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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北野妖话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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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溢了出来,房里的花草盆栽碰了,顿时枯死,汪秋彦抬手抓来,四散的死气被他一把抓了过去。

    再一次把段芝泉的魂魄打进了他的身体,诅咒解除此时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样子,魂魄入了体,立刻微微喘息,一众阴神惨号着入了地府,我擦了擦满头大汗,说道:“好了,一时三刻之后一定能醒。”

    汪秋彦不想我这样就治好了他,脸色变了几变,疑惧的看了看,终于没有说话,斜着眼见他的表情,猜测到了他的心里,想是在合计我完成得太容易些,他的许诺太大方,这笔买卖值不值得。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虽然被我治好了,可性命已在吾手,若是有什么轻举妄动,挥手间就能杀了他,你可千万记着你的诺言。”

    汪秋彦脸上一阵扭动,做出一副爽朗的样子大笑道:“人活在世,说得是个信字,你救了芝泉,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保证任外面的战乱再大,也牵累不到梨花村,你放心就是了。小兄弟手段高明,也不由得我不答应哪。”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也用不着你来奉承,你只记着,若是想不守承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芊芊不高兴了护着汪秋彦,对我怒道:“小北山,常洵是堂堂皇子,应了你的事哪会不作数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你这妖怪被他吃了,还要帮他把自己煮熟呢。”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你个白活了几百年的妖怪。脑子简直是一团浆糊,一门心思贴在这样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那里,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段芝泉幽幽醒来,睁眼便对我道谢:“多谢小先生救命大恩,不知道小先生是何方人氏,可有意来北京城吗?”

    果然枭雄本质,才一醒来就急着拉拢人了。我嘻嘻笑道:“段先生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童,哪敢去水深似海的北京城,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段芝泉呵呵大笑而起,拍了怕身上的灰尘说道:“小先生是某的救命恩人,等得长大了几岁,欢迎去北京城寻我。”我点头说好。段芝泉又对汪秋彦说道:“要秋彦兄费心了。兄弟记着你的这份情了。”

    汪秋彦连忙说:“岂敢。岂敢。”

    段芝泉要去北京,找了汽车送我一起去徐州,汪秋彦要去北京入职,自然也要随着一同前往。芊芊自见了他再没有单独找过我,和他乘了一辆。我苦笑这妖怪恩义忘得真是快呢。浩浩荡荡的十几辆汽车一溜儿开走。

    我生平还不曾坐过这稀罕的玩意儿,坐在上面摸东摸西,司机早得了吩咐,我摸什么他便解释那是什么,有什么用,邱波更是羡慕的要命,一个劲地在我耳边唠叨。我慷慨说道:”要是你愿意,我回去也买一辆要你开如何,再不用去赶马车那么辛苦。”邱波患得患失:“嗯好倒是好啊,可是我家还有我爹呢,还有,你还那么小,说话能做的了数吗”

    南京城到青州府虽说道路崎岖,可汽车的速度哪是马匹可以比得,甚至可以比得上我使‘御风决’了。不过三四个时辰,便到了徐州府。见天色不早,段芝泉下了车发话道:“小先生,秋彦兄,我们径自去了青州府,拜望小先生的父母再走如何。”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出处,汪秋彦和段芝泉不是什么好人,更加不能让他们知道,转念想两人的性命如今都攥在自己手里,还怕他们飞上了天去。

    车子开到了青州府,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才一停住,就有人上前问话,听说是北京来的大人物,青州府城炸开了锅,客栈被当兵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督军韩江复是段芝泉放出来的人,听说恩主到了,还不马上过来小心伺候,席上我并不说话,韩江复眼尖得很,听说我是段芝泉的救命恩人,顿时和我称兄道弟,仿佛没看见我的年纪,这种在北京城混出来的老油条,自有一套看人的眼光,见段芝泉对我客客气气,便拍打着厚实的胸脯说道:“小先生以后在青州府若是用的着我韩某人,尽管说话。”

    我嘿了一声说道:“韩督军是青州的父母官,以后有了事定是少不得要来麻烦你。”韩江复虽然看似一个粗豪的汉子,可说话行事小心谨慎。句句话更是都说到段芝泉的耳朵里去,马屁拍得不露痕迹,着实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若非如此也没有资格做到一州的大员,而且还是手上有兵权的大人物。

    救了段芝泉好像好处真的不少呢,起码我可以让张家在青州府不用被人随便欺压,低头做人了。

    沈小花的推车吊耳挂一直悬在我的心头,这一到了青州府再也忍不住了,吃了饭就向两人提出要回去。段芝泉无论如何也不答应,非要等他应酬完了,一起送我回去。说是要去拜见伯父伯母,我听了不觉一头冷汗,你得年纪叫张三儿沈小花伯父伯母,怕他们也是不敢答应得啊。心里疑惑不解,段芝泉的热情是不是过了头了?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天还微微亮,我就催促着早点回去,段芝泉不以为忤,反而顺着我的意思,早早出发,汪秋彦笑吟吟悠闲的随了我们,我找了机会问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汪秋彦笑而不答。

    梨花河面烟雾蒸腾,已经有渔人在撒网捕鱼了,看到浩荡的车队,在一旁指指点点,更有起的早的小孩儿跟着看热闹。不过看到后面荷枪实弹的大兵们一声惊呼,远远跑开了。

    才下过雨,路上都是泥,汽车被卡住了开不出去,段芝泉居然屈尊走了下来,带了我和汪秋彦顺着我指的道路往前走,芊芊爱干净,见没人注意她,又穿了漂亮的裙子,脚被裙摆完全盖住,吸了一口气,腾起了五寸,随着众人往梨花村飘去。

    段芝泉对韩江复说道:“小先生住在这里辛苦了,江复你找个日子,派些人,修一条大路出来,方便小先生出入。”

    韩江复点头应承了下来,难道因为我救了他的命,这么热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家门口炊烟袅袅,烧饭的老妈子出来拿柴禾,见了这一群荷枪实弹的人踏着正步走来,尖叫一声跑了进去。连我在背后连叫三奶奶也听不见。

    当兵的迅速把我家围了个严实,沈小花起得早,早已给刘氏请过了安,还正在梳头,听见我在外面大叫的声音忙跑了出来,颤声叫道:“是小丑儿吗?是我的小丑儿吗?三哥,娘,你们快出来啊,小丑儿回来了,小丑儿回来了啊。”

    疾走几步一把搂住了我,泪如雨下:“你个臭小子,跑哪去了,走那么长时候,娘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啊,你可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再不回来娘也不想活了啊。“说着说着,猛地打了我的**几巴掌,打完又心疼地抱住嘴里叫着心肝宝贝。

    刘氏和张三儿应声跑了出来,见到是我,眼里哪有那一群人,刘氏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在也不舍得松开,张三儿嘴里只会说:“娘,小花,我就说嘛,小丑儿能自己回来。”

    好一通嘘寒问暖。等到我们情绪稳定了,段芝泉走了过来,对了刘氏纳头就拜。

    刘氏这才看到还有别人,见他衣衫鲜明,连忙闪了过去,嘴里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沈小花擦了眼泪说道:”不知道您是哪里的贵人,把我儿子送了回来,小女子要好生感谢你。段芝泉却也做得出来,年纪比沈小花还大,居然施礼说道:“既是小先生的母亲,那就是芝泉的长辈,我是来多谢您生了个好儿子啊,要不是他救命,我就活不下来了。”

    沈小花在村子的辈分虽然不低,可被这样分明是个人物的男人叫着,脸上还是不自然,以为段芝泉是在客气,闪了开去不受他的大礼,说道:“不敢当,还要多谢你们送小丑儿回家才是”。

    一众人寒暄了不下十几个来回,总算是搞清楚了原委。张三儿远远的看过韩江复的模样,见这样一尊大神来了自己家,不觉十分拘谨。讪讪不敢靠近。刘氏吩咐了老妈子准备早饭,转而看见了这一大群人,不觉发了愁,段芝泉善解人意的说道:”奶奶不要客气,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一大群人在家里吃了早饭,告辞出来,段芝泉拉着我的手不放,殷勤的邀请我无论如何要去北京寻他,汪秋彦带来得一个账房模样的人,留了下来,说是要帮着我家处理以后对外的经营。我也不推辞把他留了下来。芊芊随着汪秋彦亦步亦趋,眼里竟是再也没有我了。不觉叹了口气心说:“芊芊,你好自为之吧。”

    刘氏又是好一通感谢,段芝泉、汪秋彦驱车扬长而去。芊芊亏得还能伸出头来和我挥手道别。刘氏见了若有所思道:“倒是一个标致的小妞儿,等我家丑儿长大了,可以给我作孙媳妇呢。”我不觉冷汗直冒,你的这个孙媳妇我可没福消受。

    安排了那账房先生休息,我被一大帮子人围了起来。神婆听了消息也早早过来了,摸着我的头比划着说道:“小丑儿可是长高了不少呢,看看样子,也标致了不少,老大家的,你看看,是不是和他爹有几分像了。”

    刘氏听了这话得意的很,嚣张说道:“小丑儿本来就是天下最好看的孩子。”偏偏神婆还十分认同她的理论。

    “我早说过着小子机灵的很,一定能自己回来,看把你们愁得。”刘氏撇了撇嘴哼道:“敢情不是你家的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完了我胡编乱造的经历,所有的功劳都推在了邱波身上,他被我描述成了一个感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可怜邱波一个单纯的年轻人此刻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来,生受了北方大妈们的热情,想分辩可又想起了我的叮嘱,咬了牙忍了。刘氏更是问起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家的意味深长的话来,问了还瞄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小红。

    红见大家看着她又看了邱波,羞得跺了跺脚跑了。沈小花面上一笑,心里有了计较。我好生感受了许久不见的家庭温暖,心里受用的很。

    深夜众人散去,沈小花仍旧不舍得放开我,我好奇地问道:“怎么爹早上露了一头就不见了,这么晚了不在家,他去干忙什么了?”

    沈小花脸上一暗,强笑着说道:“一个小孩子,大人的事少管,你给我小心着点,以后别再让花子再拍了去就好。”

    怎么今天说起张三,沈小花神情就不对了。而且她的面色憔悴,看起来精神非常不好。想起帮她起得那个推车吊耳卦,我知道在她什么是都喜欢藏在心里,一定问不出什么。

    马大爷的房门被我一脚踹开,他往日里一直当我是宝贝,怎么今天倒是不出来,屋里点着灯,我叫了声,马大爷,马大爷,你今天怎么偷懒,那么早就睡,咱家的马、牛你都还没喂吧。”

    马大爷听了是我,苦笑道:“你个小子,总算知道回家了,要是再不回来,你娘的眼就要哭瞎了。”

    他是个非常勤快的人,平日里不到三更不会睡觉,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一个健步到了床前,这才看见,他的一条胳膊根上缠着绷带,一条胳膊竟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的胳膊哪去了?”

    “你大爷的胳膊因为我才被砸断了一条啊。”沈小花是称职当娘的,知道我此刻会在什么地方,走来恰好听到了我的问话。

    “娘,你快说说,这是怎么了,我见你脸色不好,一定有事,才来问小马大爷的,想不到倒是他出了事啊。沈小花脸色不好看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别吵你大爷睡觉,这么多天,他疼得每天做噩梦,睡不着觉。”

    我从来不逆沈小花的意思,只要她一生气,就会放弃了原来的坚持,这一次却要例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来家一天也没有人和我说。拧着脖子不愿意回去。

    马大爷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了,弟妹,你别拦着这小子了,他要是想知道的,想出掰狗逼得办法也要知道,这反正也瞒不了人,告诉他吧。”

    沈小花听了眼角掉泪,默认了小马大爷的说法,小马大爷原原本本的把经过说了,我听得一身冷汗,这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沈小花的命岂不是就没有了吗。张三儿,有两个钱就忘了你是谁,倒是长了本事了。

    张三儿不喜欢我,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他,不过因为毕竟是当爹的,彼此相安就好,男人三妻四妾却也正常,我不会管,但你因为这个害人就绝对不能容你。冷着眼跑了出去,

    我自己不能动手,说什么也要撩动刘氏给他一个教训,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到了刘氏的房里就放声大哭,刘氏被我哭得手足无措,连说乖孙子,谁惹你了,看把孩子难受,哭得惊天动地的。

    我抽泣着断断续续说道:“小马大爷…昏…死过去了。”刘氏说道:“咦。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忽然就昏过去了,你快带我去看看。”

    病榻上的小马大爷面如白纸,半天才有一丝儿呼吸,他儿子小楼不知打哪蹦了出来,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暗,嘴里说着:“爹啊,你看看我啊,快看看啊,你怎么能就走了啊。”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早吃准了刘氏的性子,那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见了小马大爷不死不活,连忙大声吩咐人去找大夫,又问道:“三儿呢?我不是说过,这些日子不许他出门的吗?这回死哪去了。快去几个人给我找来。”

    找遍了屋子前后哪有张三儿的影子,刘氏恼恨的道:“去沈二家看看,看看那缺德玩艺在不在家。早有人去看过说:”沈二早早就出了门,这回也不家。”

    刘氏顿时大发雷霆,吩咐人今晚死活要把他找回来,早有人在一旁偷偷说道:“还用找吗?一定在东头的赌场上呢。”

    刘氏火冒三丈,吩咐道:“去给我把他绑回来,这个不成器的畜牲啊,是想活活气死我呢。”

    婆婆发火,媳妇发抖,沈小花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暴怒的刘氏,我一拉刘氏说道:“奶奶,你别发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家里的事都还要你操心,你要是病倒了,咱们可怎么过啊。”刘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在了我的身上,嘴里哀叹,不成器阿,不成器啊,我怎么养了这个东西出来。

    话间张三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刘氏一见眼睛顿时横了起来,大声骂道:“为什么不捆着回来,你们可是不听我的话啦。那几个人去叫张三儿的人腿脚发软,刘氏威名本来就传遍了十里八乡,如今有钱有势,说话自然更有威势。

    张三儿见老娘发了火,只吓得腿脚发软,一下子跪在地上,颤声求饶。不听他的声音还好,一听见张三儿说话,刘氏更加恼恨,一脚踹在了胸口,“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人害成了这样,还有心思去赌,你对得起谁?我今天就打死了你,也省得再去害人,反正如今你就是死了,老张家也不会断子绝孙。天噢…地噢……他爹啊,你说我怎么办,养了这么个东西啊。”

    沈小花壮了壮胆子想要去劝劝,被我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别去,你要是去了,奶奶连你也一起骂。”沈小花一愣说道:“可别真把你爹打死了啊。”

    我起了隔岸观火的念头,阴森说道:“这种人不打不长记性,不定干出什么事来,早教训了还能少害你呢。”沈小花惊呆了,指着我半天抖擞着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的反应,我马上恍然大悟,被打得人可是我爹啊,怎么刻薄得脾气一上来就给忘了。语调急转安慰沈小花说道:“娘,你放心,奶奶只是在火头上,虎毒不食子,爹是她的儿子,她绝对不舍得打死爹的,揍他一顿也是给他一个教训。

    沈小花的话好像是从别人嘴里幽幽说来:“小丑儿,他是你爹,总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可总是给了你骨血的亲人,别人怎么说都行,惟有你不可以,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说他。”

    一通胖揍,刘氏解了气,大夫又来诊断说小马大爷的身体无碍,刘氏看着被自己教训的头破血泪的张三儿,眼角一丝痛惜飞快闪过。

    张三儿的脾气估计这顿打,能让他消停一个月。

    半夜时分,我去了出事的那座小山,掉在路上的几块大石头早已经被人搬了去,时间过去了许久,又下过雨,山上的痕迹抹了个干净,看不出来势头砸马车到底是不是意外?

    听沈小花说起,当时如果不是有人拉她怕是会被砸了个正着,我不觉后怕,要是没有这个好心的人,如今怕是只能和沈小花的魂魄相见了。这个帮忙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算了算日子,那天正是三月十五日,氐星值日,沈小花是女人断然是不会冲撞了值日星君,这个劫从何而来。

    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持天女印,念六甲神咒两遍,召唤山中之神来我面前,不一会儿方圆百里的土地、山精、树精、百般鬼怪皆来我面前,握拳而立,等着我的问话。

    我也不客气,大声问了那晚的情形,土地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日有一个自称‘轮回道人’的古怪老道召唤他们,命他们摇动山上的六块巨石,要砸死子时经过的一辆马车。”我听了大怒,一掌拍翻了他。还不解气,红着眼还要踩过去,土地翻了个身求饶道:“轮回道人的邪异的很、道行高深,如果不从,他就要杀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百般鬼怪一起相和。我哼了一声说道:“莫非我就不会杀人吗?这么说来,你们都知道她是我娘,还敢下手是不是?”

    土地和鬼怪们顿时闭了嘴,看着觳觫不已的土地,脸上都是兔死狐悲的表情,虽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他,可知道还是不能冲动。小妖现出了身,我愤怒得召来九霄神雷在鬼怪们头上盘旋。发了一通邪火之后,也知道这些阴神我也不能真的杀了。鬼怪们颤抖着不敢离去,等着我的问话。半响我才问道:“你们可有人知道‘轮回邪道’的来历吗?”

    土地又颤颤巍巍回答说:“以前不曾见过,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走路斜斜垮垮,又经常把头拿在手上,他的头象是后来加在脖子上的,总长不住。”

    我奇怪的问道:“这是个什么人?青州府有观山、观水两个老和尚坐镇,还会有什么妖人敢来这里做怪?”土地说道:“两位老禅师上个月才坐了生死禅,只才七日怪物就来了。”

    ‘轮回道人’会不会是李青黄的别院里的那个邪异的老道呢?我暗自捉摸又问道:“当日救了我母亲的人是谁?”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说是他的属下,我喝退了众人,独留下了他。

    鬼怪说道,他是月华鬼王,统帅青州府三百里的游魂,听手下说起过当日的情形,当日城南十里铺有一女子上吊自尽,满腹委屈不愿意随阴差去地府,就在这座山附近啼哭,亲眼看见了‘轮回道人’设下的陷阱,等到马车经过,沈小花还曾下来安慰了她,心中感激不忍见她被人害死,就一再提醒,沈小花急着赶回家,不加理会,千钧一发之际,是她把沈小花拉下马车,才救了沈小花的性命。

    有一件事鬼王可没有说,他们一起嘲笑这女鬼心善,自己一身毛,居然还有心思去救人。

    找到了当日沈小花的救命恩人,又知道了始作俑者,总算是有了些头绪,以后慢慢的查访便是了,要那月华鬼王把女鬼请了出来,问她有何未了心愿,女鬼抽泣不止泣道:“本以为死了便一了百了,不再有什么留恋,七日回门见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模样,心生悔恨,转而愤恨,那负心人倒是遂了心意……”

    又是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笨女人哪,对于老娘的救命恩鬼,我也说不出混帐的话来,少见的劝慰道:“若是我能让你再见那男人一面,你有恩报恩,有冤报冤可好。”

    女鬼立刻答应,我要她跟了我回家,慢慢的合计。沈小花这些天来总在叨叨救命恩人,说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想要替她完成。作儿子的当然要帮着娘完成心愿了。

    大白天自然不能要老娘和女鬼碰面,我教了她托梦的法子,日上正午,沈小花忙了一早上,疲乏的狠,坐在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被我一口气吹到了她的面门,女鬼飘然走进了她的梦里,我也跟脚走了进去,只觉环境一变,原来女鬼按我说的法子,重现了当日的情形,沈小花一个人走在漆黑的乱葬岗子,虽然只是在梦里,又有我的照扶,她依然害怕,我虽然觉得心疼,可知道她不把这份恩怨了解了,一辈子都会不安。

    女鬼在路上委屈痛哭,声音凝成了一条线,飘进了沈小花的耳朵里去。她飞快跑了过去问道:“你…你是那天救我的那个人吗?

    女鬼已经按着我说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耍故且桓雒记迥啃愕拇骞谩?br />

    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沈小花激动得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我总想上门道谢,却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去哪找你。”

    村姑惨笑:“我,城南十里铺,李家村,可怜我的爹娘…只我一个女儿…”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沈小花就带了礼物去了李家村,女鬼楚楚的爹娘满脸愁苦,见来了生人也木衲得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二老这么大年纪,楚楚你不管不顾为了私情枉自送了性命,让他们老无所依,一时间仿佛主心骨被抽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丧女谁能受的了啊。

    举目家徒四壁,甚至还不如张家的佃户的日子,沈小花也不敢送他们金银,怕被人惦记倒是害了老人的性命,只留了些粮食和少许散碎银子给他们,要他们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她会定期派人送来,楚楚的爹娘嘴里谢着连说不敢当,沈小花擦了擦眼泪说:“楚楚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去了,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们,只是些衣食我还能供的上,二老小心着身体,不然楚楚在天上也不会心安”。

    走出李家村,沈小花长出了一口气。

    沈小花的心事了了,我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完事,白日里在家要装听话的孩子,到了晚上等他们睡了才能行事,我早就找了人去帮我看着楚楚的负心人的行踪,今晚是他成亲三天,按着当地的规矩,今天才能圆房,动手的好时机啊。

    朱晓辉这些日子来笑得合不拢嘴,是啊,这事搁谁身上半夜也要笑出来的,攀上城南李大财主的侄女,那还得了,李大财主是谁啊,那可是城南跺跺脚,青州府全境都要晃三晃的人物,知府大老爷见了也得笑脸相迎啊。虽说…虽说…新娘子李娇脸黑了些,性子坏了些,名声不大好听,我呸,名声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李娇嫁过来可是跟着来了几大车的嫁妆啊………。唉,楚楚,你们虽然都姓李,可谁叫你是李铁匠的闺女…谁叫你爹不是李青黄呢。

    恍惚听说楚楚早已一命呜乎,但可是…可但是…可不是我要你去死的,脑子里偶尔会有三分难受,但是,嗯,我已经是李娇的老公了,已经是成了婚的男人,是不是不应该再想别的女人了。

    晚饭才过,李娇不管不顾的闪身就走,留下一堆碗碟交给朱晓辉的老娘,老太婆想要唠叨几声,被老汉一眼瞪了回去,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手上、脖子上戴的,要是没这个媳妇,你个穷婆子哪辈子才有机会戴上这些,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你就闭嘴吧。

    红烛摇曳,怀里搂着腹部有些粗的身体时,朱晓辉忽然想道,如果是楚楚,会怎样呢,被爹娘指使得团团转?一天到晚看着自己的脸色?压下这种埋在心里的念头。李娇见他心不在焉,一脸的恼恨,狠狠地揪了他的耳朵;“穷鬼,找了本姑奶奶,还敢走神,说,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朱晓辉被揪得头皮炸开,连连求饶,屋外老两口面面相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默默走了出去。

    床边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儿忽然‘啪’地崩开,李娇粗声大气的吩咐道:“快去把灯芯儿剪了去,没有灯,我可是睡不着觉的。”

    新婚之夜,西风就压倒了东风,唉,谁叫你攀了高枝儿呢。朱晓辉起身来到油灯前,伸手要拿搁在旁边的剪刀,耳边忽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朱晓辉骇得猛一回头,哪有什么人呐,稳了稳心神以为自己听的差了,暗暗摇了摇头,又伸手去拿剪刀,眼见着案子上的剪刀自己‘嗖’地飞起来,到了灯芯跟前,咔嚓一下剪掉了烧坏的灯芯。

    朱晓辉后背冷汗直流,两腿哆嗦着几乎站不起来。床上那人叫道:“死鬼,你还不来,今天奴家就遂了你的心愿好了……”这句话说得朱晓辉心神一阵激荡,再睁眼看时,剪刀稳稳得摆在案子上,刚才是幻觉,朱晓辉逼着自己相信,飞快地爬上了床去,刚才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脱了裤子,摸了摸,床上的那人此刻居然已经赤条条的,身体光滑细腻,手感无比美好,女人,闭了眼关上灯果然都是一样的啊。

    光滑的身体指引着初哥不停探索,嘴里啊了一声,朱晓辉再也经不起撩拨,长驱直入,女人嘴里噫噫啊啊,问道:“进了吗?”朱晓辉气势如虹,答道:“早就进去了呢。”女人立刻发出满足的声响,长喘吁吁又清晰无比地说道:“死冤家,你弄得人家疼死了呢。”

    朱晓辉想起娘说过,女人的初夜是要见红的,还教了自己怎么甄别,为什么方才自己偷偷睁开眼,没有见到落红?这个女人不贞洁…朱晓辉马上催眠自己忘掉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家产落到自己手里,不过戴个有颜色的帽子又如何呢?

    屋子里红烛洒泪,披红挂彩的新房不是喜庆,而是昏黄飘渺,灯光忽明忽暗,闪个不休,女人只顾闭着眼睛,并没有觉察到不对,朱晓辉却是看得清楚,下体一阵抽搐,软了下来,女人恼恨的说道:“真是没用,就这么两下子。”朱晓辉来不及理会新娘子得埋怨,情绪被紧张包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油灯,春色无边的屋子里,他一身冷汗。

    眼睛正对着的墙壁上骤然长出了一个男人的头,眼睛通红仇恨的看着他,猛地朝他吹了一口阴气,朱晓辉顿时觉得进了地狱一般,周身的鸡皮疙瘩纷纷掉落,那人头转眼却又奇迹般的没有了。

    这是幻觉,朱晓辉暗自埋怨晚上不该喝酒,眼睛一闪却又看见一个矮小的小鬼从地下钻了出来,猥琐促狭的看了朱晓辉一眼,就把他当作了空气,滕地上了床,拉开了被子,一把抱了床上赤条条的女人,扶在小腹上**起来,朱晓辉鼓起勇气想去阻止当面给自己戴帽子的鬼,可女人已经八爪鱼般攀住了小鬼,竟是舍不得放开了。嘴里**道:“嘿嘿,嘿嘿,为什么刚才不行,这回又那么厉害了。”

    做丈夫的只是吐了口吐沫骂了声:“**。”周身血脉喷张,一股义愤从头顶灌入,腾腾腾走了几步,被那小鬼回头一眼瞪得立在了当场,不敢动弹,嘴里想大声叫唤,竟是吓得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双脚发软,烂泥一般的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隐在暗中的楚楚看不下去,现身赶走了施暴的小鬼,灯光被阴风一吹,绿油油的照在楚楚脸上,看着地上的朱晓辉长叹了一口气,朱晓辉见是楚楚,反映比方才还要大,汗珠儿小溪一般流到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道:“楚楚,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是畜牲,都是爹娘逼我得啊,你想报仇去找他们吧,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楚楚森然问道:“我找了小鬼奸污了你的新夫人,你不恨我嘛?你不想杀了我吗?”

    朱晓辉哪敢抬头,“楚楚,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都是应当应分得啊,现在你的气消了吗?要是没消,在找人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楚楚听完这无耻的话再也呆不下去,扭头就走,我召回了站在旁边的小鬼,跟了上去,楚楚泪流满面,喃喃说道:“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不要面皮,软骨头,你能不稍微有些血性,难道老婆的贞节你不在意吗?我怎么会喜欢了你,还弄得自杀,我太傻了啊,我真是太傻了啊。”

    我知道她心中的百般滋味,既为自己不值,又有些微的庆幸,终于她不再抽泣,我问道:“你今天看见了他的真面目,是不是觉得自己幸好没有嫁给这样的人,是不是后悔不该轻易轻生?”

    楚楚捂住了脸,痛苦的说道:“别说了,小北山,我再也不认识这个人了,只是可怜我的父母,他们养大了我,我却为了这样的人丧了自己性命,我不孝啊。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我安慰道:“我娘已经答应了照顾他们,你就放心走吧,无牵无挂。”

    御风来到了城南十里铺,楚楚轻车熟路径自走了进去,托梦给二老,含泪编了一通谎言,远处公鸡一声啼鸣,时辰到了,我一把抓了她走,楚楚抽泣着难过不已,我叹了口气,把她送入了地府。自有阴差带了她去喝孟婆汤,忘记了前生,对她只是一件好事。

    回到家天已经微微亮,急忙钻进了被窝,辗转精神却十分兴奋,这几天沾染楚楚,我明显瘦了许多,以后这种事可要少做。嘴里念叨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去。梦中我又在和黄仙对峙,我不是它的对手,被打入了结着冰的河里,一个冷战睁开了眼,沈小花笑吟吟地坐在床头,歪着头看我。见我醒来说道:“你这孩子,昨晚也不知道干啥去了,太阳晒**了,困劲还恁大。我说道:“昨晚做贼去了。”头上吃沈小花一记爆栗

    天高地爽啊,张三儿这一次消停了很长时间,和沈小花也感情也恩爱了些,沈小花的气色也好了起来,刘氏慈祥沈小花贤惠,张三儿忙得开心,一家子好不恩爱。

    还有一喜就是,张三儿去青州府纳绢时,竟然被人告知说,从此以后,张家免了,这份意外惊喜让沈小花兴奋不已,手里宽裕了些,便盘算着做这做那。只是她偶尔自言自语:“为啥有这样的好事?二万亩地的绢啊,这每年要省多少钱啊,谁就给免了呢?”

    我在寻思,是不是应该去北京城看看了呢?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汪秋彦派来的掌柜姓金,沈小花本来不乐意别人插手自家的事情,可金掌柜为人伶俐之极,不知怎的沈小花竟然放权给了他,金掌柜只在家呆了几天就去了青州府城。这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因此也没去留心,不成想没过几天他就给我们带来一个惊喜。一大早沈小花就带了全家来了青州府,金掌柜居然在青州府最好的地方买下了一座装饰的金碧辉煌的楼。

    听到这栋楼以后就是自家的了,刘氏和张三儿都惊呆了,连声问道:“这么好的一座楼要多少钱啊,小花?”

    金掌柜笑道:“老太太,少爷,这楼主人通匪,是被冲了公的,乱世楼价不值钱哪,我就做主接了下来,老太太少爷放心就是了,来历是没有问题的;”刘氏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苍天啊,这简直是在做梦,要是在几年前,那可是不敢想的事情啊。

    沈小花想是早就得了消息,倒是坦然得很,告诉金掌柜说把青州府的生意交给他做,媳妇发了话,刘氏和张三儿虽然嘀咕,以他们的见识又说不出哪里不妥,也只好由着沈小花去。

    这金掌柜莫非是汪秋彦在中原埋下的钉子?他是想做什么?我看着一脸和气的金掌柜,猜不透他们的用意。心里隐约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件表面上看来那么高兴的事。

    神婆鬼一般的找我,来和我诉苦。说是找我帮忙去救个人。百无聊赖之际,我随口答应了下来。

    事情发生在梨花村三里外的张庙村,村南头住着一户姓封的人家,排辈份,封老黑还和刘氏一辈,年纪在四十多岁,长得粗黑健壮,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姑娘,也都只有十七八岁,按说这样的年纪当时早就应该找好了人家,就为着封老黑脾气不好扬名几十里,哪还有媒人敢上门提亲,一儿一女眼看着到了婚嫁的年纪,还是门前冷清,不觉急坏了孩子的娘。

    姑娘叫晚玉,虽说是庄户人家得孩子,可模样周正,性子贤淑沉静,十里八乡人人夸的好女子,这么一个女子就因了老爹封老黑的干系,十七岁了,还没有人敢上门提亲。成了一个老大难。

    封老黑嗜赌,赌完了家里仅有的几亩地,也就没有人愿意再和他赌了,没有钱的人日子过得最是无趣,封老黑整天在家喝闷酒,喝完之后打人,看了自己的闺女花朵一样,便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放言说:“谁要娶咱家的闺女,就要给他一百两银子的聘礼。”都是庄户人家哪,谁家拿的出来。晚玉的亲事就这样搁了起来,封家如今租了我家的地种,老婆儿子没日没夜地干活伺候封老黑,也总补不了他的亏空的窟窿。还要经常无缘无故的招来他的拳头。

    晚玉每天做好饭,都要送到田头给娘和哥哥吃。这天中午,日头火辣辣得,晚玉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快步走出家门,篮子里挎着窝头和稀粥,正午了,路上也没什么人,晚玉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来到了一个四叉路口,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站在路中间,晚玉略为迟疑,还是走了过去,和那人擦肩而过时,男人忽然说道:“姑娘慢走,我嘴里渴的很,你篮子里的粥能给我喝几口吗?”

    晚玉抬头看这男子温文有礼,不觉笑了,把自己篮子里的粥盛了一碗给他,年轻男人端起来一饮而尽。晚玉说道她的娘和哥哥如今怕是饿得头要发晕了,要赶紧把饭送过去。

    走了几步回头,不料年轻男人也在歪着头含笑看她,不觉羞红了脸,快步走了过去,耳边传来那男子说话:“多谢姑娘了。”晚玉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就红了脸。

    二更时分,晚玉收拾完了家务,进了自己的房里,脑子里一天都在想着喝了她一碗粥的男人,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身材挺拔,音容仿佛印在了她的心里,一刻也甩不脱了,油灯下晚玉托了双腮,脸上不时幸福得微笑。她的娘在隔壁说道:“玉啊,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晚玉应了一声吹灭了油灯,和衣躺在了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身边就有了个人,晚玉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瞧,竟然是响午的那个男人,吃惊地坐起来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看着晚玉的眼里满是温柔怜惜,说道:“我是飞星,你一想我,我就来了。”

    这是个梦,晚玉想,就让这个梦长眠再不要醒来吧。飞星诡异地一笑,眼睛好象夜空中的星星。贴在晚玉的耳朵上说道:“那就让咱们的梦再也不要醒……”

    从此晚玉变了个人,不在与旁人说话,整天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封老黑以为闺女大了作怪,又关心自己的三顿饭没了踪迹,拍着桌子大骂,晚玉娘心疼女儿,拽住了想问个清楚,晚玉却只是对着她嘿嘿傻笑。

    女儿傻了,晚玉娘顿时五雷轰顶,好端端的一个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封老黑凶蛮的说道:“赔钱货啊,本想拿她捞几个钱的,如今也不可能了,拿她给她哥换个媳妇吧。”

    换亲,听来荒谬,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在中原地区,十年前我还亲眼看见换亲成功的。也是老人的无奈之举。

    所谓换亲就是亲家双方各有一双儿女,自己的女儿给了对方的儿子,对方的女儿嫁给自家的女儿。换亲是无奈之举,从没有哪家真正幸福过。你想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讨不到媳妇,所以换亲的一般都是或男方或女方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家人才会被迫做这种事情。

    晚玉的哥狗蛋大妹妹一岁,今年十八岁,活脱脱一个封老黑第二,他倒是没什么缺陷,只是家里穷,封老黑的德行又传遍了四邻八乡。没有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他来伺候这个无赖的公公,邻村有一家姓孙的人家,也是一儿一女,女儿花朵一般,儿子却是个傻子,孙家早就打了晚玉的主意,托了媒人来说要和封家换亲,媒人当日被封老黑一棒子打在腿上,差点折了腿,灰溜溜的跑回了孙家回话。

    封老黑面皮黑粗,仿佛忘记了当初拿着棒子打人的事,学着斯文人提了礼物上门请媒人出马,再去说和两家的亲事,媒人心里不忿,却碍于他的淫威,勉强去了,居然一拍即合,很快商定了成亲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一天天来了,狗蛋红光满面,谁见了都说:“你小子交了狗屎运,花朵般的彩云就跟了你了。”狗蛋嘿嘿傻笑。没有一个人提晚玉嫁得那是个什么人物。晚玉娘心里矛盾之极,邪火发在了狗蛋身上,又痛恨狗蛋的笑,只要见了就是一记耳光过去。

    晚玉却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不理不睬,衣服虽然破旧,可总是洗的干干净净,脸虽然消瘦,一双眼睛总闪着让她娘害怕的光彩,整天对着天空发呆、自言自语。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忽然肚子莫名其妙的鼓了起来,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请了大夫来看无效,封老黑担心亲家看见晚玉的样子反悔,不得已去请了神婆。

    神婆一见晚玉神色大变,嘴里说着:“作孽啊,作孽。”晚玉娘忙问怎么回事,神婆嘴里喃喃道:“阴阳桃花,阴阳桃花啊,你又孕了鬼胎,这可怎么是好。”

    晚玉的肚子这几天鼓得高高的,真的像是身怀六甲,封老黑当自己是个要脸得人,也偷偷找了大夫来想如果是胎就赶紧拿掉,几个大夫诊断都只说是‘气鼓胀’,开了化气的药吃下去也没有用,封老黑松了口气,嘴里却又骂着大夫骗了自己的钱。

    晚玉娘听了神婆的自语不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女儿就要出嫁,竟然犯了阴阳桃花,又有了鬼胎,那可是九死一生啊,跪在地上哭哀求神婆:“英姐,你可要一定救救她啊,要是等鬼胎成了,晚玉也要随着去了啊,我苦命的闺女,呜呜…”

    晚玉傻笑着不动,只是看着神婆的眼睛慢慢的猫眼一样,黑眼珠变成了一条线,死死盯了神婆不放,嘴里忽然说道:“坏人子嗣,是损阴德的,我们两情相悦才有的孩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坏我好事。”

    听着晚玉不一样的语调,晚玉娘心碎了。

    封老黑唉声叹气,嘴里说道:“唉,吃了大亏了,要是早几天知道,早点治好,说啥也要敲孙家一笔彩礼才对,这可不是…可不是吃了大亏吗?神婆无暇顾及两人,嘴里冷笑道:“小小鬼魂,也敢说大话。”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一个小鬼在神婆看来确实无所谓,神婆甚至能直下幽冥把那鬼抓来,可真的做起来,难度却不小,晚玉的阴阳桃花已经入骨极深,肚子里又有了胎,鬼胎成形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真想要拿掉鬼胎而留住晚玉的性命,还得要好好盘算下才行。

    神婆之所以被人称作神婆,那是有原因的,早年她被如今身上跟了的仙家闹得不死不活,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了一**债,最后终于被观山老和尚指引,在家里供奉了仙家神位,开了神坛,仙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得神仙,而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供奉的左道,神婆被折腾得只能常年茹素,供奉仙家,反而要大鱼大肉,一点不能马虎,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当起了乡民的指路明灯,有了大夫看不了的病症,就有人找上门来。偏偏供奉的这位还负责的很,真真是有求必应,弄得神婆门庭若市,一刻也不得闲了。

    乡民们每每见神婆扶乩、捻米,请仙下界,跳大神,天长日久,年轻的已经忘记了她原来的名字,年纪又到了,就被大家尊称为神婆了。

    晚玉的阴阳桃花劫是犯了地府来的冤魂;神婆供奉仙家的时候,神坛上可也是有冤魂的,每次上供都要有酒、有水,酒是供奉给仙家教主的,水就是敬奉给清风也就是横死的冤魂的。一个地方就是一个小世界,彼此间象凡间的亲戚一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神婆虽然如今厉害的快要赶上供奉的那个仙了,可还是秉着不能过河拆桥的原则,依然敬奉着那个仙家教主,所以就不能对那冤魂用强。犯了难才来找我诉苦。

    想想神婆也是可怜哪,找个说话的人也难,方圆几十里唯一了解她的观山老和尚,是带她入门的引路人,如今闹得势同水火,老和尚又闭了生死禅,神游太虚,去参悟人生的奥义;不过即使是没有闭关,她估计也不会上门求他们。只有我还知道些门道,不顾我的年纪,来找我就是一通倾诉。

    我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多讲究,哪个不识好歹的冤魂,敢不听话灭了就是,还把自己弄得这样苦恼。”

    神婆苦笑道:“我倒是想灭了了事,可里面盘根错节,有许多的利害,你不知道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吗?”

    我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一件简单至极的小事,被你想得难如登天,若是我,就开一次神坛,请出仙家来谈,凡事都是可以谈的,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委婉的方式呢?”

    神婆叹了口气说道:“也只有如此了。”神婆帮着晚玉做这场法事纯粹是在做好事,封老黑一家活得贫困潦倒,哪里拿得出三十两银子来启开神坛,我知道神婆也不一定有,手里还有许纯良送的银子,我交给了她。神婆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倒是不枉姑奶奶我疼你一场呢。”

    神婆身上的仙家跟了神婆后,也倒霉的很,别人家的仙都是四时五节供奉不断,神婆性子慵懒,神坛已经五六年没有立起来了,可怜仙家也不敢怪她,神婆活着,他又不能弃了她走,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耗着。我心说:“谁要你眼睛瞎,找了个比你厉害的人呢。”

    那天看晚玉的肚子已经鼓得像是身怀六甲将要临盆的孕妇,她爹封老黑怕丢人,白日里从不让她出门,锁在屋子里,这倒是遂了晚玉的心,她娘隔着门总听到房里传来阵阵说话声,女儿的笑声传到耳朵里顿时辛酸异常,自己的闺女,长这么大,如果不是发病,可能永远不会这样开心放纵的大笑。开了门走了进去,当娘的也从没觉得害怕,坐在床边看着傻傻的女儿掉泪。晚玉两眼空洞看不见她,依旧轻声细语对着半空说着什么。

    外面有了许多传言,有人看见了晚玉的肚子,乡里的娱乐少的可怜,这还不马上传飞了去,虽然是阴阳桃花,不怪自己女儿,封老黑老这几天也走不出门,在家生着闷气,催促晚玉娘说道:“你快去看看神婆怎么回事,过了这几天还没动静,晚玉要是在不出去见人,怕是人家都敢在我面前指指点点了,要是传到孙家的耳朵里,还不马上就来退婚。”

    晚玉娘一边念着儿子没有媳妇,一边又念着女儿的病,一颗心掰成了几半;矛盾的不知道怎么是好,茫然的就到了神婆门口了。

    推了门进来,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神婆的屋子里烟雾弥漫,竟然是在烧着什么,屋里的阵阵阴寒刺骨,神婆虔诚的跪在神案前,低头闭目祷告。旁边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这个男孩当然是我,神婆开神坛这个热闹我可不能不看,央求了刘氏,神婆又发了火,才依依不舍的把我交给了神婆。

    准备好香花炮竹、鲜果时蔬、鸡、鱼、肉、蛋,袍服、摇铃、黄表纸、朱砂等等足足三天的时间才算齐全了,恰在晚玉娘来的时候开坛做法,神婆挥手赶走了她,告诉她说,明天就能动手。我知道神婆的脾气不好,可怜晚玉娘为了女儿跑来,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我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姑奶奶明天一定会去你家的。”

    晚玉娘得了确切的消息,千恩万谢得走了,神婆这边怕人打扰,嘴里念了九字真言,嘴巴张了九次,九道金光闪闪的字符没入了她的房里,这下子不经过她的同意,怕是再不会有人能闯进来了。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神婆取出了一块红布,折了靠上面的两个角贴在了墙上,案子用一块黄绸子盖了,当是供桌。神情庄重得摆好了事先准备好的全鸡(不能缺损的鸡)、全鱼、五个鸡蛋、一块方肉放,四十个馒头放在了前方正中,二种鲜果摆在了前方的左右又准备了酒、水各一杯放在了酒肉后面,香炉里装满五谷,先点了一支信香插在了香炉里,取了个绒布垫子放在桌子前方的地上,边上准备了一个盆,盆里放着一块红布,用火石点着烧了,这块红布虽然不大,可烟雾却不小。

    我见烟雾中有奇形怪状的东西挣扎,恶模恶样的想要冲出去,也不害怕,鼓起了双腮就要去吹,吃神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低声道:“小祖宗,你不要捣乱,让他们走了就是了。”

    墙上的红布倒是简单的很,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烟雾中我也看不清楚,从神婆的信香才一点起,这些个字都好似活了一样,睁开了天眼,我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了一副对联;上联说道‘入古洞修身养性’,下联写的是‘出深山立万扬名。’中间字迹方阵一样的排列,下面画着一座山似的图画,又有一块石头封住了山。我暗忖莫不是说等召唤来,就用石头封住,等办完了事在放他们回去。

    神婆恭敬的磕了七七四十九个响头,脑门都是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地上,磕完了头,我见她头上渗出了血迹,心说,你还真的很卖力呢;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看着神婆虔诚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无趣,人有无数种活法,可惜老天爷心肠不好,任你选怎么一个活法,都免不了吃苦受罪,有的人为了温饱奔波劳碌,肚子偏偏还饿得前心贴着后心,有的人看似衣食无忧,可从没见过他们脸上有过笑容。人难道真的就不能自由快活吗?

    红布烧完了,神婆起身站的笔直,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被神婆一把抓了说道:“嘿嘿,你们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既然来了,哪有那么便宜就放你们回去地道理,说着手里用力,那些东西唧唧怪叫,吃神婆屈指一弹,弹进了红布,转眼没了踪迹。

    一阵阴风从心里吹过,我身边站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声音威严对神婆说道:“我正在青丘山饮酒做诗,这么急着找我来可有什么大事。”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神婆见他到了,急忙躬身施礼道:“张英见过通天先生,不得已才打扰您老人家,我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请您帮助才行。”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早和你说过,如今咱们再不是当初那种关系,你的力量甚至已经要赶上我了,我再不是你的仙了。”神婆’哦’了一声,却不接他的话。

    男人转头看见了我,奇怪道:“张英,这个孩子是谁?你怎么会要他在旁边”神婆赫赫笑着说道:“老人家号称通天先生,曾经说过只要是凡人,你便能一眼看透他的三生三世,决不会有失,总说自己神目如电,莫非还看不穿他的前世今生嘛?”说话语掉轻松,看来两人相处的还算好。

    虚幻的影子赫赫大笑说道:“我倒是忘了。”说完那影子忽然从里面射出光彩,一会儿整个身体慢慢的清晰,再下一刻就变作了看来和我们一样的人来,变化的模样大约四十多岁,方正的国字脸,一头披散的长发,胡乱挽了个道髻,身穿白色长袍,两只眼睛炯炯闪光,扫在我的身上,一霎那间就凉到了心里,踱着方步围了我转了个圈,忽然哈哈大笑他:“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有意思,随他去吧。”

    我起了好胜的念头,转生之后,脾气越发的控制不住,竟然也象一个孩子那么冲动,运起了双眼扫过去,那人一甩袍袖离了我三长开外,一只手不知怎的就伸到了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笑道:“别费力了,要是当年碰到了你,我一定要远远避开,可你如今除了眼睛还有点意思之外,其余也都只是个普通人,难道还要妄想看穿我的过去未来吗?”我虽然不忿,可也知道,如今不要说和他争长短,只怕他的一个指头我都难接下来。心里忽然怀念往日里形影不离跟着我的小妖。

    这人卖相极好,每一步都走得很有气势。不过当他转头看见了神案上的供品,嘴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我眼见着一丝明亮的丝线从嘴角垂下,尖叫着扑了过去。方才的高人派头消失了个净,嘴里还念叨着说道:“我有多久没吃烟火食了,可真是怀念哪。”

    神婆想是早就习惯了,淡定看了他,又再闭目祷告,不多时竟又走出来一个虚影,见了先前的那个,踌躇不敢往前走,神婆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后来那人回答道:“李鸿昌”

    神婆不置信的问道:“谁”?那人再一次回答:“李鸿昌。”

    神婆有些厌恶的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开我老婆子的玩笑。”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说了我是李鸿昌…李鸿昌,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呢?”

    通天先生忽然笑道:“好个不要脸的龟噢,敢腆着脸说自己是李鸿昌,我日你娘哦,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乾隆皇帝呢。”

    后面那人恼了骂道:“谁是龟,谁是龟啊,千年王八万年龟,你骂谁呢?我是李鸿昌,你才是乌龟,你们全家都是乌龟。”

    通天先生嘿嘿笑道:“咱可不是龟,咱是狐狸,不管多少年,道行有多高,咱一直知道咱是狐狸来着,不象有的人哪,化出了人形还没有三年,就不想要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没想到开个神坛也那么热闹,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求着神婆了,神婆无视两人的争吵,提了笔在红布上面写了‘李鸿昌’的名字,我这才知道红布上面写的名字原来就是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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