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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16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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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嗵!”

    就像患了瘟疫似的,有了第一个摔下马的,第二个、第三个便相继而来,武则天见状眉头不由一皱,微微倾身向前就要说话,可她一看台下,总检校杨帆、副总检校许良、阅兵官陆毛峰,三人笔直地站在那儿,仿佛钢铁铸就一番,丝毫不为所动,武则天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黄罗伞盖在头顶被微风吹得徐徐拂动,武则天慢慢靠回椅上,转首对宰相魏元忠道:“千骑军律森严,杨帆治军有方,朕心甚慰。”

    魏元忠欠身道:“此皆陛下有识人之明也!”

    武则天微笑颔首。

    杨帆笔挺地站在那儿,汗水顺着腮边一颗颗滚落下来,从下颌滴落。但他的唇角却微微地勾了起来,从颊当和眉批中间露出的双眼和鼻子,似乎也勾起了浅浅的笑纹。

    今儿的天气确实很热,杨帆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事先就在校场边准备了一桶桶的绿豆汤、酸梅汤、盐开水。内廷从宫里公开拉出来的冰有十二车,实际上有十五车,多出来的那三车冰现在就在汤桶里半浮半沉。

    有了这些消暑解渴的饮料,千骑士兵又俱都身体强壮、在酷暑中训练了这么长的时间也适应了炎热,倒还不至于中暑昏倒。可是,这么热的天,如果不增加点特殊效果,怎么能加强上位者的印象呢?

    杨帆此时正在心里暗笑:“这几个小子,摔得还挺像,看来天子当前,他们也晓得要假戏真作,唯恐被人看出破绽。”

    台下,那个被抽检到的士兵声音朗朗,毫不停顿地把皇帝抽检的这条军律共计二十八款一一背诵出来,高公公捧着军律逐令对照,待他说完,转身向武则天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抽检士兵共计九人,抽检军律共计十八条,无一错误!”

    这时陆续又有几人中暑落马,可三军肃立,竟无一人乱动,更无一人去扶那中暑的士兵。武则天龙颜大悦,站起身来,高声对台下道:“众将士辛苦了,日当正午,炎热难当,总检校可令三军暂且散去,好生歇息!”

    杨帆回身领命,又命阅兵官陆毛峰高声下达军令,令旗挥动,高台上的皇帝和众皇亲国戚、勋贵权臣本以为三军又会如同潮水般退却,却不想三军将士听了军令,竟齐刷刷下马,单膝跪地,向高台上异口同声地道:“陛下仁慈,爱惜将士,臣等何敢惜身。愿为陛下征讨四海,使四夷臣服、天下归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没想到随口一句吩咐,竟换来三军将士如此气壮山河的响应,一时间心潮起伏,激动得难以自己,她连连点头,上前两步,走到高台边站住,张开双臂,大声道:“好!好!这都是朕的兵,都是朕的子弟兵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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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六章 角色扮演

    皇帝和众皇亲国戚的午膳是在千骑大营里吃的,御厨的大师傅们掌勺,在千骑营地后方挨近山脚处埋灶架锅,前方青青草地、荫荫绿树,四周布了锦障,林中铺了竹席,用餐时皇亲国戚皆席地而坐,仿佛郊游一般,倒也别有趣味。

    午膳的时候,高公公特意找到杨帆,对他道:“陛下精力不济,如今已然有了倦意,不知午后还有多少操演项目,陛下可是撑不得太久。再者,由此还京,也需一段时间,杨将军还须把握好这个时间。”

    如此公众场合,俱都是皇亲国戚京中权贵,便连皇**在,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自然不会与他做出丝毫亲近之意,就连一向胆大妄为的李裹儿也收敛多了,自始至终未敢来搔扰他。

    此时杨帆正与许良、陆毛峰讨论着上午军演的得失,听了高公公的话,杨帆与许良、陆毛峰相视一笑,对高公公道:“公公不必担心,下午只剩一个项目了,然后臣就会恭送陛下还京!”

    “如此甚好!”

    高公公放了心,向杨帆笑吟吟地拱一拱手:“今日大阅,足见将军治军有方。陛下在那边对诸位王爷和公主郡主们还是赞不绝口呢,回头少不了有一番赏赐,老公在这里先向杨将军道喜了。”

    皇帝用过午餐,在林中散了会步,稍觉倦意,便有人在林中铺了锦榻,围了小帐,请陛下歇息。待到午后,杨帆赶来请皇帝阅兵,却得知皇帝犹在小睡,只好把大阅时间向后延迟。

    好在老年人的觉并不长,武则天也没有睡太久便醒过来,杨帆得了信儿,那边就开始准备起来,武则天这边也洗漱着装,重新打扮。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身盛装、形容庄严的武则天在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陪同下重新驾临阅兵台。

    经过一个上午的大阅和中午的休息,现场的气氛明显松驰下来,众人坐在台上有说有话,皇帝也破例把杨帆从台下唤到了身边。武则天和颜悦色地问道:“杨帆呐,接下来还有什么要让朕看的?”

    杨帆欠身道:“陛下,养军练兵,最终都是为了用之于战场,保境安民、开疆拓土。军容军纪、军器军技,凡此种种,莫不是为了练出一支强兵。臣以为,只有这些,未免有纸上谈兵之嫌,操练之外,还须实战方见效果!”

    武懿宗听到这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屑地冷笑道:“这件事,朝廷一直在做。禁军不是时常轮值于边疆,参与战事,磨练士卒么。你又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了?”

    杨帆不愠不恼,语气依旧平和,不过他的诉说对象依旧是武则天,武懿宗被他当成了空气:“陛下,军中操演阵法、模拟交战场面,将官们心中都有一个假想的对手,可对士卒们来说,对着一团空气冲锋陷阵,难免效果不佳。所以,臣有意令兵士们以敌我两方身份……”

    武懿宗阴阳怪气地道:“我还当你有什么特别的主意,原来不过如此。模拟实战,在军中也不是什么稀罕……”

    他还没有说完,武则天突然回过头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冷冷地一瞥,武懿宗心中一凛,登时不敢再言。

    武则天对杨帆颔首道:“说下去!”

    杨帆微微一笑,道:“河内王所言不假,臣下午请陛下检阅的,正是模拟实战。只是臣所用的方法,与军中常见的实战模拟颇有不同之处,其中细微处……,呵呵,臣也不说那么多了,陛下一见自知!”

    武则天欣然道:“好!那便传令下去,朕亲眼看看你的别出心裁!”

    “遵旨!”

    杨帆抱拳领旨,大步走到台边,向台下的陆毛峰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军演开始!”

    陆郎将马上再传将令,大旗甫一挥动,校场一角营寨处突然号角声声,响彻天地。随着低沉而连绵的号角声,一支队伍突然从那营房后面闪现出来,马蹄隆隆,奔向校场。

    在骑士们身后,有数十名骑士马股上拖了一整棵小树,树冠在地上来回拖曳,弄得烟尘滚滚,骑士们从烟尘中冲出来,仿佛千军万马,根本不计其数。

    这样惊人的出场,高台上这些贵人何曾看过,便是那些观摩的军中将领,虽然也曾指挥过模拟交战,却也从不曾想过为了效果逼真,还要弄这些道具帮忙,忍不住也是一声惊咦。

    从滚滚烟尘中冲出来的怕不有一千骑左右,他们有的身着牛皮铠甲,有的身着左衽皮袍,或头束金箍毛发蓬乱如雄狮,或髡发中分两侧成辫儿,手中持着各式不同的兵器,口中咿咿哦哦发出怪异的叫声,而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打着一杆狼头大旗。

    武懿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怪叫道:“快跑!突厥人杀到京城了!”

    在座的倒是数着那些文臣和女人最为镇定,因为他们虽然纳罕,毕竟一直在京城里,实在没有武懿宗这种惊弓之鸟的心态。听他这么一喊,众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武懿宗也突然反应过来,契丹人如果杀到京城,岂能穿越重重阻隔而京师全无所闻?

    武懿宗面红耳赤地坐下,心中大骂:“他娘的,拟战便拟战,用得着衣饰发型如此神似么?这与拟战效果有何用处?如此煞费苦心,令兵士们扮得惟妙惟肖,弄得作戏一般,还不是为了哄皇帝开心?”

    武三思也惊讶地看着台下,暗赞杨帆别出心裁。在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人想过军中演习居然可以像角色扮演一样,弄出这许多花哨来。但是武三思随即就发觉不对劲儿了,看下面这些“突厥铁骑”,足有一千人吧,千骑营一共就一千人,都弄去扮突厥人了,莫非他要来个一骑独战千军?

    这时候,杨帆已经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对武则天禀道:“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昔日失落的安西四镇,今已重回我天朝手中。吐蕃内乱,王相争权,赞婆望风景从,投我大周,唐休景大使更是六战六捷,大显我周室威风,吐蕃亦不足惧也。

    今我朝强敌,唯有突厥一家,是以臣就以突厥为假想之敌,校场上这支千人之数的突厥兵马,并非臣以兵士假扮,而是货真价实的突厥人。”

    杨帆向武则天禀报时,声音特意提的很高,校场上虽人喊马嘶,但阅兵台建的极高,杨帆的声音众人都听得很清楚,听杨帆说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突厥人,阅兵台上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杨帆道:“这些突厥人都是西突厥竭诚事忠可汗斛瑟罗的旧部,是斛瑟罗可汗最亲信也是最精锐的卫士,承蒙陛下洪恩,他们如今都在太仆寺做事。臣想,知己知彼,才能让士兵们清楚敌人的能力,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本领。

    东西突厥一脉相承,其战术战法、骑射本领都相差无几,所以,这支由斛瑟罗可汗的亲信卫队所组成的队伍,在突厥人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强军了!与这样的军队较量,方能真正提高我军的战力!”

    武则天恍然大悟,这时,校场的另一边也是一阵急骤如雷的战鼓声响起,上百支号角齐齐吹响,顿时压制住了突厥铁骑冲杀出来的嚣张声势,随即一支盔明甲亮、战旗如火的大周铁骑潮水般涌出来,迎面压向突厥人的骑兵。

    从阅兵台上看下去,一支黑色的铁流、一支灰色的土流,漫过整片校场,在一片喊杀声中义无反顾地冲向敌群,双方还有一箭距离,突然天空中嗡地一片怪响,密密匝匝的羽箭飞向天空,校场中央原本阳光灿烂,这时明显地看到大地一暗。

    武懿宗不失时机地怪叫道:“混账!天子大阅,竟然动用箭矢,万一有谁射偏了,伤了陛下怎么办?”

    杨帆朗声道:“若是如此,臣愿作天子之盾!”

    这时众人才发现,杨帆已悄然踏前一步,挡在武则天的面前。武则天大为感动,杨帆既发此言,必有十分把握,所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朗声道:“朕为天下主,何惧箭矢之威!”

    说罢,武则天推开杨帆,昂然上前两步,天子作此姿态,众臣子谁还敢在那坐着,纷纷站起,随着武则天向前走来,其中纵有人还是担心冷箭飞上台来,也不敢露出胆怯神色。

    杨帆偷偷一瞟,见李旦、李显分站武则天左右,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不禁暗自苦笑:“这么好的机会,这两位王爷也不知道是被这位一向强硬的母亲喝斥惯了,不敢作主还是怎么,竟然毫无表示。”

    杨帆急忙向庐陵王递了个眼色,可惜庐陵王迟钝了些,还是没看明白,倒是站在庐陵王身旁的李裹儿一见杨帆眼色,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急忙藏手于袖,在庐陵王腰眼上用力一捅,庐陵王一个踉跄,便撞到了武则天的面前。

    李裹儿马上大声叫道:“爹爹舍身护母,女儿亦当舍身护父!”说罢挺起胸前娇小蓓蕾,雄纠纠地往庐陵王身前一站。(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金甲小将

    庐陵王一个踉跄,心中不禁暗恼,正不知是谁如此失仪,害他险些跌个跟头出了洋相,不想女儿竟喊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他倒不好声张自己是被别人推出来的了,只好学着女儿的样子挺起胸膛。

    武则天见状,稍稍有些意外,心中却也不无温暖,便拍拍儿子的肩膀,缓声道:“显儿很好!裹儿,你也很好!放心吧,杨帆一向谨慎,怎会让朕身临险境呢?”

    这时,那漫天羽箭飞出,士兵们或者扬起马盾、或者镫里藏身,如滚滚大潮般的冲击速度却丝毫不假,眼看着那羽箭落下,不少人中了箭矢,姚崇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操演大阅,如果为了务求真实或者令陛下龙颜大悦而真的死伤无数,那可就悲剧了,他方才一见双方真刀真枪甚至动用了箭矢,就已惊觉到这一点,只是事起仓促,甚至来不及训斥杨帆。

    这时,双方中了羽箭的人,但凡被射中要害的,突然坐直身子,改冲刺为缓行,手中的兵器也高高举了起来,意示退出战斗,但是并不曾有一个人真的流血丧命。姚崇大奇,何止是他,阅兵台上许多人见此情景,都惊讶起来。

    杨帆这才解释道:“臣特意用了一批无头箭,箭尖已经拔去,裹了同等重量的铅块,外边又缚了软布,所以不至于送了士卒性命,软布上还浸了颜料,被射中要害的人身上有了色点,就要自行退出战斗,如有作弊者则全军判输,所以没有人敢违背的。”

    众人这才恍然,武懿宗暗道:“为了讨我姑母欢心,他还真是下功夫啊,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姚崇却是心中一喜,暗想:“铅块质软,外面又裹有软布,不致伤人性命,却能大幅度提升演练的实战效果,尤其是对新军而言它的作用更大,有过这种接近实战的演练经验,新兵上阵后就不至于太过惊慌失措,以致多死许多人命。

    嗯,这个法子着实不错,倒是可以在军中大为推广,只是不知造这批无头箭所费几何,所造箭矢是否能够重复使用,若是耗费糜多,那就只有皇帝大阅时才能用用了,平时绝不可行。”

    杨帆这时才说破谜底,方才众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所以庐陵王和李裹儿分别为父亲、为母亲挺身而出的孝道表现,自然还是一桩功劳。

    杨帆又道:“兵器自然也是做了手脚的,不会取了将士们的性命,但是……就算赤手空拳,打斗起来也难免会有人受伤,这却是难免的。可将士们训练,原本就该严苛一些,若非如此如何练出强兵呢。”

    说话间,两军已正式交锋,突厥人惯用穿凿战术,对攻的周军所采用的战术也是大同小异,这时候不发挥骑兵快速的优势,还妄图结阵防御那就落了下乘,自然不为校场上的交战双方所采用。

    刹那间,双方冲阵就被对方兵士分割得七零八落,兵不见将、将不见兵,旗帜鼓号尽皆失去了作有,这时单兵战力和平时的训练就发挥了重大作用。

    但是即便在这个时候,相邻士兵之间的配合和默契也是相当重要的,在高台上看来,双方是乱糟糟的混战一场,如果你只盯住一个位置,盯住几个人,很快你就能发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千骑士兵们依旧在与最近的战友配合作战,纵横冲突、互相呼应、或进或退,形同一人。

    这样的情况下,单纯倚仗个人武力的人是没有前途的,下场除了栽落马下,变成来年春天草原下的一块肥料,再无半点用处。纪律和协同,始终是一支军队最大的战斗主题,与一盘散沙不同处也正在于此。

    此刻双方已陷入混战,没有箭矢横空,武则天走到最前方眺望战场,虽然是演习,但是双方士兵纵辔急奔,高举矛戟,挥舞刀剑,大声怒吼、咆哮、呐喊着,如出柙猛虎般往返冲突,完全看不出只是一场模拟战斗。

    杨帆站在武则天身侧,向她解说道:“大漠苦寒,多的是勇武过人、骄狂难驯之辈。我中原将士习于农耕,而对突厥人来说,骑射就是他们养家糊口的最大本领,自幼习练,自然强悍。

    我们若想同这样强大的敌人战斗,必须严密组织,严格操练,加强纪律,加强协同配合的能力,扬己所长,避己所短,如此苦练之下,我们的将士与生长在马背上的突厥人一较骑射,又何尝逊色?”

    武则天听得连连点头,游目四顾中,目光渐渐定在千骑将士中的两员小将身上,这两个人同大部分兵士不同,他们穿的是一身明光甲,而且很烧包地一个把盔甲涂成了金色,一个涂成银色。

    这一金一银两员小将所使的都是枪,千军万马中厮杀来去,手中一杆枪如一条蛟龙一般,一路杀将过去,手下竟无三合之敌,但凡当面之敌,无不被纷纷挑落马下,端地所向披靡、神武非凡。

    武则天眯着眼睛,越看越是欢喜,指着那二人对杨帆道道:“那穿金甲和银甲的两员小将是什么人,竟然骁勇若斯!”

    杨帆微微一笑,道:“陛下请再看,陛下可是认得他们的。”

    武则天穷极目力看去,可是相距犹远,两员小将又在军中不断冲杀闪动,实在看不清楚,这时,上官婉儿忽然惊咦一声道:“圣人,婉儿瞧着那穿金甲的貌似是五郎,而那穿银甲的似乎就是六郎!”

    “当真?”

    武则天听了又惊又喜,急忙再往前两步,手搭凉蓬向校场上观望,看那二人身形,隐隐然果真有几分那对小情郎的模样。这时台上众人纷纷望去,再瞧那金甲将、银甲将,果然就是张易之和张昌宗。

    武则天登时满脸笑容,她一直到中午也没看见张氏兄弟出现,还以为这对兄弟不曾早起,干脆就不来校场了,不曾想他兄弟二人如此用心,为了哄她开心,如此炎热天气,竟然下场冲杀。

    其实二张固然会骑马,但是武技方面则只会些花拳绣腿,二人擅长歌舞,花架子倒是很中看的。这两个人,与其说他们会武功,还不如说他们精擅舞蹈。

    可话又说回来,真正用来杀人的功夫那是一刀一枪简单实用,其实在外行人眼中看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好看,好看的恰恰就是这种并无实用价值的花拳绣腿。

    二张身上这套明光铠也不是真的,他们穿不动,就算是全套的皮甲,他们虽能穿戴起来,可是在战场上挥舞几下刀枪也就累瘫了,杨帆在排练时与他们几番测试,最终选中了轻便的纸甲。

    不要以为纸甲是用纸做的,就一戳就破。其实纸甲也是唐军的正式装备之一,纸甲轻便、质地柔韧,箭矢轻易也不容易穿透,虽然它还是不如皮甲、铁甲坚固,近战时的护身作用更低,可是这二个人才是真正拿来表演的,谁敢真的拿刀枪往他们身上招呼呢?如此一身纸甲,外表再涂以金漆和银漆,绘以各式花纹;穿戴起来当真光彩耀目;极为美观。

    姚崇抚须一笑,他是行家,自然看得出这支千骑的战力确实较之突厥骑兵更胜一筹,在这方面杨帆并没有作伪。至于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的花拳绣腿,则分明是为了讨女皇的欢心了。不过,杨帆这么一弄,既兼顾了内行,又兼顾了外行,两不耽误,无伤大雅,所以姚崇只是一笑置之。

    这场模拟战斗,注定了要以周军的胜利作为结束的。只不过千骑精兵确实强于突厥骑兵,不需要作假。这种角色扮演的模拟交战,本就令武则天兴趣盎然,张易之和张昌宗的参与,更令武则天欣喜不已。

    模拟战结束,张易之和张昌宗两兄弟策马赶到阅兵台下,翻身下马,快步登上石阶,到了武则天面前双双抱拳道:“末将张易之、张昌宗,见过皇帝陛下!”

    这两兄弟虽是作戏,可天气炎热,且作戏做的认真,业已满头大汗。武则天平时只见他二人做文人打扮,更时常涂脂抹粉,而此刻一身戎装,而且是特意涂金描银的戎装,往那儿一站,有种平时难得一见的英武之气。

    武则天越看越爱,连连点头道:“难得五郎六郎如此用心,为朕的大阅增色许多,朕心甚慰。为你二人这般辛苦,加封五郎为麟台监,加封六郎为司仆卿!”

    张易之二人暗喜,果然有封赏,张易之有心用他的封赏换取皇帝一道诏命,成全他的母亲,不过这件事却不好当着这些皇亲国戚、满朝公卿去说,总要回到宫里,再向武则天撒娇纠缠,当下只好上前一步,与张昌宗单膝跪地,谢领加封。

    武则天又笑望了杨帆一眼,道:“朕今日观武,千骑将士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令行禁止、军纪森严,朕欢喜不禁。只恨我南北两衙六军十六卫,不得如此精兵,今加千骑卫杨帆为纠风察非处置使,为朕好好管束一下京中禁军!”

    武懿宗心中登时一惊,脱口叫道:“陛下,臣以为不可!”(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杨纠察

    武则天淡淡地瞟了武懿宗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如何使不得?”

    武懿宗语气一窒,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让杨帆掌握这么大的权力,哪曾想过理由,可皇帝已经问了,又是当众问起,他只好斟酌着道:“千骑乃宫中侍卫,责任重大,再担任外职,恐……恐分神之下会有所疏漏。”

    武则天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道:“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等事宜依旧是金吾卫负责,朕委杨帆以纠风察非处置使之责,是让他负责巡察、安抚、处置,又不是分千骑之军巡察九城,你的担忧毫无道理!”

    武则天不等武懿宗再说,一拂大袖,便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言!朕乏了,这就起驾回宫吧,婉儿随后拟旨,所有参演将士皆有封赏,一应封赏依据制度,由婉儿与攸宜商定。”

    封赏千骑营将士,不通过政事堂、不通过兵部,只要上官婉儿和武攸宜商定,正是南北两衙之区别。这是她的私兵,岂能容政事堂和兵部插手,无论施恩还是施压,总不免叫南衙有机可乘的。

    高公公见武则天漏了一道程序,连忙踮着脚尖上前两步,对她低低耳语一翻,武则天恍然,又下旨道:“宣朕的口谕,参阅将士皆赐御酒,准予狂欢三日,三日之后,入宫当值!”

    杨帆在武懿宗出言反对的时候,只要顺势一躬,口称“领旨”,就算武则天经武懿宗劝说有了悔意,金口玉言,也不好再反悔了。

    但杨帆并没有这么做,武则天给他的这项职权固然不小,但是比起戍守大内皇宫将来所能起的作用却是根本没法比的。如果过于情急,让武则天感觉他贪权揽势,从而对他有了戒备,那就因小失大了。

    如今皇帝旨意已定,杨帆才躬身领旨。武懿宗在一旁瞪着杨帆,目欲喷火。

    杨帆这个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官儿究竟是干什么的,竟惹得武懿宗堂堂河内王、兼金吾卫大将军如此愤恨?

    其实武则天给杨帆加的这个差使并不是官职,它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差使,以皇帝的名义,授权某人去做某使,临时给予的身份,而非官方体制中存在的官职,比如尚书、侍郎、员外郎等等。

    可是在大唐官场上,为使则重、为官则轻。差使虽然是临时授权性质,不在官制体系之内,可是负有差使的人和做官的人如果职权有了冲突时,以奉有差使的人的意见为准。最有名的一个差使,就是钦差!

    差使不只钦差一种,而且差使最初都是短期性的,如杨帆奉旨往南疆一行,平息诸蛮之怒。可是因为国家事务日渐繁浩,有些差使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也办不完,有时甚至要坐地为使,固定下来,统管一地或一事。

    负责京城各项安全事务的是南衙和北衙的各卫,他们管的东西很杂,什么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守卫、稽查、门禁、审理案件、监禁人犯等等。一句“纠风察风”就可以把他们所负责的所有事务都涵盖在检查范围之内。

    如果只是检查也没关系,问题是后面还有“处置”两字,杨帆可以对他所发现的问题直接进行处置,拥有这份权利,他就可以挟制诸卫了。这个挟制并非说他可以调动诸卫兵马,除了皇帝没人有这个权利,而除非是有人想造反,也不需要这个权利。

    做官的人需要的只是在这个体制之下,影响、控制其他人的能力。对禁军各卫拥有了“找碴权”和“处置权”的杨帆,现在就拥有了这个能力。这对一心想打压杨帆,给他点厉害瞧瞧的武懿宗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最叫他郁闷的是,京师各卫中,“金吾卫”的职责最重,事情最多,所谓“执金吾”嘛,什么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敝幕、故毡,以给病坊。猎师、牧养、大朝会行从……

    杨帆兼了这“纠风察非处置使”的差使,就等于在他武懿宗身上加了一道束缚,以后就是他带着人做事,杨帆则专门带着人给他找碴,他还凭什么去找“杨纠察”的麻烦,只能是杨帆找他的麻烦。

    武懿宗怒不可遏,愤然站在高台之上,身边皇亲国戚、勋贵权臣一一从身边走过,等武三思走到他身边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走吧!”

    武懿宗把袖子一甩,愤然道:“一次大阅而已,何以加职若此,教他蹬鼻子上脸,骑在我的头上!”

    武三思轻哼一声道:“这还用问么?你三番五次找杨帆的麻烦,姑母必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做既是对你的一个敲打,也是对杨帆的一个安慰,否则的话,你叫他一个外姓人,又仅仅是一个从四品的中郎将,如何与你这左金吾大将军、当朝河内王抗衡?”

    武懿宗听得更怒:“姑母竟如此袒护一个外人!若论到对姑母的忠心,还有比我们武家自己人更忠心的么?”

    “如此提点,还不明白!”武三思恨他愚蠢,本来还想说的话也懒得讲了,袖子一甩,便下台去也。

    这事儿还用问么?太仆寺的白一寿是张易之的人,白一寿给杨帆提供的都是一等良马,杨帆曾赴过二张的宴会,今日他又让二张穿甲披袍,上演了这么一出力克突厥兵的把戏讨皇帝欢心,如此种种,还看不出杨帆和二张关系密切?

    姑母或者不会如此偏袒杨帆,可她却会偏袒二张,眼下这桩事,明显是二张在皇帝面前替杨帆美言过,今日大阅又哄得姑母龙颜大悦,这才顺势加封杨帆,可恨他竟有眼无珠。

    武三思拂袖而去,懒得再提醒武懿宗二张在其中所起的作用,骑猪大将军武懿宗也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上,于是,他犹自不服,并且咬牙切齿地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再跟杨纠察一较长短。

    ※※※※※※※※※※※※※※※※※※※※※※※※※※

    皇帝赐酒宴,行封赏,许千骑营三日狂欢。

    杨帆第一天在军中与士卒同乐,第二天把军营交给了已于一个半月前从长安赶来的独孤讳之管带,自己则回了洛阳城的家。马桥、许良、黎大隐等家室在洛阳的将领也都纷纷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这两个月他们几乎就没回过家。

    杨帆回府,小蛮和阿奴自然欢喜,到了第三日下午,因为杨帆明日就要带兵进宫戍值,此时得回军营去了。

    不过,一旦千骑轮番入宫当值,作为千骑中郎将的杨帆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留在城里,何况他还兼着一个“纠风察非处置使”的名头,更是名正言顺,到时回家的机会比现在要多得多,所以小蛮和阿奴也没什么不舍的。

    这边家人去安排马匹,杨帆正要使人去召唤任威等人,一位长腿美人儿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进了花厅,来人竟是古竹婷。

    古竹婷身着一身薄软的燕居常服,胸、腰、腿股的曲线腴润婀娜,有股说不出的诱人之媚。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两颗结实的乳球起起伏伏,跌宕出一片优美的乳浪,好似沿定鼎大街刚跑了一圈回来似的。

    她那及腰的长发乌亮亮的好似一匹缎子似的,末梢还挂着些晶莹的水珠,看清形她正梳洗着头发,不知何故就跑了来,而且两颊酡红,极为兴奋的样子。小蛮和阿奴见了登时一怔,阿奴连忙问道:“古师,出了什么事?”

    杨帆见古竹婷如此失礼,心中也很奇怪,但他稍一转念,马上就明白过来,便问道:“你的的家人已经到了?”

    “阿郎……嗯!”

    古竹婷兴冲冲地跑进来,刚唤了一声阿郎,杨帆已经问出口了,古竹婷便收了声,用力地点了点头。杨帆欣然道:“我去见见他们!”

    小蛮和阿奴都已知道古竹婷一家人已被清河崔老太公转交到杨帆名下,听二人这几句话,马上明白过来。一见古竹婷要随杨帆出去,小蛮忙道:“古姑娘,请把女眷请入后宅相见。我现在就为他们安排住处。”

    古竹婷感激地向她福了一礼:“多谢大娘子!”

    古家人多,杨帆未在书房相见,而是选在二进院落的中厅。

    古竹婷的父亲是个年近五旬的独臂老人,精神瞿烁、身板硬朗。他已知道杨帆要替他一家人改换良籍,这份恩情泽被古氏一门,不仅是当代古家人受益,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承受杨帆这份大恩,可谓恩重如山。

    因此一见恩公到来,古老丈根本不理会杨帆的客气,马上命令家人向杨帆行叩头礼。古家人口不少,而且也不尽是武人,像武家的媳妇儿,还有根骨不宜练武的以及小孩子,怎么也有十四五人,是个大家庭。

    他们一拨拨地进来磕完了头,古竹婷便引了女眷和孩子去见小蛮和阿奴,留在厅中的就只剩下古老丈兄弟二人还有古老丈的三个儿子和他兄弟的四个儿子。

    杨帆听古竹婷自叙家史时说过,当初她的爷爷为了确保血脉延续,不想儿子们尽皆习武,过那刀头舔血的生活,曾把小儿子废去一足,对主人谎称天生残疾。她父亲兄弟四人,如今就只剩下她断了一臂的父亲和这个跛了一足的叔父,如今看这古老丈的兄弟,果然是瘸的。

    杨帆因为正要返回军营,不便在家中久留,却又不好薄待了古家人,所以本想跟老丈叙谈几句,先把他们安顿下来就回千骑大营去,不想古二叔见了杨帆,只说了一句话,杨帆正欲返回军营的念头就打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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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六十九章 伊人已归

    古二叔对杨帆道:“沈公子曾在崔老太公面前盛赞阿郎您一代才俊,年青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帆听到“沈公子”三个字,马上打消了告辞的念头。

    这个年代,不是有俩糟钱儿的人就有资格称公子的,数遍天下,够资格被称为“公子”的沈姓年青人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个人,而这一百个沈公子中,有机会见到崔老太公,且在他面前用近乎平等的地位去评价别人的,全天下应该就只有一个…………沈沐!

    杨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沐了,他和“崔公子”争夺显宗宗主之位的时候,沈沐正在新罗、高丽一带活动,据说这是带有惩罚性质的一次发配。杨帆当时正忙于同“崔公子”争权,并没有注意他。

    实际上,即便在那之后没有一连串的事情牵扯杨帆的精力,他也不会特别关注沈公子的消息,因为在他心底里,从来就没有把沈沐当成一个应该警惕的对象。这时听了古二叔的话,杨帆心中不由一动,脱口问道:“二叔所言,可是沈沐沈公子?”

    古二叔惶恐地道:“可实在当不得阿郎如此称呼。阿郎所说不差,小人说的正是沈沐沈公子。”

    杨帆听了大为欣喜,顾不得和他理论称呼上的问题,急急问道:“沈沐从新罗回来了?二叔在哪里见到他的?”

    古二叔见他执意称自己为二叔,也不再揪住这个称呼继续谦逊,便道:“小人是在崔府见到沈公子的。说起来,这可有些时候了,大概是……”

    两个人一个称对方为二叔,另一个自称为小人,这称呼忒也怪异,可两个当事人似乎都很适应。古二叔翻着眼睛想了想,道:“啊!具体的时间小人实在记不清了,不过小人记的此事之后不过一月有余,契丹便反了!”

    杨帆登时一怔,他还以为沈沐刚从新罗回来,可是依古二叔这说法,沈沐是在契丹造反之前一个月回来的,那么他回来竟已一年了!古二叔见杨帆的神色很是有些怪异,不禁奇怪地问道:“阿郎,怎么了?”

    杨帆定了定神,道:“哦!我与沈公子本是旧识,很久不曾见过了。如果他已回来,自当找个时间跟他聚聚。只是不知他拜访崔太公是偶尔从新罗回来一趟,还是就此回转中原?”

    古二叔想了想道:“应该是就此回来了。小人残了一腿,行动不便,承蒙老太公照顾,平素就在后宅里修剪草木花枝。那一日小人正在花草中忙碌,沈沐公子与老太公就在旁边坐着,老太公曾祝贺他回转中原,还嘱咐他以后切不可再犯了年轻气盛的毛病,干出震动京畿的大事件来!”

    “原来如此……”

    杨帆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味道,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古大叔、古二叔,你们且在府上安顿下来吧,我明日要安排千骑入宫当值,事务繁忙一些,待我忙过了这几天,就跟你们去衙门办一份解除奴籍的契约。”

    古老丈兄弟二人又是连声道谢,感激之态溢于言表,杨帆向他们笑着点点头,举步正要走,古竹婷忽然也上前一步,双腿一弯就要给他跪下。

    杨帆连忙伸手搀住,嗔怪地对她道:“又来!我都说过了,这是因为你立下的功劳给予的赏赐,是你应得的,不必多礼。这几天就不安排你差使了,你多陪陪家人,另外,你们也可以商量一下以后打算做些什么营生,商量好了只管跟我说,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是!谢过……谢过阿郎!”

    古竹婷哽咽着说,红着眼圈儿抽回手,拭拭眼角的泪水,又幽幽地瞟了杨帆一眼,情意绵绵。

    古老丈站在一边恰好看到女儿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动。他这女儿一向刚强,且自幼许下了一生不嫁的誓言,执拗的性子连他这当爹的都没办法。可是看如今……女儿这般神态以前可从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过呀。

    古老丈看看匆匆离去的杨帆背影,又看看依旧痴痴凝望杨帆背影的女儿,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小婷真的只是阿郎的一名属下?阿郎抬我一家人为良家子,真的只是因为小婷为他立下功劳?

    可是再看看女儿,眉锁腰直、颈细背挺,含肩收胸,双腿紧并,下颚近颈处还有两抹淡淡的处子晕,要说她已经破了身子,断断不会有此现象,又不禁疑惑起来。

    ※※※※※※※※※※※※※※※※※※※※※※※※※※※※※

    杨帆出了府门,猛地扬马一鞭,那骏马四蹄翻飞,立即蹿出了长巷,驰入大道。

    时近黄昏,行人归坊,街头人影稀落,暮色夕阳,照耀着远处高高矗立的天枢金光闪闪。杨帆跃马扬鞭,一直冲出洛阳北城的安喜门,这才长长吐出胸臆间一口浊气,热辣辣的脸庞也恢复了平常。

    沈沐已经回来了,竟然已经回来将近一年了!

    可是以前和杨帆接触很是频繁、且与他有过推翻武周统治、重塑李唐江山的共同志愿的沈沐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和他见过面,甚至连个口信儿都没捎来过,更蹊跷的是: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

    他现在是显宗宗主,以后要和隐宗宗主的沈沐打交道的地方很多;他和沈沐的私交一向也不错;于公于私,沈沐都没有不见他甚至不做任何沟通的道理。杨帆一直视沈沐为友甚至为兄,这让他有一种被背叛的羞辱和愤怒。

    同时,他还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恐惧。“继嗣堂”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沈沐就算再如何神通广大,他既然回来了,这件事七宗五姓的那些家主和长老们就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所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没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这又是一种什么状况?

    “阿郎?”

    任威策马追上来,见杨帆脸色阴郁,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悦,不免有些惴惴。杨帆抬头看看天边血一般艳红的晚霞,对任威道:“缓辔轻驰,我要静静!”

    “是!”

    任威答应一声,把手一举,几名侍卫便纷纷勒缰,放慢了速度与杨帆拉开了一段距离。反正前方一马平川,野草长不过膝,如有什么埋伏老远就能看见,不需要步步紧跟。

    他们本就是派来保护杨帆的,如今又有了军职,杨帆私授以恩、公示以威,双管齐下,使得现在这些人已对他忠心耿耿。

    当然,如果杨帆和七宗五姓起了冲突,这些出身七大世家的侍卫究竟会站在哪一边却不好说了,毕竟他们不仅自己出身于七大世家,而且还有父母兄弟子女都在七大世家,等同于有人质操之人手,可杨帆除非是自己做了皇帝,否则也断无可能与七大世家对立。

    杨帆已经出了城,就不用再担心城门上锁的问题,至于回到军营的时间,晚一点早一点就没甚么了,毕竟他是一军主帅,负责军纪的行军司马许良对老伙伴黄旭昶都能一视同仁,可是对他就得睁一眼闭一眼了。

    杨帆信马游缰,看起来就像是忽然有了什么闲情逸致正在观望郊外风景,可是他的心神早已不为外物所动,完全沉浸到内心的思绪当中去了。

    渐渐的,杨帆心中的怨怼之气消散了。是的,也许是因为幼失怙恃、也许是因为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容易就把沈沐的帮助和赏识自动代入到一种友谊与兄弟般的情义中去了,可沈沐之所以欣赏他看重他,并且与他合作的本来目的是什么呢?

    沈沐亲近他看重他,是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人脉和能力,使沈沐觉得此人有利用价值。不管沈沐用的是什么手段,哪怕是推心置腹的亲近,终究离不了这一宗旨。也许沈沐当时还打算把他栽培成自己一个得力的手下呢。

    可结果如何?

    在沈沐被“发配”新罗的时候,杨帆和“姜公子”产生了正面冲突,而且因为他当时掌握七大世家急需的官员分配这一资源,而“姜公子”又在一次次的失误后开始被七大世家厌恶和抛弃,这才阴差阳错地把他捧上位。

    就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变成沈沐的对手了!杨帆现在已经知道沈沐最初身份是如何的卑微,他又是如何一步步地崛起,直到从任由“姜公子”驱策的一个部下,渐渐拥有了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能力。

    杨帆记起了赵逾还有小飞将张义,在沈沐手下,同样有一班亲人和部属,他们相濡与沫,同甘共苦,感情要比自己和沈沐更深厚,如今他取代了“姜公子”,站到了沈沐的对立面,如果他是沈沐,他该怎么做?

    拱手交出权利?那些为他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兄弟,谁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谁不是为了挣一份家业,他们的利益、他沈沐本人的利益,就因为他杨帆而牺牲掉?他和沈沐还没这么深厚的交情,就算他是沈沐的亲兄弟也不成。

    如果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过来,杨帆能不能为了他和沈沐之间的友谊,牺牲楚狂歌、马桥的功名前程、交出小蛮苦心经营的二十余家店铺,把他的所有人脉移交沈沐,从此甘心任由沈沐驱策,能不能?

    想通了这一点,杨帆马上心平气和了。悲愤怨怼的情绪一排除,他的灵台就清明起来:沈沐站在沈沐的立场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同样的,站在他的立场上,他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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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七十章 显隐二宗

    次日一早,迎着东升的朝阳,一支威武雄壮的队伍开进了洛阳城。队伍甫一进城,那雄健的军姿、庄严而别致的戎装、徐进如林势如山倾的整齐队伍,便吸引了洛阳百姓们的注意。

    很快他们就听说,这就是昔日的“百骑”,今日的“千骑”,据说这是皇帝身边最得用的禁军。

    杨帆率军先去羽林卫领了勘合和龟符,又带领士兵进城接收玄武门。玄武门以前一直是由“百骑”守卫,“百骑”做为“千骑”的班底调去组建“千骑”的时候,玄武门暂时交由羽林卫把守,如今建军已成,自然要重新接手。

    昔日百骑的士兵都升了官,原来的百骑士兵现在成了伙长,正好一个人管十个人,现在他们带着各自的小队,引领他们在宫中静静地巡走着,带他们熟悉各处道路、宫室、禁区,向他们解说巡夜的路径和交接、宫门上锁的诸般规定。

    其实守卫玄武门是用不了一千名士兵的,除非是特殊时刻,京中发生了大动荡。杨帆今天把他们全带来,是为了让所有士兵熟悉一下宫城里的情形,了解一下皇帝和宫中重要人物的居所,以便一旦有变能够明确及时地去保护目标。

    杨帆作为千骑中郎将,需要负责整个千骑的军务,所以他平时是不需要守在玄武门的,当然,只要他愿意,他在宫门落锁前随时可以入宫,而这也正是婉儿最为欢喜的地方,否则一道宫门深如天堑,两人幽会一次便如牛郎织女鹊桥会般困难。

    杨帆虽然不需要每天在玄武门值宿,不过作为宫里最紧要的一道门户,这里每天都要留一名郎将坐镇,千骑卫中有五名郎将,正好轮流值宿。

    天近黄昏时,行军司马许良带着九百名士兵出城去了。

    北城外俱是禁军大营,距宫城远近不一,其中最近的就是羽林卫,而羽林卫中又以千骑营最近。千骑营中留有一道勘合,平日封存,中郎将和长史中至少要有一人在,再加上至少三名郎将同时在场才可开启,以上诸人同时签押才能生效。

    这样的调兵勘合,连羽林卫大将军武攸宜手中都没有,这是为了在宫中出现紧急情况,皇帝无法发虎符调兵时,由千骑营自发决定是否出兵,只要大多数将领同意,持这道勘合就能调动本部兵马,并破例在夜间进城。

    在皇帝想来,以千人之众,造反是绝不可能的,而一旦宫中有变,千人之众依托宫城之坚,又足以维护她的安危,直到让她弄清局面、调遣大军前来勤王,所以千骑营才有这样的便宜机动之权。

    许良带人回转军营,杨帆却留在了城里。

    其实,他现在是军人,眷属虽然就在城里,他要随意回府或留宿家中也是不合法的。不过,武则天还给他加了一个“纠风察非处置使”,整天待在军营里怎么纠风察非?要知道金吾卫巡夜也是在他的监察范围之内的。

    有了这个由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城里而不怕御使弹劾了。不过他的主要差使还在千骑那边,纵然无人弹劾,也是不便夜夜留宿城中的,除非他甘心千骑大权旁落。

    杨帆回到杨府,便径直奔了书房。

    书房配了一个小书童,平时只负责些端茶递水、洒扫房间的差使,是牛老管事的一个小孙儿。一见阿郎回府马上奔了书房,小僮就知道主人要么是马上有客,要么就是有重要的公事待办,所以马上点了一只熏炉轻轻搁在矮几上,又为他沏了一杯清茶。

    淡淡的香气逸散开来,颇有清心宁神的效果,杨帆端起茶盅抿了口茶水,略涩而清香的茶味入口,忽然记起如此喝茶还是沈沐教给他的。时下的高雅贵人和禅修高人们所喝的茶水实在是太重口味了些,他不习惯。

    杨帆若有所思地又抿了口茶,香烟袅袅地飘到他的面前,在空中轻轻幻化成不同的模样,时而似一朵云、时而似一副字、时而又像一张面孔。

    杨帆看着那张“面孔”,恍惚间看到久违的“姜公子”在冲他笑着:“我败了!一败再败,屡战屡败,直至一败涂地,连我的根基都失去了。否则,五姓七宗那些老鬼不会抛弃我,你又哪有机会谋取我的位子!”

    “面孔”扭曲着,仿佛一张魔鬼狰狞狂笑的面孔:“现在要看你的了,你取代了我,就要肩负起我该承担的责任。不过他回来一年之久,你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貌似那帮老不死的在你和他之间更倾向于栽培他呢,我真想马上看到你的下场,哈哈哈哈……”

    杨帆轻轻呼出一口气,面前那张魔鬼的面孔被吹散了,杨帆开始静静地思索起来:“沈沐回转中原,为何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杨帆把自己代入沈沐的角色,反向分析着,这样更容易让他把握对方的心理,只有明确了对方的心态,他才好决定接下来采取什么对策。

    “我取代了‘姜公子’的位置,必然要维护显宗这些人的利益,而沈沐正是不甘久居显宗之下,才一步步崛起,最终和‘姜公子’平起平坐的。结果长安城中一场恶战,姜公子被迫放弃在长安的大部分根基,跑到洛阳希图东山再起,而沈沐也受了惩罚,被‘发配’新罗。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取姜公子而代之,成了显宗之主。我和沈沐虽然在朝政上意图大体相同,但是在两个集团的具体利益上,却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他必然要对我起了提防之心。

    他能战胜姜公子,更多的是靠他的聪明智慧并利用了姜公子的狂妄自大。总的来说,隐宗是脱胎于显宗的,其底蕴现在还不及显宗,所以他对我会有戒备,因为他不清楚我掌握显宗之后对他是个什么立场。

    只要他不蠢,就不会先跳出来见我,向我问个清楚。他应该先在暗中观察我,了解我的性情脾气、志向目的,同时巩固隐宗在长安的根基以备万一,等他做好充分的准备,且对我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他才能像对付姜公子一样胸有成竹!”

    杨帆想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来:“可是,这只是最好的打算。凡事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成,如果沈沐的目的不只如此呢?如果姜公子失败后,他的野心进一步膨胀,他现在想后来居上,以隐宗吞并显宗呢?”

    杨帆站起来,在书房中慢慢踱起了步子:“如果他有这个打算,那么他隐瞒自己的行踪,在我毫无戒备的状态下巩固基础、壮大实力、甚至试图对我发动攻击,这也是说的通的。我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杨帆分析了沈沐的目的之后,马上又分析起七宗五姓的心态。沈沐回来,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自己隐瞒了这一消息,他们的态度是什么?要知道不管是沈沐还是他,不管怎么蹦跶,现在都不可能跳出七宗五姓的手掌心的,所以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如果他们想保沈沐,弃他杨帆,那么他根本不必费力去争了,直接退出显宗,老老实实做他的洛阳富家翁兼前程远大的禁军将领去吧。可是七宗五姓如果是这种打算,以他在继嗣堂中现在很是浅薄的根基,只是那些阀主们一句话的事儿,沈沐又何必如临大敌?

    沉吟良久,杨帆渐渐把握到了七宗五姓各大门阀阀主的脉搏:“他们不舍得在朝廷中势力渐渐坐大的我,却又不希望一家独大!”

    沈沐和姜公子以粮食为武器在长安展开商业战,‘姜公子’斗法固然失败,沈沐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胜也是惨胜,元气大伤。七宗五姓惩罚性地把他赶到新罗去,目的至少有三个:

    一是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伤害了七宗五姓的利益,不能不予惩诫,否则任由他们明争暗斗,有悖于七宗五姓设立继嗣堂的初衷。二是不希望沈沐对姜公子赶尽杀绝,不管显宗和隐宗谁占上风,都是他们的人,都无所谓,可是这种平衡制约关系是世家们所期望的,他们不希望其中任何一支力量尾大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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