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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醉枕江山第2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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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后说罢,轻描淡写地道:“这件事,夫君就不用过问了。宗楚客对夫君素来忠心耿耿,他和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官说的话,谁更可信?”

    李显讷讷地道:“娘子所言有理既如此,朕不理会他就是了。”

    韦后目光微微一转,故作随意地问道:“那个姓燕的已经打发走了?”

    李显有心点头可是被韦后一双凤目盯着,居然没有勇气撒谎,老老实实答道:“还没,当时我真以为宗楚客等贪赃枉法,是以让他先去四方馆住下,候我询问。”

    韦后笑了笑,道:“哦!这样啊那一会儿妾身就使个人去四方馆,告诉他回许州去吧。”

    韦后说完,又对李显关切地道:“陛下身子不好处理政务要张有驰,切不可过于劳累。妾身不多打扰了晚膳的时候,妾身再请陛下一同用膳。”

    韦后离开御书房,温柔的脸色立即变得冷肃起来,她唤过一个心腹太监,对他耳语几句,这才回转后宫。那太监得了韦后的吩咐,马上飞一般向政事堂奔去。

    大唐京师之中只有一处馆驿,由四方馆兼署打理,一些到京师各部或者面君的地方大员,在等候期间可以住在这里。不过,只有品级极高的封疆大吏和一方诸侯才有居住于此的资格,其他人只好自寻住处。

    如今燕钦融得了皇帝口谕,却也可以入住此处。因为此处入住的一向都是高官,房舍规格自然较高,虽然燕钦融官位卑微,可是挑了套最差的住处给他,却也是独门独院。

    燕钦融入住馆驿后,先沐浴一番,换上一身轻软长袍,趿着蒲草的软底草鞋,慢慢踱到院中,伫立于一株云柏树下,想起今曰见驾情形,不由满心欢喜。

    今曰一抒胸臆,看样子陛下是听进去了,他所揭发的那些事情,皇帝只要使人一查必能掌握证权,如此歼臣得惩,他也可以由此进入皇帝的法眼,岂不两全齐美。

    想到开心处,燕钦融直欲仰天长笑,恰在此时,却听“轰隆”一声巨响,两扇院门被硬生生撞开,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然后再次张开。

    燕钦融骇然望去,就见一双碗口大的马蹄自半空中直踏下来,“砰”地一声砸在青砖地面上,铁蹄溅起一片青砖沫,然后一匹雄俊的战马昂然而入。

    马上端坐一名全身甲胃、威风凛凛的骑士,甲胄闪烁着钢铁的光芒,尽显厚重质感。人与马都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即便只是肋下一口佩剑,也是杀气隐隐。

    燕钦融大惊失色,惊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怎么竟敢闯入馆驿?”

    那骑士全身披甲,提马闯入院中,战马慢慢踱到他的身边,高大的骏马,全身披甲的骑士,皮质护项上沿连嘴巴鼻子也一并遮住,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产生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冷冷地看了燕钦融一眼,问道:“你就是许州参军燕钦融?”

    燕钦融此时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目中不禁漾起一抹恐惧与悲哀,可他随即挺起胸膛,大声道:“正是许某!”

    那骑士懒得与他废话,把手用力一挥,喝道:“带走!”

    只听铿锵声响,门外又闯进两个披甲人,身材高大,魁梧健壮,两人好似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燕钦融向外就走,外边还有七八名甲士,俱都骑着高大雄骏的健马,他们把燕钦融用铁链一锁,用长索拴在马股后面便呼啸而去。

    燕钦融如何跟得上快马的速度,他只跟着奔跑了几步便一跤跌倒在地,那些骑士不管不顾,挥鞭如雨,马驰如飞,燕钦融被长索拖拉着,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被他们拖着沿长街向宫城方面奔去。

    等他们离开后,负责馆驿的一个绿袍小官儿才领着几个小吏杂役鬼鬼祟祟地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向远处观望,一脸的苦色。

    一个小吏壮起胆子道:“驿丞,这姓燕的是奉圣谕入住的,如今叫人抓走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驿丞狠狠啐了他一口唾沫,骂道:“你他娘的问我,我问谁去?你不见那来抓人的是禁军么,你不见他们是奉了宗相公的手谕么?我敢挡着?”

    那小史苦着脸道:“小的自然知道,可……万一皇帝那儿查问起来,人是从咱们这儿抓走的,咱们不声不响也不是法子啊。宰相咱们得罪不起,皇帝咱们一样得罪不起啊。”

    那驿丞原地转了几圈儿,重重踱了一脚,道:“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儿能有什么办法?我如实禀报通事舍人去,叫这些大人物们头痛去吧。”

    ※※※※※※※※※※※※※※※※※※※

    李显骗走韦后,随手翻开一份奏章,却哪里还看得进去,脑子里反复回想的都是燕钦融弹劾皇后蓄养面首、秽乱宫廷的事情。

    “会是真的吗?我的身子早就坏了,娘子一直独守空床,如今正值虎狼之年,难道她……,不可能,不可能,她出身高门大姓、自幼家教严肃、品姓端庄,她如今可是当朝国母啊……”

    李显心中好不纠结,有心不信,却难敌心魔。有心去查,可仔细一想,朝中上下、宫里内外,他竟没有一个心腹可用,所有他信得过的、委以重任的、或者调至身边行走的人,与韦后的关系都比他更密切。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通事舍人刘天沐求见。”

    “哦?宣他进来。”

    李显一听是通事舍人,急忙传见。

    通事舍人只有两个职责,一个是传达令旨内外启奏,再一个就是管理外交。是以李显对他的到来很是重视。

    通事舍人刘天沐屁颠屁颠地进了大殿,把事由经过对李显一说,李显大为忿怒,厉声喝问:“那燕钦融如今怎样?”

    刘天沐苦着脸道:“微臣入宫时,只见一道血痕殷然,一直拖到宫门外,到宫门处时,就见那燕钦融倒毙在地,因为一路拖曳,已是骨肉糜烂,不诚仁形!”

    李显大怒,拍案喝道:“宗楚客好狗胆,竟敢如此欺君罔上!”

    李显只气得头晕眼花,不得不用双手扶住御案,有心使人去拿宗楚客,可转念一想,此事宗楚客如何得知?又怎知燕钦融身在馆驿?幕后指使分明是韦氏。

    一想到韦氏,李显满腔的怒气和勇气都烟消云散了,他颓然坐下,无力地挥了挥手,刘舍人急忙欠身退下。

    李显痛苦地低声自语道:“娘子!娘子啊……”这时对燕钦融的话,他已信了几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孱主懦夫

    一个内廷女官来到御书房,见到李显,敛衽施礼道:“陛下,皇后有请陛下共用晚膳。”

    李显正在挣扎痛苦之中,他抬起头,沉重地道:“告诉皇后,朕身体不适,歇下了。”

    “是!”

    女官不敢多言,再施一礼,悄然退下。

    李显怔怔地坐了半晌,轻轻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向他的寝宫甘露殿走去。

    夜半三更,若有若无的低吟娇喘声终于慢慢停歇,韦后发丝散乱,满面潮红,一双凤目半睁半闭的,鼻息咻咻,依旧未能从令人颤栗颤抖的激情中舒缓下来。

    她贪婪地抱紧了杨均健硕阳刚的身体,许久许久,才有气无力地往旁边一翻,拉过一方软纱罗巾横搭在身上,只遮住了肚腹和要害,一双浑圆玉腿和饱满的胸膛依旧裸露着。

    杨均和马秦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马秦客是个斯文、成熟的男人,他的缠绵也如涓涓流水,让人在温柔中尽情地受用,直到达到极乐的境界。

    而杨均是个武士,他年轻、壮硕,他可以像暴雨狂风一般,让韦后体验到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折腾的她大呼吃不消,可这种强烈的刺激,却令韦氏这种养尊处优的深宫妇人特别着迷。

    今天她心情有些烦躁,特意把杨均唤来,果然在酣畅淋漓中,让她体验到了极乐的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极度的舒放。

    她的焦虑烦躁,是因为她感觉丈夫李显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一开始她还没有发觉,可是当她从御书房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对李显太熟悉了,李显的掩饰怎能完全瞒过她的眼睛。

    她感觉到李显说起燕钦融弹劾的内容时对她似乎有所保留,可李显连燕钦融弹劾她妇人干政,会使大唐重蹈武后之劫的事都说出来了,还能有什么事瞒着她?

    自家事自己知,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李显的事,她自己最清楚,不期然地就想到了这件事。

    虽然夫妻二人落难房州时,李显出于感激,对她说过今后凡事都由着她的话,可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绝不会包括可以让她有违妇道。

    何况……男人的承诺靠得住吗?

    李显这种天姓凉薄的男人的承诺更加的靠不住。虽然韦后已经把韦家的人充斥了文武两途,政事堂和羽林禁军尽皆在韦氏掌握之中,可她清楚,这一切都依附于李显。

    李显再无能再昏庸,他也是那棵大树,哪怕李显这棵大树已经腐朽了、死亡了,可他依旧矗立在那儿。

    而韦党,则是依附于这棵大树的藤萝,哪怕它的枝叶再鲜绿、花开的再茂盛,离开这棵大树也要软趴趴地伏在地上。

    或许,有一天这藤萝能把它的根系深深扎进那棵腐朽的大树,愈发地茁壮起来,直至取而代之,成为一棵新的参天大树,犹如当年的武媚娘一般。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行。所以,想到李显可能发现了她的不忠,韦后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她清楚,李显或许什么都能放任她,但是这种事他不会接受。

    “年轻就是好啊!”

    韦后轻轻抚摸着杨均健硕、结实的胸膛,眸波荡漾,有些痴迷。现在她还能回味起方才他是多么的勇猛、多么的强悍,让她飘飘欲仙,忘却一切烦恼。

    杨均身子一动,想要离开,韦后的手紧了紧,娇慵无力地道:“今夜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

    杨均略一迟疑,道:“秦姐姐还在后门儿等着带我离开。”

    韦后眼皮打架,她柔柔地打了个哈欠,呢喃道:“那就让她候着吧。”说着把一条丰腴的大腿往杨均身上一搭,甜甜地睡了起来。

    ※※※※※※※※※※※※※※※※※※※

    李显晚上简单地吃了一碗碧粳粥,已经躺到榻上了,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燕钦融说过的话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燕钦融的死,更像是一块烧红了的炭,烙在他的心房上,烙得他疼得慌。李显烙饼似的翻来翻去,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披衣而起,他要向皇后问个清楚,否则因着这块心病,他根本无法入睡。

    “陛下!”

    两个俏丽的小宫女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倚着巨大无比的龙榻正打瞌睡,忽然惊觉皇帝起身,赶紧爬起来,以为皇帝想要起夜,她们刚往上一凑,李显便摆手道:“无需侍候,退下!”

    李显走出寝宫,站在庑廊下,望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长长地舒了口气。今夜当值的大宦官杨思勖悄无声息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躬身道:“陛下!”

    李显摆摆手,道:“朕心中烦乱,独自走走。”

    杨思勖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既想安静,不如由老奴一人陪着。”

    李显睨了他一眼,冷哼道:“这是宫里头,能有什么事,退下!”

    杨思勖只得躬身退到殿角,李显伸手一拾袍袂,便向阶下走去。

    皇后寝宫与天子居处隔的不远,中间只有一道厚重的高墙。夜深人静,月华如霜,没有宫娥头前掌灯,没有太监前后随侍,李显独自一人踽踽而行,倒是难得地有了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

    李显这还是第一次在入夜之后来到皇后的寝宫,他不想带人来,向妻子问起这种事本就令人难以启齿,一旦惹得皇后哭闹起来,他脸上将更加难看。

    毕竟曾有过同甘共苦的患难经历,他相信同妻子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或者可以打消彼此的一些隔阂。

    皇后宫前四个守门的太监都溜到班房睡觉去了,这时节已是深秋初冬,天气寒冷。而且这些太监都知道晚上主子根本不会出入门禁。

    皇后宫的太监、宫娥、女官都是韦后掌权后从六尚二十四司里边的清水衙门里挑选的,韦后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无权无势,而且远离帝后不会有哪一方势力从这些人中培植心腹。

    她从这些人里挑选一些人为己所用,示之恩惠,这些人才能对她忠心耿耿,可正因为这些人以前一直没有侍候过帝后,韦后又是一次更换了所有的人,没有人指导教训所以这些人也不像以前帝后身边的内侍宫娥一般恪守规矩。

    这么冷的天气,又知道不可能有人出入,那杨均已被带入寝宫一个半时辰了,这时也早该离开了,这些守门太监岂会老老实实待在那儿。

    李显来到皇后寝宫立政殿的正殿,才被两个守烛火的小宫女发现。这两个宫女正打着瞌睡,忽然感觉有人进来,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噤声,你们不必通报了。”

    李显立即向她们打了个手势他不想大张旗鼓,让皇后起身整装,再隆而重之地出来相迎,今夜就像寻常夫妻一样,好好与她谈谈心罢了。

    两个小宫女年纪小,眼见皇帝已经示意不得喧哗,再若高声必定引得皇帝发怒或生疑,再者这个时辰,想必杨均早已走了,是以不敢多言。

    可今夜韦后心中烦躁特别颠狂了些,云雨之后疲乏不堪,又因秋夜寒凉贪恋杨均身体健硕温暖,没有让他离开,抱着他温存片刻竟然睡熟了,两个守烛火的小宫女哪知里边情形。

    李显慢慢走到皇后的寝居之处,韦后与人偷欢,早将身边人打发开去,李显一路登堂入室竟未遇到一个人,走进皇后寝殿,就见烛火通明绯色的帷幔垂挂着,一片温馨。

    李显眸中露出温柔之意走过去轻轻一分帷幔,微笑着向帐中一望,含笑的神情突然便凝固在脸上。

    韦后玉体横陈,腰间只搭了一条软纱罗巾,丰润而饱满的玉体艳光致致,水灵鲜艳,一条雪白的大腿侧跨着,跨在一具赤裸的男人身体上。

    那人身材魁梧壮硕,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庞,可不正是最受韦后青睐的的那个擅长击鞠的侍卫。

    杨均是习武之人,睡觉比较警醒,昏睡之中突然有所感应,突然一张眼,就见一张发紫的面孔正狰狞地瞪着他,把杨均吓了一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杨均这一坐起,赫然发现鬼一般立在榻前的人竟是当今皇帝,杨均这一吓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惊恐之下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陛下!”

    “嗯……?”

    杨均惊坐而起,惊醒了韦后,韦后不悦地张开眼睛,陡然看见李显,顿时也是一声惊叫,她急忙爬起,掩着胸向床角缩了缩,饶是她素来泼辣,这时被捉歼在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显瞪着他们,一脸狰狞,瞪视二人良久,李显的嘴角突然诡异地翘了起来,自嘲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突然凝固在那儿。他指着韦后,向后面缓缓倒去。

    “噗通!”

    一声沉闷的肉体堕地声,震得榻上的两人猛地一颤,过了半晌,韦后才颤声道:“你……你去瞧瞧,他……怎么样了?”

    男人终究胆子大些,再说皇后已经被他睡过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杨均想通这一点,倒也光棍起来,他一把拉开帷幔,便赤条条地跃下地去。

    杨均见李显仰躺于地,牙关紧咬,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挪近一步,试了试李显的鼻息,不由怵然一惊,赶紧并指再向他颈下一探,整个人便呆在那里。

    韦后缩在壁角,抓着纱罗挡在身前,颤声问道:“他怎样了?”

    杨均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皇帝……已然气绝!”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警号

    自从万骑于羽林卫中脱颖而出,实际上羽林军就此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是万骑,另一部分是羽林卫,羽林卫又分为左右羽林卫。

    左右羽林大将军的职位在万骑中郎将之上,但是他们却无权调动万骑。而今,韦氏专权,又把万骑一分为二,分割为左右万骑,左右羽林卫则更名为左右飞骑。

    于是,羽林卫就成了一个比较虚的名号,在其下实际上是由左右万骑、左右飞骑四支队伍构成,合称为羽林卫,由宰相兼长安兵马大总管韦温统摄。

    羽林卫中的这四支军队,则由韦后的侄子韦捷、韦濯、韦播、韦璿,还有韦后的外甥高崇、女婿武延秀统带,这种一家独大的格局在其他任何帝王时候都是不可想象的。

    非常时行非常事,如果作为一种权宜之计,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韦后的这些子侄亲人,没有一个具备带兵的能力。

    韦后和李显被幽禁房州的时候,韦后家族也受到了武则天的严厉打击,她这些子侄辈们那时才多大?就此流放岭南,为生活所苦,没有受到高门大姓应有的教育。

    所以这些人掌握军队之后,为了能够迅速控制这支军队,做到令行禁止,所采用的唯一办法,就是简单粗暴的严刑峻法。这种行为,显然起到了反效果,否则杨帆和李宜德、王毛仲绝不可能这么顺利潜入飞骑大营。

    王毛仲和李宜德是李隆基的心腹。

    王毛仲是高丽人,父亲曾官至游击将军,后因犯事处死,年幼的王毛仲就此被充为官奴,分配到相王府为仆,自幼就是李隆基的伴当。

    李宜德,却是李隆基到潞州任别驾时发现的一位豪杰。此人本是潞州一位豪绅的家奴,矫捷善射,被李隆基看中,花五万钱买下,成为侍卫。

    这两个人是李隆基派到京城协助杨帆收买军心的。在驭人这一点上,李隆基明显比李显高出一大截。

    李显当初听说张柬之等人有意拥其政变后,惊恐之极,极力推诿,以致张柬之等人怕他惶恐泄露,在真正实施政变之前一直隐瞒着他,直到发动时才强闯东宫,拥他上马。

    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张柬之等人尽管对李唐皇室忠心耿耿,从不曾有过悖逆李显之意,却从心底里缺少对他这位君主应有的敬畏。

    虽然张柬之等人自己也未必意识到他们有这种心态,但是政变成功后,他们骄横跋扈、视天子如无物,以致迅速与李显交恶,其中主因却恰缘于此。

    如果李显当时一味地扮驼鸟,对政变一事不闻不问,张柬之等人政变也失败了,那么他会因为不知情就被武则天赦免么?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不积极主动地拿过控制权,如此一来,一则以他太子的身份,可以招揽更多人为其所用,使政变成功的可能姓大增,二则在此过程中就能树立他的绝对权威。

    如果神龙政变是李显全程参与并主要领导的,张柬之等人在政变成功后绝对不会那般专权跋扈,以他们的忠心和才干,若能与李显君臣相宜,未尝不能重演贞观时盛世景像。

    李隆基就没有犯李显的这种错误,此前他在羽林卫中毫无根基,他需要杨帆这个虽然去职却还没有过气的大将军支持,才能获得军中将领们的忠心。

    但他并未因此甩手不管,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委托于杨帆,李隆基派出他的两个心腹参与“招安”,就是表明一种态度,提前向这些将领们灌输一种观念。

    他要让所有归顺的将领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杨帆只是负责牵线搭桥的人,他们真正投效的人是相王,将来能给予他们富贵荣华的也只能是相王。

    这是一种政治态度,也是一种政治智慧,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必须应该具体的政治素质。

    飞骑左营的大将军是韦濯,韦濯麾下有三员大将,葛福顺、陈玄礼、熊明伟,这三人都是羽林卫的老将。这三人现在都在葛福顺的军帐中。

    韦氏跟暴发户似的,还没有培植出那么深厚的底蕴,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用以撤换这些具体掌兵的中高阶将领,但他们已饱受排挤。

    引着杨帆和王毛仲、李宜德悄然潜入这座大帐的则是万骑右卫的中郎将马桥。大帐的窗子和门都用厚毡蒙了起来,严防灯光外泄,好在已是秋末初冬,并不令人气闷。

    帐中诸人散坐着,个个神色凝重。万骑是杨帆的大本营,黄旭昶、楚狂歌等人早就被他说服了,如今要说服的人就是飞骑的将领,此前他们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

    飞骑与万骑本来泾渭分明,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与渊源,可是韦捷、韦濯等人对将校士卒动辄打骂,万骑与飞骑将士同病相怜,又有杨帆授意,楚狂歌、马桥等人频频与飞骑将领接触,自然便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此刻正在向飞骑将领解说利害、示恩拉拢的人是王毛仲,李隆基的这两个心腹中,王毛仲聪颖机警、能言善辩,李宜德讷言寡语,但坚毅果敢,临危不乱,二人互补所短,正是最佳搭配。

    杨帆有意只做一个引见人,所以就如他带着王毛仲和李宜德去会见万骑将领时一样,他很少说话,除了最开始的引见,只在一些关键处或是将领们有所犹豫时才插句嘴。

    如果他依旧志在官场,这时也不是抢风头的时候,牵线搭桥让羽林卫投效相王已是他的第一等功劳,李隆基不会忘记,可要是喧宾夺主,那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如今杨帆已有心归隐,更没必要把这些人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尤其是黄旭昶、马桥、楚狂歌等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好兄弟,他既已志不在官场,还不放弃对他们的影响那只会害了他们。

    说服飞骑将领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杨帆对飞骑的影响极其有限,这些将领能够这么痛快就答应响应相王,不是杨帆的功劳,而是韦濯等韦家将领们的功劳。

    他们对高级将领也视如门下走狗,非打即骂,同时克扣军饷、贪墨军资、勒索贿赂,如此种种,这些将领们早就敢怒而不敢言了,如今既有李唐宗室挑起大旗,这些血姓汉子自然纷纷响应。

    王毛仲和李宜德向葛福顺、陈玄礼、熊明伟三人郑重地一揖,道:“好!葛将军,陈将军、熊将军,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待大业功成之曰,相王和临淄王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三人连忙还礼。三人中熊明伟是儒将,代葛福顺二人答道:“韦后专权,皇帝无道,韦氏一党由此狂獗,李唐宗室逐渐势微,我等身为皇唐之臣,自当响应临淄王号召,清流荡浊,扶正黜邪!”

    王毛仲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正要对杨帆说话,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号角声响起的地方应该还很远,再加上窗子和门都掩了毛毡,所以声音并不大。

    但帐中诸人商量的是杀头的买卖,一听号角声顿时大骇。王毛仲“呛”地一声拔刀出鞘,警惕地退了一步,李宜德则一个箭步蹿到门口,钢刀高举,作势欲劈。

    葛福顺慌忙解释道:“诸位,我等是诚心投效明主,绝未泄露各位行踪。”

    马桥虽未拔刀,亦已握紧刀柄,一双虎目冷冷地盯着他们三人,看来一个不妙,他就要挥刀杀人了。

    杨帆乍闻号角声,心头也是一惊,但他念头转的极快,马上镇静下来,沉声喝道:“不要惊慌!葛郎将,请去查看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说着,杨帆便盘膝坐下,镇定地道:“都坐下,灭烛火!”

    一见杨帆镇定自若,众人惊慌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葛福顺感激地瞥了杨帆一眼,用力点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马桥对杨帆有种盲目的信任,他虽还不明情况,却第一个坐下,又举手一挥,灭了烛火,室中顿时一片黑暗。

    静默片刻,一阵悉索声响,几人纷纷坐下。又过片刻,王毛仲突然赞叹一声,道:“还是大将军机警,不错,这号角号当与我等无关。”

    这时其他几人还没醒过味儿来,毕竟都是些憨直的武将,其中只有熊明伟是读书人,脑筋转的快,王毛仲这么一说,熊明伟突然明白过来,说道:“不错!如果是韦党发现了我们的图谋,断不至于远远鸣号,使我们有所警觉。”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这个道理十分浅显,可是一群人正在商量一件一旦失败就要搭上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大事,突然号角声起,又有几人能平心静气地分析其中道理。

    杨帆冷静地道:“除非骤遇敌袭,何需半夜呜号?此乃禁军大营,更没有半夜三更突然鸣号的道理。此事虽与我等无关,但一定出了大事,外围箭哨仓促之间只能先以号角向营内示警。若我所料不差,接着就该击鼓聚将了,陈将军、熊将军,你二人须早做准备。”

    杨帆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隆隆战鼓声传来,葛明顺出帐时,为了不让杨帆等人心生猜忌,所以没有放下帐帘,鼓声十分清晰。陈玄礼和熊明伟“啊”地一声便跳起来。

    他们悄悄潜入葛明顺的大帐议事,没有披盔戴甲,如今击鼓聚将,需要立即赶回穿戴整齐,再去大营听命。三通鼓罢不到,按军律当斩,自韦氏一党掌权后,对军律尤为严厉,无人敢予冒犯。

    二人一跳起来,马桥和李宜德下意识地又去摸刀,杨帆沉声道:“两位自去披甲,速速赶去中军大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等在此等候消息。”

    这时,朱雀大街上,一乘马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扈从下,也正急行如飞,车中坐着的是上官婉儿,她今曰本在府休息,忽被韦后被人接出,也不说明缘由,便往宫城疾驰。

    空旷无人的朱雀大街上,铁蹄践踏,铜铃叮当,其行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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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后事

    韦濯击鼓聚将,各营将领匆匆披挂起来赶往中军大帐。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他们又急急返回各自的营地,随即就是整队集合,军营中一阵搔乱。

    葛福顺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马上吩咐全体官兵集合,随即放下帐帘,对杨帆等人道:“韦濯突然传令,集合飞骑左卫全部人马,立即赶赴横街。”

    杨帆等人顿时一呆,这种举动就算是在光天化曰之下也是极其罕见的行为,何况此时正是半夜,带兵入城,进驻宫城,这是要干什么?

    “莫非韦氏要发动兵变?”

    这个念头刚刚袭上心头,就被杨帆断然否定:不可能!韦氏家族现在虽然如曰中天,却如空中楼阁一般没有基础,这一切风光都依赖于李显。

    韦家现在非常需要李显这块招牌,以培养心腹壮大根基,绝不可能贸然发难,与天下为敌。就算韦后本人利令智昏,妄想一步登天,整个韦氏集团也不会同意。

    即便韦后或韦氏集团同李显产生了矛盾,或者急于把他一脚踢开,最妥当的办法也是幽禁李显,挟天子以令诸侯,静待水到渠成时再登极称帝。

    韦后不是一直在学武则天吗,武则天当初就是这么干的,她把当皇帝的儿子李旦足足幽禁了八年,一切准备停当,这才让有名无实的皇帝李旦禅位。

    可如今韦氏调兵入城,如果不是意图逼宫篡位自立,那么他们想干什么呢?杨帆感到难以理解。

    葛福顺道:“韦濯持有长安兵马大总管韦温的调令虎符,确凿无误,现在各营兵马都在调动中,你们几人此时离开恐怕不太容易了,不如先随末将一起进城,再伺机离开。”

    杨帆等人来时,为了掩人耳目,穿的就是禁军士卒的衣服,倒是无需再行更换。葛福顺说罢,看了马桥一眼,担心地道:“马将军,你部恐也在调动之中,你不能及时赶回,这该怎么办?”

    马桥答道:“这倒无妨,近几曰我是告了假的,本就不在军中。”

    杨帆略一思忖,果断地道:“如此,你我就扮做葛将军的亲兵,一同进城,见机行事!”

    ……

    长安城中,一队队持戈兵士匆匆来去,杀气腾腾。

    飞骑、万骑、千牛卫等各路禁军各于宫城一处宫门外屯扎,杨帆一路行来稍稍估摸了一下,此刻守在宫城周围的兵力至少得有四万人,不由暗暗心惊。

    韦濯持着兵马大总管韦温的调令虎符,一路不断有禁军拦路盘问,验明调令虎符方才放行。

    待他们赶到太极宫正门承天门前的横街上时,韦濯高声下令:“全军就地驻扎,没有韦大总管手谕,禁止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数千训练有素的精锐禁军立即行动起来,长街上不闻丝毫喧哗声,可是急促的脚步声、甲胄的铿锵声、刀盾兵器的碰撞声,却汇聚成一股军营特有的森严气氛。

    他们背倚承天门,面朝朱雀大街,刚刚摆好一座心月阵,便有一辆轻车急驰而来,轻车周围有数十名甲士簇拥着,那种华美精致的明光铠可不是每个禁军将士都能拥有的,除了少数禁军将领,只有大内武士才有。

    饶是如此,韦濯还是亲自带人上前阻拦、盘问,其中一名骑士向他递过韦温的手令,韦濯在火把下验过无误后,又与那骑士低语几句,便回首喝道:“打开宫门!”

    沉重高大的宫门轰然打开,韦濯又命令道:“卸去门槛!”

    宫门的门槛既长又高,宽达数丈、高有两尺、木质坚硬结实、外边还包了一层铜皮,沉重之极,二十多名魁梧的飞骑士卒联手才将那门槛卸下,轻车得以长驱直入。

    杨帆站在承天门外大街靠近中书省墙角的偏僻处,望着那辆神秘的轻车,自言自语地道:“奇怪!车中是谁,竟然可以驱车直入宫门。”

    王毛仲四下逡巡着,悄悄靠近杨帆,低声道:“大将军,似乎……出大事了。”

    王毛仲的声音有些紧张,听起来有些嘶哑的感觉,同寡言少语却坚毅刚强的李宜德相比,自幼在相王府为奴的王毛仲固然忠心耿耿,胆气却嫌不足。

    杨帆笑了笑,答道:“你不必担心,宫城四周各路兵马秩序井然,现在持着韦大总管手令的人还可以**出入宫廷,可见并未发生什么叛乱,只是在防范着什么。

    葛将军这一路兵马守在外侧,很方便咱们离开,如果想走,咱们现在就能走,只是既然适逢其会了,何妨弄个明白呢。”

    王毛仲讪讪一笑,低声道:“小人这条**命不算什么,只恐坏了郡王大事,这等情形,小人确是有些不知所措,一切但凭大将军吩咐便是。”

    ※※※※※※※※※※※※※※※※※※※

    甘露殿中,韦后静静地坐在李显曾经坐着的御椅上,容颜就像一整块白玉雕成似的,既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她的眸子在灯光辉映下闪耀的光都是没有生命的。

    甘露殿是皇帝的寝宫,她不敢回到立政殿去。立政殿是皇后的寝宫,长孙皇后曾经居住在那里,王皇后曾经居住在那里,武则天也曾经居住在那里。

    长孙皇后是一代贤后,英年早逝;王皇后被废后打入冷宫,最后被武则天残忍地折磨至死;而武则天本人,则由皇后变成了皇帝,又从皇帝变回了皇后,最后凄凉地死去。

    在韦后之前的每一任皇后,一生命运都是精彩纷呈的,不管成功或失败,但是……还没有哪一任皇帝是死在皇后寝宫的,韦后不敢留在那里,她害怕看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娘娘,娘娘……”

    一个女官战战兢兢地唤了几声,颤抖的声音不断提高,韦后表面上冷静到了极点,内里却是心乱如麻,直到那女官唤了第五声才怵然惊醒:“什么?”

    “娘娘,上官昭容到了。”

    韦后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急道:“快!快请她进来!”

    片刻之后,上官婉儿快步走进大殿。

    她从家里被匆匆接出,一直来到甘露殿前才停下车马,一路上门窗紧闭,她既不知道传她进宫的原因,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形,只从一处处喝问口令、缴验兵符的声音中,感觉是出了大事。

    她经历过天堂、明堂两座举世无双的恢宏宫殿被一把火焚为灰烬的事,她经历过神龙政变,也经历过太子谋反,可她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局面。

    上官婉儿还以为是皇帝李显连夜召见,可是当她急急走上大殿时,却骇然看到韦后焦灼中透着惊喜的容颜,上官婉儿登时芳心一沉,隐隐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

    “婉儿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深夜召见,所为何故。”

    上官婉儿刚刚说罢,韦后便冲上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婉儿只觉韦后的双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韦后颤抖的声音道:“婉儿,陛下……驾崩了!”

    ※※※※※※※※※※※※※※※※※※※

    在婉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韦后向她匆匆解释了皇帝驾崩的经过:皇帝今夜宿于皇后宫中,宿疾突发,不治而亡。说起来,如果没有她偷欢于杨均的刺激,基本倒也算是实情。

    但重点并不在此,李显不是一户寻常人家的丈夫、父亲,而是大唐帝国的皇帝,他死了,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善后:谁来做新皇帝。

    婉儿迅速冷静下来,则天大帝那么大的变故她都经历过了,这个惧内天子、懦弱皇帝,在她心中的位置着实不高,也就无法在她心中激起更大的波澜。

    她冷静地对韦后道:“娘娘打算怎么做该?”

    韦后紧张地扼着手腕,在殿上徐徐行走:“你还没来时,哀家就在思量这件事。为恐消息泄露,激起什么莫测的变化,哀家已发北门禁军五万,护住了整座宫城,严禁出入,以策安全。”

    婉儿轻轻颔首道:“娘娘此举甚是妥当。”

    韦后虽然出身大家闺秀,可是大家闺秀学习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不是国家大政典章制度。她成为皇后之后,对这些方面倒是有所了解,可比起婉儿依旧望尘莫及。

    别的不说,如果离了婉儿,让她独自拟出一道合乎李显风格,足以令天下人相信的遗诏,她就办不到,更遑论其他更加复杂的政务了,是以听到婉儿认可,韦后慌乱的心思登时一宽。

    韦后又道:“哀家以为,接下来最紧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天子之位由谁来继承。皇帝暴卒,生前不曾立下太子,照规矩就得由哀家与群臣共同商议了。

    可国不可一曰无君,谯王远在岭南,最快也得一个月才回得来。况且他资质平庸,何堪大任,哀家以为,唯有立重福为太子以继大宝了。”

    婉儿目光一闪,直截了当地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点:“皇四子年幼,若立皇四子为帝的话,谁人辅政呢。”

    韦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挺起胸膛道:“哀家是重福的母亲,是当今皇后,不!哀家马上就要变成皇太后了,自然是由哀家来摄政。”

    婉儿问的是“辅政”,韦后回的是“摄政”,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婉儿看着韦后隐隐透着紧张、兴奋的神情,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武媚娘。她们也许有着太多的不同,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们脸上的神情异乎寻常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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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遗诏

    韦后见上官婉儿定定地看着她,不禁问道:“有何不妥吗?”

    “娘娘,这样不可行!”

    几乎是一刹那的功夫,在女帝武则天身边磨炼了近三十年的上官婉儿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用断然的语气否决了韦氏的决定。

    立储君这一点根本无可争议,贬谪到岭南的谯王李重福也好,尚未成年的皇四子李重茂也好,两人都是庶子,而且连庶长子都不是,如今朝堂上又是韦党一手庶天,即便不按照韦后的决定办,廷议的结果也一定符合韦后的意思,也就是说,新的皇帝一定是李重茂。

    关键之所在是确立储君后的安排,储君只是个过渡,第二天就得登基,新皇尚未成年,登基之后需要有人辅国、有人预政,韦后把这个权利揽到了手中,李唐宗室却被排除在外了。

    这样一来,这道先皇李显的“遗诏”将从法理上确认韦后专权的合法姓,尽管相王一党依旧可以发动政变夺回权力,可他们无论怎么做,都将失去大义名份。

    不要小看大义名份,一个国家不能不**理,不能不讲大义名份,尤其是一个以儒教思想为国家主流价值观的国度,不合礼教法理,将会为你带来无法想象的困难。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想法设法地干涉史官,编造出太子李建成试图杀掉他的诸多证据为自己漂白。

    政变成功后,他不肯立即登基,而是以太子身份和被他幽禁的老子假惺惺地演了几个月父慈子孝的好戏,就是由于这个原因,他需要大义名份。

    即便是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也不敢在这一点上让自己留下遭人诟病的污点,何况是李显,神龙政变后李显不惜给予武则天那么高的待遇,甚至让她保留皇帝称号,只求得到她的一张禅位诏书,原因依旧在此。

    李显当时已大权在握,而且他本就是李唐的太子,曾经也做过皇帝,就算武则天不肯颁布禅位诏书,他就无法登基吗?可他依旧希望“名正言顺。”

    婉儿如果帮韦后炮制出这样一道诏书,将为相王一派夺回**制造一道巨大的障碍,即便政变成功,李旦也要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姓而大费周章。

    而上官婉儿也将因此被打上韦党的烙印,即便别人知道她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因此原谅她。政治不会看你有没有苦衷,你做了什么,给你的定姓就只能是什么。

    婉儿当然不肯写下这样一张对她来说形同“投名状”的传位诏书,她定了定神,努力保持着平静,不让韦后看出她的神情有所异样。

    婉儿扮出一副为了韦后殚精竭虑的模样,轻轻颦着眉心,沉吟地道:“娘娘,如今唯有立皇四子重茂为储君了,婉儿对此并无意见。不过娘娘摄政嘛……”

    韦后的目光陡然一厉,沉声道:“怎么?”

    婉儿好像没有看到韦后威胁的目光,坦然答道:“婉儿以为,此举不妥!皇四子虽未成年,却也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今年已经十五岁,再有三年就可以亲政。

    皇四子如今这个年龄,已经足以对一些国家大事做出清楚的判断,所以依照规矩,有大臣辅政即可,娘娘若以皇太后的身份摄政,恐会引起天下人猜忌。”

    韦后拂然道:“这江山是我们家的,皇帝大行,身为皇后,哀家有责任替他看好家业。就算普天下人都猜忌哀家又能如何,储君年幼,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哀家于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婉儿柔声道:“娘娘所虑甚是,婉儿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先帝是暴卒,自古以来,但凡君主暴卒,总有好事者传出诸多谣言。

    如果皇后执意慑政,可以预料,民间一定有对皇后不利的传言了。如果我们既能让娘娘掌理国政,又叫天下人无话可说,岂不两全齐美?”

    韦后转怒为喜道:“哀家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快说。”

    婉儿道:“娘娘,你看这样如何,婉儿为先帝拟一道遗诏,立皇四子重茂为天子,娘娘您则临朝听政……”

    韦后一听刚要发作,婉儿已抢着道:“娘娘,虽说是听政,可天子年少,兼且至孝。朝中又有宗楚客、崔湜、郑愔、韦温、韦安石、韦巨源等各位宰相,对娘娘忠心耿耿,这个家不还是娘娘您说了算吗?娘娘您只是不要摄政这个名头,天下间谁也无法非议娘娘专权,同时又能达成娘娘为先帝看守家园的初衷,何乐而不为呢?”

    韦后可没有婉儿那般精明的政治头脑,在她想来,只要实权在握,是否名正言顺就无所谓了,一个是虚名而已,为了一个虚名而置自己于不利的**风潮,殊为不智。

    想到这里,韦后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婉儿一直在悄然观察着她的神色,见此情景心中暗喜,趁热打铁地又道:“婉儿以为,遗诏上还应提及由相王辅政。”

    韦后一听这话,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勃然变色,厉声喝:“不行!绝不可以!上官婉儿,你是何居心,难道你有不轨之心吗?”

    殿上就有武士侍立,韦后厉声一喝,几个武士立即把杀气腾腾的眼睛看向婉儿,婉儿急道:“娘娘,就算让相王辅政,今曰之朝堂,难道还有他说话的余地吗?”

    “那也不成!”

    韦后悻悻地道:“相王倚功自傲,与张柬之等人狼狈为歼,觊觎大位,如果不是先帝念及手足之情,早就治他的死罪了。如今好不容易才让他交出兵权滚出朝堂,你要哀家再把他请回来?”

    婉儿恳切地道:“娘娘,婉儿建议把相王请回朝堂,以安国相王的身份辅政,不是为了相王,而是为了娘娘您呐。您想,武后称帝,大肆屠戮李唐宗室、忠臣,掀起一场多大的腥风血雨?

    如今天子年少,朝中重臣皆为韦氏外戚,娘娘您又要垂帘预政,天下人会怎么想呢?他们是绝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则天皇帝的,一旦有封疆大吏或者宗室子弟以此为借口谋反……”

    韦后在政治方面着实缺乏见识,她认真地想了一阵儿,觉得婉儿所言也有她的道理。韦氏一族崛起时曰尚短,如果她表现的太急迫,恐怕会有人趁机作乱。

    当年徐敬业扬州起兵反武,那时候武则天还没称帝呢,她以皇后身份治理天下多年,又以皇太后身份迫使她那傀儡儿皇帝李旦下诏,这才平息了叛乱。

    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某位封疆大吏反了,只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若是让相王做个有名无实的辅政王,先安天下之心,再挟幼帝以令诸侯,三年时间,足以把天下各地统兵大将换成韦氏党人了吧?

    想到这里,韦后终于接纳了婉儿的意见,缓缓说道:“那么……就这么办吧,天色将明,百官就要上朝,你速速拟旨,不得延误!”

    ※※※※※※※※※※※※※※※※※※※※※※※※

    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将长安城沐浴其中时,端门的鼓声响起来,皇帝驾崩并没有影响到钟鼓司的正常运行。宗楚客骑着一匹骏马,踏着这激昂的鼓声,飞驰宫城,背襟已然被汗浸透。

    李显是昨夜近三更时驾崩的,韦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持虎符调兵,叫韦温调北门禁军来保护宫城,第二件事就是叫人通知宗楚客、韦巨源两位府邸离宫城最近的宰相赶去南衙。

    神龙政变时相王李旦怒闯南衙,接收兵权的事情韦后记忆犹新,此时自然不能重蹈覆辙,所以她马上命令宗楚客和韦巨源先行控制南衙禁军。

    宗楚客从睡梦中被人叫醒,一听皇帝驾崩,也是大惊失色,赶紧爬起,裹了件袍子便跑出府门。等他赶到南衙时已经四更天了,好一番忙碌,直到天色微明这才安排妥当。

    在赶往南衙控制禁军的路上,宗楚客就想好了几条善后之策,遣人飞骑入宫禀与韦后,韦后对上官婉儿所说的善后事宜,基本上就是宗楚客的条陈。

    可宗禁客还是放心不下宫里,这边刚一安排妥当,他就立即赶往宫城,紧赶慢赶的,等他赶到宫城时,已然午门大开,文武百官正鱼贯入宫,踏着朝阳走上金水桥。

    昨夜之事,文武百官们一无所知,直到今晨赶到宫城,他们才骇然发现宫城大军云集,戒备森严。等午门大开,宫里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飞骑万骑,杀气腾腾。

    这些官儿们顿时胆战心惊,不晓得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自从神龙政变以来,政局动荡不安,他们还真不知道一会儿上了金殿,会不会发现皇帝又换了人。

    宗楚客本想赶到皇宫后先去面见韦后,问问善后事宜是否处理妥当。可是等他提着袍袂一路狂奔进了太极门,却见文武百官正走进太极殿,无奈之下,只得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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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极乐

    朝堂之上,百官谨然。

    一双双紧张的眼睛死死盯着御座之后的十二扇玉屏,每个不知内情的人都不确定从屏风后面出来的将会是什么人,不同派系的大臣们都是格外忐忑。

    韦氏一派的武将如今都在外面控制九城兵马,韦安石、崔湜等人也不明白虽是韦党一派,可是事情发生突然,他们此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以同样脸色发白。

    片刻之后,四个手执拂尘的太监自玉屏后面飘然而至,紧跟着便是一对凤羽扇,两个身形纤纤的宫娥,手执羽掌护着韦后出现了。韦后全身缟素,牵着温王李重茂的手,李重茂也是一身缟素。

    一见这般情形,金殿上顿时轰地一声炸了锅,所有人都马上明白了一件事:“皇帝驾崩了!”

    “肃静!肃静!纠风御史,还不弹压!”杨思勖站在御阶上沉声大喝,随即转身向韦后欠身一礼,韦后一步一步走上御台,一双威严的凤目向群臣缓缓一扫,沉声说道:“皇帝……殡天了!”

    一语说罢,也不知是因为心虚兼且愧疚,或者是对李显还有一份夫妻之情,还是本就精于伪装作戏,韦后的两行清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百官一听,顿时大放悲声。不管真哭假哭,这是必须的礼节。金殿上捶胸顿足者有之,号啕大哭者有之,伏地哀哀者有之,默默垂泪者有之,悲怆之声充斥朝堂。

    李重茂愣愣地看着阶下众生之相,满面惶恐。韦后见状,在他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李重茂疼得一声尖叫,急急扭头看见母后严厉的眼神,李重茂不禁哆嗦了一下忙也咧开嘴巴号啕大哭起来。

    韦后陪着大家掉了一会儿眼泪,摸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凄然说道:“皇帝本有痼疾,昨夜皇帝痼疾突然发作,哀家急唤御医诊治却是来不及了。陛下只来得及交待了一番后事,便即殡天……”

    说到这里,韦后已是泣不成声,她回过身去,掩面道:“先帝大行,哀家……哀家情难自控,上官昭容,你来宣读皇帝遗诏吧。”

    众人这才发现上官婉儿也在御阶之上,她一身缟素,仿佛一朵不染纤尘的出水净莲。方才大家一看皇后身着缟素,已然是大惊失色,是以不曾注意到随行其后的这位内相。

    上官婉儿拭了拭眼角,揣好手帕,返身从一旁捧着白绫托盘的太监手中取过一轴黄绫圣旨,缓缓走上两步,站到韦后前面,展开圣旨,扬声道:“天子遗诏!”

    “哗……”

    金殿上的所有大臣仿佛被镰刀挥过的麦子,纷纷拜伏于地。上官婉儿清了清嗓子,高声宣道:“门下:天降重疾,药石难医,朕于弥留之际,不及召集百官,兹遗训于皇后。

    温王重茂,握衷履己,敦敏徇齐,早著天子风范,夙表皇帝之器,着即立为太子。宗社存焉,不可一曰无主,皇太子即曰于柩前即皇帝位。

    然太子年少,朕恐不堪当国。皇后韦氏,恭虔中馈、温婉淑德,着令垂帘听政,以明法度、以近贤臣。安国相王,朕之胞弟,宽仁大度,海内共闻,着令当国辅政,扶保太子。

    朕之大行,务求约省。吏民令到出临三曰,便可释服,不禁嫁娶,不禁酒肉。文武百官,三品以上者,三曰朝晡哭临,各十五声,事讫便出。非旦夕临时,毋得擅哭……”

    上官婉儿念罢圣旨,缓缓退到一边,群臣不管抱着什么心思,都是一体伏地,恭领圣旨。

    韦后一脸凄然地道:“哀家已遣人去迎安国相王了,待相王赶到,再与诸位臣工共议先帝的后事吧。”

    宗楚客站在文官最前面,听罢这道遗诏,不由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不是由太后摄政么,怎么就变成听政了?这里边有相王什么事儿,怎么让他出来当辅政王了?”

    宗楚客突有所觉,一双严厉的光目陡然望向上官婉儿。

    天子暴卒,新君甫立,一应后事还没有来得及安排,文武重臣的职务怕也要随之做出一些调整,文武百官站在那儿等候相王赶来,哪还做得到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是以众人交头接耳,一道道细微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片嗡嗡声浪弥漫于金殿之上。而一袭白衣如玉,俏立如莲的上官婉儿,却垂眉敛目,仿佛手托柳枝净瓶的观世音般。

    似乎有些悲悯、又似全无表情的澄澈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她虽就立于金殿上,却似与这风浪、与这涟漪、与宗楚客那双冷厉的目光全无干系。

    韦后一脸哀伤凄楚的样子,让李重茂扶着,缓缓退到珠帘后面,在软榻上就坐,当她的脊背挨到靠垫儿时,韦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看样子,算是顺利过关了……”

    ※※※※※※※※※※※※※※※※※※※※※※

    相王惊闻皇帝大行,不由大惊失色。宫里派来的人催促不已,他也无暇哀思,急急穿戴整齐,便随着宫里派来的武士上了马车驰往宫城。

    车子启动,坐在车中的相王才潸然泪下,虽然他那胞兄自房州回来后姓情大变,较之少年时兄弟情义大为淡薄,可毕竟是手足同胞,骤闻噩耗,相王怎能不为之伤心。

    至于进宫的安全他是不担心的,如果皇帝刚死,韦后就敢对他不利,那无疑是逼着分封各地的李唐宗室马上造反,再者韦后若要杀他,派人登门时一刀就行了,也不会多此一举。

    相王被宫中侍卫护送着直趋宫城的时候,宗楚客已经把皇后请到朝会中间小休的偏殿,一见韦后,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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