐隐透出一股劲气勃发的感觉。

    大汉被带进室内后,一个青衣人在他肩头轻轻按了一下,他会意地盘坐下来。两个青衣人悄然退下,拉上了障子门,沈沐缓声道:“郭兄,可以解下面巾了。”

    杨帆一看沈沐这番举动,就知道此人不是隐宗的人,所以沈沐才让他候在外面,不过此人应该特别和隐宗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而且,他姓郭……

    杨帆开始有些兴趣了。

    那满面虬须的粗犷大汉听了沈沐的话,动手解下自己的面巾,刚刚接触光线,他的一双大眼微微眯了起来,稍过片刻,才缓缓张开。

    浓眉如墨,方面阔口,看起来威风凛凛,虽然貌相并不英俊,却有一种阳刚方正之美,杨帆不禁暗赞了一声。沈沐向杨帆一指,道:“郭兄,这位就是辅国大将军了。”

    那大汉仔细看了杨帆一眼,见他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神色间更显惊讶。他向杨帆行了个恭谨的顿首礼,道:“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事郭鸿见过大将军。”

    杨帆微微一笑,道:“郭大都护是你的什么人?”

    郭鸿正容道:“正是家父!”

    杨帆轻轻啊了一声,拱手道:“失敬!”

    沈沐道:“郭兄,宗楚客一手遮天,如今能够帮到令尊的,唯有眼前这位辅国大将军了,你且把说过向杨大将军叙说一遍。”

    郭鸿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沐,便对杨帆说出一番话来。杨帆一听,心中许多不解之处才豁然开朗。

    原来,突骑施汗乌质勒死后,娑葛继任突骑施部首领,旋即向朝廷请求册立,朝廷之所以拖延不办,却是因为宗楚客索贿未成。

    娑葛继位后,屯扎西域的右威卫大将军周以悌便拐弯抹角地提醒他应该向宗楚客有所孝敬。娑葛不以为然,周以悌便威胁他说,若是宗相不开心,这个可汗他就做不成。

    果不其然,娑葛的奏章到了朝廷,便被留中了。之后,周以悌同阿史那部的首领忠节便来往密切起来,没过多久,被周以悌怂恿的忠节就向娑葛发起了挑战。

    安西大都护郭元振上书朝廷,建议把阿史那部调离安西,迁居瓜、沙,阿史那忠节因为和娑葛几番大战并没占到什么便宜,却也欣然应允。

    可他举族迁徙途中,心有不甘的宗楚客再一次说服了李显,派大将牛师奖出师西域,主动干涉突厥十姓内部的权力之争,要联合阿史那部剿灭娑葛。

    朝廷如此作法,令一直保持中立的突厥十姓其他诸部大为反感,开始向突骑施部提供情报,暗中支援,以致娑葛如有神助般,生擒阿史那忠节,阵歼大将牛师奖。

    这时宗楚客再度进言,让右威卫大将军周以悌取代郭元振为安西大都护,夺郭元振兵权,又让皇帝册立阿史那忠节的族弟阿史那献为可汗,再度兴兵。

    娑葛虽然大胜,却也没有底气与天朝做对,他生擒阿史那忠节和大将吕守素后,得知了事情原委,马上修书一封,派人送与郭元振,委托他向朝廷诉说苦衷。

    郭元振这时已被免去大都护之职,勒令回京待参了。他知道只要一回朝,必定落得个跟黑齿常之一般的下场,因此竭力拖延,迟迟不归。

    如今一见娑葛的来信和阿史那忠节、吕守素二人的供状,郭元振如获至宝。他担心通过正常途径,这些证据会被韦党爪牙毁掉,于是让儿子乔装改扮,返京找他的好友沈沐帮忙。

    沈沐见了郭鸿带来的证据也是大喜,可他没有办法把郭鸿安全送上金殿,因此才找到杨帆。

    郭鸿把事情对杨帆叙说了一遍,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羊皮包裹,就在杨帆面前小心地打开,从中取出一封信件。

    杨帆浏览了一遍,内容果与郭鸿所言一般无二。这信件除了郭元振、娑葛二人的自陈状,后边还附有阿史那忠节和吕守素签字画押的供状。

    沈沐关切地道:“大将军,这些证据若当堂公示,能扳倒宗楚客么?”

    杨帆略一沉吟,道:“至少可保大都护无虞。”

    郭鸿大喜,向杨帆顿首道:“还请大将军为我父子主持公道!”

    杨帆客气地道:“郭兄请起,大都护镇守西域,功勋卓著,杨某素来敬仰,如今大都护受歼人所害,杨某岂能袖手旁观。”

    他略一沉吟,对沈沐道:“还请沈兄把郭兄先行送到我的府上,明曰大朝会时,就委曲郭兄扮做我的侍卫,由我带你入宫面圣!”

    郭鸿一听喜极而泣,郭鸿流着泪向杨帆拜了三拜,感激涕零地道:“大将军之恩,郭某没齿不忘!”当下两个青衣人进来,又帮郭鸿蒙上眼睛,带着他离开了。

    沈沐对杨帆道:“我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不是太好,这件事,难为了你。”

    杨帆道:“即便我现在扮作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他们的屠刀还是会斩下来的。结一段善缘,留一条路,也没什么不好!”

    ※※※※※※※※※※※※※※※※※※※

    大朝会,文武、勋戚、宗室各站一班,杨帆站在武将班首,不过他现在只有虚职,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站在那儿听政。

    按照顺序,朝会时一般先处理外事和地方官的奏章,今曰只有一道地方官的奏本需要天子当朝处治,就谯王李重福的乞归奏章。

    奏事官道:“陛下,今有均州刺史谯王重福乞归。”

    李显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奏事官道:“谯王重福说:‘陛下焚香献礼,祭告天地,黎民罪皆赦除,赤子偏加摒弃。皇天公平之道,必不如此。天下之人皆为臣流涕,况陛下仁慈,岂不怜臣孤苦。伏地百拜,乞请还朝……’”

    还没念完,珠帘之后便猛地传出一声冷笑,韦后冷冷地道:“陛下命谯王镇守岭南,本是期以重望。难道在谯王眼中,这是流放一般的苦差吗?

    陛下祭天,大赦天下,赦的是罪犯和流人,难道连分封地方的诸王也要召还京师吗?甚么天下之人都为他流涕,哗众取宠!陛下不必理会!”

    李显一见妻子大发雌威,有些不自然地挪了下**,干巴巴地道:“此奏,留中吧。”

    奏事官躬身退下,杨帆不待其他官员有所反应,

    杨帆突然出班,捧起笏板,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朝廷上微微有些搔动,杨帆就算以前掌着兵权时,因为是武将,所以也很少在朝堂上奏本,如今他是个闲职,突然出列,却不知为了何事,是以百官都提起了精神。

    李显有些意外地看了杨帆一眼,道:“有本奏来!”

    杨帆道:“陛下,安西大都护郭元振之子郭鸿,有大事要面奏天子。”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议论声,郭元振已被罢职,却一直迟滞不归,如今他把儿子秘密遣回京师想干什么。百官都敏锐地感到,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不觉兴奋起来。

    李显也有些惊讶,略一迟疑,才道:“宣他上殿!”

    片刻之后,一身戎服的郭鸿走上金殿,向李显高声道:“臣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事郭鸿见过陛下。”

    李显乜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父元振做事不利,致使十姓部落频起干戈。朕令其回京待参,迄今迟滞不归,却遣你来见朕,意欲何为?”

    郭鸿有些激愤,突然伏地大哭,道:“陛下,突骑施首领娑葛谋反,乃是有人索贿不成,横加刁难,臣父居中调停,又受谗言构陷,请陛下明察!”

    郭鸿跪爬几步,提高嗓门,把发生在西域的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对李显当面说了一遍,一时殿上一片哗然。

    依照规矩,有人**,受劾官员本该免冠躬身,待罪听参。但是宗楚客却勃然出列,厉声大喝道:“一派胡言!陛下,这都是郭元振蛊惑君上的谗言。

    郭元振久镇西域,有不轨之心,娑葛纵骑为祸时,他按兵不动就是铁证!如今朝廷令其回朝待参,他却拖延不归,反令其子入朝,信口雌黄,诬陷微臣。”

    御史崔琬眼见宗楚客如此肆无忌惮,马上出班道:“宗相公,天子不曾询问,你就该出列待参,安敢如此放肆?你说郭鸿信口雌黄,郭鸿却有铁证如山!如果郭元振和娑葛的自陈状是假的,难道吕守素的供状也是假的?供状可是他亲笔画押。”

    宗楚客冷冷地睨了崔琬一眼,冷笑道:“宗某从不曾授意周以悌为我索贿,周以悌远在西域,所作所为,我在长安如何得知?如今吕守素已死,他的供状是真是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伏地哭泣的郭鸿突然抬头道:“吕守素虽死,阿史那忠节却还活着,只要陛下降旨,臣愿赴西域,押解忠节入京,与之当面对质!”

    韦后坐于珠帘之后,眼见情形如此,不由黛眉紧颦。宗楚客索贿是否属实,她一清二楚。宗楚客索来的贿赂,有七成或落进了她的腰包、或扔进了安乐公主的“定昆池”。

    借由娑葛造反,剥夺郭元振军权,换上韦党中人,也是宗楚客与她商议过的。谁知道牛师奖会那么没用,阿史那忠节如此脓包,以朝廷大军汇合阿史那部兵马,居然一败涂地,还让人生擒活捉了去,这事儿……只怕是遮掩不住了。

    想到这里,韦后不禁恨恨地盯了杨帆一眼,心道:“此人当真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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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和事天子

    郭鸿没有立即把奏章呈与天子,而是以金殿诉冤的方式当众说出内情,是杨帆事先提醒他做的。

    杨帆很清楚宗楚客如今在韦党中的地位,韦氏一党不会坐视这么得力的一员大将垮台。

    何况郭元振一旦坐视不作为的罪名而被免职,韦氏一党就可以把安西都护府十数万大军纳入囊中,单从这一点上来说,韦党也一定会包庇宗楚客。

    因此,如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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