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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1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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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沽水镇不大而且很贫穷。swisen.com靠近山脉,又不是交通要道,这样的地方几百上千年也很难发展起来,忽然来了这么一大票外地人,对村子里的人来说是件很难得的事,于是许多人跑出来看热闹。

    里正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去过县里,还见过县令大老爷,听说来了外乡人,里正挺胸腆肚,拿腔作势地迎出来,不耐烦地呵斥:“去去去,都该干嘛干嘛去,不就是来了几个外乡人么,有什么好看的,没得叫人家笑话。”

    里正在村子里是很有权威的,基本上其威望和皇帝在洛阳城也差不多,只不过村民的恭敬不会有朝臣那么多繁琐的礼节来体现罢了。里正大人一声吼,那些汉子婆娘、大人小孩立即闪开左右。

    里正走到杨帆等人面前,看看那高头大马,看看那长途马车,再看看牵着马的众人不凡的气度,面上虽还很是倨傲的样子,语气已经客气起来:“梁某是本地里正,不知众位客人这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啊?”

    杨帆牵着马上前含笑道:“我家先生是黔中名士,游历京师去的。”

    “黔中道来的?”

    里正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去都畿道怎么不走鲁阳关,偏生跑到这儿来了?”

    杨帆从容地道:“我家先生要游历山河,自然要选择艰险,否则如何亲眼见证山河之壮丽。故而,刻意选择了这条路,我们想在此处歇宿一晚,不知村中可有客栈,还望里正指点一二。”

    里正嘿了一声道:“在这种地方开客栈,那还不得穷疯了?”

    杨帆道:“如此,可有什么人家比较宽敞,可以让我们入住的?还请里正指点,呵呵,我等寄住谁家,自也不会短了主人家的好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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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 沽水村(第五更)

    杨帆知道在这种地方担任一村一镇之长的,通常都是当地最有势力、家境最富裕的人,因此已经料定此地庄户里,必定是以这位里正家的宅子最大,因此一双眼睛只是盯着他看。

    谁料这位里正看看他们,却道:“你们要在本村借宿么?你们这么多人,要在本村住下,那就只有梁老爷家才有这么大的地方了。”

    杨帆奇道:“怎么本村还不是梁里正家地方最大么?”

    梁里正嘿然道:“这村儿里八成的人家都姓梁,要说到门庭最大,那得是人家梁老爷家,梁老爷在京里头做官,官居刑部主事,官儿大得很呢!这儿因是梁老爷家的祖宅所在,所以在这里修了一幢大宅子,不过平时也没人来住,就使了几个老家人照看着。”

    杨帆想了想,依稀记起刑部确实有个主事姓梁,自己在刑部的时候,他还曾借过年之机去自己家里送过礼,想不到今日却是到了他的故乡。杨帆便道:“如此,能否有劳梁里正给说和说和,让我们在此住下。”

    说着,杨帆跨前一步,一摞铜钱已经塞到了梁里正的手里。梁里正接了钱,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爽快地答道:“成,你们跟我来吧!”

    梁里正转身头前带路,一路呵斥着那些尾随看热闹的半大孩子,威风得紧,

    刑部梁主事家的老宅在村子尽头靠近山坡的地方,庄园把后面一大片山坡都笼罩其中。山坡上植了果树,山脚下是一片住宅。

    白墙青瓦。楼阁其间,与这小山村大多数简陋的民居相比,颇有一种大户人家的森严气派。这么大的宅院,只是因为是祖居才翻修起盖,梁家人并不住在这里,是以总有一种荒凉的味道,可以看见墙头长了野草,迎风摇曳着。

    梁家宅院周围没有其他民居。其他民居与梁家的高墙至少隔了数丈,地面铺得齐整,宅院正门前还设了影壁墙、拴马桩,青砖漫地,只是青砖地上和影壁墙下部、拴马桩下部都有大片的青苔,门楣下挂着的两串红灯笼也半失了颜色,有些泛白。

    如果是晚上到这儿来。恐怕会有一种到了鬼宅的感觉。杨帆见了对这里倒是很满意,僻静的地方才好。

    “咚咚咚!咚咚咚!”

    梁里正抓起门环用力敲着,那门环上都已生锈了。大概是前院根本没设门子,梁里正使劲叩了半天门,里边的人才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喊起来:“别敲了。听见啦!”

    片刻功夫,“吱呀”一声,大门上的角门儿开了,里边探出一张苍老的面孔,阴沉着脸色。冷冷地看着外面。

    梁里正在这户人家面前可不敢摆里正的谱儿,哪怕这只是梁家一个过了气的老管事。梁里正点头哈腰地道:“乔管事。你老好啊。”

    “什么事?”乔管事脸上的皱纹好象是刀刻的,并未因为梁里正的客套有稍许变化,声音也很是粗哑,透着一种不耐烦的味道。

    “是这样……”梁里正把杨帆一行人的来意说了一遍,陪笑道:“老管事,您看?”

    杨帆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见过老人家,我们一行人要过伏牛山往京城去,路经贵地,天色已晚,想在贵府歇宿一晚,还望老人家行个方便。”

    梁里正马上小声跟了一句:“他们肯付钱的,我琢磨这府上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就领来了,老管事您看?”

    老管事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杨帆一番,又看看后边一行人,李裹儿此时已经跳下车子,穿着一身侍女服饰,歪着脖子好奇地看着门楣上的黑漆牌匾。老管事似乎是看到他们随行还有女流,打消了戒心,这才轻轻哼了一声,道:“等着!”

    老管事“砰”地一声关上了角门,片刻功夫,大门打开了,大概是这大门久不开放,一开门时“吱呀呀”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老管事沉着脸色站在门槛里面,向里面摆了摆头,道:“进来吧!”便负着双手,佝偻着腰向前走去。

    杨帆牵着马刚刚走进门口,老管事又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家里人口少,算上老汉,老幼全加一块儿才五口人,没准备那么多吃的,锅灶是有的,饭菜你们自己做。”

    李裹儿蹦蹦跳跳地刚跟进来,一听这话,气鼓鼓地道:“这人怎么……”

    杨帆一把拉住她,向她轻轻摇摇头,然后向老者含笑说道:“是!能借宿一晚,晚辈已然感激不尽,晚辈安顿下来便即奉上谢仪!”

    ※※※※※※※※※※※※※※※※※※※※※※※※※

    梁家房屋当真不少,不知道梁主事是抱着一种衣锦还乡的心态,还是每年还乡祭祖时亲友都要赶来,所以正房跨院的盖了许多房舍,杨帆一行人不要说才二十人左右,便是再多两三倍住进来也绰绰有余。

    梁管事安排他们住在东跨院,交待了一句不许在梁家胡乱走动,便沉着脸离开了。不久梁家男仆给杨帆等人抱来了被褥,被褥虽然不新,不过时常晾晒,倒也没有霉变潮湿的感觉。

    晚饭自然是要自己准备的,好在这一行人近半是女人,别看她们都是舞刀弄枪的女英雄,女红和烹调功夫十个人里至少有八个都是会的,因为她们早晚要嫁人,这些是为人妇的基本功,哪怕是做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平时不用你下厨,不会这些手艺也是要遭婆家诟病的。

    这一行人一路赶来人人困乏,梁家宅院里灯火又不明亮,吃罢晚饭很多人都选择早早睡了。庐陵王李显一路上就没睡过几个踏实觉,平时不是睡在车里。就是睡在郊外,今儿总算睡得安稳。也早早进入了梦乡。

    杨帆作为整支队伍的负责人,行路打尖、调度安派,诸般事宜俱由他做主,比其他人耗费的精力更多,他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如何不觉疲乏?不过,饶是这里山乡野村,应该极其安全。他还是先行安排防务。

    庐陵王是他们守护的唯一重点,平时杨帆负责整支人马,黄旭昶和许良则负责庐陵王本人的具体安全,向来不离左右,这时也是一样,左右卧房分别住着庐陵王和李裹儿,他们两人就睡在中间的堂屋里。而且要带班值宿,各自负责半宿。

    杨帆也不敢远离,他和高莹的住处分别在庐陵王居所的前后,等到大家都睡了之后,还会有侍卫到房顶居高监控。杨帆安排好了一切,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卧房。灯也不点,刀往床头一扔,便把自己一头扔到了床上。

    杨帆长长地喘了口气,轻轻舒展了一下身子,只觉骨头缝儿都有些酸痛。他闭着眼。懒洋洋地把手伸到腰间摸索到衣带,正想宽去外衣。突然懒洋洋的动作变得快如鬼魅,只一伸手,他就抓起了枕畔的佩刀,一双眼睛霍地张开,利箭般射向窗口。

    时近初夏,天气不凉,杨帆又想监控庐陵王住处情况,是以窗子并没有关,此时正有一个人从窗口悄悄地爬进来。杨帆一眼望去,锐利的眼神顿时逸去,握紧刀鞘的虎口也松开来。

    窗口正爬进一人,这人身材窈窕,腰身细细,便是夜色当中也看得出那极富女人特色的柔美体态,除了李裹儿还是哪个。李裹儿像只偷腥的猫儿似的轻手轻脚地爬进来,便把窗子关上了。

    杨帆一转身下了地,点亮灯火。灯光一亮,迅速洒遍了斗室。李裹儿双腿微侧,以一种娇柔的侧身跌坐的姿态坐在榻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灯光下,她如玉的肌肤隐泛红光,如同一朵初绽桃花。玉面秀靥俏生生的几近透明。人常道,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这么玉也似的一个少女,此时看来,当真是艳光四射,容色照人。

    她刚刚沐浴过,漆黑亮泽的长发只挽了一个松松的结儿,身上穿着一袭柔软贴身的翠色衣裳,小腰蛮细,千种万情、万般妖娆都深藏骨中,杨帆看了也不得不暗自叹服,所谓天生尤物果然与众不同,否则小小年纪一个女子,安能有这般行走坐卧俱显风流的韵味。

    杨帆把脸一沉,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裹儿自顾解开头发,湿亮亮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秀发披散两肩,容色仿佛被光照了一下,顿时呈现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婉媚。李裹儿这才向他妖娆地一笑,娇嗔道:“凶巴巴的,怎么啦,吃干抹净就想不认帐了?”

    杨帆板着脸地道:“我吃的是一个村姑,不是朝廷的郡主。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李裹儿把细细的眉轻轻地一扬,妖妖娆娆地道:“帆哥哥,一次就够杀你的头喽!”

    杨帆笑了:“是么?那么,郡主……哦!如果我们能安然返京的话,很快就得称你为公主了,不知公主殿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敢不敢声张这件事呢?”

    “我……”

    李裹儿顿时一窒。就算她爹成了皇太子,武则天一日不死,他们一家人照样得夹起尾巴做人,谁敢张狂?就算武则天死了,她爹顺利登基做了天子,天子之女敢把这样的丑事公诸于众,皇家的体面不要了?

    这一问,杨帆可是拿捏住了她的七寸,李裹儿气嘟嘟地鼓起了腮帮子,狐媚妖娆的神情顿时被一种可爱的孩子气所取代。天井外面,古竹婷紧紧按着佩剑,正从厨房方向快步匆匆地向杨帆的住处赶来……

    第七百九十九章 定有内奸

    “不跟你说了,好没意思!”

    李裹儿无言以对,气鼓鼓地以背相对,小衣柔软,坐姿婉媚,巧巧地绷出一个小小的臀儿,比桃子还要圆上三分。因为那小腰细的惊人,小桃便也愈显丰满,凸显出了极大的冲击力。

    杨帆不经意地皱皱眉,说道:“我等东奔西走,频频赶路,俱都乏了,难道你还不累么?不回房去歇着,你坐在这儿做什么?”

    李裹儿讶然回首道:“你真舍得赶我走?”

    杨帆不悦地道:“莫非你还打算在令尊卧榻咫尺之外,重重警卫之下,做点什么不成?”

    李裹儿似乎有点不明白,大眼睛闪了两闪,忽然“噗嗤”一笑,满脸红晕,她咬着下唇恨恨地瞪了杨帆一眼,羞嗔道:“啐!偏你想得下流!人家……人家只是一路同行,却难得与你说几句体己话儿,有些想你……,你想到哪儿去了!”

    她轻轻垂下头,将一绺柔亮乌黑的秀发一圈圈绕在纤细洁白的手指上,又轻轻解下,再度缠起,幽幽地道:“不管你怎么想,人家总是把身子给了你,或者当时是图一个终身有靠,可毕竟还是因为喜欢了你。我不管什么公主郡主的,反正你现在是人家的男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杨帆听得头疼不已,只好敷衍道:“眼下我们能不能安然返京都不知道,谈这些似乎远了一些,郡主还是请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要进伏牛山,这一路上将更加辛苦。”

    “我才不怕呢!”

    李裹儿抿着唇儿轻盈盈地笑:“黄旅帅说,你是最有本事的人,这一路过来,我也是亲眼见过的,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对不对?只要你肯护着我,天下间就没有人能伤害我。”

    杨帆不耐烦地道:“郡主谬赞了,人力有时穷,在下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罢了!”

    李裹儿眸波一转,嫣然道:“你说天命么?哈!我觉得天命就是……让你成为我的男人,让我依靠你,让你保护我,这就是你和我的天命,你说是不是!”

    “砰砰砰!”

    外堂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随即传来古竹婷的声音:“阿郎,阿郎!”

    杨帆一惊,扬声问道:“什么事?”

    古竹婷道:“属下发现一桩古怪,要面禀阿郎!”

    “请稍等!”

    杨帆向李裹儿递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还不走?”

    李裹儿吐吐舌头,娇憨地道:“知道啦!”

    她爬到后窗前,屈身迈出一条腿,又转身对杨帆小声地道:“你看!我就从来不叫你为难,我对你这么好,你可要对我好喔!”

    她笑的很甜,甜甜若蜜,杨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养过的那只猫。

    杨帆看着她爬出窗子,还向他扮个鬼脸,笑嘻嘻地走掉,这才低头看看着装,确认没有什么差迟,这才举步走到外堂打开门闩,门儿一开,古竹婷便闪身掠了进来,又回头看看外面,飞快地掩上房门。

    她还是一身男装,唇上有两撇小胡子,看在熟悉她真实面目的杨帆眼中,那两撇小胡子配着她水灵灵的美目,显得极为可笑。可古竹婷却是一脸的凝重紧张:“阿郎,方才我们收拾厨房,发现了一些古怪。”

    杨帆心中一紧,谨慎地道:“走,到房间里说!”

    杨帆引着古竹婷入房坐定,将灯移到两人面前,这才问道:“发现了什么古怪?”

    古竹婷道:“我们做好了饭菜,就在厨下吃了点儿,顺便烧了些热水,想要沐浴一番。”

    女子好洁,这一路奔波就没好好歇息过一次,更不要提沐浴净身了,如今难得这样的机会,这些女子们自然想烧点水好好洗个澡,杨帆点点头表示理解。

    古竹婷道:“浴室就设在厨房隔壁的柴房,姑娘们轮番入浴,我则在厨下烧火。等大家吃过晚饭,陆续送回了餐盘,还有一半的人不曾沐浴过。我想,此间主人对我们本来就不甚欢迎,既然闲着,不如把盘碗都洗涮干净,免得惹人嫌。”

    古竹婷说话向来简洁明了,没想到自那晚头枕大地,眼望星空地与他一番谈心之后,却渐有发展成话唠的趋势,杨帆不禁暗自苦笑。不过他也知道古竹婷只是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她既然还有功夫先说前因,那么此事再重要,至少也不是紧急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好在古竹婷只介绍了这几句,便说到了正题:“我想收拾碗碟时,意外地发现,厨下几只大桶里盛着放着许多还没洗涮的碗碟,有的盛着菜汁,有的剩着米饭,都很新鲜,从那些碗碟的数量来看,至少够两倍于咱们的人吃用的。”

    杨帆一怔,马上想起那位梁府老管事说过的话,府上加上他,男女老幼一共五人。杨帆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古竹婷道:“我这才注意到泔水桶,那里边的泔水有大半桶,这户人家是养了猪的,如果不是一下子积存了太多泔水,猪也吃不下的话,桶里不会剩下这么多!”

    古竹婷一字一句地总结道:“那个老管事说谎,这家人绝不只是五个人,五十个人才有可能!”

    杨帆在房中缓缓踱了几步,慢慢站定身子,目光闪烁地道:“也许……那老管事不是说谎,而是有意想告诉我们点什么,所以……才要我们自己去做饭。”

    古竹婷一点就透,目芒纯时一缩,沉声道:“阿郎是说,有人先我们一步而入府,控制了这府里的人?”

    杨帆道:“从村里人看到咱们时的稀罕模样来看,这些人还不是光明正大地来到村子里的,很可能……是趁夜从山坡那面潜进梁府,控制了府上这几个人。”

    古竹婷道:“这儿空荡荡一座府邸,又无法搬走,山贼强盗怎么会打这里的主意?就算他们想打这里主意,抢了东西就该走掉,还留在府上意欲何为?”

    杨帆用力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杨帆霍然转身,对古竹婷道:“咱们现在至少有一半人还没有入睡,他们不会有所行动。你马上回去,告诉那些正在等候沐浴的姑娘,一切如常,避免引起他们的警觉,让沐浴之后返回的姑娘们各自提高警觉,其他人我来通知!”

    古竹婷点点头,马上闪身离去。

    到了屋外,她便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神情略显郁闷。

    方才,她在房中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绝对不是花香,而是淡淡的女儿香,错不了!

    古竹婷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个狡诈如狐、令她油然而生警惕的小妖精:“人家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偏生痴迷那个妖精,那可是当朝郡主,连脑袋你都不想要了么?真是个色令智昏的混……混……唉!”

    ※※※※※※※※※※※※※※※※※※※※※※※※※

    杨帆在灯下静坐良久,灯光中,神色变幻莫测。

    看他悠远的眼神,他所思考的显然不仅仅是眼下的危局,他在想什么?

    杨帆苦思半晌,终于长身而起,抓起佩刀往腰间用力一插,便疾步走了出去。

    黄旭昶和许良两位百骑旅帅此时正半躺半卧地靠在被褥上聊天,他们睡在庐陵王卧房的外面,是堂屋。这里没有床,屏风后面倒是有一张罗汉床,平时家里人盘坐聊天或会唔密友的所在。

    两人把那罗汉床抬出来充作了卧榻,只是两个人挤在上面,翻身也有些困难。等到休息的时候,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休息的,另一个要带班值宿,因为此时还有许多人没有入睡,暂时不需要出去巡戈,所以才躺下小作休息。

    今晚上半夜要领班值宿的人是黄旭昶,他们在宫里时就时常晚上值宿,所以此时虽然有些困乏,还是比一般人精神许多。房门一响,杨帆快步走了进来,手按钢刀,神色冷竣,黄旭昶和许良不由讶然坐起,说道:“校尉!”

    杨帆摆摆手,不让二人声张,快步走到二人榻前,低声把古竹婷的发现说了一遍,二人听了登时面色一紧。杨帆冷笑道:“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发现了不妥,那倒霉的就是他们了,你们两个……”

    杨帆压低声音,与他们窃窃私语一番,二人听了连连点头。黄旭昶道:“我马上去通知大家!”

    “慢着!”

    杨帆手掌一翻,压在他的肩头,略一沉吟,方道:“不急,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具体的安排,等所有人返回后,你再利用巡察之机一一告知,同时告诉他们,各守本位,不得擅自走动。”

    许良奇道:“我们何不早做安排?”

    杨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地道:“我们自第一次在老河口遇袭,此后一路下来,每在一处要道安然通过,必然在下一处要道遇袭,你们不觉得奇怪?”

    黄旭昶和许良对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

    杨帆又道:“这座山村偏僻之极,可他们居然提前埋伏在这里,如果他们是在我们可能经过的每一处要道上都做了同样的安排,你想想,那得需要多少人马?如果只是在这个地方做了安排,那么……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走这里?”

    黄旭昶双目一张,须发如戟,他咬牙切齿地道:“有内奸?”

    !(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月黑风高

    许良震惊地道:“内奸能是谁?一定是内卫的人,女人最不可靠!”

    黄旭昶是百骑的人,对百骑也有一种本能的信任与袒护,忙道:“不错,一定是内卫的人,咱们百骑这些人,都是一块儿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做内奸,害死庐陵王,那咱们兄弟全都活不了,不会有人这么坑害自家兄弟的!”

    杨帆缓缓地道:“内奸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在没有确定内奸是谁之前,每一个人都有可疑,你我万万不可先入为主,这会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黄旭昶和许良慢慢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应了声是。

    杨帆沉声道:“今晚的事,我们先应付过去,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揪出内奸,否则我们别想活着回到京城,再往北去,会越来越危险。所以从现在起,我们的一切行动,我只告诉你们几个最可信任的人。”

    许良奇怪地道:“校尉既然察觉有内奸,为何能确定我们两人就一定可靠?”

    杨帆道:“很简单,因为这一路上你们两个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庐陵王身边,包括我离开你们堵截追兵的时候,如果你们其一对庐陵王心怀歹意,早就下手了。”

    杨帆屈起手指,一一算计道:“高莹、兰益清这两位姑娘我信得过,当初扶持庐陵王从山上下来的就是她们两个,如果她们想对庐陵王不利,早就可以下手。

    当时保护她们下山的几个百骑和内卫,今晚之后,你们弄出名单给我,这些人也可以信任,否则他们只要故意弄出一点声息,惊动山上的守军,我们就不容易逃离。

    再一个,古姑娘可以信任,否则她根本不需要把她的发现告诉我,如果我们全无戒心,即便晚上布了警哨,刺客以有备算无备,我们也不易抵挡……”

    杨帆显然已经仔细算计过,说来有条有理,黄旭昶和许良听得频频点头。

    杨帆数完了说道:“这些人,可以把有内奸的事先告诉他们,让他们加强对其他人的警惕,如果近身卫护庐陵王和……小郡主的人有不是这些人之一的,你们想办法调开,换上最可靠的人!”

    二人点头称命。

    杨帆又道:“接下来的话,我先对你们说一遍,之后我还要去找高莹姑娘,把这番话同样告诉她。你们对自己手下的人最了解,在监视和防范其他人的时候,重点要注意的……”

    杨帆扫了二人一眼,一字一句地道:“是那些家境一般、人口较少,轻易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黄旭昶和许良虽是武人,性情粗犷了些,但是为官已久,绝非只懂武力不谙丝毫心计的笨蛋,杨帆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庐陵王返京所面临的局面前所未有的复杂,因为武周一朝的势力实在是太混乱了,派系太多。武则天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既不能整顿武氏,现在也没有精力再整顿武氏。

    为了确保儿子能安全回京,她只能做出庐陵王生返,护从人员个个有功;庐陵王死归,护从人员个个处斩的决定,以此来保障皇命的执行。

    这样的话,那些家族庞大、轻易不可能“消失”在民间的百骑和内卫侍卫就不太可能受人收买。相反,那些家里人丁不多的侍卫,收受一大笔好处,葬送了庐陵王性命后,就很容易逃离京城,易名改姓,在他乡别处享清福。所以,如果有内奸的话,这样家世的人是最具嫌疑的。

    黄旭昶和许良点头答应,杨帆又对他们嘱咐一番,这才起身离开去找高莹。

    右侧房间里,李裹儿光着脚丫站在门口,耳朵正贴在门上。杨帆离开后,她轻轻直起腰来,认真地想了想,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片刻功夫她又下来,在脱下的外衣中翻了翻,摸出高莹送她防身的那柄带鞘匕首,重新回到床上,把匕首抱在胸前,这才安心睡下。

    杨帆一路行去,脚步沉重。

    刺客的事已经令他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内奸的出现更令他忧心忡忡。

    内奸难挖,但一定得挖!这个内奸如果不揪出来,一过伏牛山进入都畿道,那就更是危机重重了,因为武氏家族的人特别重视他们在京畿地区的势力发展,武家的主要势力恰恰集中在这一块。带着一个内奸回京,无异于去闯龙潭虎穴。

    可要找出这个藏在百骑或内卫中的奸细又谈何容易?打草惊蛇的话就很难挖出这个奸细了,而且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之中有个内奸,大家疑神疑鬼、夜不安寝,恐怕熬不了多久,不用外敌动手,整个队伍就得崩溃。

    ※※※※※※※※※※※※※※※※※※※※※※※※※※※※

    夜深了,梁府后宅,一群夜行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一起,屋里点着灯,窗子上挂了被子,避免灯光映出去。

    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梁府老管事坐在角落里,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可他毫无办法,他一个年迈的老人,根本奈何不了这群强人,他们一家人留守这座宅子,如今老伴儿和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儿全都落在这群人的手中,他无法反抗。

    下午来的那群人正符合这些人所说的条件,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那位黔中名士。梁老管事特意做出不近人情的样子,让那群人自己去做饭,就是希望他们能从厨房里那些来不及清洗的碗碟察觉不妥。

    梁老管事想着,暗暗一叹:“希望他们提高警惕、得脱大难!我老汉一辈子吃斋念佛,如果他们死在这里,我老汉可是造了大孽了。”

    “准备行动了!李枫、刘若雨、司马韶、温林!”

    点到名字的四人向前一步,低沉地道:“属下在!”

    首领道:“你们四个,负责剪除他们在房顶上的巡哨,务必要一击致命!”

    “是!”

    梁老管事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瞧见这班人的作派,不禁暗起疑心:“难道他们是行伍中人?看他们言语动作,像极了军人!”

    首领又转向其他人道:“陈光、克斯坦、方梓宇、行素!”

    又是四人上前,道:“在!”

    首领道:“你们四个,各自率领自己的人做好准备,一俟他们得手,你们马上冲出去,结果或是缠住巡戈在那人房前屋后的侍卫!”

    这四人就不像军人了,其中克斯坦的面相,分明就是一个昆仑奴,而那行素则穿着一身道袍头挽道髻,梁老管事又看糊涂了:“莫非我方才判断有误?”

    其实梁老管事还真没看错,先前那四人确是军伍中人,最擅长箭矢,个个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但这第二批四人却是武三思和武懿宗府上的家将,聘请的江湖中人,擅长个人技击搏斗之士。

    那首领身材不高,但极为墩实,肩宽背厚,雄壮如山。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篷连腮胡子,浓密如墨,根根如戟,显得极为威武,此人用的武器也极其罕见,手中提的竟是一对车轮巨斧,斧背厚重、斧刃寒光闪烁。

    这人姓霍,名叫霍麒麟,乃武三思府上侍卫班中第一武士,此人还擅长相扑和跤法,昔年在军中时风头甚健,曾与当时的军中第一相扑手楚狂歌较技,一招惜败,后被武三思看中,延揽入府。

    霍麒麟又对剩下的人道:“你们进入东跨院后,立即分别杀向各处房舍,趁其不备,斩杀那些侍卫,混乱制造的越大越好,霍某会带五个人,直趋那人住处,取其首级!一旦功成,你我众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便是做个高官大将也易如反掌了!”

    霍麒麟事先安排了一个机灵的手下打扮成梁府家仆,趁着给杨帆等人送被褥的机会,已经把东跨院各人的住处安排了解的非常仔细,此刻一一安排,有条不紊。

    梁老管事莫看年岁大了,心智可不糊涂,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一凉,他知道糟了,他虽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但是既然说出一旦做成此事富贵荣华享用不尽,甚至还可以做官,他就知道这些人绝不可能再容自己一家人活下去。

    梁老管事心中暗惊,立即趁着众人议事,悄悄摸向门口,梁老管事到了门口,猛地一转身,发足就向外奔,不想霍麒麟早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梁老管事转身之际,霍麒麟猛地扬手,手中的车轮巨斧便当真化成一团闪闪发亮的光轮,呼啸着脱手飞去。

    梁老管事跑出门去,还未及张口呼救,巨斧便凌空卷至,呼啸着掠过他的脖子,一篷血雨中,大斧继续向前飞去,“笃”地一声切入庭中一棵大树的树干,梁老管事尸首分离,“卟嗵”一声栽倒于血泊之中。

    霍麒麟冷笑一声,对一个手下冷冷吩咐道:“这一家人已经没用了,统统杀掉!”

    那人狠狠一点头,提刀直扑后宅。

    霍麒麟用力一挥手,道:“出发!”

    这时已有人跑去拔下那柄巨斧,提回来捧到他的面前,霍麒麟把血淋淋的大斧一提,狞笑一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杀人夜

    今夜空中薄云隐隐掩了月光,山村中黑暗一片,异常的静寂中,偶尔两声犬吠,就能传出很远。

    李枫、刘若雨、司马韶、温林四人率领从军伍中抽调出来的几个弩手,悄悄摸向东跨院。

    东跨院的几处屋舍上方都站着一个人,暗夜之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房顶上有人,不管他是走动还是站立,依旧可以分得分明。

    李枫几人轻轻打个手势,便悄然散开,各寻目标。

    “动手!”

    暗夜中,司马韶果断地下了命令,伏在墙头各自瞄准了目标的弩手们纷纷扣动扳机,“飒飒飒……”

    弩箭射出,破风声与弓箭有所不同,利矢如雨,纷纷扑向各自的目标。那些目标有的坐在屋脊上,有的站在那儿,只有一个正在屋顶走动,因为屋梢尖翘湿滑,走得也不快,根本躲不开这些神箭手。

    利矢一到,这些人纷纷中箭,惨叫着滚下屋脊,几乎于此同时,陈光、克斯坦、方梓宇、行素等江湖人率领他们的手下扑进了院去,暗影连闪,衣袂飘风,疾快无比地扑向庐陵王所在屋子。

    疾行如虎,刚刚接近庐陵王住处,迎面便有几道人影饿狼一般自暗影中冲出来,双方兵刃铿锵,交战在一起。

    “杀!”

    那些负责扰敌制造混乱并剪除已然入睡侍卫的杀手则执着明晃晃的钢刀,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砍向床榻上沉睡的人影。

    “噗!”

    钢刀一落,手下的感觉便有些不对劲儿,未等那破门而入的刺客们反应过来,从屏风后、房梁上、门后窗后,如影随形紧蹑其后的百骑侍卫、内卫高手便一刀斩在了他们的颈上。

    霍麒麟手执两盘巨斧,领着几个心腹,趁着守在庐陵王门外的侍卫们与那几个梁王府家将战得难解难分之际,从他们身边昂然越过,直扑庐陵王的房门,中途遇到正在交手的庐陵王侍卫并不出手一刀,助自己人解围,对于向他们迎上来的庐陵王侍卫也绝不恋战。

    房门被他一脚踹开,房门一开,霍麒麟便是一怔,只见堂屋内一片通明,早就燃起了许多灯火,堂屋里青砖漫地,墙上一张松鹤图、两道竖条幅,堂屋中间站定一人,刀隐肘后,渊停岳峙。

    霍麒麟目芒一缩,杨帆不认得他,他可认得杨帆。当初杨帆在宫中相扑,他是梁王贴身侍卫,也在观战群中,识得杨帆跤法的厉害,知道此人身法轻盈、招式灵活,而这样的小巧功夫,正是他的克星,尤其是在房间里这样影响他发挥的地方。

    可庐陵王就在房中,这一关必须得过。

    霍麒麟晃了晃手中的巨斧,突然狞笑一声,一个箭步就跨进了门去。

    别看他身材墩实,兵器沉重,这一跃竟捷如鬼魅,身形动如飘絮,还未落地时却已是风雷大作,只听“噼呖啪啦”响个不停,待客用的桌椅、装饰用的花架、盛放古玩的博古架在他一双巨斧下纷纷碎落。

    看来霍麒麟是想先把碍手碍脚的东西扫荡一空,以便施展他大开大阖的强横功夫,杨帆的刀始终隐在肘后,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如同一片秋风中的败叶,在他一双巨斧下若即若离地飞舞着。

    “杀进房去!”

    霍麒麟缠住杨帆,向几名手下喝令。

    几个手下刚要仗剑冲进房去,左右房间的房门忽然开了,门帘儿也无声地挑起,偏偏看不到有人站在那儿,正欲闯入的几个刺客不由一怔。

    “杀进去!”

    霍麒麟挥舞着巨斧,堂屋中风雷大作,俱都是他的巨斧破风之声。

    几个手下听了他的话,胆气一壮,狂吼一声分别冲向左右房间,到了房中一看,只见房中也是灯火通明,榻前俏生生立着一位姑娘,手持三尺青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余此之外,房中哪有别人。

    司马韶弃了弩,拔出佩刀便加入了战团,迎面之敌正是黄旭昶,黄旭昶使一口环柄厚背大砍刀,势大力沉,挥舞之间如惊雷闪电。

    司马韶是军伍中的悍将,战场厮杀犹可,这等个人功夫可不是对手,战不几何,被黄旭昶一刀削去臂膀上巴掌大的一块肉,疼得他哎哟一声倒退几步,幸被刘若雨和温林举刀迎架,将他救下。

    司马韶疾退几步,脚下忽然绊了一下,好在那东西软绵绵的,倒没把他绊倒。司马韶扭头一看,却是一具“尸体”,“尸体”胸口插着三枝矢箭,俱都没至箭尾。这具“尸体”应该就是他们从房顶射落的成果,可是……这具“尸体”是没有脸的。

    那是一个稻草人!

    中箭是真的,惨叫声也是真的,但是尸体居然是稻草人!

    司马韶大叫起来:“中计啦!有埋伏!中计啦,有……”

    他这一叫,可送了刘若雨的性命,刘若雨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手下只是顿了一顿,黄旭昶的大砍刀便豁开了他的胸膛,带着一蓬温热的血,斩向温林的头。司马韶的大喊除了给自己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乱,没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堂屋里,霍麒麟双斧嚯嚯,运转如轮,虽说这种重兵器一旦挥舞起来,可以比刚刚舞动时节省很大的力气,但它再省力也是重兵器,满堂殷雷之声已经不见了,虽然看在别人眼里,霍麒麟依旧把双斧舞得风车一般,其实速度已经大减。

    杨帆一直随着他的斧头趋进趋退,既不远离半分,也不靠近半步,刀始终隐在肘后,一双晶亮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霍麒麟的双肩,逼得他不敢稍歇,如今眼见霍麒麟力气渐竭,杨帆突然疾退三步,脱离霍麒麟的攻击圈,但这退势只是一刹,几乎一眨眼,他又扑了上来。

    看在别人眼中,仿佛杨帆根本不曾后退过,只是仰身做了个后退的假动作,便又整个人弹回来,他的刀出手了,刀从肘后出,自霍麒麟的下盘向上一撩,寒森森的刀光宛如翻腾咆哮的一股怒涛反卷而上。

    而此时霍麒麟手中双斧刚刚交叉而过,左右一分,中门为之洞开。这开阖也不过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但是杨帆的刀恰恰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如一道闪电般掠过了那道缝隙,几乎在霍麒麟手中双斧左右一分的同时,杨帆的刀就出手了。

    看起来就像是霍麒麟双臂一振,主动以他的身体迎向杨帆的刀,这一刀从他左胯直到右胸,斜斜长长一道刀口,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霍麒麟踉跄连退几步,脚后跟磕在门槛后,整个人便仰面栽了出去。

    “嗵!”

    霍麒麟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地砸在地上,手中牢牢攥着的一双巨斧依旧没有撒手,斧背砸在青砖上,溅起一片砖屑。

    杨帆一刀斩出,看也没再看他一眼,便即掠向兰益清所在的房间,高莹的武功他放心的很,兰益清毕竟年轻些,虽然内卫没有庸手,他却怕这丫头有个什么闪失,他往门里一闯,兰益清正好从门里出来,二人几乎碰个满怀。

    兰益清眉梢一挑,得意洋洋地道:“解决了!貌似我比高莹姐要快那么一点点……”

    高莹提着滴血的长剑恰从对面屋中出来,冷哼一声,道:“吹吧你,快些解决外边那些人去!”

    兰益清吐吐舌头,抢着与高莹并肩冲了出去,杨帆也紧随其后,一口刀、两口剑,倏分倏合,化作一团团凌厉慑人的匹练剑芒,不可阻挡地向他们的当面之敌杀去……

    梁府的喊杀声在静寂的夜里异常的明显,先是远近的狗狂吠不止,紧接着村民陆续惊醒,可是听着那喊杀惨呼,这些一辈子生活在这小山村的百姓哪敢去探个究竟,直到天光大亮,直到日上天竿,直到日当正午……

    梁家大院里已经安静很久了,梁里正实在躲不过,这才纠集了村子里全部的壮劳力,持着粪叉斧头、菜刀梭枪,战战兢兢地进了梁府。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府邸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可怜的梁老管事身首异处,惨死后宅,紧接着他的老婆、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小孙女儿被人发现死在地窖里,都是一刀致命。

    这小山村发生个偷鸡摸狗、邻居打架的事儿就已经算是本年度最大事件了,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血案,可这还不是最骇人的,最可怕的是,梁家大院的西跨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到处都是淋漓的血迹,到处都是冰冷的尸体,残肢断臂屋里院外随处可见。

    梁里正根本没胆子仔细勘察,也没数数究竟是多少条人命,他立即回家牵了驴子,又叫了两个壮丁壮胆,一行三人,匆匆赶去县衙门向县大老爷报讯儿去了。

    杨帆等人并未走远,此刻跟梁家大院就隔着两座山头,山坡上起了几座新坟,那是战死的百骑和内卫的安葬之处。

    许良走到杨帆身边,苦笑了一声,低低地道:“倒是可疑的目标又少了两个,因为……他们战死了!”

    杨帆脸色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对刚刚祭拜了死去的兄弟,赶回到他身边的黄旭昶道:“这样下去不成,继续这么走下去,即便我们能回到京城,活下来的也没有几人了。”

    黄旭昶红着眼睛道:“那能怎么办?咱们吃军粮拿军饷,干的不就是这档子买卖?”

    杨帆缓缓地道:“得想个法子!一定会有法子!”

    他目光一转,忽然看见默默坐在庐陵王身边的李裹儿,目光不由一亮,忽然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便举步向她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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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不争榜,突然投入战斗,连续八天,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完成创作,亢奋难眠,常常疲倦已极,躺到床上还是无法入睡,今晚俺是以高强度的创作速度完成凌晨更新后,强迫自己关了电脑躺到床上酝酿睡意的。

    但是,战斗的感觉真好!

    不复当初的患得患失,

    不复忐忑最终的胜败,

    只因为我选择了战斗,

    于是我就要战斗到底!

    昨天我们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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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引蛇第一步

    昨夜一战太过惨烈,也太过惊险,从来没有出过黄竹岭的李裹儿从来不曾见过这等场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虽然她平时古灵精怪的,那日在桥头遇袭初见杨帆挥刀时也是特别的兴奋,可那时她离得毕竟还远,又是坐在车里,体会不到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

    而昨夜突围时血就溅在她的脸上、刀子就劈在她的身边。她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此刻她难得地安静下来,依偎在她的父亲身旁。

    李显这时倒是平静许多,大概他恐惧的是等待危险到来的过程,危险终于到了他的面前时,他反而不那么惧怕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有些失神的样子。

    杨帆走到他们父女面前,浅浅一揖道:“王爷、郡主,臣安排不周,让王爷和郡主身陷险境,实在是罪过。”

    “哦!杨校尉!”

    李显像个刚活过来的泥人儿,脸上慢慢挤出一丝笑容:“不要这么说,这一路上,已经难为了你,你为孤王所做的一切,孤王都记在心里了。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到洛阳,杨校尉的这份恩情,李显必有偿报之日!”

    杨帆欠身道:“这是臣应尽之义,王爷不必客气。”说完,杨帆看了看李裹儿,笑笑道:“郡主受惊了,这里风景不错,公主起来走一走,心情会好些。”

    李裹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来。杨帆向李显拱拱手道:“王爷先歇息,臣去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好好好……”李显连连点头,在他心中,杨帆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帆转身离开,李裹儿很默契地随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离开了人群,来到一丛草木之后。

    这一面是山坡,坡面比较陡峭,山坡上长满了各色的花草,紫的黄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杨帆走到坡前负手站定,眺望着远处的山河,风拂在他的身上,衣袂飘飘。李裹儿慢慢走到他身边站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舍得主动跟我说话了?”

    杨帆道:“在我们的人里边,有一个内奸!”

    李裹儿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昨夜……你和黄旅帅、许旅帅谈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杨帆毫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我们想揪出这个内奸,很难!也许等我们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们已经快要死光了。”

    李裹儿眸中微微露出惊恐之意,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努力保持了很久的冷静,杨帆只是一句话,便让她露出了惊慌之意。她的小聪明,在这种场合完全派不上用场,她的心理素质其实也远远比不上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的杨帆。

    杨帆慢慢扭过脸来看着她,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彩,李裹儿被他看着,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脸颊,迷惑地道:“怎么了?”

    杨帆一字一句地道:“我想有劳郡主,陪我……做一场戏,你看如何?”

    ※※※※※※※※※※※※※※※※※※※※※※※※※

    死去的人已经葬入大地,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在地上行走。

    就在几座新坟旁,杨帆召集了所有的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李显自然是坐在上首,李裹儿挨在他的膝前。

    众人都坐在茂盛的野草丛中,草丛茂密而鲜绿,不知名的野花就开在身畔,如果不是大家沉重的脸色和一些人包扎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的血迹,这无疑是一个踏青郊游的浪漫情景。

    杨帆面色沉重地道:“这一路下来,我们频频受到狙击、埋伏、暗杀,就连避进官府都不得安生,如今马上就要进入都畿道,到了他们的地盘我们将遭遇的危险之多可想而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保护庐陵王安全返回洛阳……”

    李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杨帆道:“可是,如果我们继续这么走下去,恐怕我们全死光了,也未必能保证把王爷安全送回京城。因此……我决定冒一个险!”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谓的冒险是什么意思。

    杨帆道:“我们之所以处处受阻,时时遇袭,原因是我们目标太大,像我们这么一群全部由青壮组成,骑着骏马、佩着兵器,又非官兵的人,几乎每一个看见我们的人都记忆深刻,我们的敌人随时可以打听到我们的消息、判断我们的去向,所以我们才寸步难行……”

    许良插嘴道:“校尉,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方面是没有办法掩饰的,我们不可能不骑马、不可能不配兵刃,也不可能……”

    他还没说完,杨帆便打断了他的话,道:“所以,我决定要冒一个险!”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轻声议论起来,黄旭昶听得不耐烦,粗声大气地道:“杨校尉,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咱们这些人里头,数着你心眼多,你说咱们怎么干?”

    杨帆肃然道:“我打算,只留两个人,护送王爷回洛阳!”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黄旭昶一怔,叫道:“甚么?只留两个人保护王爷,那……咱们其他的人干嘛去?”

    杨帆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目标太大,那干脆就以我们为目标,吸引对手的注意。而王爷则乔装改扮,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悄然北返,这样一来王爷一行人就泯然众人了,哪怕是走在刺客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来!”

    众人一番议论,许良道:“我觉得此计可行,乍一看,让王爷脱离我们的保护似乎危险了许多,实际上这样一来,他们很难从万千百姓中认出王爷来,王爷反而更安全。王爷意下如何?”

    李显略一犹豫,看了女儿一眼,李裹儿扶在他膝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向下微微一压。李显缓缓点头道:“嗯!本王觉得……杨校尉所言甚有道理!”

    杨帆道:“此事杨某已经与王爷私下计议过,征得了王爷的同意。不过,这一次护送王爷回京的成败,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死,所以,杨某不愿独断专行,需要征求每一个人的同意。”

    上有所命,向来只要你去执行,谁管你同不同意,杨帆此举令百骑和梅花内卫的众侍卫心中都油然生起一种感动。

    众人又窃窃私语一番,先后表示同意,这时李裹儿却提出了异议:“杨校尉,刺客所用的手段防不胜防,所用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门,有时候他们就在我们的身边,不发动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们是敌人,如果家父离开而有刺客靠近我们的话,那么一看我们一行人中没有一个符合家父年龄相貌的人,不就知道有诈了?”

    杨帆微微一笑,道:“这一点,我已有所考虑,古姑娘精擅易容之术,而且懂得口技,我打算让古姑娘冒充王爷,当然,想完全的相像是不容易的,不过王爷一路过来,本就对容貌做了些改变,只要古姑娘的扮相有六七分相似,就足以让敌人认定我们竭力保护的人就是王爷了。

    所以我才说,不要以为王爷不在身边,我们就安全了,恰恰相反,王爷被人护送着秘密返回洛阳,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吸引敌人的注意,让他们以为王爷还在我们的保护当中,一味地追着我们不放!”

    杨帆说到这里,肃然看了所有人一眼,沉声道:“大家既然同意,那么请古姑娘立即照着王爷的扮相进行易容。随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护着真正的王爷乔装改扮,扮成行商、道人、普通百姓,扮作什么样子都好,只要能顺利抵达京城,而我们另一路人则保护着假王爷,尽量让敌人捕捉到我们的踪迹,吸引他们的注意。”

    古竹婷立即站起来,从梁家大院突围的时候,她还没有忘记带着她那个如百宝囊般的包袱,李裹儿则扶起李显,三个人分开花草灌木,闪入一丛树木之后。

    黄旭昶道:“杨校尉,你打算派谁保护王爷离开?”

    杨帆泰然道:“自然是由我亲自护送,至于另一个人,就要从你们当中选一个了。”

    黄旭昶道:“这样的话,我去!”

    高莹道:“与其你去不如我去,有个女人伴着,更容易蒙混过关!”

    黄旭昶道:“尽扯淡,那些人已经摸清了咱们的底细,知道咱们一行人有男有女,就算要个女人在王爷身边,也不见得就能消除他们的疑心。”

    高莹道:“那也总比两个强壮的男子陪着王爷同行更不引人注意。”

    黄旭昶道:“嘿!你也知道男人强壮一些?护送王爷的人,自然还是要强壮些的人才安全。”

    护送王爷,一旦功成,那就是保护过未来的天子,天子一旦登基,岂能少了他的好处?大家提着脑袋玩命,究竟图的什么,谁不愿意抢这份差使。再者说,他们的生死都是和庐陵王拴在一起的,总要亲自守在庐陵王身边,心里才踏实些。

    人同此心,众人纷纷毛遂自荐,许良、魏勇、张溪桐、兰益清等人不甘人后,纷纷向杨帆请缨。

    自然,那个真正的内奸也是巴不得能跟在真正的庐陵王身边的!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三章 假假真真假

    杨帆见状,说道:“既然决定冒险,那么护送王爷的人反而越少越好,只有两个人的话,一旦暴露身份,即便他们再如何强壮、武功再如何高明,也很难在重重包围之中护得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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