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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桃妁

正文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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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妁-第三十五章

    简若林刚刚放下手里的账本,有些难过地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便听见门口有人毕恭毕敬地问道:“可是简若林简公子?”他抬头望去,见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认得那人身上的衣服,是平阳侯府下人专用的,於是便应道:“我是。”

    那小厮弓著腰肢,声音低沈的禀道:“小侯爷今儿刚从G里回来,特意派小人来接简公子去南铭轩一聚,车马已经在门外了,烦请简公子随小人走一趟吧。”

    南铭轩是京都里头的一间茶轩,格调高雅位置僻静,文人雅士多爱往那儿去小聚品茗。

    简若林想著,这大概又是那萧景默心血来潮玩的花样,所以只是无奈地笑笑,便收拾了账本起身,极其有礼地回了一句:“麻烦小哥了。”

    小厮恭恭敬敬地弯著腰,伸出一只手示意简若林先走,随後便低眉垂首地跟在身後。

    出了留芳阁的後门,果然有辆马车停在那儿,正是萧景默府上平日里用的车辆样式。

    简若林提步上了车,只等马车悠悠地驶了一段时间,停下来後那小厮便殷勤地为他掀开车帘请他下车:“简公子,已经到了。”

    这间南铭轩是京都里面顶有名的,所以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装饰上面华丽高雅,别有一番清雅脱俗的味道,平日里总是聚著一堆自命风流附庸风雅的学子。只是今天看来,这南铭轩倒显得有些冷清,从大门口望进去,竟是一个人也看不见。

    简若林不免觉得疑惑:“怎麽会一个人都没有。”

    小厮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而後便答到:“小侯爷一早便将南铭轩包下来,遣散了一干闲杂人等,现今正在二楼厢房里候著呢,公子还是快些上去吧,小侯爷怕是该等急了。”

    简若林略微看了看他,便穿过大堂走了进去,堂里依旧点著怡神养心的香片,清淡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厅堂。简若林嗅著这股味道,突然间扭头又看了眼引他而来的小厮,瞬间只从那小厮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慌张,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简若林一言不发的,便默默地沿楼梯上了二楼,走到唯一的一间厢房门口,伸手推开房门。

    房间里面那股子怡神香的味道更加浓重了,屋内遮盖了重重帷幔,看起来颇有几分Y森,但是简若林却神色如常,直直走进去,一直到看见坐在房内主位上的人才停下来。

    “草民简若林,见过萧老夫人。”简若林拱手,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萧老夫人依旧穿著简若林头一回进侯府见他时的那身衣服,只是容色比起上一次来讲,更加Y沈和冷漠了几分。本来就是个不苟言笑威严强势的女人,此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即使不需要什麽动作,也能给人带来莫名的压迫感。

    不过此时此刻,萧老夫人倒是有些意外:“你似乎并不惊讶你见到的人是我。”

    “若林也是刚刚才猜到的,那小厮说小侯爷一早就将南铭轩包了下来,可是我入大堂的时候,堂上点的香片香气正浓,这种香,寻常只能维持一个时辰,需要定期添加新的香片进去维持香味。小侯爷若是一早包下南铭轩遣散了众人,这香片无人续添又怎麽会燃到现在?若林心中不免要打个疑问,不是小侯爷,那麽还有谁能用侯府的人侯府的车将若林诳到此处?说实话,若林一开始没想到夫人您身上,只是进这房间的时候,那股怡神香的味道实在太浓,若林如果没有记错,萧老夫人是很喜欢这款怡神香的。”

    简若林语调轻缓地说完,萧老夫人的脸上已然带上了一股笑意:“果然是个七窍玲珑的孩子,之前我就在想,是什麽样的心思什麽样的巧手,才能调制出那样一款怡神香。”

    简若林仍是那派宠辱不惊:“夫人谬誉了。”

    萧老夫人站起身来,她身边的侍女主动便上前搀扶住了,於是萧老夫人便带著一丝审视几点玩味,看了简若林半晌,突然轻轻一笑,她年轻之时,也曾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虽然年纪渐长,但仍是风韵犹存,一笑之下,竟带了一股子不容忽视的高贵明豔:“我本来还奇怪……不过现在大概明白了,怪不得默儿对你会这般上心。”话一出口,字字带刺。

    简若林X子再淡漠再冷静,听了这样的话也不免白了白脸色,这个世间,确实尚没有宽大到能够容忍两个男人相恋的地步。何况萧景默是当朝的平阳侯世子,萧老夫人又是个这样厉害的女人,不说破的时候可以假装无知,一旦搬上台面,那便是一道道未知的艰难险阻。简若林唯有勉强笑了笑,说道:“夫人说笑了吧,若林是个男子,小侯爷又怎会……”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个男子?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萧老夫人此刻的口气,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狠戾,就连字眼都如此伤人:“历朝历代王孙公子暗地里那些龌龊勾当难道我见得少了吗?本来默儿若是想养一两个男侍玩玩也并无不可,可是他不该玩出了火!你们在苏州城做得那些事还嫌不够招摇过市吗,默儿看上了你,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竟然为了你敢劫狱、敢纵犯、敢不要命,还敢抗旨拒婚,忤逆犯上,你可知道,稍有不慎触怒龙颜,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简若林控制不住後退了半步,满是震惊,喃喃重复著:“抗旨拒婚?”

    “是的,皇上金口玉言,可是默儿竟然当著满朝文武,抗旨拒婚。我生的好儿子,真是争气了,他也不想想,平阳侯一家的X命,就悬在当时他那一句话上!”萧老夫人疾声厉色,眼神直直盯著简若林,过了一会才缓了口气,接著说道:“你傍著默儿是个什麽心思,就索X跟我挑明白了吧──以你简家的家业,你也不缺钱,那麽,是为了求仕途还是其它?只要你离开默儿,我可以出面为你谋一份官职,还可以为你牵线搭桥,为你在贵族女子之中挑选以为大家闺秀──你自己好好想想,得罪平阳侯府,别说毁了你,就算毁了你简家的留芳阁,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简若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男人和男人的感情长久不了,你现在抓著不放又是何苦?你以为默儿能够恋慕你多久,等到他腻了,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听我一句,莫要执迷不悟──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允许有人玷污平阳侯家的名声,也不会让默儿和侯爷受人诘责耻笑!”

    简若林脸色微微有点泛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萧老夫人说完,却无言以对。真是毫不留情,每一句都直中要害,一针见血。

    说了那麽一大番话,萧老夫人似乎是觉得倦了,终於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回了原位。而後看看呆立的简若林,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懒得再管这些事,吃斋念佛了这些年,我心X也淡了冷了,可是再怎麽样,我也是平阳侯夫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我的儿子陷下去。你也清楚我可以轻易地让你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默儿他不会找到你,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麽──你猜猜默儿会为你伤心多久难过多久?一个男人,就算现在肝肠寸断,那也是一时的,好过到时候的纠缠不清贻笑天下──我同你说这麽多话,就是舍不得真正毁了你这麽个人,抛开你和默儿的事情不讲,我还是欣赏你的──最後一句:离开默儿,你要什麽我都可以许给你,不要做让你我都後悔的决定!”

    简若林惨然一笑,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他一个小小商人,怎麽能和数十年圣宠不衰的平阳侯家去斗?!萧老夫人的话说得凌厉漂亮,其实不就是拿大得吓死人的权势来压人,她可以在翻覆之间,便生生毁了简家苦心经营多年的留芳阁,也可以让简若林永世不得翻身。当然,如果他简若林识相一些,做一回所谓的聪明人,那麽结果便不一样了──离开萧景默,换他一生平安富贵,听起来确实是相当合算的买卖啊。

    “萧老夫人。”简若林抬起头,淡淡地笑著,那双明澈的眼里,毫无惧意:“我敬重你为平阳家尽的心力,你要对我抑或对简家做什麽,若林无力阻拦,但且可拼死一搏。至於景默,除非他亲口跟我说断情绝义,否则我绝不会放手!”

    萧老夫人听闻此言,再也控制不住怒意,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不知好歹!”太过激动,眼前甚至出现了一阵晕眩,侍女帮她顺了好久的气,她才勉强缓了过来。盯著简若林,那眼中带著一丝隐隐的怨毒:“果然是我这些年念多了经,心肠也软了,白白跟你废了这许多话。我早该知道,你不是这样轻易服输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限惋惜:“默儿是平阳侯家的世子,他要担负的,是整个平阳家的重任,半点由不得他自己。我相信日後他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不必在将来後悔。”

    简若林只觉得眉间突突跳动得厉害,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极了。

    萧老夫人说这话的神情和口气,真正叫他觉得害怕了,他相信,这是一个为了家族荣誉和儿子前程,会不惜一切地疯狂女人。

    他简若林,不过是爱了个男人,他爱得比寻常的人还要辛苦,却为什麽得不到祝福,反而一次次地,受著各样的逼迫?他究竟做错了什麽,碍著了谁?

    萧老夫人突然平静下来,端端正正地坐著,手里拿著一G侍女递给她的小勺,拨弄著桌案上的香炉:“简若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要怪我心狠。”

    她的话音一落,从房门外迅速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按住了简若林两边的肩膀。

    简若林有些愤怒地抬起了头:“萧老夫人,你这是何意?”

    可是萧老夫人却已经侧过头去,淡淡吩咐:“动手吧。”

    两个彪形大汉显然是练家子,简若林用尽全身力气也挣动不得,只能眼看著又有两名彪形大汉扛了一张半人多高的软榻进来,四名大汉轻而易举地就压制住了简若林,分别制住四肢,将人摁在了那张软榻之上。

    有侍女端来矮凳和脸盆,还有一叠蕊黄色的宣纸,简若林侧头去看,心头顿时一片清明,骇然喊道:“夫人,你不能这麽做!”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简若林宛如被人搁置在砧上的鱼R,几番拼死挣动无果之後,终於安安静静地卧在那儿,脸色微微泛起一丝苍白。压住他的四名大汉却丝毫不敢松动力道,死死摁住他的四肢,可以想象,那白皙的肌肤现在一定已经乌黑淤青。

    被武力压制住的人,在此刻看来,颇有一番凌虐後的美感,萧老夫人看了他半晌,也不得不承认,简若林确实是个生得极美的男子──可惜就因为是个男子,平阳侯家的名声容不得他来败坏,所以今日,她便要狠心一回,毁了这俊秀男子!

    “你可还有话说?”

    简若林已放弃了挣扎,只侧头看著萧老夫人,神情似哀求又似悲悯:“夫人,请不要让景默恨你。”

    萧老夫人的心头一震,但随即便收敛心神,淡淡说道:“你会毁了默儿,毁了平阳家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似是不忍心再看,她转过头去,用力挥了挥手。

    侍女十指芊芊,拈起一张蕊黄的宣纸,在铜盆里浸透,慢慢覆在了简若林的脸上。

    ──这种手法,是G内私下处置犯罪女眷和略有身份的皇亲惯用的手段,它甚至还有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叫做“贴加官”。正式处刑的时候,行刑的太监会一层一层地在犯人的口鼻上盖上沾湿了的宣纸,每加上一张,就宣一句号子,一加官、二加官、三加官……美其名曰,便将此刑罚称为“贴加官”。被处刑的人最终会因为窒息而死,却不会留下其它伤痕,尸身的形貌如初,乃是皇帝格外恩赐之下才会赏赐的死法。

    简若林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亲身体验这所谓的“贴加官”。

    薄薄的宣纸刚刚贴到脸上的时候,凉水的寒气沁进皮肤里,简若林下意识地便打了个哆嗦,而下一刻,润湿的纸张便盖住了口鼻,微一吸气,湿纸便紧紧依附在口鼻之上,隔绝了所有的空气。窒息之感来得这样快,简若林明知挣扎无用,却还是难受地绷紧了全身,死死握住双拳。可即便如此,四名大汉配合良好的压制,还是令他连移动分毫都不能。

    又一张被沾湿的纸盖上了面颊,简若林越是用力吸气,X口那股因为缺氧而升腾起的巨大压力就越发明显,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宛如击鼓。整颗心脏跳动得那样强烈,仿佛就要突破束缚,跳出X腔似的。

    此时此刻,简若林心中突然涌起无限悲伤……景默,那样的人啊,如果知道是他的生母处死了自己,会怎麽想怎麽办?那个人总是在夜里,磨蹭著上了他的床铺搂著他同枕共眠,还信誓旦旦,要与他游遍大江南北……可若是没有以後了,萧景默,会为此而伤心吗?他多想能够再看那人一眼,再看一眼,牢牢地记住。

    简若林身体里的氧气慢慢消耗著,窒息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令他浑身绷紧,忍不住剧烈挣扎挺动──他不想死,可是此刻的生死,却由不得他。

    第三层宣纸贴上了脸庞,简若林也渐渐觉得晕眩乏力,所有的力气,随著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萧老夫人就坐在边上,看著简若林的挣扎慢慢弱了下去,似是不忍,便闭上了眼,捻动手中的佛珠,低低宣著佛号。

    桃妁-第三十六章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来人一脸怒容,恶狠狠地咒骂道:“混账奴才!还不给本侯住手!”眼神落到被四个大汉制住手脚的简若林身上,看到那面上覆著少说有四五张的蕊黄宣纸,登时脸色大变,顾不得什麽世子仪态,上前一脚一个将四个汉子踹翻,然後推开了面带惶恐的侍女,急急忙忙地将简若林面上的宣纸揭了下来。

    简若林动也不动,两眼紧闭地卧在榻上,苍白著脸仿佛没有了生气似的。

    萧景默几乎肝胆俱裂,俯身抱起简若林,只觉得触手微凉,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气息微弱若有若无,好在还留著一口气,总算安了大半的心。不过看著简若林半死不活的样子,萧景默心疼得无以复加。不容耽搁,萧景默直接探手到他的颈下和腿弯处,将人打横抱起来便往外走。

    萧老夫人看著被踹翻了一地的人,还有由头至尾完完全全无视了她这个生母的萧景默,不由得怒道:“默儿,你要想明白,这个人留不得。”

    萧景默总算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实在Y冷得可怕。萧老夫人几乎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这个一向默默看著自己母亲渴望关怀的孩儿,从来不会用这样Y鸷的眼神望著她。而下一刻他出口的话更是叫萧老夫人如坠冰窖──

    “母亲大人,您是我的生母,所以我容忍你,无论你做了什麽……即使是伤害我最心爱的人。但是如果若林出了什麽事,我这一生,都绝对不会再原谅您,绝对不会!”萧景默看见萧老夫人脸上那混杂著震惊和难堪的表情,搂著简若林的手臂紧了紧,直视著自己的母亲:“您可能不知道,若林对我有著什麽样地意义,他是我的生命,是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我可以直言不讳,若有一天若林不再了,那麽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萧景默!”

    萧老夫人浑身一震,瘫软在座椅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所以,儿子请您下次在做决定之前,先为儿子好好想想,如果您不想失去我的话,也请您以後善待若林。”萧景默在外放荡不羁,在家却向来是听话的好儿子,头一回他直视著他高傲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儿子可以忘记这一次,不过,却绝不会姑息下一次,还请母亲三思而行。”说罢微微垂首致意,便抱著怀中的简若林,转身离去。

    萧老夫人脸色铁青,望著二人离去的背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在座椅上。

    -

    事後想想,萧景默当真觉得无比後怕,试想当时若是他晚到了一步,也许抱回来的,便是爱人冰冷的尸骨。他亲自将简若林从苏州城带进京都这个是非之地,本来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但却没有想到母亲狠心至此,竟差一点害了简若林。

    “你要住在这儿?!”简若林听完,忍不住讶异地反问。

    萧景默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你又不肯跟我回侯府,所以只能我吃亏一些,住进你的留芳阁好了。”蹭在简若林腿上的男人像极了一只极力讨好主人的小狗。

    简若林却抬手就给了他一下,恶狠狠地回绝:“不行!”

    萧景默立刻挂上一幅弃犬似的的可怜表情:“若林怎麽这麽狠心,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林要是赶我走,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说话的时候委委屈屈的,好像简若林真的犯了什麽了不得的罪过。

    “你、你怎麽能住这儿……你是平阳侯家的小侯爷……”

    萧景默打断他的话,学著他的口气语调接了下去:“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著呢,住在这留芳阁里怎麽说都於理不合……”眼神咕噜噜一转,落在被生生抢了白的简若林身上,收起戏谑又换上哀怨的面容:“若林就如此介意这些吗?”

    本来还义正言辞的简若林听了这话便急了:“不是!绝对不是!”再看到萧景默一脸笑眯眯的,明显是调侃自己呢,不由气得涨红了脸,转过身去骂道:“不识好歹,我是怕辱了你平阳侯世子的名声,怕你惹人闲话……”说到後来,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大概是相到了之前萧老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抑郁难解。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萧景默拉著他的手,深情脉脉:“可是我也说过,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虽然无法昭告天下,但是也无必要遮遮掩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过。”

    简若林嘴硬心软,何况他对萧景默,向来没什麽法子和主意,只是隐隐还觉得不妥,不安地皱了皱眉:“可……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吗?”

    “算是吧。”萧景默潇洒自得得拍拍衣袖,一副“没什麽可怕的”的自然模样,甚至朝简若林眨了眨眼睛,撒娇道:“若林你可不能狠心赶我啊。”

    简若林真的无语了。

    -

    晚上两个男人抱著暖炉窝在被窝里面说话。

    正确来说,是简若林抱著暖手炉,萧景默抱著简若林,两个人侧卧著躺在厚厚的棉被里。萧景默的脸蹭著简若林的後颈,跟小猫儿似的,弄得简若林颈後一阵阵的酥麻发痒,只得拿胳膊肘捅了捅後面的男人,低低斥道:“别闹了。”

    这样萧景默才会稍微老实一会,然後又特别伤感地说:“若林,我每次抱著你都觉得特别不真实,好像抱了这一次,就永远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一样。”

    简若林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然後主动伸过手去握住他:“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先反悔,除非你先放手,否则,我绝不会放。”

    萧景默盯著他看,那眼光,已经可以称得上为炙热了,简若林被他看得有些羞稔,连忙转开眼,面颊烧得滚烫,挣扎著要背过身去。萧景默却握得紧紧的,不容他抽手而去,简若林多挣扎了两下狠狠瞪他的时候,他又痞笑著反问:“你不是说如果我不放手,你就绝对不放的吗?”

    简若林面红耳赤羞恼万分,却偏偏无言以对,只能窝在那儿生著闷气。

    半晌才听见萧景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低低凑在他耳边说:“若林,我想吻你。”

    简若林的头埋得更低了,只觉得这人真是无赖,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萧景默却已经捏住他J致小巧的下巴提了起来,看著简若林被热气薰红的脸,还要略带羞涩的神情,忍不住情动,便低头攫住了那两片莹润红唇。

    简若林和他明明也有过好几次的亲密了,但是仍然紧张得不得了,闭著眼,一对纤长的睫羽煽动得飞快,回应他的吻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唇齿间的滋味太过甘甜,萧景默吻得有些停不下来,待放开简若林以後,两个人皆是无声地喘著气,眉眼相交之下,萧景默满足得就像个偷腥成功的孩子。

    两个人的手还在被子底下握著,简若林被吮咬过分的唇微微红肿著,衬著他的面白如玉,整个人看起来都透著一股盈盈动人的美。不同於女子的温婉柔美,简若林的美,模糊了X别,却是一种格外的温文华美。

    良久才听见简若林甕声甕气地说道:“萧老夫人毕竟是你生母,爱子心切人之长情,你离家这麽些天,老夫人一定担心了。寻个空儿便回家去吧,母子之间哪还有隔夜仇呢?”

    萧景默一笑:“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和母亲闹别扭,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不论是我还是她,都需要时间去调试,我离开家里一段时间,其实对我们双方都更好。”轻轻叹了口气,续道:“母亲生在豪门望族,自幼接受的便是以夫为天以子为纲的熏陶,她凡事都把平阳家的利益摆在第一位,然後才是至亲骨R。当年……”说到这儿,仿佛是勾起了某些久远的回忆,突然间又住了口。

    简若林本无意窥人隐私,若涉及萧景默隐痛之事,他也没有必要追G究底,所以便只是安慰道:“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我相信萧老夫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思的。”

    萧景默温柔地M了M简若林的发顶笑道:“方才我犹豫,不是因为不想说,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是对你,我无需隐瞒。我只是,不知道该怎麽说而已……”突然自嘲似的一笑:“其实你也应该听过,民间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说我是皇上的私生子……”

    简若林一惊,瞪大眼看他:“难道传言属实,你真是……?”

    萧景默唯有摇著头苦笑:“我不知道,父亲对我自小严厉,却不像疼爱其它兄弟那样对我。小时候我是姨娘带大的,隐隐知道父亲是希望我更像X情温顺的姨娘,而不要像母亲一样事事计较件件算计,所以才将我交给姨娘抚养。皇上屡次召见我的时候看我的那种眼神,让我不得不去猜测……可我又宁愿这一切,不过是人们口中的风言风语而已。”

    他抱紧了怀里的简若林,像个惊惶无措正在寻求温暖和庇护的孩子:“若林,我其实真的好怕,当初在苏州,害怕别人知道了你对你不利;後来知道,一味将你隐藏起来其实并没有用,京里的这些人谁不是只手通天,要知道你的存在实在太过容易。皇上召我回京,我不放心将你留在苏州,所以央你同我一起回京。可是即便在我的眼皮底下,我还是不能真正护著你。那天,我若不是正巧去找你,听留芳阁的小厮说我早先便派了人来将你接走,然後逼问府里的大总管……只要迟那麽一点点、一点点……”

    他是那样嚣张张狂无所顾忌的人,却在此刻,难过得像个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

    “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我的生母,险些便杀了我挚爱的人!”

    简若林只是靠近萧景默,紧贴著他的X膛回抱他,给予无声的安慰。

    -

    第二天一大早,萧景默才在简若林的催促下,勉强打理仪容准备回府,收拾衣领的时候,看到边上忙碌的简若林,嘴坏地忍不住又打趣道:“若林什麽都为我著想,还真是贤惠啊。”

    简若林气红了脸,抬起手作势要打他,直等到萧景默连连告饶方才作罢。

    正巧今儿简若林也要置办些材料,最後便同萧景默一起出了门。萧小侯爷狗腿前狗腿後地帮著张罗,还说反正顺路,便先送简若林去置办货物,然後再回平阳侯府去。简若林拗不过他,也只能由得他去。

    大清晨的,不过集市里的摊贩已经起早贪黑地做起了生意,街道上也有了不少行人来来回回地穿梭。

    简若林办完货,街上的人流已经多了起来,熙熙囔囔的好不热闹。他交待留芳阁的随行小厮将货物先运回去,回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却似乎瞄到了前方小巷口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匆匆忙忙地推开商贩和行人,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小巷口的位置时,那个人影却已然失去了踪影。

    萧景默一直跟著他,见他如此,便问:“怎麽了?”

    简若林站在那儿,有些呆呆愣愣的模样,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仍是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後便满脸失望地讷讷说道:“我、我刚刚好像看见大哥了。”

    “你大哥的尸体是我们亲手下葬的,你又怎麽会看见他?”萧景默心头一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想太多了,你大哥在天有灵,看到你过得开心,他也会安心的。”

    简若林也明白,他亲眼看见了简若析的尸身,他亲手下葬,只是在心底里,依然不敢相信最疼爱他的大哥会就这样走了。当时为了他和萧景默的事,他和简若析还闹了些不愉快,本来事後心中懊恼,想著等简若析回来以後,定要好好赔个不是。谁曾想,等回来的,会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至此Y阳两隔。

    听了萧景默的话,他也只是点点头,心中却顿时生了些黯然。

    两个人便沈默著向平阳侯府的方向走去,萧景默不知如何开解他,也只能陪著简若林默默走著。

    刚刚走到半路上,忽然看见迎面有个平阳侯府的家丁疾步跑来,跑到萧景默面前,急急忙忙地道:“可找著你了小侯爷。”

    萧景默沈声问道:“什麽事?”

    “皇上派了人到侯府宣召小侯爷即刻入G面圣,老夫人已经将传旨的公公打发回去了,令人到留芳阁却找不到小侯爷,正急著呢,便命小的们四处寻找,小侯爷赶紧进G一趟吧。”

    萧景默不明就里,又问道:“可知道皇上召我是什麽事?”

    “小的不知,只说要让小侯爷即刻进G。”

    萧景默和简若林对视了一眼,面面厮觑,皆不知所以。

    桃妁-第三十七章

    萧景默匆匆换了盛装入G的时候,却在御书房外等了大半个时辰。他在喝第五杯茶地时候,才看见一行人从御书房内告退出来,羽林军统领卫全、当朝一品相国蓝褚、左都御史齐佑、竟然还有二皇子萧珑。

    众人看见萧景默等在外面,皆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齐佑皱著眉,像是想说些什麽,但是又忍了下去,只是眉目间的忧虑掩也掩不住。

    萧珑含著笑走上来:“真是好久不见了默弟,要见你一面实在是难啊,你肯定想不到你不在的时候,父皇一天到晚要念叨你多少次”

    萧景默笑著客套了两句,便听见皇上身边的安公公尖声细嗓地说道:“世子,皇上宣您进去呢。”正好他也不想和这几位皇子沾上干系,便告罪一声,提步进内殿去了。

    进去地时候皇帝正好扔下一本看完的奏折,应该是疲累太甚,是以闭了眼抬手揉摁著眉心──一朝皇帝,担负著的是天下社稷百姓福祉,要想做一个好皇帝,背後所作出的努力,又岂是废寝忘食四字可以囊括的?

    萧景默毕竟是自小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长大的,又深得皇帝恩宠疼爱,所以见到皇帝这一脸疲惫姿态,忍不住便张口劝道:“皇上,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是皇上也要为天下苍生,好好保重自己的龙体才是。”

    皇帝睁眼,看到是萧景默,又听见他那番带著浓浓关怀之情的话,心中微觉惊喜感动,一笑之下,道:“现在我身边的人,也只有你还敢跟朕这样说话。”

    萧景默恍然惊觉失礼,便跪下去叩首请安:“臣参见吾皇万岁。”

    皇帝摆摆手让他站起来:“起吧,你这猴崽子,小时候没规没距的,偏生长大了便将这一套一套的虚礼做得十成十,朕还真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提起小时候,就算皮厚如萧景默,也有些尴尬羞稔,小声嘀咕道:“皇上还记著臣小时候地事做什麽……”而後话头一转,接著前面的话说:“其实贵妃娘娘,还有几位表兄也都关心皇上的身子的,不想皇上太过C劳。”

    皇帝轻笑一声:“他们?”但是却无後话了。过了一会,他才将批了大半的奏折往旁边一推,从龙椅上走下来道:“你说的也是,朕也该抽空休息一下,景默你难得入G,便陪朕下几盘棋吧。”

    萧景默低低应了声是,看著御书房内的太监G女竟被遣散得一干二净,只得亲自去拿了棋子棋盘摆好,待皇帝落座以後,道声“臣下僭越了”,才在皇帝对面坐定。

    萧景默执白子,皇帝执黑子,便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来,很快棋盘上面就布满了黑白色的棋子,各自成势,不分高下。只是细看之时,黑子的布局明显更为霸道,宛如一张兜头大,步步为营招招紧逼。反而是白子,守势更加明显,而且隐隐有将被围困之势。

    -

    简若林和萧景默分开以後,便独身一人往留芳阁走回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留芳阁的几座阁楼都被重兵包围把守著,心中一惊,加快脚步赶过去,管事的人正站在门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麽回事?”简若林低声问道。

    管事满头是汗:“小的也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呢,那位大人就突然带了人进来,将阁里的客人赶了出去,把阁子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说话间一指阁内正堂主位上面坐著的身穿三品朝服的中年男子。

    简若林安抚了一下焦急的管事,然後走进去,不卑不亢地向那官员行了个礼:“在下简若林,乃是这留芳阁主,大人带这许多官兵入阁,敢问大人所为何事?”

    那官员正襟危坐,他的副手却指挥著官兵在阁内四处翻动搜查,听见简若林的话,微微抬了抬头,道:“本官只是奉旨搜查,其余一概不知,简公子烦请耐心等待便是。”

    简若林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上头会有旨意,要搜查留芳阁呢?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浮上心头,仿佛有什麽事请,就要不受控制地发生了。

    -

    萧景默一子落下,吃掉了皇帝一颗守关的黑子,顿时打开了一道缺口。

    不过皇帝虽然输了一子,却仍然气定神闲,手里拈著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之上,这一子,却将萧景默刚刚开辟出来的一条生路再次封死,甚至比先前白子被全面围困的局面更加险恶,本来或者只有一半白子在黑子的包围圈中,这一下却失去黑子的大半江山,陷入无法挽救的困局。

    萧景默暗道自己太过大意,顾此失彼,心中知道败势已定,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走下去。

    果然到了最後,萧景默突围不成,被重重围困,渐渐地棋盘之上就失去了越来越多的白子,他哂然一笑,丢下指间的棋子,拱手说道:“皇上棋艺J湛,微臣已经输了。”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将原本捏在手里的一颗黑棋放下,看著萧景默,语调沈缓,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输的不是棋艺,而是缺少一股狠劲。”

    萧景默唯有笑道:“微臣又怎麽能与皇上相比。”

    皇帝依旧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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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低沈的口吻教训道:“棋盘如战场,不够杀伐决断,却顾忌太多的话,想不败也不成。方才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赢朕,却舍不得你费尽心思布下的白子,反而让朕有机可趁。”他将棋盘一推,目光沈沈,意味深长:“有时候有些东西是必须舍弃的,比如方才你吃掉朕的那颗黑子,有舍才会有得。朕舍弃了一颗棋子,却保住了其它的黑子,掌控了整盘棋的走向,所以丢掉的那颗棋子,也算有所价值物尽其用。”说罢顿了一顿,用一种极富深意的眼光看著萧景默:“景默,朕跟你说的这些,你可能明白。”

    “微臣虽懂,却实在舍不得放下下,微臣是个愚人,哪能像皇上看得这样通透。”滴水不漏地回了话,再顺便顺顺君王的龙鳞,萧景默明显觉得皇帝这番说辞里头乃是话里有话,却M不著头脑。

    本来被十万火急宣进G时,也疑惑皇帝究竟是为了什麽事,入了御书房後却是和皇帝下起了棋,未听皇帝言及他事,其实萧景默早就暗暗在心里打鼓,直觉这趟入G必定不会是陪皇帝下一盘棋如此简单了事。

    -

    留芳阁内,一名官兵捧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包袱:“郑大人,在书房的暗格里搜到了这个。”

    简若林盯著官兵手里那个陌生的包袱,心中那股子不安越发浓烈明显起来。

    郑大人一抬手,示意他将包裹打开。那官兵便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外头的锦缎,却露出里面明黄色的一层布棉。看到那露出的明黄色,简若林已经觉得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预料之外,将不能善了了──明黄色乃是帝王专用的颜色,民间服侍和布匹皆不敢、也不得使用明黄颜色,现在还不知道包裹里面会有什麽东西,但光凭这一条,简若林就是个欺君犯上的罪过。他有些疑惑心焦地看著官兵再次打开里层的明黄棉布,将里面的东西摊开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一瞬间,简若林几乎站立不稳,震惊得无言以对,只能讷讷地低语:“怎麽会……”

    那包裹里,是一叠信件,还有……一件绣著五爪金龙的龙袍。

    私藏龙袍,等同谋反,莫说他要千刀万剐X命不保,便是牵连之人,也要株连九族,是必杀不赦的大罪!

    简若林面色如纸,只是强装镇定:“大人,这绝不是草民的东西,请大人明察!”

    “是不是你的东西,等大理寺调查过後,自会给你一个说法。”郑大人命人将“罪证”收起,而後下令道:“留芳阁主简若林,私藏龙袍,图谋不轨,现人赃并获,速速将人锁拿,交由大理寺审理。至於这留芳阁便依律查封,阁内一干人等暂禁足於阁内,听候发落。”

    左右官兵上前,沈重的手铐脚镣套上了简若林纤细的手腕和脚踝。

    -

    “你以为朕便真的是神人吗?朕也会有舍不得的人和事,只是比起更为重要的其它事物,再不舍再喜欢,朕也只能选择舍弃。”皇帝缓了口气,复又叹道:“有些事朕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

    安公公已经在门外侯了有一阵了,待二人谈话告一段落,便躬身走入:“皇上,郑大人已经回来了,在门外侯了一会,皇上要宣他进来吗?”

    皇帝淡淡吩咐道:“既然回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萧景默坐得有些不甚安稳,看皇帝也没有什麽表示,就悄悄起身退到一旁站好。

    郑大人得了宣召便随著安公公入内,看到萧景默也在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便回复正容,向皇帝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

    一个包袱由安公公捧著,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微微点头,安公公便打开了包袱。

    郑大人俯身开口:“这是微臣从留芳阁中搜出来的,证据确凿,留芳阁主简若林已按例押往大理寺看管,等候查问。”

    萧景默看到,那包袱里头露出一件明黄的龙袍,还有许多信件,心头一惊,未及多想就跪了下去:“皇上,简若林与臣交情匪浅,微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简若林绝对没有不臣之心。这件龙袍只怕另有蹊跷,请皇上下旨彻查。”

    皇帝坐在那儿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萧景默却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皇帝看透了似的,重压和惊惶之下,背脊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一阵冷汗。

    “你也说你和简若林交情匪浅,那你难道就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皇帝放低沈後的声音威严十足,过了一会才淡淡开口:“你许久未曾入G了,就留下来住几天吧,也好陪陪你姨娘。”萧景默还要在说话,皇帝却不容置喙:“今日我跟你说的话,你自个好好琢磨琢磨,什麽时候想明白了,什麽时候再来见朕。”

    这话一出,摆明了是要将萧景默软禁在G中,他也知道,以他和简若林现在的关系来说,从留芳阁里搜出大逆不道的龙袍,他也难逃干系。只是听闻简若林被锁进了大理寺受审,他怎麽也无法冷静下来,更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被软禁看管起来,是以急切之中抱拳跪了下去,朗声说道:“微臣求皇上三思!”语气里已颇有几分凄厉惨然。

    皇帝却头也不回的迈著步子出去了,再想跟出去,安公公便拦下了他。

    “世子,皇上决定了的事不是说变就变的,奴才知道皇上还是心疼世子的,世子还是安心听从皇上的吩咐,静心修养几天吧。”

    作家的话:

    额,大家应该知道的吧,本文纯属架空结构,有些官职名称什麽的借用了一下,但是请不要对号入座。寒月其实也没很明白大理寺是干什麽的….随便就这麽用了嗯。

    还有就是《桃妁》估计四十章-四十二章左右就会完结了(有没有番外什麽的再说吧= =),请果断支持!!鞠躬退走~~

    桃妁-第三十八章

    皇帝说是让萧景默留在G中伴驾,实际上却是软禁。

    萧景默不知G外的消息,不过短短数日,却已经忧心如焚,几次求见皇上,却都让太监以皇帝国事繁忙的借口挡了回来,甚至於皇帝还有口谕,要他静心思过。

    静心思过?此时此刻,萧景默怎麽可能静得下心来?

    “那简家的公子犯的是私藏龙袍的大罪,按理是要三卿会审的,过了几次堂……据说他在堂上抵死不肯认罪,一身皮R生生的都快给打烂了……大理寺丞问他是不是受了世子的唆使,他只说龙袍之事与他无干,与世子更加毫无干系,半点都不肯松口。”这侍卫是趁著送饭的时候悄悄进来传递消息的──他以前受过侯爷府的恩惠,在这当口上萧景默有求於他,他也只能冒著风险传递些消息进来。

    萧景默听完以後,在角落里坐了很久,傍晚太阳落山之後,那个角落里便是一片Y影。

    就算没有这个侍卫大著胆子带进来这些话,其实他心里也跟明镜一样。简若林毕竟只是一介平民,不同於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一旦进了大理寺,明著是审理,暗地里却不知有著什麽Y暗龌龊的交易和勾当。在这京都里头,想要他的命地人不是没有,出了这样的事,只需要推泼助澜一把,从简若林身上著手,不怕不能弄得他一身腥。

    他不敢期望简若林在里头能够安然无恙,即便不受重刑,按照简若林那样牵涉到忤逆大罪的人,依规矩是要关押在水牢之中,手脚皆带著重刑犯才会上的镣铐。光是水牢的Y寒恶劣的环境和重达数斤的铁链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扛下来的。而且简若林无官无势,没有人会顾忌他的死活。

    皇帝将他软禁G中避嫌,鞭长莫及,萧景默几日之内便已憔悴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侍卫再来送饭的时候,看见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和坐在角落里面的人,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可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小的可以命人照世子的吩咐去安排。”

    萧景默却是淡淡开口:“不必了,都撤下去吧。”看到摆上的新菜式,那坐姿却一点不变,侍卫只得进言道:“世子还是趁热吃了吧。”萧景默仍旧一动不动,甚至闭上了眼,完全没有理会侍卫的话。那侍卫只能躬身先退了出去。

    一直到午饭时间,侍卫送来新的饭菜,却看见早上送来的东西同样未动一筷。

    “世子若是嫌弃菜色不好,大可以交待小的……”萧景默虽被软禁,却得皇帝恩宠多年,况且堂堂平阳侯世子,要是在这出了什麽毛病,他们这群底下的人可担待不起,是以侍卫只能硬著头皮试图说服萧景默。

    萧景默却不理他,也不搭话,一只脚搭在椅面上,一只脚随意的垂下来,仍是那麽一声不吭地坐著。

    第三次看到纹丝未动的饭菜时,侍卫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这回倒是不再劝萧景默了,默默收拾了饭菜退了出去。

    入夜以後,听到太监高声宣道:“皇上驾到──”萧景默才有了那麽一丝丝波动。

    一片名黄的衣角随著推门的动作飞进屋内,皇帝步履沈稳,进屋之後,看到萧景默跪在地上磕头问安,旁边那张桌子上,却摆满了冷掉的饭菜。

    皇帝面容沈肃,在桌边坐定,却任由萧景默跪著,也不让他起身。

    “你不是要见朕吗,可是想明白朕跟你说的话了?”

    萧景默膝行到皇帝脚边,磕了一个头:“微臣多年以来,承蒙皇上错爱,疼宠有加,微臣一直记在心上,无时不刻不想报答皇上……这几日皇上要微臣静思己过,微臣思虑良久,心中觉得有负皇上圣恩,只是微臣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却已无可挽回。”

    皇帝一开始还端坐著听他说话,听到後来,却是满腹怒火,控制不住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厉声道:“萧景默!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萧景默淡淡一笑,却是已经打定主意:“龙袍之事,是微臣之过,微臣本来就是这个X子,受不得约束,一时兴起,想知道皇袍加身有什麽不同,所以暗中命人做了一件……平阳侯府里人多眼杂,微臣为了避人耳目,只能将龙袍藏在留芳阁……没有想到天恢恢……”惨然一笑,萧景默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微臣胆大妄为,不敢求皇上饶恕,只是此事全凭微臣一人所为,与简若林无干,与平阳侯府无干,望皇上明察秋毫,公正决断。”

    “你、你、你……”皇帝显然已是怒极,没有想到他一门心思想要护著萧景默,甚至苦口婆心道明了厉害,却还是得到了这麽个答案:“你好!好!”

    安公公见势不妙,C口道:“皇上息怒……”

    却被气头上的皇帝重重踹了一脚,怒吼道:“混账东西,给朕滚出去!”

    安公公乃是受了萧景默的牵连,却叫苦不得,告著罪退了出去。

    “私藏龙袍是个什麽样的罪过你不知道吗?你想让平阳侯府跟著你一起,为你这一时意气给毁了吗?!”皇帝已经有几分气急败坏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萧景默笑容凄惨:“皇上想要微臣怎麽说?将所有罪过都推到简若林一人身上吗?皇上,若林没有过错,他不该成为这次事件的牺牲品,皇上舍不得做这事的那人,微臣也不敢忤逆圣意,少不得只能豁出这条X命,成全了皇上的意思!”

    这次龙袍之事来得蹊跷,萧景默隐约知道起因是因为齐佑大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指责萧景默私藏龙袍意图不轨,甚至牵连到了前一段时间的火药事件之上,声称太子其实是清白无辜的,幕後C纵之人,其实是早已存了不良之心的平阳侯世子。事关重大,齐佑虽然与萧景默交好,但是向来刚正不阿的齐佑大人辗转反思一夜之後,还是带著密报入了G,禀奏皇帝。随後便有了皇帝宣萧景默进G,并派人查抄平阳侯府和留芳阁的後续。

    前一回大佛寺的火药不明不白被人引燃,导致了轩然大波,太子因此被废,萧景默就已经猜到,幕後之人乃是二皇子萧珑──那次事件中得益最多的人。

    他引燃火药扳倒了太子,又策划了这次龙袍之事,将矛头直指萧景默。

    皇帝其实心中清楚,简若林和萧景默都与龙袍之事无干,他只是怀著帝王的心思和目的,任由事件朝著他想要的方向发展罢了。太子火药一事已经失了民心,如今唯有二皇子萧珑堪当大任,所以皇帝不会处置萧珑──至於他矛头所指向的萧景默,皇帝也不欲处置,他放任事态发展至今,唯一想要的,只是简若林的X命而已。龙袍之事已经发生,他既不能交出萧珑和萧景默,又必须对天下人有个交待,到头来只能牺牲被无辜牵连的简若林。

    萧景默想不明白,他眷恋简若林究竟碍著了谁,究竟如何十恶不赦了,为什麽他的母亲,当今的皇上,一个两个的,都急著要简若林的X命。

    “你为了那简家的公子,竟然要认下这私藏龙袍的罪过?”

    萧景默咬著牙:“皇上不过是要一个代罪之人,微臣求皇上,饶了简若林吧,他并无过错,不该无辜受此牵连。”

    “本来朕也只是犹豫不定……不过现在看来,简若林非死不可。”

    萧景默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直视皇帝,也顾不得君臣有别於理不合了,失声惨然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却已起身,威严而不容抗拒:“不必再说,朕主意已决,萧景默,方才的话,朕不想再听第二次。你是皇家的人,皇家的威严不容玷污,简若林是无辜,也只能怨他的命不好。”

    萧景默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皇上怎麽能够草菅人命?!”

    皇帝目光一扫,凌厉非常:“怎麽能够?哼,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哪有喊冤叫屈的余地?萧景默,看来朕的话,你还是没能想明白,你就还是待在这儿好好的思过吧。”顿了顿,终於还是加上了一句:“你实在令朕太失望了。”起步向外走去。

    萧景默膝行几步,一下下地磕著头,额头破裂出血也恍若未觉,只是声音凄厉异常:“微臣求皇上三思!皇上,求你饶了简若林吧!一切罪过,皆在微臣哪!”

    皇帝似乎是被那惨绝的呼喊声所震动,微微停了下步子,但只是片刻,仍然没有回头,迈著步子走了出去。

    房门“砰”地一声闭上,门内门外便是两个世界。

    -

    “小侯爷还在那跪著?!”皇帝嘴硬心软,终於还是忍不住问了身边的太监。

    “回皇上,自从昨儿个晚上皇上走後,世子就一直跪在原地不肯起来,也不肯吃东西,侍卫送水给他,他也不肯喝……”

    皇帝气得将奏折狠狠往桌上一扔:“反了他,他这是在逼朕吗?!”回话的太监吓得不敢做声,皇帝只觉得府内一团怒火烧得厉害:“他要跪就由得他跪下去,朕倒要看看他撑到几时!”发作过後,又突然想到什麽:“萧老夫人今儿个可是进了G?”

    “回皇上话,萧老夫人今天是进了G,去了贵妃娘娘殿里,说是叙旧。”

    ──萧景默被宣召进G多日未回,萧家的老夫人也终於坐不住了吗?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近来思虑太过,疲乏不堪。一会想到前日萧景默入御书房之时,那声关怀的劝诫;一会又想到萧景默跪在他身前,把额头磕得血流不止声声哀求,不由心烦意乱,大堆未批的奏折也看不进眼去。

    “大理寺那边呢,案子审得怎麽样了?”

    “回皇上,听说那简家的公子怎麽都不肯松口,大理寺丞曾经逼问他是否是因世子指使,他却一口否认,再问他是不是意图不轨,他便一口咬定不知道龙袍为何会出现在他书房的暗格之内。皇上有交待不能用重刑,不过大理寺那些法子也不是寻常人能抗过去的,倒想不到简若林一个文弱公子,竟是打死也不肯松口。”

    听得此话,皇帝也不得不感叹──要知道简若林被关押审问之时,只要肯开口,将诸事全推到萧景默身上,起码也可少受许多皮R之苦,但是这人居然肯不惜己身,一意维护萧景默,实属难得。只可惜……

    帝王之心,本就容不得半点柔软,既已打定主意,便没有犹豫踌躇的必要。

    “小宁子,你现在便去贵妃G里一趟,传朕口谕……”

    作家的话:

    这章写的时候又感到了思路极度混乱的感觉...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一定留言跟咱讲哈...默默地溜走。。

    桃妁-第三十九章

    萧老夫人走进水牢的时候,看见里面极端恶劣的环境,忍不住便皱起了眉。

    牢房内有一半干处,却有另一半浸在水里,那水是死水,Y气甚重,也不知道囤积了多久,色泽发灰,还隐隐有异味传出来。

    一个人影被束起双手,用铁链高高吊起,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垂著头毫无生气。

    萧老夫人没有想到会看到这幅凄惨的模样,低低叹了口气,向一旁的差役商量道:“贵妃娘娘有些话要我问他,可否暂时先将人放下来?”

    “这──”狱卒犹豫了一下,但听说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遣人上前解下了简若林。

    被吊了许久,简若林方被放下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只能靠著墙角坐下,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看著萧老夫人,微微有些迷惑。

    萧老夫人难得地纡尊降贵蹲下来,打量了他两眼:“你受了这麽些罪,却还是不肯污攀默儿,总算我儿子没有看错人。”

    简若林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看著萧老夫人,勉强打起J神:“夫人有什麽话,就直说吧。”只是说这麽一句话,却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轻轻地喘息著。

    “你可知道默儿在G里,竟然亲口向皇上承认,私藏龙袍一事,是他一人所为。”

    简若林一震,那双眸子抬起──在受了这诸多磨难之後,却还是清澈如濯星。

    “皇上并不想定默儿的罪,只是这件事,一定有人需要出面承担所有的罪责。默儿太傻,想将所有罪名一力抗下……皇上气他拂逆圣意,要他闭门思过,可是他却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求皇上饶了你……”

    简若林一口气滞在X间,突然间猛烈地咳嗽出来。水牢环境恶劣,简若林身子本就虚弱不说,还带著伤被吊了数日,早就已经不堪重负,此刻剧烈咳嗽之下,甚至咳出了一丝血痕。他倚在墙边,咬了咬干裂的双唇:“景默他、他……”

    “景默不可能永远逍遥快活地过日子,他将来,注定是要有一番作为的。皇上对他寄予厚望,是不会允许有人牵绊著他的脚步,成为他的软肋的。而且皇家之中,出不得此等不堪之事,让皇室蒙羞。可是景默却执迷不悟,忤逆圣意……”萧老夫人盯著他,字字紧逼:“你不是宁死也要跟著默儿吗?那便不要再让皇上和默儿为难了……”

    萧老夫人的声音在空旷牢房里廖远悠长,一字一句,萦绕不散。

    简若林低低垂下了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

    -

    萧景默已经连续跪了两天,加上长跪之前有三顿饭滴米未沾,他已经有三天未曾进食,甚至连侍卫送到嘴边润喉的清水也不曾看上一眼。因为饥饿和脱水,萧景默眼前已经渐渐开始出现幻想,有时候像雪花,有时候像火苗,一星一点地在视野里腾挪变化著──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倒下去,所以每当头晕得厉害的时候,就用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R里──现在那两只垂在身侧的手掌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一片模糊。

    这麽长时间地跪地对他而言实在不啻是一种酷刑,尤其他萧景默自小娇生惯养,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始终还是个富贵公子哥,有些苦他也难以捱过去。

    萧景默儿时曾有一段时间是住在G里的,多蒙安公公的看护伺候,所以此刻奉命前来探视安公公看到双唇干裂眼睛满是血丝的萧景默,难免也觉得心疼,苦口婆心地劝道:“世子你这是何苦呢?天威难测,皇上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你现在这样和皇上对著干,万一惹恼了皇上,迁怒老侯爷和老夫人,这、这可怎麽是好哦──”

    “你听老奴一句劝吧,简家那个公子你要不得了,你要是真的好这口,改明儿在府里圈养几个便是……”

    萧景默原本是一言不发恍若未闻的,听到这句时,才用那已经干哑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安公公,你不懂。”寥寥六个字,喉咙却像要撕裂一般疼得厉害。

    随後任由安公公再说什麽,萧景默也再无任何回应,只轻抿著唇跪在那儿,俨然已是一副负隅顽抗的姿态。

    最终安公公也只能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一步三回头地看著萧景默离去。

    回宸贵妃G里向皇帝禀报的时候,安公公还暗暗叹了几声“冤孽”。

    -

    “行了,撤了吧。”皇帝一挥手,太监G女们便将膳食一一撤了下去。

    宸贵妃亲自斟了杯热茶捧过去,轻轻唤道:“皇上,怎麽才吃了这麽点,可是御膳房上的菜式不合皇上的胃口?”眼睛一转,轻声提议道:“我这G後面有个小厨房,可要臣妾亲自为皇上做几道开胃的点心尝尝?”

    皇帝知道宸贵妃是担心自己,是以也缓和了脸色,握住宸贵妃的一双葇夷,叹道:“别忙活了,朕实在是吃不下东西,你就在这陪朕说会话就好。”

    宸贵妃微垂眼睑,低声劝慰道:“皇上还是莫要太过忧心,凡是放宽心才好。”

    皇帝一听到这个就想起那个强的跟头牛似的的萧景默,忍不住就抬手去揉眉心:“朕倒也想宽心,只是朕这些孩儿,哪个又肯给朕省心了。”放下手臂以後又说:“那个简若林到现在都不肯松口,也不知道大理寺那群人是怎麽办事的。还有景默……不吃不喝长跪不起,简直就是要气死朕!”

    宸贵妃的心仿佛被什麽重重撞了一下,毕竟她也是一贯疼爱萧景默这个侄儿的,也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有些话,旁人说不得或不敢说,若她也三缄其口,那麽这个死结到了最後,只怕是三败俱伤。暗暗挣扎片刻,宸贵妃终是抬起头,开口说道:“皇上,景默那X子你也知道,只怕逼急了,会闹个不可收拾。我听底下人说了,景默三天里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再这麽下去,臣妾担心……”

    皇帝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冷冷笑道:“你担心什麽,朕多年以来偏宠於他,可是他也该清楚,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朕究竟为什麽要简若林来担罪,他的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可是他却非要跟朕对著干,为了个男人,竟然还开口跟朕说私藏龙袍的人是他。真是不知好歹,朕倒是想给他个台阶下,是他自己不肯往下走,怨得了朕吗?”

    宸贵妃见皇帝发怒,两手也是微微发著颤,但还是强装镇定,硬著头皮开口:“景默和那简若林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恕臣妾直言,此等G闱内秘,简若林虽然难脱过错,但是罪不至死。历来宠幸男侍之辟并非少数,就连我朝圣祖皇帝,也曾一意孤行欲立男後,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曾玷污了圣祖皇帝开疆辟土,创造太平盛世的不世功业。景默虽生在皇家,可毕竟不是皇室嫡亲,一个平阳侯家的世子,私底下嗜癖断袖又能有什麽了不得。皇上如此宠爱景默,又怎麽忍心苦苦逼迫於他,若稍有差池,景默为失爱人肝肠寸断是轻,要是因此毁了他的大好前程洒脱X情,试问皇上又於心何忍啊?!”

    皇帝一时间为之默然,好半天才又说道:“景默自小懂事听话,可是如今,他哪里知道朕为他能有份清白声名C了多少心。朕百年之後,也想他能够继承爵位,辅佐新皇建立不世功勋。堂堂辅政大臣一朝侯爷,多少双眼睛盯著看著,怎麽能容他爱慕一个男人?!

    朕原本也以为,若是像从前一样游戏一番,朕多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为那人简直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来,全然失了理智和冷静。他将来为将为相,又怎麽能允许有这麽一个软肋牵绊左右?!朕事事为他谋虑,扮黑脸做恶人都豁出去了,他却半点都不领情,枉费朕这些年来疼爱於他。

    你说说,朕要他留在G内思过,但凡他有一丝悔悟,绝了这妄念,朕又岂会如此狠心──放了他出G,流放了简若林,他们两个都好好的,岂不皆大欢喜。现在是朕在逼他吗?!──是他,生生地在逼迫朕!”

    宸贵妃顺势柔声说道:“皇上看中的,可不就是景默这般X情──宁折不弯,重情重义。”

    这话宛如一记重锤,打在皇帝的心口之上,皇帝唯有默然。

    恰在这时,派去探视萧景默的安公公回来了,入内叩拜回禀。

    皇帝仍然堵著气不肯开口发问,宸贵妃跟随皇上多年,深知皇上脾X,暗觉好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替皇上问道:“景默那孩子怎麽样了?”

    “回皇上、回娘娘,奴才已经说尽了好话,只是世子却仍旧跪著,不肯进食。”

    已经三天了,没有进食尚可以支撑,可是萧景默倔强得连水都不肯喝,这麽坚持跪了三天,对寻常人来讲已是极限,只怕萧景默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强自支撑而已。宸贵妃心中忧虑,不由低低埋怨道:“景默这孩子,真是……”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而来,至殿外跪请求见。

    “皇上、娘娘,不得了了,小侯爷在房里晕过去了。”

    皇帝那本是平静无澜的眼里也终於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宸贵妃知道萧景默脱力晕倒不能耽搁,而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还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因此管不了僭越与否了,厉声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太医,太医院主事吕大人在哪,赶紧把人请过去!”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是,便匆匆退了下去。

    原本以为萧景默吃了些苦头便会知难而退,谁曾想会是这麽一个结局。皇帝坐在那儿,仿佛费尽了心力,老了十岁:“他居然死活都不肯跟朕低头──”

    宸贵妃也是急了:“皇上──现在不是计较景默过错的时候,景默这麽些天滴水未进,还不眠不休跪了三天,铁打的也撑不住。现在隆冬天寒,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麽毛病。这孩子,也真是命苦……”说罢竟然掏出娟子来,抹著泪儿声泪俱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皇帝毕竟最为宠爱她这位宸贵妃,见她忧心落泪,帝王之尊也暂且抛至脑後,上前搂住宸贵妃的薄肩:“跟朕一道去瞧瞧景默吧。”

    宸贵妃这才勉强收住了眼泪,安公公也领命下去准备銮驾仪仗去了。

    -

    萧景默此刻被平放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褥,但是那发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双唇看在宸贵妃眼里,还是觉得无比心疼,忍不住又落了几滴泪,掏出了娟子来瞧瞧拭净。

    皇帝却是等在屋外的大堂里,待太医诊脉开方过後才来禀报。

    “世子如何了?”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禀皇上,世子只是虚脱乏力,加上感染风寒引致低烧而晕厥,幸而世子年纪尚轻底子也好,只需要慢慢调养些时日,也就暂无大碍了。”

    宸贵妃尾随著老太医出来,眼角的泪痕未干:“皇上,臣妾有句话,一直不敢问皇上,恐冒犯圣颜,可是现在景默弄成了这幅模样,臣妾若还是畏缩著不敢说话,只怕於心难安。”

    “你说!”

    “皇上,你要简若林抵罪,是不愿意将来景默身边,有个随时能够毁了他的隐患,不愿景默误入歧途耽溺男色,可是皇上……”宸贵妃款款而言,竟已不怕触犯龙威:“万一简若林有个闪失,皇上又怎麽能确定,景默不会随之而去。”

    皇帝大震:“难不成景默还会寻死?朕教导他这麽多年,他身为皇家子弟,为个男人,就要抛下所有的亲族责任,做出不孝不智之事?”

    “景默肯承担私藏龙袍的罪责,就是不怕替简若林去死,他跪求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是不惜己身不顾後果──景默有可能是少年心X一时兴起,毕竟圣意不可违,景默重压之下也不得不妥协屈就,反正只是一个男人,景默犯不著为他和皇上作对──皇上是这麽想的吧?臣妾一开始也是这麽以为的,可能皇上,你看现在,景默还有可能只是一时热血吗?皇上爱护景默之心臣妾明白,但是物极必反,皇上若是行错一步,到时只怕後悔莫及。”

    皇帝心口一凉,却无法辩驳,宸贵妃所说的话,实在字字在理。

    “可是,难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平阳家的小侯爷是一个恋慕男人的人,如此不伦之事,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有辱我皇室声名!”

    “皇上──”宸贵妃心中急切,痛呼一声:“难道还要逼死景默才甘心吗?”

    若不是宸贵妃恩宠正盛,皇帝也实在觉得心惊理亏,光凭宸贵妃在君前失仪这一件,便可废黜封号贬至冷G,不过宸贵妃此刻却是情急,再顾不上其它。

    “景默是您最疼爱的孩儿啊,您忘了吗?”

    一句话,勾起了皇帝无限回忆──那个夜里,夜凉如水,他和她在月下相逢,他在醉酒之下,半醉半醒之间与她共度一夜缠绵。醒来之後大错已成,他望著轻轻哭泣的女子,叹息无言。平阳家的小世子出世时,举京欢腾,他亲临平阳侯府恭贺,皇恩浩荡。那时的他看著繈褓中的小小婴孩,欣喜万分,钦赐大名景默。十多年来,恩宠不衰。

    他要的是萧景默的身家干干净净,要的是他无所羁绊,却并不是要……将他逼至绝路。

    没有一刻,他会像现在这般,恨自己身为帝王,却不能给最心爱地孩儿最为名正言顺的宠爱。皇帝放在膝上的手,暗暗发战。

    有小太监行至安公公身旁低低禀报了什麽,安公公犹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皇上,大理寺那边刚刚来了消息,说是萧老夫人去探望了简若林。之後再次提审的时候,简若林突然就开了口,承认是他因一时好奇偷藏了龙袍……”

    皇帝沈吟著,是他授意宸贵妃透露萧景默消息给萧老夫人没错,也是他暗中传达了让萧老夫人去劝服简若林的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简若林,本来身受刑罚也不肯松口,却竟然会为了萧景默,甘愿担下所有罪名。

    ──他和萧景默,倒还真是同心同德。

    思虑半晌,终於,淡淡说道:“传朕旨意,宣简若林、入G见驾。”

    作家的话:

    写到这里真的是越写越激动啊...终於写到这里了。。。为了这个结局咱铺垫了多少啊泪、、、《桃妁》就快完结啦,请多支持,还是那句话,希望看到更多的评论,嘻嘻,或者是留言,很想知道大家对我的文有什麽看法啊,自己看看看的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样。。继续打滚求留言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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