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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醉枕江山第18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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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上镇光漕夫水手就有四万多人,这还不算那些成了家的人的家眷,再加上镇上原有的庄户人家,还有一些专门到镇上做漕夫生意的买卖人,就构成了一个人口密度极大的特殊群体。

    这个群体的主力是数万漕夫水手,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光棍,酒色财气正是他们最喜欢消磨的场所,于是造成了灞上镇的畸形繁荣。而这种畸形繁荣在每年年末年初的时候,因为漕夫们全都回到镇上,尤其显得热闹。

    快到灞上镇的时候,杨帆换了一副模样,他的颌下出现了乱蓬蓬的一部胡须,依旧俊俏的眉眼,因为这部胡须,让他多了几分粗犷豪迈的江湖人味道。这是杨帆出京前跟阿奴学的,谈不上如何高明,只是一点最简单的易容手法,瞒不过熟人,却已足以在灞上镇掩人耳目了。

    杨帆牵着马刚刚进入镇子,就从镇上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发现不对劲了,这儿不是洛阳城也不是长安城,不是那种四海游学之士八方商贾齐来的大都市,在这儿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你是陌生人,都会像溅到沸油锅里的一滴水,马上引起灞上人的注意。

    虽说灞上镇十余万人口,镇上的人彼此间也并非全都认识,但是从一个人的穿着气质,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你是不是镇上的人。杨帆一行五人,目标更大,而且今天镇上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就更加引人注意了。

    杨帆还不曾与古竹婷取得联系,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现在不宜叫人知道他的目的,于是他果断地打消了直接寻去顺字门的想法,低声对任威道:“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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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路遇

    烂船还有三斤钉,顺字门的这三斤钉,就体现在他们的聚义堂了。

    这些年来,顺字门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能卖的都卖了,能当的都当了,唯一还像点样儿的就是这座聚义堂。一根根合抱粗的巨柱,虽然漆面已经盘剥,依旧稳稳地支撑着这座宽广的殿堂。

    建于隋文帝年间的这座聚义堂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除了那座足足由三十六扇屏风组成的巨大无朋的坐屏。坐屏已经极其陈旧,可是从那精致细密的花纹雕刻、繁复生动的江河图案,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昔日这座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位英雄豪杰的大厅气派。

    古竹婷在两名顺字门弟子的引领下进了聚义堂,空荡荡的聚义堂中早就没了主位,只有相对的两排座椅,在这巨大无比的客厅中却只有两排座椅,相向各只三座,未免显得过于冷清了。

    坐在客座上的人是李黑和严世维,从两人的穿着来看,显然来的时候是做过一番伪装的,他们自然有办法躲过镇上人的视线,悄然潜入顺字门做一次秘密拜访。

    一见古竹婷进来,二人便急忙起身,抱拳道:“见过古姑娘!”

    二人说着便在古竹婷身上打量,瞧见古姑娘的模样,二人目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能以一敌百的女人虽然是个女子,也该生得身高丈二,胳搏上跑得马、拳头上站得人,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虽说她身姿矫健、步履轻盈,眉宇间自有一抹英气,可是这副模样显然距他们心目中能打得蛟龙会百十号人落花流水的女英雄有着极大差距。

    “见过黑爷!严爷!两位前辈请坐!”

    古竹婷请二人坐下,自在对面坐了,笑盈盈地道:“我还以为两位前辈明天才会过来,不想今晚就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严世维只当她是在调侃自己,只能尴尬地笑笑,李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明天?莫非……莫非今晚还要发生什么?”

    古竹婷浅浅一笑,道:“不知道若是文斌还在,黑爷和严爷能否做得了蛟龙会的主呢?又或者你们愿不愿意担上一个背主的名声?如果你们不能又或者不愿意,那么小女子自该代劳,替你们省去这些麻烦。”

    李黑和严世维相顾骇然,“难不成今晚少会主也要无疾而终?”一想到这种可能,连李黑这种老江湖都有些头皮发炸。

    古竹婷明眸一扫,淡淡地道:“呵呵,这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谈这些了,两位前辈既然肯来,想必是对我们之前的建议有所考虑了,不知道两位前辈是如何决定的呢?”

    李黑敛去惊容,缓缓说道:“古姑娘,如果我们点了头,蛟龙会两千多号兄弟就上了姑娘你这条船,以后得靠姑娘你赏大家一口饭吃了,姑娘是否该向我们交个底儿呢?要不然若出了什么纰漏,我们两人可没法向全帮弟兄交待。”

    “黑爷和严爷这么爽快,本姑娘自该开诚布公!”

    古竹婷纤腰一挺,很利落地站起来,“啪啪啪”三击掌,扬声道:“请独孤先生来见见客人!”

    ※※※※※※※※※※※※※※※※※※※※※※※※※※※※※

    杨帆注意到镇上人警惕的眼神后,马上放缓了步伐,想先找一处客栈住下来再说。

    街市上灯光处处、人来人往,棚屋、地摊、店铺将街道挤得窄窄的,道路两旁的店铺里探出无数的招牌旗幡,个子稍高一点的人从巷中一走,那些招牌旗幡就会轻轻刮过他的幞头。

    前方缓缓行来的几个人忽然引起了杨帆的注意。

    其中一人身材很高,穿着一件宽大睡袍状的白色长袍,肩上还搭着一条厚厚的披肩,头上戴着一条有黑格的白色方巾,方巾用一条一指宽的金属圈固定在头上,一看就是一个大食人。

    走在他左右和身后的,分明就是他的护卫武士了,这些武士衣着简单,内衣之外斜肩披缠着一块棕色的长布,这就算是外衣了,他们的头上也缠着同色的方巾,手里提着一柄细剑,剑上没有鞘,只有一块破布裹着。

    这个满脸胡须、凹眼直鼻的白袍大食人东张西望地走着,似乎对灞上镇的情形非常好奇,看样子他也是刚到灞上。忽然,二层小楼上有人“哗”地泼下一盆水,水正泼在他的脚下,把他的白袍都溅脏了。

    几名武士大怒,马上仰起头,像是见到有人伤害主人的忠狗,呲起獠牙,从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那白袍大食人也满脸怒容地抬起头,但恼怒的目光却马上变成了惊喜。

    窗子里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杨帆站在侧面,从看到了她赤裸的模样。女人对她赤裸的身体丝毫不觉羞耻,只是有些寒冷的样子,她泼了水便摞下木盆,探手去关窗子,这一弯腰,一对丰满的乳房颤巍巍地垂下来,更加显得硕大。

    杨帆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人了,这镇上有许多妓女,专门做这些漕夫水手生意的妓女自然谈不上什么档次,这个女人相貌很普通,身材还有些发胖,不过一身皮肉倒是非常洁白。

    大食商人仰起脸,兴高采烈地道:“看呐,看呐,看我看到了什么,啊!那洁白的皮肤,就像放在瓷盘里的银币,又像旷野中的一只白羚羊。她圆月般的脸庞,丰满的胸脯像两只大石榴……”

    想不到这大食人竟说得一口中原话,只是音调有些怪异,还透着些异乡人的口音。楼上的女人探出头,很彪悍地骂了一句:“夜叉鬼,滚你的蛋,穷叽歪什么!”

    大食商人肥肥大大的袍子后面“刺溜”一下钻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鬼,个头不高,只有十二三岁模样,叉着腰跳着脚地冲楼上喊:“嘿!这位夫人,你可不要有眼无珠啊,我们老爷可是巴士拉最有名的大诗人,他的诗让无数贵妇人为之疯狂,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散落在盘中的珍珠……”

    楼上的女人虽然是个只会做皮肉生意的廉价妓女,她很可能连字都不认识,但是生在诗之国度的她显然还是具备鉴赏能力的,她只用一个语气词,就充分表达了她对这首烂诗的评价:“呸!”

    女人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那个大食商人望着窗子关上前惊鸿一瞥的女人背影,犹自诗兴大发:“啊!她生气的眼睛就像看见了虫儿的夜莺,她愤怒地颤抖的肚皮像黎明时分的鱼肚白。她优雅地转身离去,好似羚羊一般,扭动着那坠弯腰肢的丰满臀部……”

    金发小鬼双手做捧心状,弯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无比陶醉地赞美道:“啊!多么动听的诗啊!多么优美的诗啊!就像晨雾中透出的第一缕晨曦,就象绿叶上凝结的第一滴晨露,啊……”

    来自遥远国度的大诗人大概是太喜欢用肢体语言配合他的诗朗诵了,他一边吟诗一边手舞足蹈,从旁边小酒馆里走出的一个醉汉正好被他杵到眼睛,那醉汉大怒,扬手就拍出一巴掌,喝骂道:“你他娘的不长眼睛吗?”

    大诗人狼狈地退开,冲着那醉汉怒道:“你竟敢羞辱我?羞辱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只有毛驴才会习惯于受人羞辱,一位尊贵的先生、一个自由人,哪怕是一头骆驼都不肯忍气吞声!”

    那醉汉摇摇晃晃地正要走开,一听这话被逗笑了,他瞪着一双通红的醉眼乜着这个大食人,大着舌头道:“你……你个胡妖鬼,啰哩吧嗦的放的什么屁?你……你想干吗?”

    诗人懊恼地整理好被打歪的头箍,义正辞严地道:“狼会向没有狗保护的人狂嗥,面对雄狮般的强者却只有敬畏,我!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先生为了悍卫我的尊严,要和你决斗!你去下地狱吧!”

    大诗人这话一出口,他的几名武士马上肩一沉,腰一弓,摆出进攻的架势,同时呲起雪白的牙齿,从喉中发出低沉的威胁怒吼,手也紧紧攥住了腰间圆柱型的细长剑柄。

    “哟嗬,你……你跟我决斗?”

    那醉鬼乐不可支地左右看看,把双手往嘴巴上一拢,大声喊道:“有个胡妖鬼要找咱三河会的麻烦喽,弟兄们,上啊!”

    “呼啦”一下,从酒馆里、店铺里、街巷中拥出无数的人来,就连路边摆摊的小商贩都跳出几个人来,把街巷两头堵得严严实实。那些斜披一匹长布的胡人武士倒是没有丝毫惧怕,他们依旧眦着白牙,努力把凶狠的大眼睛瞪得更大。

    但是,大诗人似乎被这种状况吓了一大跳,他愤怒的神色迅速平息下来,用矜持的语气道:“饶恕人者,安拉就会饶恕他,我不会跟你这种野蛮人一般见识的,我们走吧,阿拔斯。”

    诗人对他的金发小跟班招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可是整个街巷都被三河会的人堵住了,哪里还有出路,那个醉汉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冷发笑。

    这位大食诗人前倨后恭的模样实在引人发噱,杨帆忍住笑,走上前道:“同帮兄弟守望相助自是应该的,不过为了些口角之争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吧,欺负外乡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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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 藏锋

    醉汉瞪着杨帆道:“你算什么东西,这灞上镇三河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三旬左右的壮汉将他拉开了,看来那人在三河会里是很有身份的人,他一出面,那些三河会的人马上就停止了喧哗,那个醉汉回头看见是他,也立即闭上了嘴巴。

    这人上下打量了杨帆几眼,见杨帆独自一人站在重重包围之中,神情自若,毫不胆怯,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自从蛟龙会连续出事,如今灞上各帮已是草木皆兵,此人不是灞上的人,身处重围又如此从容,这位管事心中便起了几分忌惮。

    他看着杨帆,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只不过是口角之争罢了,的确不宜大动干戈。大家散了,都散了吧!”

    这人一发话,围拢在四周的三河会的人马上纷纷散去,其他帮派看热闹的见双方没有打起来,也都各自散去,边走边回头望着,低声私语,显然都在猜测杨帆的身份。

    那个三河会管事深深地望了杨帆一眼,也转身离去。大诗人明显松了口气,他抚着心口向杨帆优雅地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道:“很高兴认识你,优雅而有风度的东方先生,我是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可以请教先生的尊姓大名么?”

    杨帆笑了笑,道:“我姓木,木易。您是阿……阿什么先生?”

    大诗人会心地一笑,说道:“我的朋友们都叫我阿卜杜拉,木先生也可以这么叫我。”

    杨帆点点头道:“阿卜杜拉先生,身处异地,凡事都该谨慎,不要轻易招惹是非啊,你该知道,当地人总是向着当地人的。好了,你忙你的,在下告辞了。”

    “不不不,木先生,我很喜欢你,你肯仗义相助,你有崇高的道德,你帮助了我,我应该报答你,请允许我用美味的佳肴来款待您这位尊贵的朋友,以示阿卜杜拉的谢意。www.6zzw.com

    金发小鬼阿拔斯适时地跳出来,为他的主人帮腔道:“慷慨好客可是我家主人的祖传遗风。”

    杨帆摇头笑道:“多谢你,阿卜杜拉先生,吃饭就不必了,我刚到灞上,正要找一处客栈住下。”

    阿卜杜拉欣然道:“那可巧极了,我也刚到镇上,刚刚才住下,我住的那家客栈是这镇上最好的旅店,木先生就和我住到同一家客栈去吧,来来来,我很荣幸能为你带路!”

    阿卜杜拉不由分说,拉起杨帆就走,一边走一边自我吹嘘道:“幸亏木先生为我解围,否则我方才一怒之下,万一真的伤了人,就会有官府找我的麻烦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既聪明又勇敢,我有出众超群的剑术……”

    金发小鬼阿拔斯又跳出来,夸耀道:“我的主人杀手杀死过一万个敌人,焚烧敌人的帐篷、抢走他们的骆驼和女人,赢得大捧的黄金,我的主人身上有一千道伤疤,都是战斗留下的伤痕,我的主人流过的血比前边那条渭河的水还要多……”

    任威等人牵着马跟在后面,只听得面面相觑。杨帆看看阿卜杜拉,有些意外地道:“原来阿卜杜拉先生是一位英勇的武士?”

    其实他想问这位大诗人是不是一个马贼或者强盗,因为从他的仆从夸耀的事迹来看,这位大诗人实在有点像是西域沙漠里的马匪。阿卜杜拉谦逊地摇手道:“不不不,我是一位商人,一位富有的商人。”

    金发小鬼阿拔斯马上又接口道:“我的主人可是无所不卖的大商人,是战无不胜的勇士,是天下闻名的诗人,是……”

    阿卜杜拉笑眯眯地道:“好啦好啦,你这饶舌的小家伙,安静一下,我要和尊敬的木先生聊天。”

    杨帆可不知道大食国的诗歌里专门有一类是矜夸诗,不管是夸别人还是夸自己,他们都会毫不脸红地用最夸张的言辞和语气大夸特夸,通常这时候还会有一个口齿伶俐受他宠爱的奴隶在一旁帮腔递话。

    这是大食国富有教养的贵人们从小养成的习惯,倒并不是他有意在杨帆面前自吹自擂。只不过,因为他这么说话的语气太过夸张,听起来就像一位老朋友在他面前故意吹牛,杨帆反而没有丝毫反感。

    杨帆一边走一边问道:“不知阿卜杜拉先生都做些什么生意啊?”

    阿拔斯马上跳出来插嘴道:“我的主人可是无所不卖……”

    阿卜杜拉瞪了他一眼,对杨帆笑眯眯地道:“我主要是经营各种香料、珍贵的珠宝、美丽的毛毯和来自各国的奴隶,贩卖来东方的则主要是女奴。这一次我跋涉万里,本来是要到长安的,不过以前用熟了的一位向导生了病,只好换了一个不太熟悉道路的人,结果他领着我们走岔了路,我们去了太原,到了那里才知道走错了路,只好又向这边赶回来,搭乘漕船刚刚赶到这里,我有很多的骆驼和奴隶,住在这里比城里要方便……”

    阿卜杜拉是个很健谈的人,杨帆只问了一句,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除了说明他本来是要到长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说他的身份,他是一个行商。

    大食的商业非常发达,大食商人则分为小商贩、坐商、行商三种。小商贩从作坊收购货物,再带到定期集市上交易。坐商通常以某座城市为基地,富可敌国,被尊称为塔德吉,但他们的经商范围不仅限于本城。他们同外地甚至遥远的异国做生意时就要用到行商。

    行商受坐商指派,带着大批货物或货币去异国他乡经商,能被坐商委派的行商,通常在当地也很有声望,有自己的庄园和土地,而且品德高尚,否则这个行商若卷带了坐商的货物不再回去,那个坐商就亏大了。

    杨帆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插嘴道:“阿卜杜拉先生万里迢迢而来,这风险可不小啊。”

    阿卜杜拉道:“没有风险又哪来的暴利?我是巴士拉塔德吉最信赖的朋友,受他委托来到这遥远的东方,我很高兴能够认识您,木先生,我的心灵告诉我,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这并不是我在东方的第一单生意,但我希望这是最大的一单,在您的帮助之下。”

    他说这话时眼睛闪闪发光,就像夜空中刚刚探出头来的两颗星星,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味道。杨帆与他的眼神一碰,莫名地笑了一笑。

    随着阿卜杜拉来到客栈,杨帆发现满院子都是骆驼、箱笼和黑的白的男的女的成群的奴隶,整家客栈都被阿卜杜拉包下来了,虽然天气已经寒冷,可是很多奴隶还只能睡在廊下的地上,像阿拔斯这个小家伙因为是得宠的奴隶,就有资格睡在主人屋里的……地上了。

    阿卜杜拉一进客栈,马上大声命令他的那些武士:“嘿!赶紧搬出你们的房间,你们到一块儿挤挤,把房间让给我尊贵的客人!你,还有你,你们这些懒鬼,赶紧起来,做几道最精美的饮食,我要用来招待朋友,记住肉里要多放些香料……”

    杨帆趁机对任威耳语道:“你出去转转,联系一下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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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怀真坊,郑家大宅。

    灯下,郑宇正襟危坐,目光炯炯,认真地倾听着盘坐在对面的那人说话。

    平素与他交往密切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儿如果看到郑宇此刻的眼神儿,绝不会相信这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郑宇在他们中间一向以书呆子气著称,时常为此受到他们的笑话。

    可是有一种呆叫大智若愚。当他们像一群小母鸡般到处叽叽喳喳,扯着荣耀高贵的家世背景作为彩色的羽毛,披在身上就自以为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时,这个看起来憨直愚腐,不通世务的书呆子,正在暗中努力经营着他的势力。

    或许这其中,家族的影响和他的身份起了很大的作用,使他只使出普通人百分之一的力气,就能比那些人做的更好,有些显不出他的聪明才智,但是即然有更好的条件、有更高的,他为什么不用?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可以生而就具备常人所不具备的聪明才智,他也可以生而就具备你所不具备的高贵身份,拥有比你多上千百倍的人脉资源。至少,做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介公子,他能有这份心机和理想,就很了不起了。

    当初姜公子掳走有孕在身的小蛮,各大世家试图软禁他,缓解双方激化的矛盾,那时就是郑宇把姜公子悄然送出长安城的,因为此前他欠了姜公子的人情。那时的长安是显宗的天下,他从姜公子那儿欠下的人情会是什么呢?

    多年的经营如今终于有了回报,当各大世家在关中苦心经营的关系网被扯得七零八落,一些受世家扶持的官员相继受到牵连,或者入狱杀头、或者迁调他方、或者罢职免官的时候,他不用再伪装下去了。

    他开始展露他的锋芒,展示他的力量,那些昔日笑他愚腐、笑他呆子的世家公子们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蠢到极点的呆子。郑宇对此也有点自鸣得意,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这大概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了。

    在洛阳负责调停显隐之争的人是清河崔林,在长安预防显隐二宗再起争端的人就是他,荥阳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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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六章 傲慢与偏见

    荥阳郑氏和陇西李氏是隐宗幕后最大的支持者,也是最有力的掌控者,而郑宇当初与显宗之主姜公子有些秘密的合作,作为报答,他在长安也经营起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张势力网关系网,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理所当然地就被世家赋予了重任。

    崔林在洛阳的调停其实是失败的,他少于历练,而且在洛阳他没有足够的关系网可资利用,如果不是显隐二宗自己发觉再这么斗下去将两败俱伤,而且会引起七大世家的强烈反对,所以及时悬崖勒马达成协议的话,崔林将一事无成。

    老于世故的世家阀主们当然不会把和平完全寄望于显隐二宗之间的一纸盟约,沈沐釜底抽薪借力打力,竟然促成了皇帝迁都,可随即杨帆就成为第一批先遣人员之一,这件事马上又调动了那些正在焦头烂额之中的门阀阀主们的敏感神经。

    他们希望杨帆先遣只是一个巧合,只是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并不是他自己想来长安搅风搅雨,可他们又怕不幸而言中,万一杨帆真的是冲着隐宗来的呢?他们这把老骨头可是真的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郑宇,郑宇希望自己能比崔林做的好十倍,虽然郑家的世家排名比崔家低,但是世家之争追根究底还是世家之间的人才之争,如果他能完美地解决这件事情,郑家在声势上就能压崔家一头,为此,他必须全力以赴。

    郑宇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人,沉声道:“杨帆今天已经赶到长安?”

    “是!”

    灯影斜照,映得对面那人的面目半明半暗,花白的头发,淡眉,细眼,秃鬓,佛唇,赫然就是有“秃鹫”之称的长安府司录参军楚天行。

    “你详细说与我听!”

    “是!杨帆率千骑营全部人马与刑部陈东、孙宇轩,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文傲及一干差役公人于今日午后赶到长安。河内王提前一天下了贴子,把长安府的官员、权贵、国戚、以及关陇各世家阀主全都邀去吃酒了,籍以羞辱杨帆。

    杨帆等人赶到长安后,并无一人接迎,他们自行进城,刑部与御史台的随员分别入住陪都衙门,千骑营则屯扎于北城玄武门外,之后,杨帆就邀请刑部和御史台众官员同往平康坊莳花馆饮酒。”

    “哦?”

    郑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这个杨帆并无世家背景,出身庶族却少年得志,位高权重而不自傲,河内王如此相待都不能激怒他,这涵养好的很呐。一个不易动怒的人,通常心机都很深,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你继续说。”

    “是!不巧的很,河内王设宴恰也在平康坊内,而且就与杨帆等人一墙之隔,他们曲乐之声相闻,五官眉眼可见,杨帆等人大声喧哗,谈笑风生,惹得河内王好生不悦,以致宴会草草了事了。”

    郑宇怔住了,怔了半晌,“噗嗤”一笑,摇头道:“罢了罢了,方才我还夸他,却是我高看了他。我还真以为他宠辱不惊,心机深沉。却原来……,哼!什么凑巧,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杨帆分明是打听清楚了河内王的所在,有意去他面前示威。”

    楚天行苦笑道:“公子说的是,可唯其如此我们才该小心啊。老太公交给公子的使命是,密切关注,勿使显隐二宗再起事端。杨帆这样偏激的性格,不计轻重、有仇必报,如果隐宗不挑衅还好,如果隐宗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杨帆的反应可想而知。”

    郑宇的眉头皱了皱,问道:“沈沐回来了么?”

    楚天行道:“还没有,这一次延州、丹州、鄜州相继出事,各大世家都受了牵连,与隐宗有关的一些官员遭了牢狱之灾。沈沐如今还留在洛阳,为他们上下奔走,希图援救。扶持一个官员不容易啊,只要那些人不被杀头,哪怕是流放岭南,来日也有复出的机会,一旦复出,就又是一个得用的人,沈沐哪舍得放弃。”

    郑宇心中一宽,颔首道:“那就好,隐宗唯沈沐马首是瞻,沈沐还没回来,隐宗就不会轻举妄动,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楚天行提醒道:“公子就不担心杨帆招惹是非么?”

    郑宇摇头道:“不太可能,从杨帆一贯的为人性格来看,如果有人欺上门去,他向来针锋相对,但他很少主动惹事。沈沐若不是这次回来刻意隐藏行踪,明显是针对显宗,杨帆也不会奋起反击。如果他有这个心,早趁着沈沐还在新罗便下手了。

    如今,河内王武懿宗赶来长安,分明是要有意与杨帆抢夺官场中势力,利用先于皇帝一年的时间,尽量收服长安各方势力为武氏所用,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隐宗先惹出是非,否则的话,杨帆是不可能轻启战端,两面开战的。”

    楚天行钦佩地道:“公子说的极是!”

    郑宇矜持地笑了笑,颔首道:“你继续说。”

    楚天行道:“河内王等人离开后,杨帆等人继续饮酒,大醉之后,刑部官和御史们都留宿在莳花馆了。时御史看中了一位姑娘,杨帆还为那位姑娘赎了身,赠与时雨为妾。之后,杨帆便回了军营。”

    郑宇有些意外地道:“他没有留宿青楼?”

    “没有!”

    郑宇捏着下巴,沉吟道:“不好酒,不好色,可谓君子自律。赠人美色,更是豪门习气。可他一掷千金,慷慨好客,分明是江湖习气;在官场上不知隐忍,稍受撩拨就难以自制,必定马上还以颜色,更与江湖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没甚么区别。

    这,应该才是他的本色,此人骨子里就是一个江湖人。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好名多于好利,野心也不会很大,其实很好对付,只要沈沐不再惹事,料来他也不会再生事端。他回到军营之后没有别的动静了吧?”

    “没有!”

    楚天行把厚厚的佛唇轻轻一撇,就像佛祖看着在他掌心蹦蹦跳跳的孙猴子,略带讥诮地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这位杨将军一共也没带过几天兵,大概还牢记着兵书上的规矩,在努力邀买人心吧。”

    郑宇轻笑起来。

    在他眼中,杨帆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莫名其妙地爬上了高位,却没有一点上等人的城府和底蕴,他努力想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努力想成为一个与显宗宗主身份般配的上等人,可是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婢作夫人、东施效颦。

    郑宇挥挥手,轻蔑地道:“对此人不必过于在意,关键还在沈沐身上。我会派人盯紧了沈沐,只要他那里不出问题,显隐二宗就不会再生事端。老太公也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觉得以沈沐一向的精明,近来却昏招迭出,总有些蹊跷的感觉。”

    郑宇慢慢拧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

    阿卜杜拉作为极其富有的大食商人,饮食是很讲究的,他并没有食用客栈的饭菜,而是让他的奴隶为他和尊贵的客人烹制了一桌大食美食。

    他们的饮食很有民族特色;不过这时候的大食人不讲究精致奢华,也不喜欢繁文缛节,饮食简单粗犷。两盘水果、生吃的菜叶,之后是肉汤泡馍,接着是手抓饭和煮羊肉,他不饮酒,饮料是骆驼奶。

    还别说,热气腾腾醇香浓厚的肉汤泡着大饼,真的很好吃,那大块的煮羊肉鲜香肥嫩也很可口,起码是很合乎杨帆和他几名侍卫的胃口的。

    等到正餐吃罢,就是甜点了,杨帆不甚喜欢甜点,可阿卜杜拉却很喜欢,他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句:“以安拉的名义”,便开始享用他的美食。阿卜杜拉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甜点,一边开始唤进一批批奴隶,准备选择送给杨帆的谢礼。

    尽管杨帆再三推辞,但是阿卜杜拉很认真地告诉他,慷慨是大食人的美德,为了不有损这位大诗人的美德,杨帆只好坐在那儿,跟选妃似的看着一批批女奴进进出出。

    “有喜欢的么?你看,这是天竺女奴,她们性情温和,最会照看孩子。不喜欢?也是,天竺女奴最大的缺点就是衰老的很快。那么信德女奴怎么样,你看她们那细细的腰肢,那优美的长发……,好吧!再换一批!”

    “这可是麦地那出生的女奴喔,她们最会跟主人撒娇了,性情快乐而幽默,而且个个都有一副金嗓子,不管是在舞会上还是在床上,那歌喉都特别销魂。这个这个,这个是麦加的女奴,瞧她那小巧玲珑的身材,那似睁似闭勾魂摄魄的眼睛……”

    阿卜杜拉进入了状态,好象他不是在送而是在卖,唾沫横飞不遗余力地向杨帆推销着:“要不然你考虑一下这个柏柏尔女奴吧,她那皮肤像丝缎般柔滑,性情温顺的无以伦比,她有良好的出身,容颜娇媚、性情温柔……”

    为了礼貌,杨帆强忍着一个哈欠没有打出来,憋了满眼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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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七章 美人羞

    阿卜杜拉毫不气馁,继续眉飞色舞地向杨帆推荐:“那么这个罗马美人儿怎么样,你看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那亚麻色的柔软秀发,那蓝宝石般的大眼睛,还有她那磨盘般的大屁股,很好生养的,你没骑过罗马女人吧?你应该狠狠地骑她,太有味道了……”

    当最后一批女奴也退出去之后,阿卜杜拉终于闭上了嘴,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结束,房间里马上就冷清下来。阿卜杜拉托着肥嘟嘟的下巴,沮丧地道:“亲爱的木,你究竟喜欢什么呢,你多少总该接受一个吧,这可是你最真诚的朋友阿卜杜拉对你的谢意啊。”

    阿卜杜拉说着,忽然看到杨帆看着门口,嘴角倏然露出一丝笑意,阿卜杜拉马上扭头向门口看去,可门口空空荡荡的,除了杨帆的两名侍卫标枪一般杵在门外,什么都没有。

    杨帆收回目光,笑吟吟地对阿卜杜拉道:“我刚才看到你的货物中有许多毛毯,或许你可以送我一条做为礼物。”

    阿卜杜拉大喜道:“好!我送你五十条,嘿!那可是最好的羊毛地毯,两条就能换一个女奴呢。”

    杨帆摇头道:“不不不,一条就够了,朋友间的情意可不是用金钱的多少来决定的,难道你希望我改行去卖毛毯吗?”

    阿卜杜拉哈哈大笑起来,马上爽快地喊人去取一条最高档的毛毯来。当阿卜杜拉把那柔软光滑、轻如羽毛的上等毛毯送到杨帆手上时,向他挤挤眼睛,促狭地道:“亲爱的木,这么多美丽的女奴你就真没有一个喜欢的,还是说……您的夫人太厉害了?”

    杨帆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聪明的阿卜杜拉啊,所以我就不找这个麻烦了,还是毛毯好一些,天气冷了,睡在上面会很暖和。”

    阿卜杜拉摇头道:“美丽女奴的身体更光滑更柔软,两个美丽的女奴会比一张毛毯让你睡的更温暖。我的故乡有个谚语说:‘女奴可以自由买卖,自由女人却是男人脖子上的枷锁。’你呀,不该这么早成亲的,你看我就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

    杨帆道:“是啊是啊,可惜我没有在成亲之前就遇到你这位好朋友,听到你的金玉良言,你快回去休息吧,天色已经很晚了,明天咱们再聊。”

    杨帆笑着把阿卜杜拉推出房门,阿卜杜拉意犹未尽嘟嘟囔囔地走了,杨帆转身回到房间,却并没有关门,片刻之后,一道纤丽的人影便倏然闪进房来,房门随即便被她关上了。

    女人一身青色短打,身材曼妙,俏生生地站在灯下,一双明丽妩媚的眼睛瞟着杨帆,似笑非笑地道:“阿郎方才应该接受他的好意才是。”

    杨帆笑道:“是啊,我本来是想接受的,留两个漂亮女奴给我暖床,那该多好,不过……我忽然看到了你,那些女人哪有小婷漂亮。”

    女人的脸马上就红了,她咬着唇,红着脸,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却没有出言反对,那种妩媚的羞态看得杨帆怦然心动,熟透了的美丽女人含羞带笑的时候,那种魅力真是无可抵挡。

    杨帆咳嗽一声,喉头有些发紧:“顺字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古竹婷马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喜孜孜地道:“李黑和严世维已经答应并入顺字门了,奴家答应他们,如果顺字门能在明年二月初下江南以前一统漕帮,他们就是三十六管事之一,如果办不到,他们可以带着蛟龙会的人马自立门户!”

    “好,这么快就打开局面了,有蛟龙会在手,我们就有能力向第一流的大帮派下手了。”

    杨帆让古竹婷坐下,提起半罐子骆驼奶,为她斟了一杯,古竹婷先还以为杨帆口渴,待见他是为自己斟的,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站起来,双手接过,说道:“不只一个蛟龙会,还有七个小帮派也答应并进来了,他们的船和人都比较少,但合起来却是一支不小的力量,有了他们的加入,顺字门现在已经勉强够得着第一流的大帮派的边了。”

    “哦?真有这么顺利,你要小心些,可不要是他们以进为退,探咱们的底。”

    “当然不是!”

    见杨帆有点狐疑,古竹婷急了,刚抿了一口驼奶的碗又放回桌上,急急站起对杨帆道:“我们已经展示了强大的武力,君如颜避门不出又显示了咱们在官府的势力,在他们受到生命威胁又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至于那些小帮派,蛟龙会肯并入顺字门就能给他们足够的信心,我都不需要向他们透露底细,只是让他们站在屏风后面,亲耳听到李黑和严世维答应加入顺字门的话,他们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好好好,看把你急得。”

    杨帆看见古竹婷急的脸都红了,不禁有点好笑。灯光下,她的肌肤粉润晶莹,仓促间,唇边还有一滴驼奶,乳白色的驼奶、红艳艳的唇瓣,杨帆脑海中突然幻想出一副邪恶的画面。

    他的小腹有些发热,当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按在古竹婷柔软的唇上,看到她仿佛受惊的小鹿般的可爱双眸时,他甚至来不及拭去那滴驼奶,便吻上了她的唇瓣。

    古竹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呀”地轻呼,结果是不但初吻就此失去,丁香小舌儿也就此失守,被杨帆的舌尖勾住。仅仅是一吻,便吻得古竹婷变成了面条儿一般,整个身子都软了,幸好杨帆及时搂住了她的小蛮腰。

    古竹婷竟是如此不堪情挑,整个人都迷醉了,她几时曾被人这般温柔疼惜过?一时间身心俱醉,身子火烫,愈发的柔软滑腻,杨帆只靠轻搂蛮腰已经无法让她站立,便顺势坐到了椅上,而娇喘吁吁的古竹婷则瘫软在他的腿上。

    杨帆柔声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怕你急于求成,我们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从容布局,这决战的时间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必须得选在明年一月末二月初,才能天时地利人和。”

    “嗯!”

    古竹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颊烫烫的不敢抬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份,作为一个杀手,她的性情一向是极沉稳的,却不知怎的,杨帆稍稍露出一丝不信任的语气,她就方寸大乱。

    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低低地道:“那几个小帮派并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底细,李黑和严世维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们有独孤世家支持,还以为我们就是独孤世家的人,不过凭着独孤世家的字号,已经足以收服他们了。”

    杨帆笑道:“其实在长安这地方,独孤世家的字号比我的字号管用。他们根本不知道继嗣堂为何物,让他们知道是独孤世家在背后支持他们就行了。”

    “啊!”

    杨帆的手上下游走,也不知触到了哪里,古竹婷的身子猛地一颤,面红心跳,鼻息咻咻,一双湿润的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带着些央求的味道望着杨帆,昵声道:“爷……”

    杨帆心肠一软,一只手从她乳下的位置挪开了,古竹婷如蒙大赦,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但……乔家三兄弟却知道这位三爷传人是连独孤世家都能驱策的,只是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是何身份,奴家要不要告诉他们?”

    杨帆轻拍着她柔腴丰盈的臀部,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用,至少现在不必说给他们知道。他们把顺字门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这就是他们忠心的最大保障,底细总要让他们知道的,前提是……等他们再也下不了船的时候。”

    “是!”

    杨帆把下巴搭到了古竹婷的肩上,她的身子正在瑟瑟发抖,这种柔柔怯怯的样儿是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兽欲的,杨帆强忍住冲动,才把话接下去:“接下来你先整合顺字门,然后逐步吞并其他各派,我会在城里故布疑阵,还会时时过来看你们。”

    杨帆的爱抚让古竹婷非常受用,身酥骨软,快美异常,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让她如痴如醉,好象喝醉了酒似的,哪里还能答出话来。杨帆看她这般模样,欲火不禁大炽,情知公事是谈不下去了,不如接下来“谈谈私事?”

    杨帆下意识地就要去抱她的腿弯,古竹婷“呀”地一声惊呼,双手搂住了杨帆的脖子,发烫的脸蛋儿贴着他的脸颊,颤声道:“爷,不可以,外边……有人……”

    古竹婷害羞,杨帆也没有让人听墙根的习惯,这儿的房间极简单,可没有外堂内室的区别,杨帆略一迟疑,道:“我打发开他们。”

    古竹婷大羞,道:“别,那……那多明显。”

    杨帆苦起脸道:“那怎么办?”

    古竹婷细声道:“下……下次吧,奴家……奴家已经是爷的人了,还能跑掉么?”说到后来,已是细若游丝。

    杨帆道:“那这次……”

    古竹婷鼓足勇气,一下子从杨帆身上逃开,不敢抬头看他,双腿犹自发颤,低低说道:“奴家……先走了。”

    门开了,人走了,好象一阵风儿似的,杨帆垂头丧气地看看斗志昂扬的某二哥,叹口气道:“得,咱歇了吧!”

    古竹婷踩着云朵似的,高一脚低一脚地飞窜出去,一个箭步上了墙头,软绵绵的双腿支撑不住,哎哟一声就跌了下去,客栈的一个伙计听到了动静,抄起棒子大吼:“不开眼的小蟊贼,太平帮开的客栈你也敢闯?”

    古竹婷掩面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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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八章 灵前风波

    翌日一早,李黑和严世维便赶到了文会主家。作为文会主的左膀右臂,他们不必为文会主守夜,但是白天也不守在灵前就不合适了。

    今天还有许多刚刚得到消息或者昨天在观望声色的帮派赶来吊唁,李黑和严世维陪着文少会主一一接迎,接受慰问。

    对于李黑和严世维自文长兴死后一系列的怪异举动,文斌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妥,他没有再坚持立即对顺字门还以颜色,但是沉默中对于李黑和严世维这两位长辈却保持了明显的距离和警惕。

    三人一边为文长兴操办后事,一面见缝插针地分别会见帮里的各路管事,一场半公开的较量就在灵堂前悄然进行着。

    其实文斌并不知道李黑和严世维究竟要干什么,他猜不出,却不能不作防备,所以在发觉李黑和严世维有串联举动后,文斌也马上加强了同忠于文家的势力的接触。

    但是忠于文家的管事们对于这种暗流涌动并不太在意,他们忧心忡忡的是蛟龙会失去了漕口。漕口在漕帮中人数很少,甚至只有一个人,却拥有和漕拳相抗衡的力量,成为帮主的左右手,就因为他掌握着一种特殊的资源…………官方力量。

    而官方力量是一支漕帮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没有官方背后支持,像蛟龙会这样上百条船,几千号兄弟的大帮会,从扬州一路运粮到长安,成本只怕要增加一倍都不止,那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今年的漕运已经基本结束,将有长达三个月的休整期内,在此期间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明年开春再下扬州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是不能和官方有力人物搭上线,那蛟龙会就完了。

    或许君如颜在官方交结的人是谁,帮里的重要人物是知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资格或者有能力取代君如颜,去跟这个人直接建立联系。

    潜规则的最大特征就是“潜”字,那些为了个人利益肯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并不愁没有灰色收入的来源,他们首先需要的是安全,绝对的安全,一旦出事,不能牵连他们。

    所以,必须要有他们信任的人从中牵线搭桥,他们才肯与之建立联系,像君如颜这种人,要么是那些官员的同窗,要么是同一座师门下,要么有同乡故旧之谊,总之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难想像这些江湖人不通过这些特殊的“掮客”,而是直接扛一箱子金银登门拜访,那些官员就会见钱眼花,答应做他们的保护神。

    但是文斌眼下最担心的却是会主之位旁落他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考虑的利益不同,这也无可厚非。眼见管事们心不在蔫,文斌又想起了他的老丈人……天鹰帮帮主魏勇唐。

    魏帮主为人四海,仗义的很,何况出言求助的是他的未来女婿,于是在接到文斌的求援口信之后,魏帮主马上再度来到文家。

    魏勇唐带着女儿恭恭敬敬地给老友上了一柱香,便对李黑和严世维道:“黑爷、严兄,这两日灞上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蛟龙会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啊。本来,这是蛟龙会的事,魏某不该置喙,但是魏某与文会主是好兄弟,如今两家又要结亲,于公于私,魏某都该帮衬一二,还请二位莫嫌魏某冒昧。”

    严世维道:“魏帮主客气了,不知魏帮主的意思是……?”

    魏勇唐正色道:“愚以为,现在尽快扶文贤侄上位,继任会主,以安众人之心!”

    李黑沉着脸,抹着眼皮道:“君副会主眼下卧病在床,不能议事。作为蛟龙会的漕口掌舵,如果不能出席会主就任大典,恐怕帮中上下更要人心不宁。眼下还是专心操办会主的丧事吧,漕河上要歇两三个月呢,就任帮主事不急于一时。”

    魏勇唐双眼一眯,含威不露地道:“黑爷,自来中风者能有几人痊愈呢?君副会主就算渐渐恢复,大概也是一个不良于行、言语不清的结果,这漕口掌舵早晚要易人的,黑爷还想等君副会主痊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严世维突然插口道:“黑爷所言有理,就算君副会主不能痊愈,我们也该再找一个漕口,如果没有漕口,少会主登位时必然大为逊色,难以令帮中兄弟归心,还会让其它帮派耻笑。”

    魏勇唐目芒微微一缩,李黑和严世维一向不合他是知道的,如今这两个人竟一个鼻孔出气了,他不禁心中凛凛。魏勇唐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么黑爷和严兄可有漕口掌舵的人选了?”

    李黑道:“我和严副会主都是江湖人,在官面上没有门路,上哪去找个漕口来呢?”

    魏勇唐道:“即如此,我们天鹰帮的漕口掌舵倒可以帮帮忙,至于好处,你们原来给多少,现在还是多少,怎么样?”

    严世维嘿嘿地冷笑两声,道:“漕口掌舵变成你天鹰帮的人,会主又是你的女婿,魏帮主,到那时还有蛟龙会的存在么?你魏帮主倒是好打算,这是嫁女儿还是在招上门女婿,连整个蛟龙会都归了你天鹰帮了?”

    魏勇唐脸色一变,道:“严世维,你这是什么意思,蛟龙会如今这般情形,魏某好心帮扶,一是念着与文会主的一番交情,二是念着你们的少会主即将成为魏某的女婿,何曾有过半点私心?”

    文斌插口道:“各位前辈不必争执了,我愿意接受岳丈大人的帮助!”

    李黑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还不是会主呢,这就当起蛟龙会的家来了?”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含意却重如山岳,文斌听了脸色发赤,一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耳朵里轰隆隆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果然生了异心,他们果然生了异心。”

    魏小筱又惊又怒地道:“李黑,你这是甚么话?文斌现在虽然不是会主,可这会主还能换做旁人不成?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李黑瞟了她一眼,晒然道:“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老夫旁的本事没有,就是辈份够高!连你爹都得叫我老头子一声黑爷,李黑也是你叫的?不知尊卑、不懂长幼的丫头!慢说你还没有嫁进蛟龙会来,就算你成了会主夫人,有什么资格对会务指手划脚?滚开!”

    这句话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魏小筱被他骂的满面通红,魏勇唐顿时黑了脸,嘿嘿冷笑道:“自从文长兴过世,魏某就觉着有点儿不对劲,现在终于图穷匕现了么?好!李黑,你有什么招儿,都使出来,我接着!”

    严世维翻了翻眼睛,阴阳怪气地道:“我蛟龙会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魏帮主接着了?”

    魏勇唐重重地一拍文斌的肩膀,文斌那单薄的小身板儿差点被这一巴掌给拍趴下,魏勇唐厉声道:“就凭他是我女婿,我这老丈人替我的女婿出头,合不合道上规矩?”

    双方在灵前理论,先时声音还小,众人不曾察觉,到后来看见双方变声变色的就知道有事发生,四下里早已寂静一片,只是他们只能看到双方似有争执却听不清双方说的话。

    这时魏勇唐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出来,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们终于知道出了大事,前来吊唁的各帮派人员马上拥上前来,而提前得到李黑、严世维或文斌示意的蛟龙会各房管事却沉着脸站在那里。

    “让开让开,万年县办事,闲杂人等,一概回避!”

    随着一声吆喝,灵堂前剑拔弩张的双方愕然望去,就见一群青衣皂靴,手提锁枷、身佩腰刀的捕快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一时间灵堂前各路好汉只看的目瞪口呆。

    这灞上有什么事儿向来是灞上人自己解决,多年的特殊生存状态使得灞上人养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什么时候需要官府插手了?谁请官府出面,就是灞上公敌,弱势群体不敢破坏这个规矩,敢破坏这个规矩的人又不需要去破坏,可这个规矩今天还是被打破了。

    快手捕役们到了灵堂前便左右一分,中间闪出一个人来。虽说万年县的公人真的差不多快一万年没有在灞上出现过了,但他们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因为逢年过节他们都要登门孝敬一下的。

    这人是万年县尉,姓郎名温。以前见他都是年节时候,携厚礼登门,郎县尉也一向笑的一团和气,可今天郎县尉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令一些本想上前见礼的人望而却步。

    郎县尉目不斜视,走到灵堂前站定,耷拉着眼皮问道:“谁是文斌?”

    文斌不只一次替父登门,给这位郎世伯送过礼,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很是茫然,连忙上前,拱手道:“郎世伯,小侄……”

    “住口!谁是你的世伯?”

    官字两张口,翻脸不认人,郎县尉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地道:“文斌,你的事情发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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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件事:年度作者和年度作品的评选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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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醉枕江山》书页的书名下方,有一行红色小字:“评选ta为2013年度最佳作品”,后面有个投票按钮,点它,再选投几张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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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五十九章 黑爷的黑

    郎县尉一挥手,几个如狼似虎的捕快便扑上前去,手中铁链往文斌头上“哗愣”一套,文斌大惊失色,道:“郎少府,文某人犯了什么罪?”

    文夫人和文长兴的几房妾室还有文家一些族亲惊慌失措,郎县尉把眼一翻,厉声喝道:“肃静!本官此来只管拿人,你犯了什么罪,县尊面前自有分晓,把他带走!”

    魏勇唐踌躇了一下,上前拱手道:“郎少府……”

    郎温好象根本不认识他似的,根本不容他说下去,马上打断他的话,森然道:“怎么,你要阻拦本官办案?”

    魏勇唐赶紧道:“魏某不敢,魏某只是……”

    “那就闪开,否则一并拿下!”

    郎县尉声色俱厉,削瘦黝黑的脸颊上一道道纹路好象铁铸的一般,当真一副铁面判官形象。这时,一个身着常服的矮胖子从后边挤进来,摸着鼠须问道:“郎少府,人抓着了么?”

    郎县尉森厉的容颜陡地一变,赶紧迎上前去,笑得好象三月的迎春花儿,一脸灿烂地道:“文推官,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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