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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红楼]贾大法师

正文 [红楼]贾大法师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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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琏二哥哥,你给我引荐引荐么,这两位朋友是谁家的啊?”薛蟠其实是想让贾琏介绍一下大家,可贾琏一直不主动说,他不由开口直接问道。

    贾琏看了看胤禟,看他皱起没,显然是不想让薛蟠知道身份。胤禟瞧了一眼胤祉,主动回答薛蟠:“我么,是个经商的。那位是我三哥,是个‘秀才’。”

    胤祉听了脸抽动了一下,好个九弟,他愿意当商人就当商人,可介绍自己怎么就说自己只是个“秀才”?至少他也不是“进士”,也应该是个“举人”啊!

    “有礼了,有礼了!”薛蟠放下心,还以为他们是哪家的王公子弟呢。他放心后,一屁股坐在贾琏身旁,捅了捅他,问道:“琏二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贾琏眉心夹得紧紧的,该死的手指!谁让他碰他的衣服了。

    他心情不好,恨不得砍掉薛蟠碰他腰间衣服的那根手指,自然对薛蟠没好脸子:“这是文会,没看见桌子上的笔墨么。”

    薛蟠瞧了眼一张桌子上果然摆放着笔墨纸砚,从他的角度还能瞧见上面写好的字迹。

    提到这个,他无趣的嚷嚷道:“比这个有甚意思?不如叫几个姑娘来唱曲,咱们喝酒吃肉才快活。”

    胤祉听了气得不行,眼前的这三个就是特意来搅局的,他办的是文会!文会!青天白日的叫唱曲的来,岂不是不伦不类、白日宣淫?再不小心一点儿,如若传入士林文人中,他皇三子还有脸做人吗?

    胤禟本来对薛蟠没什么耐心,可看见这浑人说完三哥变化的脸色,他忽然喜欢起薛蟠的建议来。“薛公子说得是。”他笑着应道。

    “九弟你——”

    “三哥,你不是最爱会作诗唱词的清倌人么。”

    “谁……谁说的……”胤祉被戳中心扉,可大庭广众之下,这里又不是青楼,刚刚还比试诗词,现在谈起这个,大煞风景!有辱斯文!

    他发现了,这个九弟就是故意跟他作对的。

    薛蟠见胤禟同意,心花怒放,自以为自己建议讨了好,遂对大家说道:“我差人去叫春风楼的姑娘过来……”

    ……

    “哼,咱们走。这里不清净!”胤祉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帮人。

    他呼啦啦带着一帮清客退场,胤禟得意的笑了笑,三哥惯会装相,别以为他没去过青楼,胤禟在京城的几家青楼里都参了份子,朝廷上下哪家的臣子哪夜去了青楼他都门儿清。

    “怎么,怎么都走啦?”薛蟠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这不喜欢白日里叫姑娘就直说呗,气性这么大,琏二哥哥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不是说叫姑娘来唱曲么?”胤禟挑眉问。

    “真叫?”薛蟠摸了摸头,他看贾琏表情,试探问道:“琏二哥,我刚说错了话了?”

    贾琏沉默,心里感叹,也真是难为原本的贾琏只为了银子没事就带这个薛大傻子出去应酬,这得费多少口舌才能给他圆场啊。

    胤禟此时似乎能感受到贾琏的不愉悦,他嘴角往上微翘,又看着呆兮兮的薛蟠道:“你去叫吧,不是说请客吗?爷也好久没叫过姑娘了。”

    “这么惨?”薛蟠同情道,“你家管得严还是没银子啊……像我妈妈和妹妹,每次回去都唠叨教训我,忒烦!”

    贾琏恨不得踹飞薛蟠,若不是今日的魔力耗尽,他非得糊住他的口。眼前这位九爷用得着他去同情——九爷府里的美人多的都估计忙不过来!

    觉得丢脸,贾琏站起身,就要向胤禟告辞,可胤禟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居然亲自站起身给他添满了一杯酒。

    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贾琏哪里还不知胤禟的意思。他再拒绝就是结怨了。

    “咱们先喝酒。”胤禟面带笑容,眼里促狭,今日净碰到有趣的人了。

    “对,咱们先喝。一会儿人就来了。”薛蟠早就叫来小二哥,赏了一锭银子,已经让他去叫人了。

    两刻钟后,两女带着琵琶悄然上楼,行礼后在一角坐下开唱。

    小二哥明显很用心,居然劝来两个嗓子不错,长相也不错的清倌人来。贾琏“不由”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的视线挪不动了。

    胤禟本来只是今日无事,就就着薛蟠的意思消遣消遣,可他居然发现陪坐的贾琏,好像……好像只瞅着人就动情了。

    他一怔!

    这荣国府的贾琏之前一直有如翩翩公子,气质和举止不像传闻中的无用纨绔,加上他还有些诗才,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有些误会,可胤禟现在对贾琏的印象其实很好……只是叫了两个姿色艳丽的人过来唱曲,他怎么——

    胤禟嘴角露出一抹讽意,怪不得都道荣府的二爷好色呢,还真不是假的。

    “喜欢就领回去罢。”胤禟不经意的对贾琏道。

    贾琏这时已经不再看那两位清倌,他压抑“本性”,一直沉默的喝酒。这酒可真不错。

    “琏二哥哥喜欢,赶明儿我就去问问赎身价钱。”薛蟠插言,他这人就是对朋友仗义。

    “我有你表姐就够了。”贾琏声音冷淡,提起王熙凤,明显是在拒绝他们的提议。

    薛蟠“啊”了一声,拍了下额头,“唉呀!琏二哥哥还怕我表姐?哈哈……”他像是得了什么趣事大笑。

    旁边的胤禟心下却觉得贾琏不是。

    他慢斟慢饮的喝着梨花白,细细观察着贾琏,看他眼神和表情还真不是对那两个清倌感兴趣,只那薛呆子以为是他惧内。

    胤禟心里玩味,可再眼又瞧了瞧贾琏红了的耳朵,和不自在的身体,又觉得糊涂了。

    贾琏这人,他一时还看不透了。

    他到底是好色不好色?

    ……

    第二日,薛蟠酒醉醒来,薛姨妈揪着他的耳朵,问那一大清早就被送来的两个清倌人是怎么一回事情……

    薛蟠呆愣,“什么、什么清倌人?”

    “别给我装糊涂!蟠儿你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敢把那肮脏地儿的人领到荣国府来,你要气死我和你妹妹啊——”

    “我记得我没领啊?”薛蟠莫名其妙。

    “到这时你还跟妈撒谎!你姨妈和姨夫都已经知道了……你……你真是不给我争脸!”薛姨妈气得落泪,数落起薛蟠好一通,然后让他赶紧把那两人卖了。

    ☆、第十二章

    秋季风起,落叶纷飞。贾琏披散着微潮的长发,他伸手随意拨掉了一片落在他长发上的枯叶,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

    可没多久,就有人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

    “二爷,你还真是用功!何时给我们娘俩考一个状元回来呀?”王熙凤带着女儿过来,她身后的平儿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碗。

    贾琏扬扬眉,瞳眸黑亮幽深,静静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望入你的心底,王熙凤的心尖一颤,她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见到贾琏,她都会心慌慌的,可眼神却粘住了似的,禁不住直往贾琏身上落。她道:“我的好二爷,大姐儿今日喝汤时说想父亲了,这不让我给你送汤来了。”

    贾琏闻言瞅了眼大姐儿,才二三岁的丫头,刚是稳当走路的年纪。这白得的女儿连事都没懂,还能想着给自己送汤?贾琏知道这是王熙凤的借口,他也不点破。王熙凤有意亲近丈夫,他却对她并无太大想法,毕竟他从灵魂来说不是她的丈夫。

    “大姐儿有孝心了。汤放下,我待会儿喝。”

    见他仍一如既往般冷淡,王熙凤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小腹已经隆起,扶了扶腰,找了地方自己坐下,竟是一时半刻不想离开了。

    贾琏合上书籍,看着王熙凤。平儿带着大姐儿在院子玩,离得他们远远的……

    “二爷还没回我的话呢。”王熙凤看了眼桌上的书籍,居然是本正经书——《大学》,并且它旁边还叠着几本其他的线装书,她颇费目力,好容易看到最上面的那本却是本《尚书·尧典》

    字她都认得,只不过她不爱诗词书画,往日里自嘲为睁眼瞎子,其实她自小看字就觉得头痛,对读书识字极不感兴趣,不过《大学》和《尚书》,她知道都是科举的必备之书。

    王熙凤狐疑地瞅着贾琏。

    “二爷,你——真的要考状元?”

    贾琏见她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终于回她道:“状元倒是不敢,倒是别的可以试上一试。”

    王熙凤坐直了身子,“果真?是不是老爷找了什么人……”她以为是贾赦托人给贾琏寻了个实缺呢。

    “我打算考钦天监。”贾琏没想瞒着。

    “什么、什么?”王熙凤瞠目结舌,然后撇撇嘴:“钦天监——那个做到头顶多是六品的小官?”

    “是六品啊。”贾琏点点头。“这样就更没人和我争了,阻力小上不少。”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觉得和他说不通,她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二爷以往也没见你这么想做官啊,若是早说想做,咱家或让我伯父给你谋个上等县的知县做做,也是轻而易举的……何苦做、做这种……不入流的小官……”

    王熙凤说完都觉得臊得慌,在她看来,没实权的官还不如不当,他们家给外人谋缺还谋过知县呢。

    她心里对贾琏的“低微”的志向瞧不起,眼神再次落在院子里放书的案几上,不由讽刺道:“二爷既然只想考钦天监的官当,何必看这些正经书,我瞧着《九章算术》什么的……岂不是更好?”

    “哪朝历法都懂《尧典》啊。”贾琏不禁笑道,王熙凤瘪嘴,她是不懂啊,难道《尚书》里也交算术或是历法之类的吗……不过,她不懂,有人可懂。

    第二日,贾琏请安的时候被贾母唤住,还特意留下了贾赦和贾政二人,贾琏一猜便知是王熙凤口风不紧,或者说是故意的透露给贾母知道他要考钦天监的事,以便阻了他。

    “琏儿,听凤丫头说,你想当官?”贾母问。

    贾琏点头。

    贾赦稀缺的瞅了眼儿子,嗯,给琏儿谋个实缺也是挺好,最好是离家近的某个县。贾政则皱着眉,转头问贾琏:“胡闹!想做官,还是得科举入仕,这样才被人瞧得起,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思上进!”

    “哟,你自己不也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有,还不是从五品的工部主事?”贾赦逮到机会大加嘲讽。

    贾政闻言,脸一时臊得通红。

    “老大,你说你弟弟干嘛?他向来嘴笨,那官是皇上给的恩典,哪容得你非议!”贾母不满了,贾政自小读书可比贾赦认真多了,虽然于学业上无甚缘分,但总比混蛋好色、不务正业老大强得多。

    贾赦冷哼了一声。“琏儿做官怎么了?咱家还给他谋不到一个实缺吗?”

    贾母叹口气,“若真是这样,我也不能不高兴。他若是踏踏实实想好好干,做祖母的哪里有阻止孙子上进的道理……”说罢,她看向贾琏。

    贾赦心有疑惑,也随之望向儿子。

    “老爷,儿子是想入钦天监。”贾琏慢腾四稳的说道。

    “什么——做那个官?”贾赦呼道,连旁边的贾政都眼含不赞同,他不由教训道:“琏儿,二叔说你,还是要好好读书,你现在还年轻,若是能学你珠大哥哥考个秀才、举人回来,即使再也考不上进士,咱家给你谋个知县当,岂不是更好?”

    提起才学惊艳的贾珠,贾政心里就是一阵感伤,连贾母都叹了一口气,但她深知贾琏是万万不能与珠儿相比的,贾琏自小学习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政儿也是好心教导侄子……

    贾赦则和贾母想法大为不同,他认为是贾政这个伪君子又开始借着死去的贾珠贬低自己的儿子了。谁都知道贾珠读书好,十四岁就中了秀才,死前刚刚举人上榜,可惜没那个服气,一天官儿也没做,就咽了气。

    哼,琏儿就是再不好,也是这府上正经的继承人,用不着累死累活的考那个科举。当然,珠小子那时活着的时候……贾赦心底从前也是嫉妒过的,谁让贾珠是真的聪明又用功呢,这在功爵之家,还是第一次有人十四岁就得了秀才的功名。

    此时,屋里气氛凝滞,贾赦是很不高兴的,贾政说完话过了片刻也反应过来,琏儿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他这么说颇有些不切合实际,兴许大哥还会以为他故意在讽刺琏儿不求上进呢。他不由脸带尴尬的看向贾母。

    贾母正要说话,贾琏此时却慢悠悠道:“二叔,琏儿想入钦天监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至于科举么,我也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不喜欢而已。”话赶话赶到这里,贾琏没想到当个钦天监的官,就这么多人表示反对,还展开了对他的“学问”的攻击……

    他其实对贾政说起贾珠的那番话,心里很是膈应。

    “……”贾政张嘴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琏儿以前是没什么学问,可处事说话都颇有余地,但刚刚他也没幻听啊——什么叫“也不是做不到”、“不想做、不喜欢而已”?

    贾赦和贾母也一时无语。贾赦虽然觉得这话回击的很霸气,但……贾琏这是说大话啊!

    琏儿哟,你说这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贾赦都不知道说什么替他描补了。

    深吸一口气,贾政心里不由发怒,科举要是容易,他至于前二三十年考了那么多次,连个秀才没得吗?也就是珠儿颖慧,但却被科举熬坏了身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这里,他是真动了气,非要替大哥好好教训一下狂妄无比的琏小子。

    可这时宝玉一阵风儿似的跑进屋里来,嘴里喊着“老祖宗,宝玉来给你请安了”,他却是没瞧见屋内的贾政,否则万万是不能进来的。

    “孽障!行如风、站如松……你现在成何体统!”贾政怒道,贾宝玉这才瞧见屋内还有人,他脚步不由一滞,竟想扭脚往回走,可在贾政的目光下,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站在父亲面前,然后先给贾母行了礼,又给大伯和父亲行礼,最后喊了一声“琏二哥哥”。

    贾琏微微一笑,冲他点点头,转而却对贾政说道:“二叔,你却是不信我能考上秀才,甚至是举人?”

    贾政虽不知为何贾琏要问这么一个明显的问题,却仍旧叹口气点点头,隐晦道:“琏儿,你若是要考秀才,还是闭门苦读上五六年罢。到时,也未尝不可一试。”

    贾宝玉见琏二哥哥和父亲说话,转移了父亲的注意力,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反复哀叹,外面的小丫头们都哪里去了,居然不提醒他老爷在这里。还有,琏二哥哥怎么会要考秀才?宝玉摸不着头脑。

    贾琏此时却瞅向宝玉,好半晌,连贾政和贾赦、贾母都狐疑了,却听他道:“老祖宗,老爷?二叔,要说学问,琏儿和宝玉谁更强些?”

    ……

    这还用问吗?

    贾母虽然为人谨慎,心有城府,但她深知宝玉有灵性,虽然宝玉只有十岁多,虽然他即使入学以来一直不怎喜爱读书,却是要比贾琏强上一百倍!别看贾琏长宝玉十来岁,可贾琏有多久没摸了,何况不是她瞧不起琏儿,小时他挨了贾代儒那么多戒尺,却是没哪回把书背好过。

    贾宝玉虽然惧怕父亲贾政,可听了贾琏的话,眼睛也不禁瞪大了看向贾琏。

    他自认不喜经济学问,但于诗词一道颇有心得,即使是四书五经,他就是再厌恶,也比琏二哥哥强些罢。

    宝玉不是鄙视琏二哥哥,他以往和其交谈中,可从没看出琏二哥哥有什么诗才或别的学问、才干呐。

    贾琏轻笑,笑眯眯的对着贾政又道:“二叔,不是琏儿自夸,和年纪小的宝玉比试,就算赢了,我自己都会羞煞!这样也会赢得太胜之不武了。其实,若是能二叔切磋一下学问,更是妥帖些。”

    “琏、琏儿……”贾赦磕巴了一下,他虽然平时句句嘲讽贾政考不上秀才、举人,可他也知道二弟贾政还是有些学问的,这么多年的书真不是白读的啊,他门下还养着一帮清客呢,里面不乏秀才和举人呢。

    贾琏狂言不止,听得被指名道姓的贾政心中真的生起火气来,张了张嘴,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像话!”端坐着的贾母重重咳嗽了一声,呵道:“琏儿你却是别胡闹!净跟你父亲学些不着三两的话来。你自小就不爱读书,别说你二叔,宝玉的学问都强你十倍……”贾母毫不客气的嘲讽。“若是真有学问,不用你考举人,你只需考个秀才出来,给我们全家看看,也算你出息!”

    也是这道理。贾琏蹙眉,又立刻松开,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不成。

    贾政考了多少次秀才都没考上,他若是考上了,自然是比贾政和宝玉强的,这有了功名在家族里说话份量也足。反正一时无事,也暂时没找到门路进钦天监,遂贾琏不表示反对,说道;“秀才我研究了,也不算什么。老祖宗,若是我考上了秀才,甚至是举人,我入钦天监当官,还请老祖宗、老爷和二叔别再反对。”

    真真是要气笑她了。贾母气极却笑了,大房出了个老大不说,连好一些的贾琏也这般胡搅蛮缠,不知天高地厚。

    她眯起眼睛,沉声道:“琏儿,也不用你考上举人,你若是考上秀才,家里就不再阻你,你想去钦天监做官,只要你有才干,给你谋个监正当当也不是不行。”监正就是钦天监的头头,虽然是一个六品官,但若是想统领钦天监众人,也是需要精通历法和术数的,甚至天象、地理都得有所涉猎……

    “好。”贾琏一口应道,不过是秀才,也不算个什么。

    “唉,随你。”贾母揉了揉眉心,没想到凤丫头的一句小报告,今日就惹出这么一出。

    ……来日,贾琏拜访了贾代儒一家,给了贾瑞一个祝福术,就带着行李盘缠和小厮隆儿和兴儿出发,直接包了一条小船往金陵而去。

    本来只当贾琏是在放大话的贾赦和贾政俱是呆愣,贾母亦没想到贾琏还真是有“信心”,连一年都等不得,直接去金陵老家了。

    独守空闺的王熙凤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只是想着让贾母劝说一下二爷别做那劳什子的钦天监的小官,却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一时她哭笑不得。

    摸了摸大姐儿的脸蛋,她不由叹道:“姐儿,看来汝父真要考状元呢,说不准将来你还是状元公的闺女呢。”自语后,她不由扑哧一笑。

    “奶奶——”此时平儿进屋,脸色不怎么好,王熙凤问何事。

    平儿低语:“是林姑娘那边……林姑爷怕是不好了。”

    ☆、第十三章

    林黛玉得了父亲的来信,一字一句的反复看了好几遍,泪珠止不住落下。

    贾母心疼黛玉,让人备好行李,过几日就送她归家,可黛玉却道不想再多等。贾母想到了林如海的身子,沉吟一下,居然同意了,立刻让鸳鸯收拾好黛玉的行囊,让林之孝家的带着四个婆子和四个跑腿小厮包了一条快船,让他们带着黛玉和雪雁等人第二日就出发,尽快追上先头刚走没一天的贾琏,并让王熙凤给贾琏写了一封家信。

    黛玉身子纤弱,强撑一口气,江船日夜不停的往前赶,终于在第三日在一处码头追上了贾琏的船。

    林之孝家的赶忙让船靠岸,其他人去补给,因为上船的匆忙,连食材都没备周全。

    “二爷,咱们府的林管家来了。”兴儿纳闷,以为府上发生了大事,让林之孝家的上了船板,他赶忙进了贾琏船舱禀告。

    贾琏略微诧异,但心里算了一下,他差些忘记此时是林如海病重来信的时候。这么说去扬州接收林家全部家产的事,还是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手指关节随意敲了两下桌面,他说:“让她进来。”

    林之孝家的进来请安后,贾琏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果真是带着黛玉追来了。

    “二爷,这有二奶奶给您的信。”林之孝家的低眉顺眼的递过来一封信。

    贾琏展开一瞧,首先就是王熙凤的一笔烂字,但倒也写的清楚,信的末尾最后提了一句贾母“嘱咐”的话……

    贾母真不愧是从重孙子媳妇做起的,信上倒是好心,嘱咐他要多位林妹妹考虑,一旦林如海事有不测,却是不能让林家的远房族人欺辱黛玉,一定要为黛玉看守下半辈子的根本。

    冷哼一声,贾琏把信搁在桌上,“老太太可有话嘱咐你?”

    “只说让我听琏二爷的。”

    “嗯。”贾琏点头,片刻,他让兴儿备好笔墨,蝇头小楷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林之孝家的,“正好,从你那个派个小厮回去,捎封信给二奶奶……”

    林之孝家的应了,黛玉的船因为急忙找,一时只能租用个小的,贾琏站在甲板上瞅了一眼,让隆儿去码头问问可有大船出租,这样行水路也能稳当些。

    林黛玉戴着轻纱帷帽,特意过到贾琏的船上谢过他,贾琏本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并不感兴趣,但他这便宜表妹一举一动颇为不俗,只是这身体好像太弱质了些。

    贾琏不介意赏赐她一个简易祝福术,不过这是有代价的。

    临行前贾瑞的病虽然没彻底好,可在他的祝福术下,再佐以汤药,命肯定是保住了。贾代儒自然感谢贾琏,自然贾琏说什么信什么了,连着贾瑞,一家人跟着他信了那光明法神。

    其实他并没想到贾代儒只听兴儿的叙述,和看贾瑞当即强上不少的样子,就让全家跟着贾琏一并抛弃佛道,改信了新神。贾琏一时高兴,也留了几章纸,上面翻写了一些法神的祈祷词,教了贾瑞按照语调去念,只念了几遍,贾瑞就觉得心神安宁,眉目间浑浊与疲态驱散了不少。

    若是这林黛玉诚心信了法神,不说长命百岁,日常身体安泰还是容易的,反正每日无事,一日一个祝福术下去,想必没多久她的体质就会大为改变。

    不过,贾琏自认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让他一丝好处不得,去无私的帮黛玉……他没那么伟大!

    简单关切了黛玉几句,等隆儿雇来了一艘略大的船,让黛玉上了那船,连一个时辰都没打站,贾琏直接命兴儿和林之孝家的开船,日夜赶赴扬州,至于他原本的计划去金陵考秀才的事儿,只能暂停一下,也并不耽误什么。

    何况,贾琏回顾一下红楼情节,这林家至少有二三百万的钱财——他动心了。

    没二十日,日夜兼程,贾琏到了林府。

    慢悠悠的洗漱过后,他来到了林如海的卧室外。林黛玉已经见过父亲,听外间贾琏声音,忙回避了去,林如海强撑着坐起身,抬头望向拜见的贾琏,心道,好一个傅粉何郎,翩翩公子。

    林如海早就知道贾琏这个内侄子长相极好,却没想到气质也冷冽出众。贾琏不微笑的时候,眼里的幽光黑亮,颇有些深沉内敛,竟不似敏儿曾形容的那般一事无成的轻浮公子哥模样。

    两人交谈了几句,熟悉之后,林如海问起黛玉在贾府的生活,贾琏却挑高眉毛:“姑父自己都照料不到自己的女儿,还能指望外人?”

    林如海一愣,心里忽然发冷。“外人?”

    “外祖家可不就是带着一个‘外’字么。”贾琏眼带嘲讽,一时无了先前还算守礼的恭敬,他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语调懒懒,却让林如海心凉到底:“林表妹在我家至今还和宝玉住在一屋呢,只不过隔着一个碧纱橱。可谓是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竟是亲密异常,两小无猜呢。”

    “……咳咳……咳咳……”林如海听得直皱眉,听到最后忍不住胸口一窒,竟是要厥了过去。

    贾琏也不起身,只等他咳嗽完。

    林如海满脸殷红,喘了片刻后,红色从脸上退散了些,他抿紧泛白的嘴唇问道:“琏儿,你可是没说假话?”

    贾琏玩味的一笑。“姑父却是爱信不信。”

    林如海挥手让贾琏出去,随即他立刻差人叫来雪雁和黛玉的奶嬷嬷,细细问了一通,他不禁怒喝道:“雪雁年纪小,不知好歹深浅,王嬷嬷你也不知吗?先前黛玉在这里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这些事情?”

    林如海真是气极了。

    女儿不知世事,又生性敏感小心,自五六岁就去了贾府,可这王嬷嬷还不懂事吗?她身为黛玉的奶嬷嬷,本身就有教导提醒黛玉的责任在身,虽然不知岳母打了什么主意,但王嬷嬷的错处却并不能饶过。

    “你去回家跟着儿子享福罢,待会儿我让林管家放了你们一家出府。咳咳……”林如海咳嗽半天,不愿听王嬷嬷的辩解,让人拽着她出去了。

    ……

    待到第二日,贾琏被林如海再次请入卧房,林如海叹气道:“我竟不知你府上是这般规矩。”他语意未尽,有嘲讽责问之态。

    贾琏轻笑:“可除了送表妹到我家,林姑父又能如何,可又有别的可信托之人?我父乃是嫡长子,此时不也居在花园里,旁边不远处挨着马厩呐。林表妹不过是和老太太与他的宝贝疙瘩住在一起,正所谓看重、亲近她呢……哦,我昨日还忘记说了,我那二婶子的妹妹薛家表妹也来我们贾府上住了两年,三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可老太太心里还是最喜欢林表妹的,至于二婶么可就说不准了……”

    他说到这里停下,唇边的笑容别有深意,他已经说的尽够了,对林如海阐述的也很明白了。

    林如海是个聪明人,结合昨日王嬷嬷和雪雁等人说的话,他深知他死后,黛玉如若不能嫁给那宝玉,可就真的名声和活路都没了。

    至于他本来打算要留给女儿的家财……却更是要人命的凶煞!

    一时间,林如海绝望。

    ……

    “林姑父,你考虑的如何?”贾琏一番话让林如海差点儿生机断绝,却又紧接着“胡言乱语”了一番,直说可以延续他一命,若是出得起代价,未必能早死呢。林如海本不相信,可贾琏嘴里念念有词,手掌贴着他的脑门,这么一按,他只感觉热乎乎的热气从头顶暖到脚心……

    事后,林如海差点儿睡熟了过去。

    要知道他因病疼痛,只有夜间可以断断续续睡上几刻钟,白日里只是尽熬时间了。

    “你修道了?可有了神通?”林如海暂没回答贾琏,只惊奇问道。此时他脸色比之前可谓是天差地别,好上了不少。

    “我信仰光明法神。之前说了,林姑父还不信?”贾琏蹙眉,不喜他的质疑。

    “这世上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光明法神’?”林如海喃喃叹道,捂着不再乱跳和咳嗽的胸口,心中却也信了。“琏儿,姑父还是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贾琏扬眉,勾起唇角,眼含恶意:“姑父,我信了这法神后,是练就了点滴神通。这事家里人不知道,刚刚用在你这里,也只是我‘可怜’姑父你了。至于,救你——”

    轻淡的笑了两声,贾琏眼睛盯着林如海的神色,道:“林姑父,你想付出什么代价,让侄儿救你和表妹两条命呢?”

    林如海瞪眼,细细瞅着贾琏。

    眼前这人六亲不认,说话直来直去的全是利益交换,竟无一丝亲戚情分,活脱脱一个小人、恶人!

    想到黛玉的将来,他心中哀痛,昨日之前更没想到荣国府上下居然无一个对他们父女有善意的人……一切还得靠他这个为父的为黛玉盘算。

    林如海只得沉下心,权衡着利弊,更默默琢磨着贾琏此人的品德和脾性,想了许多退路和应对法子,一时委决不下。

    贾琏说完那些话却悠然悠然的,还唤了在外间的小丫鬟,让她沏了热茶过来,点名要那西湖的雨前龙井。

    好半晌,他惬意的品完一杯茶,问:“林姑父,你可想妥了?”

    ☆、第十四章

    林如海叹口气,他是个谨慎的人,他本不相信贾琏信了一个所谓的法神,就能替他延命,可刚刚身体的感觉又不是作假。

    思考了很久,他回道:“只要你真的能救我的命……还有,黛玉的身体——你,想要什么在我这里?”想了想林如海添了一条,贾琏既然号称能救命,那么黛玉从胎里带来的弱症岂不是更容易治好?

    贾琏挑高眉毛,道:“自然能,条件是五十万两银子,这对林家来说也不算多,是么?”

    林如海点点头,他活了,女儿就能有活路。两条人命,五十万两,不贵!

    “还有——”哂笑了一下,贾琏“打趣”的瞅着对方,带些讥意:“林姑父,你该不会以为只五十万两银子就打发了我吧?你可不是一般的病,我看是中毒不轻呢。”

    林如海闻言皱眉,他真瞧出他身体的蹊跷了?

    自从病重的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怀疑自己中毒,可他请了多少江南名医,甚至有从太医院告老的陆太医,仔细瞧了他的脉,甚至还会诊了几次,都说他沉疴难治,生机断绝。

    “我……果真中毒了?”林如海脸色难看起来。

    “你身体里的气,黑色缠绕……”贾琏笑笑,并没解释太多。

    “这也是信了那法神得到的神通?”林如海笑问,但眼里还是存疑,贾琏右侧眉毛动了一下道:“自然没那么简单,我也只是初窥门径,按照书上说的话,通译过来便是我有‘慧根’或‘灵性’。”

    闻言林如海点点头,如时下佛道两教一般,修道有成和高僧大德的出家人毕竟凤毛麟角。

    “说罢,你还想要什么?”

    贾琏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在桌面上弹敲几下,挑眉笑道:“林姑父不必担心,只是你将来站在我大房一边,另外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并不会让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林如海迟疑一下,点头答应了。

    贾琏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自看到林府管家第二日递给他的一个装银票的匣子开始,他每日就去林如海的屋内,扔一个祝福术下去。

    一连十余日,林如海脸色红润,居然能出门吹风散步了。

    贾琏倒是脸色有些苍白,整日里懒懒的,林如海见状略微猜疑,是否治他对贾琏本人身体有所损害……一时他倒是愧疚了些。

    “表妹的病,其实不是病。我前几日便传了她一段‘法经’,也不知她每日里念几次。”祝福术毕竟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贾琏觉得每日施法太耗魔力,决定让黛玉跟着他学一段他给贾瑞的那个祈祷词,不说强身健体,至少宁心静气,她平日里再慢慢调养,没个三两年,身体病症就能全消。

    林如海神色感激,此时他心里自然是万分信服贾琏的,自己捡了一命确实是个意外之喜,本来他并没拿贾琏当回事,真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有身子这么轻松的一天。

    因担忧女儿不信贾琏的话,他特意唤来黛玉,嘱咐了几句,果然见她神色并没有念那“法经”。林如海神情故意表现的很失望,林黛玉聪明异常,为了孝心,加上也听了琏表哥的神奇之术,每日开始认真念那发音奇怪的“法经”,第一天夜里,她便睡了一个安稳无梦的觉。

    见林如海全好了,贾琏揣着五十万两的银票就要赶赴金陵赶考,林如海得知他要考功名,心下有些意外,没想到贾琏有功名之心,敏儿明明说过,贾家只有珠儿那孩子用功,大房的琏儿整日和她大哥一样,花天酒地,贪玩好色……

    眯了眯眼睛,林如海对亡妻的话有些怀疑,便主动说要给贾琏说些应试经验。

    贾琏自无不可,林如海可是殿试的探花郎,学问自然是极好的,他这人虽然自认古今两朝和地球内外两个世界体系的学识都不差,但本朝土着科考能人的提点,他还是能虚心请教和接受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正经的读书人,与之研讨“学问”,贾家的那个老举人贾代儒他并没放在眼里,只看他从未教出一个秀才来便知道了。至于从前二房的贾珠,那还是单独请的先生呢。

    贾琏临走前,林如海态度变化了许多。

    他之前考校完贾琏,不得不给他一个“才华横溢”的评价,虽然好像在贴诗方面并不出彩,但考秀才中举并太大无问题。

    他本以为听王嬷嬷、雪雁等人对贾府的描述,这荣国府没些年便会没落,却没想到出了贾琏这么一个异数,虽然他这内侄儿心黑手狠了点儿——林如海苦笑,家里的浮财可让这小子给搜刮了大半。

    而且,他居然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承诺。

    ……

    贾琏入了金陵城,他早就知道考秀才并不容易,光是程序就需要走三个步骤。

    县试、府试、院试,他一路轻飘飘的通过,只等着榜单贴出来。

    兴儿和隆儿从一开始的苦哈哈,到现在简直要乐疯了。二爷居然顺利了过了县试和府试,还是头等的名次——第一名啊,若是院试再来第一,可就是小三元啦!

    先前他们可是在金陵度过了一个凄冷的年,中间接到了二奶奶的两封家信,之后府上就没一个人写信或者差人来问候,所幸他们住的是贾家在金陵的老宅,还算有个好的落脚地方。

    “你说二爷这回还能考第一吗?”隆儿捅了捅兴儿。

    兴儿睨视他:“这还用问吗?当然还是第一啊!”琏二爷可是得了林姑爷的赞啊,林姑爷是谁,活脱脱的探花郎啊。果不其然,二爷在县试和府试上大放异彩。

    “可,外面说二爷的成绩是靠关系……”隆儿低语,兴儿撇撇嘴,“一帮穷酸书生嫉妒的话,你也当回事情——二爷才华横溢你不信呐?”

    隆儿讪笑了下,“哪里能呐。咱们琏二爷说不得就是状元郎呢,嘿嘿……”

    “知道就好。哼。”兴儿对主子挺有信心。

    ——“出榜了!”“出榜了!”

    街上一阵吵吵嚷嚷,兴儿差老宅的一个洒扫小厮出门看看,那小厮没多久就回来,道:“兴儿爷、隆儿爷,外面吵嚷着院试出榜了!”

    “走!”兴儿一马当前,赶忙去瞧榜单,等不及官府报信。

    慢半拍的隆儿则在后面直喊“等等我”……

    贾琏此时安然的坐在书房,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琏二奶奶给他的信——这是他接到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是年前到的,她只说东府的蓉哥儿媳妇秦氏病重,大概是不好了。

    这封信呢,贾琏倒是认真的看了看。

    信上说,本来以为秦氏过不了这个年,但不知怎么,贾珍居然从贾瑞那里淘弄到一个什么法门、还是咒语的,每日让秦氏念,还派丫鬟和婆子去她的病床边念,而秦氏居然意外的挺到现在,只是身体病症仍旧没消除。

    贾琏看到这里轻笑了下,这秦氏本就是和公公贾珍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可她又逃不过内心谴责,自然精神不好,夜里也不能安眠,她本身的身体却是没甚么问题,得了他给贾瑞的祈祷词,自然能安神静心,拖上个一年半载的。

    低头,贾琏继续看,王熙凤的字仍旧没什么进步,但写的还算清晰,只问贾琏考试如何,何时归京,孩子可快要生了。信的末尾她又提到王氏那里……的桌布,和说让他放心,她这胎孕相很好,还觉得这回可能是个小子。

    这不出贾琏的意料之外,染了麝香的桌布那事是他在船上写信给她,隐晦的提醒过的,若是王熙凤心大或者太蠢笨,这孩子不生也罢!

    生与不生,贾琏没觉得有什么心疼的。

    不过,养来做个挡箭牌,还是不错的。他不想贾母和贾赦,或者等他做了钦天监的官后,外人也来干涉他的子嗣问题。

    “二爷——二爷——中了!中了!”贾琏把信封还,就听兴儿大呼小叫,隆儿也跟在后面跑,也跟着喊:“中了!中了!二爷是头名禀生!”

    唇角勾出笑意,贾琏虽然觉得第一名本就应是他的,但此时得了确切消息,再一次证明了他大魔法师到哪个世界里,都是最优秀的一拨人,心里还是特别的高兴。

    “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贾琏笑道。

    兴儿和隆儿乐呵呵:“谢二爷的赏!”

    他们跪下磕头道谢,嘴里又再次道喜,恭贺夸赞的词并不比读书人少。

    片刻,兴儿问:“二爷,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老宅这儿办几桌啊?”金陵这边还有族人呐,这等喜事不仅得通报京城那边,这边也须顾及到。

    “不必!”贾琏听完瞟了他一眼,“前几月让你们一直办的事情,你和隆儿办完了吗?”

    闻言,兴儿和隆儿的兴奋劲儿一敛,低头小声禀报了他们几月间查的事情,和拿到的证据,额外老宅里他们还困了几个“证人”。

    “这就好。”贾琏冷笑。“咱们尽快归家,二婶子说不准还等着年底再卖一次祭田呢。”

    哼,这贾府可将来都是“贾琏”的,也就是他本人的,王氏想从他手里掏东西,也要看有没有那能耐!

    ☆、第十五章

    一路上贾琏并没有让人日夜兼程提前回府报喜,他原本并不着急回去,除了媳妇王熙凤,府上也未见人来催。贾琏估摸着是林如海去信直接对贾母说了些什么,黛玉回了扬州之后,一直陪伴父亲,竟暂没有回贾府的意思,贾府上的人恐怕是对他没拿到林家财产有了怨气啊,或许还包括他那头脑不甚清醒的老父贾赦。

    贾琏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有种隐隐的快意。魔法师就愿意看见别人不高兴,自己却低调的得了实惠。

    贾母当然生气,她让贾琏送黛玉回去,可贾琏送去了,没些日子姑爷从扬州来信,说自己见到女儿身体已大好,要留黛玉在身边。这信是宝玉念给贾母听了,当即宝玉就闹了起来,说要下扬州去接林妹妹回来……

    贾母心里也很堵塞,林姑爷好了对黛玉的婚事也好,对贾府也有些好处,毕竟林姑爷一直简在圣心,而林姑爷只有黛玉这一个独生女,等两个玉儿一成婚,将来好处还不全是宝玉的。只二儿媳妇没想明白这些,还惦记着那些绝户财,贾母旁敲侧击了一番,王夫人不得不在她面前收敛了心思,可她心底着实并不想要黛玉做宝玉的媳妇,还是宝钗稳重大方,最是得她的心意。

    一眨眼贾琏到了京城下了船,因为没通知府内,兴儿和隆儿只好雇人卸行李,雇着马车到了荣宁二街。

    “去敲门。”贾琏没去角门,站在大门旁边的侧门。

    “哎。”兴儿叩门,不大会儿门开了。“琏二爷回来了!”门房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脸迎上来了,心里却嘀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他招呼了几个人帮着兴儿从车上拿行李……

    卸行李的几个小厮倒是勤快,不过人人脸色看着贾琏,却有些犹豫的迟疑之色。

    贾琏抬眼瞅了一眼兴儿,兴儿会意,“你们这是怎么了?府里可有事情?”

    “是二奶奶……二爷,二奶奶月份足了。昨日晌午便发动了!”

    贾琏一挑眉毛,兴儿却被这人吞吞吐吐的话弄得着急,替主子问:“生了?可是弄璋之喜?”二爷早就说过这胎是小子啊。

    那小厮闻言搓了搓手,紧张道:“二奶奶发动了一夜,此时还没生下呢。”

    兴儿和隆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这都下午了,二奶奶又不是头一抬,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还没生下……

    贾琏沉思,想了贾府,想到了王熙凤,他决定还是救她一命,若是王熙凤难产身亡,按照此朝世俗风情,他必是得续弦。换个人相处,贾琏还觉得麻烦。

    他也换洗衣裳,直接往荣禧堂后面走去。

    等到了院子里,只见贾母、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坐在椅子上等着呢,连薛姨妈也过来陪着。

    “琏儿回来了!”薛姨妈看到喊着,贾母等人都望向贾琏。

    “赶得巧,大夫都说了,这胎十有八、九是个小子。看把他娘给折腾的。”贾母虽然之前一直对贾琏有意见,但贾琏再怎么不好也是他的孙子,凤姐肚子里的是她的嫡嫡亲的重孙子,要是生个小子,贾家更兴旺,她将来可以闭眼了。

    邢夫人向来是个隐形人,平日里和贾琏夫妻关系也不怎么缓和,只当没看见贾琏,王夫人倒是说道:“琏儿风尘仆仆,何苦去金陵受苦去,狠心扔下凤丫头一个人,临产前连丈夫一面都没见得。”说罢她的眼圈红了,仿佛曾经给王熙凤这胎下绊子的不是她似的。

    贾琏一一行礼,轮到王夫人面前,他似笑非笑说道:“多谢二婶子的训诫。凤儿也多亏了您的照料。”

    王夫人手里捻着佛珠,她被他这么盯着,心里不知怎么微微不自在。

    然后心里却嘲笑了自己一下,这琏小子也没什么能耐,跑了一趟金陵说去赶考,却一直没听到什么捷报递回家里,还不是得乖乖回府,将来就指望着府上的这爵位过活。

    她捻着佛珠的手指停了一下,叹了口气,“琏儿,你媳妇这胎生的艰难,恐怕——”

    “咳!”贾母重重地咳嗽一声,她扭头瞪了王夫人一眼,满口尽是些晦气话。

    正巧王太医从屋内出来了。

    “王太医,可是……可是妥当?”贾母着急问。

    王太医脸色并不太好,大户人家让他一个外男进去诊脉,必然此胎是久生不下,这才……他叹了口气,对贾母道:“史太君,令孙媳这胎难啊!我再加一副催产的药试试,如若半个时辰还是生不下来……就……听天命吧。”

    “什么——”贾母胸口犯疼,她说怎么凤丫头叫声没了,昨晚还疼得叫唤了一夜,今日却声音渐弱……

    邢夫人和王夫人忙扶着贾母坐下,并劝贾母回屋休息,贾母喘了几口气:“我哪里能放心的下。凤丫头还在里面给我们贾家挣命呢。唉。”

    说到这里,她想到贾琏,扭头去看,却发现贾琏推门要进产房。

    “琏儿!”

    贾琏却道:“我进去瞧一眼。”声音还是不咸不淡,众人也只以为他是悲痛入心,受刺激的麻木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等婆子要阻止他,贾母发话了:“让他进去瞧她一眼,总不能连最后一面都舍了。”说着说着想到凤丫头平时在她面前的逗趣和可心,贾母的心都酸了,眼睛闭上,口中念了一句佛号。

    此时连邢夫人都有些悲戚了,王夫人也是一脸沉郁,她们都没指望着王太医的催产药。

    那催产药都喝了几回了,却不管用呐。

    贾琏甫一入屋,迎面扑来一股燥热和血腥气,他蹙起眉头,踱步到王熙凤的床前。

    此时王熙凤脸色惨白,浑身是汗,气息并不匀称,平儿守在她旁边,并握着她的手。“奶奶——二爷来了——二爷回来了!”说罢平儿落泪。

    王熙凤神智清醒了会儿,睁开眼看了贾琏,见他一如既往的风华正茂,心里不禁涌上股股酸痛:“二爷,我恐怕下半辈子陪伴不了你了……可惜……”她低眼瞧了瞧隆起的肚子,“可惜了这孩子,还没出世……二爷,若是我不行了。你——你就让王太医——剖腹取子,说不准、说不准还能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王熙凤说得艰难,她心里怕,可又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舍不得二爷和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呐。

    平儿闻听这些话脸色的泪水止不住,不由呸呸了两声:“奶奶说什么胡话呢。王太医亲自去熬药了,奶奶这胎保准能生下,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啊。”

    平儿的鬓角也是凌乱,此时她顾不上这些,满心满眼是主子。若是王熙凤没个不好,她……她又该怎么办呢……平儿平时是有些心眼和小算计,但到底是最忠心王熙凤的,虽然二奶奶早就要说把她开脸侍候二爷,可她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挑户好人家,做个正头娘子,然后像林之孝家的和周瑞家的做个管事,岂不是更舒心快活,将来还不会犯了奶奶的忌讳。

    贾琏见她们主仆情深,王熙凤又说要剖腹产子,他心里触动了一下,倒有些佩服起王熙凤来。

    他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对着平儿道:“谁说你家二奶奶会死?”

    平儿一怔,王熙凤却只当他不信她快死了,她心里不由欢喜了一瞬。二爷到底是舍不得她,居然一直不相信……不接受……她就要一尸两命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眼泪从眼角簌簌淌下,眼睛却盯盯的看着贾琏,一刻都不想放松,仿佛就要这么印刻在她心里。平儿见了心酸的一团模糊,低声哭道:“二奶奶!”

    “行了!你家二奶奶还活着呢。爷的儿子也就要生下了。”贾琏不想再耽搁时间,进屋之时他就瞧见了摆在旁边桌子上空着的两个药碗,心里冷哼,这王太医不知可信不可信,熬药的过程更是不知谁经手。

    也是这王熙凤命大,他赶上回来。早就写信提醒了她,却没想到临了最后一关,差点儿功亏一篑。此时一直盯着贾琏的王熙凤也发现他看向药碗,她一直聪明,心下转瞬就疑了王夫人。

    好哇!她的好姑妈!好二婶!

    ——原来她这“难产”是人为的!

    这真是要不了她“儿子”的命,就要她们一尸两命!她是哪里得罪了她,要这么狠毒的对她的亲侄女呢!

    贾琏见她神色,叹了口气。“麻烦!”嘴上这么说,却起了手势,嘴里念着奥菲斯大陆的语言,催动了一发光明治疗术。这对他来说,是此时他能动用魔力的最强的咒了。

    祝福术则其次,毕竟祝福多少,取决于他的心情,一般再配以这里的中药治疗,事半功倍。而治疗术却是实打实的能救人命法咒,甚至有的圣阶大魔法治疗师,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能让你立时活蹦乱跳。

    因为魔力有限,贾琏的治疗术也只是最基本的,这却也耗尽透支了他全身的魔力。一时,王熙凤只觉得贾琏手术白光一闪,那光团仿佛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腹部,没一盏茶,她只觉得腹中一松,她身下负责助产的接生婆不禁欢喜道:“琏二奶奶,有福了!是个带把的。”这孩子来的也是奇怪,生了一天一夜,可刚刚也没见征兆,说下来了就下来了,她差些都没反应过来。

    王熙凤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顾不上问贾琏刚刚他手上的那白光是怎么回事,浑身劲力一松,昏睡过去。

    贾琏让平儿收好那两个空药碗,平儿警醒,药碗底下还余着些残余药液,她悄悄的收好,对贾琏保证道:“二爷放心,我定会好好看着二奶奶的,绝不假他人之手。”平儿也是胆战心惊,怕了。

    “嗯。”贾琏难得对她有了好脸色应了一声,他走出产房,外面的贾母等人都得了好消息。

    贾母见了贾琏,脸色笑容绽开:“琏儿,你也是有后的了。往后定要上进,别学你父亲不着三两的……赶明儿让你二叔给你在工部寻个实差,先从七品做着。”

    贾琏高看了贾母一眼,她还不算偏心到底,只想着她的宝贝疙瘩宝玉。他又瞥了一眼王夫人,之间她脸色带着笑意,可眼里却无,手捏着佛珠紧紧的。

    他笑了笑,扫视了满院子的人,对着贾母说道:“老祖宗,就不麻烦二叔了。我考上秀才了。”然后,贾府就别管他了,他就等着钦天监招人,或者利用这贾府的关系硬插进去?

    贾琏一时想了许多,此时荣宁二府也没理由阻止他了。

    “考上了?”王夫人一惊,“琏儿你——”她闭嘴,差点儿说出你怎么会考得上?

    贾母却怔了怔,此刻兴儿和隆儿也跪下恭贺,欢欢喜喜的述说了自己二爷可是接连考了第一名,实打实的小三元呢。

    “琏儿那小兔崽子可回来了?”王熙凤生产,本用不着贾赦来后院,可他一听小厮禀告说琏二爷回来了,心里就不禁来气。他走到院子里看到贾琏,眉毛气得一抖一抖的,也没问媳妇是否生产完,怒声呵斥道:“看我不打死你!你怎么给我办事的?”

    这个小兔崽子怎么给他买的扇子?扇子上的画呢?怎么他看了一个月后收起来,再展开那扇画——居然是一片空白!

    贾母此时反应过来:“你要打死谁?琏儿不仅争气有了功名,还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孙子。我看你要打死谁!”

    “孙子?”贾赦脚步顿了一下,正这时屋里的婆子打理包裹好孩子,抱出来给贾母等人看。

    贾赦一下子窜到了跟前,还特意扒着看了看下面的小丁丁,不由大笑道:“哈哈,我有孙子了!哈哈,好琏儿!”他这爵位有第三代继承了。

    看向儿子的目光和缓了些,贾赦欣慰又高兴,别以为他不知道以往二弟一家子打着什么主意,琏儿几年没儿子,他们不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了么……他心里明镜着呢,也就是他的傻儿子和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儿媳妇还对着他们二叔一家掏心掏肺呢。

    贾赦兴奋过后,终于想到之前贾母还说了一件事:“母亲,刚刚您还说了什么?琏儿还得了功名?”

    贾母又让兴儿和隆儿两人对着大老爷叙述了一遍。

    贾赦脸上绽放了一朵艳阳花,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后了。

    他不禁手舞足蹈:“正应是这样。琏儿这小子聪明着呢,从前是没用心学,也没像珠儿请个名师,其实他比宝玉脑袋还好使。啧啧!”他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说完这些,也不管听见的贾母和王夫人是何脸色,接着对贾母道:“母亲,你看咱们是不是得摆个宴席,放几日鞭炮庆贺一下?”

    ……

    ☆、第十六章

    王熙凤再次醒来后,心里恨极了王夫人,恨不得立刻去王夫人面前,质问质问她的好姑妈,为何这样的狠毒。

    过了三两天,贾琏也没在意什么月子里不能探望的规矩,帘子都没搭,见了王熙凤一面。

    “二爷,我真没想到……她……会……”王熙凤恨得咬牙切齿,她低头伸手指摸了摸儿子的嫩脸蛋,想到之前差点儿一尸两命,她眼睛里寒光乍起,竟恨之入骨。

    贾琏微微挑眉,顺着她的手看了眼孩子,此时他倒是乖觉可爱,白白嫩嫩。他坐在炕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怀着这小东西时,她又不是没下手过……”

    “那哪里能一样……她这是连我都要给除了。”王熙凤也是想明白了,这都是为了爵位闹得。

    闻言贾琏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天真无邪’。”

    “二爷!”王熙凤嗔怒,心里却也暗恨自己全无防人之心,人人都说她精明,可现在看来她就是个棒槌,蠢的差点儿命没了。

    贾琏低下眉眼,嘴里慢悠悠的说:“若是你不服气,大可报复回去。”

    王熙凤愣了一下,瞬时后她坐直了身子,平儿连忙拿个靠垫倚在她腰后。“二爷可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点还用我说。”

    “你是说——宝玉?”王熙凤一合计就明白了丈夫的话。

    贾琏唇边天然带笑,抬了抬眉毛,说道:“听说宝玉和东府蓉哥儿媳妇的兄弟关系很好……”

    王熙凤不懂,狐疑地望着他。

    贾琏似笑非笑,瞥了眼平儿。

    “平儿你知道?”王熙凤是真不知道贾琏打什么谜语。

    “奶奶——”平儿倒是听说到一些不着调的疯言疯语,可她从没当真过,这府上什么时候没传过闲话。王熙凤皱眉:“你还瞒着我不成?”

    “是宝二爷和秦大爷……他们两个……平日里亲密无间,同来同往,同起同卧,竟不分彼我呢。”

    平儿说的隐晦,王熙凤想了下才方懂这话中的涵义。

    她脸色一红,啐了一口,骂道:“我竟不知宝玉年纪这么小,竟然如此……蓉哥儿媳妇的兄弟竟也是个不着调的,来咱们府上读书,居然敢引诱宝玉!”

    贾琏冷笑一声:“王氏的儿子也值当你替她操心?”

    王熙凤此时回过劲儿来,忽然明白了贾琏的意思。“二爷,你的意思是——从宝玉那里……”下手?

    她眼睛定定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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