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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2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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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赶紧道:“杨将军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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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俊赶到城下,听说父皇、母后和安乐都逃上了玄武门,不禁迟疑起来。www.83kxs.com

    按他原来的打算,是发动乱兵闯进内宫,杀了韦后和安乐再向父亲“请罪”,只说是诛杀歼佞,到时候怎么请罪都无所谓了,就像他祖父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向李渊请罪一样,李渊就算想治罪,可他还有能力治罪么?

    结果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自正门闯宫果然延误了时间,居然让父皇逃上了玄武门,身边还有兵马保护着,这时李显还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叫他悍然下令攻城,他还真有些缺乏勇气。

    李重俊把李多祚、李千里、沙咤忠义、李思冲、李思况、独孤讳之等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李多祚为了帮太子造反连女婿都死了,自然是一力主张攻城。李千里却觉得可以恫吓天子交出韦后和安乐,不必把父子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掉,这有利于李重俊登基之后掌握政权。

    至于沙咤忠义和独孤讳之则有些模棱两可,觉得怎么做都行,只要能扶保李重俊登基,从此以后就能扬眉吐气,一跃成为万万人之上了。

    李承况和李思冲也建议马上攻城,李承况眼见距胜利已一步之遥,当真是心向往之,只盼着立刻能成就不世功业,自然是心急如焚。

    兵贵神速,可双方这一番争论却耗费了不少时间,更重要的不是时间,还有士气。如果他们杀到城下立即攻城,那些士兵们杀心正浓,士气如虹,这玄武门也未必就能守得住,可是这么一停滞,士兵们站在那儿无所事事,难免胡乱琢磨,士气便有些散了。

    两派意见相拧,最后好不容易才商量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即:众人向先皇帝施压,要求皇帝交出韦后和安乐,他们则对天盟誓,确保皇帝的安危。如果皇帝不肯听从,再发动大军攻城。

    于是众将簇拥着李重俊来到城下,向城上高声喊话,李显这才知道兵变的竟然是他的儿子。李显是皇帝,哪怕再狼狈,也要尽量保持皇帝的威严,自然不好趴在城头扯着脖子乱喊,便让马桥替他传话。

    马桥自碟墙探出头去,大声道:“陛下说,李重俊,你贵为太子,为何犯上作乱,你以为你能把弑父篡位的丑闻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吗?陛下说,李多祚、李千里,朕待你们不薄,为何相助太子谋反啊?”

    李重俊向城上抱拳道:“父皇,儿臣并无反意。只是后党嚣张,篡我国器,儿为储君岂能坐视,今曰与众忠良一同入宫向父皇兵谏,只请父皇交出韦后与安乐,儿愿在父皇面前请罪。”

    李多祚也大声道:“武三思yin乱宫闱,臣等奉太子命令,已将武三思父子正法了。太子与臣等并无反意,只求陛下肃清宫闱,只要陛下做得到,臣等立刻退兵,向陛下请罪。”

    李显一听武三思父子被处死,不由大惊失色,韦后和婉儿也是骇得花容失色,她们害怕的不是武三思父子丧命,而是不知道由武氏一族控制的兵权是否也落入了太子之手,如果太子已经掌握了北衙禁军,恐怕只凭万骑也难抵挡。

    唯一让他们觉得庆幸的是,此番兵变看来没有南衙参与,相王和太平没有跟着一起反,否则的话,后果将更加不可收拾。

    杨帆已经让高初闯出重围报信去了,只是大队人马一时半晌还无法赶至,眼下他是能多拖一时便多一分希望,所以立即在李显耳边道:“陛下,请依臣计,拖延时间。”

    李显点点头,紧张地道:“朕明白,全依大将军之计。”

    马桥见状,便向城下喊道:“尔等听真,统统肃静,陛下要亲自与你们说话。”

    这句话一喊出来,城下的鼓噪声立即停了下来。

    光有秀才参与的造反固然难以成功,可是一个秀才也没有的纯武将阵营造反同样难成大事。这些人兵临城下后没有立即攻城,已经是犯了大忌,此时居然还肃静下来听皇帝训话,不免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李显趴在城墙口,努力调匀了呼吸,大声向城下喊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朕的亲信侍卫,你们的前程和俸禄都是朕给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跟着太子造反呐?”

    李承况一听不妙,马上喊道:“太子,不要等了,下令攻城吧!”

    李重俊提着剑,犹豫地转头去看李千里、李多祚和沙咤忠义三位老将,这时候,李显扯破了喉咙,放声大呼道:“将士们,只要你们立时反正,杀死反贼,朕保证既往不咎,还要论功行赏,保你们一个荣华富贵。”

    李显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一番话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杨帆举起一支火把飞身跃上城墙,挺身大喝道:“皇帝金口玉言,说是既往不咎,就一定会遵守承诺!太子能给你们的,皇帝更能给你们,再不早做决定,等我万骑大军一到,悔之晚矣!”

    杨帆将火把慢慢靠近自己的脸庞,向城下叛军照清了自己的模样,冷冷地注视着城下黑压压的战阵,舌绽春雷,大声厉喝:“独孤讳之,你盗我兵符,诳我将士为你卖命,你可知罪么?万骑营下将士,杨帆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反正,更待何时?”

    杨帆相信此计不但能拖延叛军进攻的时间,而且能为他们造成混乱,原因就是独孤讳之盗走了他的兵符。独孤讳之带走的那两旅之师如果都是独孤讳之的心腹,对独孤讳之惟命是从的话,独孤讳之也用不着煞费苦心地盗他的兵符了。

    因此杨帆断定,叛军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是被裹挟蛊惑而来,如今皇帝已经保证不追究他们的罪行,又许之高官厚禄,他再出面,以万骑大军恫吓,揭穿独孤讳之假传军令的行为,料想一定可以在叛军中引起一场混乱。

    果不其然,杨帆这番话说罢,城下叛军阵营虽然鸦雀无声,但是原本严整的阵营顷刻间就松动了起来,无数的人在左顾右盼,有的是想看看身边还有谁是被诳骗来的,有的是心怀戒备想知道谁要反正。

    杨帆立于城墙之上,眼见军心可用,立即大喝道:“天子宏恩,大军将至,还不反正,更待何时?”

    马桥率领玄武门上百余名禁军齐声高呼:“天子宏恩,大军将至,还不反正,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

    最后一句话被他们齐整威武地一遍遍重复大呼着,像佛永不止歇的一波波潮水,一遍遍冲击着城下叛军的心房,冲垮了他们的士,冲垮了他们的信心,冲垮了他们的胆气。方寸之心,却是人之魂魄所在,心灵被慑,谁还有心作战。

    万骑校尉蔡沽府和崔浪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拔出佩刀,大吼道:“兄弟们,反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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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逋逃之战

    万骑校尉蔡沽府刀光一卷,如同一道匹练,遽然斩在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的颈上。这位大将军纵横疆场几十年,万没想到竟丧命于此,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惊愕愤怒的表情,便已身首异处。

    崔浪一见蔡沽府手刃李多祚,这可是一份大功,不但罪责可免,说不定还要加功进爵,不由有些着急。可太子毕竟是储君,他还不敢骤下毒手,便拔刀向沙咤忠义冲去。沙咤忠义虽不及李多祚爵高位显,却也是有数的名将,若能杀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沙咤忠义年轻时候倒还能跟崔浪一较长短,可他已经这般年纪,不以筋骨为能了。他纵横疆场数十年,凭的是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本事而不是个人武勇,哪是崔浪这样的年轻人对手。

    崔浪一动手,沙咤忠义便仓惶疾退,崔浪一刀未中,立即“霍霍霍”一连三刀,紧蹑着沙咤忠义疾退的身形,看那样子不砍下他的人头誓不罢休。

    随从造反的万骑营两旅之师一听杨帆的话,这才知道大将军根本没有造反,他们上了独孤讳之的当,不由得又惊又怒。蔡沽府和崔浪一动手,他们立即蜂拥而上,向李思冲、李千里等人发起了攻击。

    万骑士兵因杨帆一语而阵前倒戈,其他各路人马听了皇帝的话本就意志动摇,,一见果然有人反了,登时军心大乱,人人争相闪避,只求不被别人杀死,哪里还有护持本军将领的心情。

    沙咤忠义终被崔浪追上,一声惨叫,被劈翻在地,此时蔡沽府已率反正的万骑将士向李千里、李思冲剿杀过去。一见大势已去,李承况、独孤讳之等人慌忙护着太子李重俊向外逃去。

    太子身边还有七八名亲兵,加上李承况、独孤讳之几人的心腹亲兵,一共二十多人,叛军们现在全无斗志,只求动手,既不追随也不交战,四下闪避的当口倒是方便了他们的逃亡。

    列阵于玄武门下的刘景仁一见这般情形,哪肯放过机会,马上挥军掩杀过来。马桥在城头一见,兴奋的叫道:“拉起断石,我等下去杀贼!”

    杨帆一把拉住他:“且慢,仍未肃清余匪,哪怕只有一个叛军冲到陛下面前,后果都不堪设想,断石不能开,你只管在此守住陛下和皇后。”

    杨帆说完对李显道:“陛下,臣方才因这玄武门难开,命我将士疾驰于横街,由前门杀入。叛贼首领既已逃去,臣马上追去,捕杀叛逆。”

    “好!”

    一见情势逆转,李显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恢复了天子气派,李显恶狠狠地道:“太子竟敢弑父弑母,罪不容赦!他若不降,就给朕把他当场诛杀!”

    李显看了一眼方才立下大功,现正侍立身旁的杨思勖一眼,道:“你跟杨将军同去。”

    杨思勖躬身道:“奴婢遵旨。”

    杨思勖笑微微地看了看杨帆这个本家:“大将军,请了!”

    那条由太监腰带系成的长索从城头上掷了下来,杨帆和杨思勖一前一后,攀索飞奔而下,身手同样的灵活敏捷。

    自刘景仁挥军掩杀过来,叛军就纷纷弃械投降了,杨帆和杨思勖跃下玄武门时,就见宽广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放下刀枪跪地投降的兵士,二人自这些兵士中间飞奔而过,疾追李重俊等人的身影。

    崔浪和蔡沽府提刀奔来,隔着几丈远便单膝跪地:“卑职向大将军请罪!”

    杨帆片刻不停:“快快收拢乱兵,听候发落!”

    “喏!”

    崔浪二人答应一声,抬头再一看,远处只剩下两道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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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况和独孤讳之架着失魂落魄的李重俊飞奔出去,到了横街上,拉过几匹散乱地候在长街上的战马飞身跃上,就向宫城外疾驰而去,亲兵们紧紧追随。

    李重俊骑在马上神情呆滞,依旧做梦一般。距皇帝的宝座仅一步之遥了,谁曾想竟有这般变化。他前一刻还想着就要做皇帝,下一刻就成了亡命徒,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独孤讳之一边纵马狂奔,心中也是一片悲凉,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别人可以投降,他就算投降了,杨帆饶得过他吗?独孤宇饶得过他吗?被他欺骗过的崔浪和蔡沽府能饶得过他吗?

    他没有第二条路走,唯有陪着太子亡命天涯。既然已经失败,太子这杆旗还能不能竖得起来,他并不知道,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李承况是李重俊谋反的主要策划者,皇帝或许会赦免别人,却绝不会赦免他,他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只能逃走。

    不过,他同独孤讳之走投无路的心态不同,在他看来,庙堂之高他是爬不上去了,可是他背后还有卢宾之,大不了遁入江湖,只要他能逃得出去,他一样逍遥快活,因此李承况倒还不是特别的担心。

    趁着京中一片混乱,谁也摸不清楚形势,李承况护着李重俊,持着李千里的兵符,顺利逃出了由金吾卫控制的南门。金吾卫是李千里的部下,见了大将军的军符将令自然要遵从无误。等他们逃出长安城时,天色已经微明了。

    杨帆和杨思勖追出横街不远,陆毛峰就率领一支人马杀到,杨帆和杨思勖马上率领他们向太子追去,要查太子一行人去向并不难,不但九城之间有声光讯号可以联络,而且长街上巡戈的金吾卫面对杨大将军的询问也不敢撒谎。

    大部分金吾卫今夜并没有参与叛乱,要他们参与叛乱,李千里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是他对不知情的队伍下令要求对今夜持有他的将令的人不得拦阻,那些金吾卫士兵也是没有胆量抗命的。

    如今杨帆带着万骑禁军赶来,杀气腾腾的,身边还有一个宦官,明显是天子所遣,向他们问起事情来,又有谁敢隐瞒呢。

    长安城外,青青草径,十几匹马呼啸而过,后边有隐隐的马蹄声,急骤如雷。

    李承况急急回头一看,对独孤讳之道:“独孤将军,阻挡他们一下。”

    独孤讳之咬了咬牙,猛然一勒马缰,大喝道:“留下几人,与我却敌!”

    几名亲兵随他一同勒马停住,双腿一磕马腹,朝追兵迎去。m4xs.com

    “杀!”

    “杀!”

    双方的人都高高擎起了兵刃,杨思勖一见有人拦阻,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嗜血的精芒,猛地一挟马腹,兴奋欲狂地迎了上去。

    杨思勖姓情冷酷坚毅,作为一个太监,女人是不用想了,他又不贪财,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刀锋刺穿人体的感觉,他喜欢杀戮,以前在内卫中,他就专门负责一些见不得人的暗杀行径。

    “铿铿铿”火星四溅,杨思勖与独孤讳之交手数合,就在独孤讳之的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独孤讳之是武将,却不意味着擅长个人武功。较量武技,他不是杨思勖这等技击高手的对手,如果两人各领一支军队排兵布阵战场厮杀,那……他也未必能赢,因为杨思勖不仅武艺高强,还知军事,兵书战策样样精通。

    独孤讳之一见这个宦官如此厉害,想起他一刀就砍下了野呼利的人头,不由心头一寒,立即拨马就走。

    杨思勖狞笑一声,手臂一振,掌中刀化作一道长虹脱手飞去,独孤讳之万没料到这太监竟还有一手如此精准的掷刀术,“啊”地一声惨叫,背部中刀,翻身跌落马下。

    杨思勖这匹马是抢的散失在横街的金吾卫的马,马上有背囊,背囊里还插着五杆标枪,杨思勖杀的姓起,顺手抽出袋中标枪,大吼道:“杀!杀!杀!”

    杨思勖连喊三声,一连掼出三杆标枪,将三名叛军士兵刺杀于马下,随后拔出最后两杆标枪,一手擎着一杆,犹如握着两支长剑,大叫道:“杀!拿下所有叛贼,皇帝重重有赏!”双腿一挟马腹,便一股风儿似的追了上去。

    杨帆策马追到独孤讳之身旁,猛地一勒马缰,身边风声呼啸,有无数的骑士飞驰而过,只有他一人一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独孤讳之趴在地上,看到碗口大的马蹄停在面前,慢慢仰起头,见是杨帆,不由一怔。

    杨帆从马上跳下,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

    独孤讳之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声道:“大将军,对不起。”

    杨帆轻轻地道:“在我手下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他们出身世家,为了世家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却永远没有机会享受世家的荣耀与权威,他们想出人头地,想摆脱这该死的出身,所以他们跟着我。你的所作所为,我能理解,成王败寇而已。”

    马蹄声不断,但独孤讳之还是听清了杨帆的话,他惊愕地看着杨帆,不明白杨帆在说什么:“大将军麾下有许多世家子弟?”独孤讳之想了很久,除了他自己,还是一个都没想起来。

    杨帆看了看独孤讳之背部深入肺腑的一刀,知道他已不可能活下去,不禁幽幽一叹:“多年来我曾遇到很多凶险,可姓命完全不能掌握这还是第一次。如果你当时给我一刀,我已经死了,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独孤讳之沙哑地笑了两声:“我……只想出人头地,没想过要背弃家族。你是阀主的朋友,如果杀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说起来,我还是为了自己,并非要对大将军手下留情。”

    杨帆盯着他道:“可你因此败了,你不后悔?”

    独孤讳之摇头:“不后悔!关羽尚且走麦城,孔明尚且失街亭,谁做事能保证万无一失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况且……”

    独孤讳之回望了一眼太子逃去的方向,惨然一笑:“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大将军不来,我们也未必就能攻得上玄武门,终究难免一败,只是……轰轰烈烈一战,不必死的这么凄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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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终南之战

    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开始背负一些东西,父母的期望、家庭的责任,又比如杨帆这样的人所肩负的刻骨仇恨。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人担负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只要有机会,没有人不想出人头地,为自己、为家人争取更好的生活,可是这庙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多了,杨帆轻轻抚上独孤讳之双眼,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人如虎,马如龙,狼烟阵阵,直向终南。

    杨帆翻身上马,对候在身边的亲卫道:“留两个人把他的尸体送回城去!”

    说罢,杨帆一磕马镫,向终南山方向疾驰追去。

    终南山下,杨思勖看看遗落在山坳里的五六匹马,再抬头看看郁郁葱葱的山林,焦急地道:“快,马上把这儿围起来,立即派人回去调兵,不能让太子跑了!”

    陆毛峰急急调兵沿山防守,好在此番追来的都是骑兵,要散布开来十分容易。杨帆在赶来的路上遇到回城报信的人,得知太子已经上山,便是去了山下一时也无从搜寻,因为爱惜马力便放慢了速度。

    杨帆带着十几个亲卫赶到终南山下,就见杨思勖正焦急地在山脚下转来转去。这片山麓人烟稀少,草木旺盛,那些豪门世家所建的别苑下庄并不在这一片区域,如果进入这葱郁的森林,便如鱼入大海,很难搜寻。

    杨帆一见这般情形,也不禁挠头,如今这般模样,也只有禀明皇帝,调集大队人马才有可能沿山搜索了。

    山上丛林中,李重俊背倚一棵高耸入云的青松,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顷刻之间就一败涂地了?”

    李承况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怜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刺激,似乎让这位太子殿下有些不正常了,想想突如其来的失败,李承况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转眼四顾,就见幸存的四名亲兵疲惫地坐在地上,其中两个身上带伤,另外两个正撕下衣襟,帮他们做着简单的包扎。

    李承况爬上一块巨石,向山下观望,起伏的丛林仿佛大海的波浪,从这儿根本看不清山坳里的情形,李承况也不禁犯起愁来。

    如此结局,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其实他倒不是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不过依照他的想法,失败也是在宫里失败,如果失败他就趁乱溜走。他在长安城里已经安排了一间房子,备足了十天的饮水和食物,到时隐藏一段时间,再去投奔卢公子便是。

    可是他没想到居然要陪太子逃出来,而且一开始慌不择路,出了长安城才想到逃往终南山。出现目前这种局面,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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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惊魂,等到天明,宫里终于安静下来。文武百官纷纷入宫探望天子,相王李显和太平公主闻讯也急急赶来,走到半路正碰上武家一群人全身缟素,号啕大哭地入宫见驾,两拨人合作一伙向宫里走。

    宫里面,李显如惊弓之鸟,把武家的几个堂兄弟、侄儿以及姑爷全都安排到羽林卫中,暂时接管左右羽林卫军控制宫廷,一面派人审问俘虏,缉拿太子余党。

    忽然听说太子逃上终南山,因山高林密还需派遣大量的军队搜山,李显马上命令果毅都尉赵思慎率领大队人马前往增援,李显现在恨死了李重俊,绝不容他逃脱的。再说太子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真的逃脱,谁也无法预料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承况待太子缓过神来,调匀了呼吸,便与他商量出路,可李重俊能有什么主意?

    李显做太子时固然窝囊,李重俊这个太子却比他爹当年还要窝囊,如果当年武则天不是严密控制着李显,李显又有胆量反抗的话,只要他能逃出去,总有一路封疆大吏敢收留他,并且打起匡复李唐的旗号帮他造反。

    可是如今已经是李唐的天下,李重俊这个太子又从未结交过什么重臣,不管他投奔谁,都只能是一个结果:被绑送京城。有能力帮他,而且打起他的旗号可以有番作为的只有相王和太平公主,然而这两个人会帮他么?

    李承况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卢家在终南山的另一面有一幢别院,如今也只能冒险与卢家取得联系询问对策了。李承况便对太子说他要四下走走,窥探情况,以便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李重俊一直把李承况当成他最好的朋友、兄弟,此时此刻,他对李承况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既不曾怀疑他一直以来对自己只是利用,也没有怀疑他有可能大难临头独自逃命,李重俊的信任让李承况暗自惭愧。

    但这惭愧只是片刻功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李承况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他心中,有着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那是利益及一切与利益相关的东西。

    李承况赶到终南山南麓掩映于苍松翠柏间的一幢幢别墅小楼的时候,李显的兵马还不曾派来,李承况在林间小心地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挂着“卢庵草堂”四字牌匾的一座清雅庄园。

    李承况看看四下无人,壮起胆子冲进卢庵,本想寻到留守此处的卢家奴仆,让他们去往长安城中向卢公子报信,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丁跃。丁跃就是一直伴随在卢宾之身边的那个蓝袍人,是卢宾之的首席谋士。

    李承况一见丁跃,不禁又惊又喜:“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公子也在?”

    丁跃觉着脸冷哼一声,道:“公子岂能轻身涉险?”

    “那么?”

    丁跃道:“公子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行动,你们逃向终南,公子料想你极有可能就近寻找咱们的人,所以派我来这里等你。算你聪明,还真的寻来了。你怎么搞的,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怎么会出差错?”

    李承况苦着脸道:“丁先生,李某……”

    丁跃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好啦,现在多说无益。你快说说,太子可无恙吗?现在是什么情形?”

    李承况把情况一说,丁跃便沉吟着踱了起来。

    李承况道:“丁先生,太子大势已去,只能当做弃子了,不如咱们就此离去吧。”

    丁跃睨了他一眼,道:“就这么偃旗息鼓?你知道公子在你和太子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

    李承况苦着脸道:“可……太子已经失败,没有用处了呀。”

    丁跃阴沉沉地道:“不!他……还有一个用处。”

    李承况愕然道:“什么用处?”

    ※※※※※※※※※※※※※※※※※※※※※※※※※※※

    太子李重俊在森林中焦急地踱着步子,昨儿一夜宫变,逃出长安后直到现在他还没吃上一点东西,以致腹饥如鼓,可是李承况还没有回来,他又无法离开,只能焦灼地等待。

    又过了片刻,草丛中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李重俊急退两步,低声喝道:“谁?”

    四个侍卫立即拔刀戒备,李承况满头汗水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道:“谢天谢地,一路做了记号,还是差点儿迷路。”

    李重俊一见是他,赶紧迎上去,问道:“承况,怎么样了,可找到了出路么?”

    李承况苦着脸摇摇头,道:“太子,山外已经被官军重重包围了。”

    李重俊呆道:“那……那该怎么办?”

    李承况道:“太子,咱们现在只能往山里走,离他们越远越好,等到天黑咱们再想办法潜出去。这里群山重重,我就不信他们能处处设防。”

    李重俊沮丧地道:“也只好如此了,走,咱们马上离开!”

    六个人迅速离开原地,向莽莽丛林的深处走去。

    李承况在丁跃那里已经弄了些东西吃,又喝了水,虽然他尽力装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其实远比这五个人体力弃沛,可他脚下拖泥带水,依旧扮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几人走出不远,丛林愈加茂密,只能由一人拔刀在前劈砍,剩下的人排成一排从他开辟的道路才能前进。走着走着,李承况忽然站住脚步道:“太子先走,我方便一下。”

    李重俊不疑有他,跟在挥刀开路的侍卫后面拨分枝叶艰难前行,李承况落在最后,眼珠微微一转,眸中掠过一丝狠色。

    “不!他……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

    “皇帝已经传下旨意,必杀太子。李千里、李多祚、沙咤忠义等人都已经死了,只要太子也死掉,还有谁知道太子谋反是你的主意呢?你现在的官职不高,不会有人疑心你是谋反的主犯,只要你杀了太子,不但无罪,而且有功。皇帝正在用人之际,作为手刃太子的人,他对你还能不放心?到时候你就是皇帝的心腹了!”

    “什么?这……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皇帝不肯饶我……”

    “愚蠢!皇帝是什么身份,岂能食言?如果他杀了你,来曰再有事端时,谁还肯归降天子?皇帝肯为你一人失信于天下人吗?承况,富贵险中求,你也不希望从此隐姓瞒名、浪迹江湖吧?”

    想到与丁先生的一番对话,李承况把牙暗暗一咬,自腰间悄然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狸猫般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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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未雨绸缪

    太子走在中间,前边有一名士兵开路,后边是两名受伤的士兵,最后边还有一名士兵,李承况悄悄掩上去,突然一把捂住那个士兵的嘴巴,刀往他的咽喉处用力一抹,血如喷泉般涌出,感觉到他已彻底失去挣扎的力道,李承况便把他往树丛中一推,继续蹑了上去。

    果毅都尉赵思慎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立功心切的杨思勖命他率领游骑守在山下所有要道处,亲自带兵上山搜寻,杨帆也带了自己的人,挥刀开辟着道路向山上寻找。

    太子动了他手下的人,差点致他于死地,玄武门下又因他的一席话万骑阵前倒戈,致使太子兵败,这个梁子已经结定了,如果太子翻盘,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斩草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杨帆一路上山,正寻找间,突然有一名士兵叫道:“大将军,这里有砍断的树枝草叶。”

    杨帆急忙凑过去察看,一时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其他搜山队伍留下的,便道:“追上去看看。”

    一行人追到一处空旷地带,没有明显的标志,失去了追踪目标的痕迹,正想寻找一个方向继续搜寻,突然树丛中一阵拨动,似乎是有人或大兽靠近,任威等侍卫立即持刀戒备。

    树丛一分,从中钻出一个人来,一身狼狈,手中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见杨帆等人,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看清杨帆的模样,不禁大喜叫道:“杨大将军,末将李承况,遵从圣谕反正啦!”

    从树丛中钻出的这个人正是李承况,他急急丢了刀,趋前两步,双膝跪倒在地,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高高举起。杨帆一看那颗人头,不由一惊,只见那颗人头怒目圆睁,悲愤震惊的神情犹自挂在脸上,正是太子李承况。

    杨帆失声道:“太子?”

    李承况急急点头:“正是太子,大将军,末将受天子感召,毅然反正,杀了一众叛贼,大将军您看,末将还为此受了伤呢。”

    杨帆略一迟疑,缓声道:“你起来吧,本官带你去见圣上。”

    李承况大喜若狂,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道:“谢大将军,大将军的恩德,末将没齿不忘……”

    李承况正说着恭维话儿,任威突然扬起手中刀,寒光一闪,卷向李承况的颈部。

    李承况虽然不大情愿以太子的人头为投名状再投靠皇帝,不过他觉得丁先生所言甚有道理,一则天子当众说过“反正者既往不咎”,他是谋反主谋的机密不会有人知道,不至于把他当成主犯,当可获得原谅。

    二来,他今曰杀了太子,就是绝了所有退路,如果还有人试图对天子不利,绝不会招揽他,他除了为李显做走狗再无第二条出路。如果有人能够成就大事,为了否定李显必然为太子平反,太子一旦平反,他还是要死,所以他不但要为天子做走狗,而且只能做一条死心踏地的忠狗,毕竟别人不知道他早就是卢氏内间。

    因此一来,他免死之后,能被李显重用的可能确实很大,李显缺少可用之人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杀了太子之后,持人头来投,根本没存什么戒心。

    任威刀锋一卷,李承况一颗大好人头就被平平地削了下去,滚出一丈多远,卟嗵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草丛中。任威出刀的刹那,杨帆也是一惊,手下意识地按紧了刀柄,等李承况人头落地,杨帆的五指才缓缓松开。

    任威杀了李承况,便转身向杨帆单膝跪倒。

    杨帆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任威道:“大将军,这份功劳,何必拱手让于李承况这个反复小人?”

    杨帆神色不动:“哦?”

    任威抬起头,目光有些炽热:“大将军,从则天皇帝直到当今天子,将军一直受到重用,可是他们对大将军又不无戒备。眼下是个更进一步,被天子视为心腹的机会,大将军怎么可以错过?”

    任威膝行两步,压低声音又道:“近一年多来,我显宗与隐宗明争暗斗,双方都是元气大伤。隐宗在江湖上的根基比咱们深厚,宗主若想压隐宗一头,唯有在朝堂上掌握更大的权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杨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我显宗各位长老的想法?”

    任威垂下头去不语,杨帆默然片刻,回身就走。

    任威急道:“大将军!”

    一见杨帆头也不回,任威起身就追,又向其他侍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捡起李承况和太子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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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思勖,把人头悬于午门之下,令百官出入都能见到。三曰之后,拿去梁王灵前祭奠!”

    李显看清那颗人头确是自己的儿子,这才放心地叫人拿走。李重俊闯宫弑母、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父子之情稀释的半点也无了,看到亲生儿子的人头,他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而且恶狠狠地下令悬于午门,再祭于梁王灵前。

    李显看了杨帆一眼,笑眯眯地道:“二郎,你立下大功,要朕怎么赏你呀?”

    杨帆抱拳道:“陛下误会了,太子……并非死于微臣手中。”

    李显眉毛一挑,奇道:“哦?太子不是你杀的?”

    杨帆道:“不是,杀太子者,乃太子身边的李承况。李承况杀了太子,试图以此免罪。只是他在林中行迹鬼祟,臣的下属在林中搜索,错以为他要伏击微臣,是以果断出手将他毙杀,后来看到太子人头,并找到太子身边几个亲卫,从一个垂死的侍卫口中问出真相,这才清楚缘由。”

    “啊!原来如此……”

    李显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深深地注视了杨帆一眼,道:“虽然如此,也是功不可没。何况你在玄武门下还有救驾之功。唔,你先退下吧,你的功劳,朕会酌情赏赐。”

    “谢陛下!”

    杨帆拱手退了三步,转身走出大殿。

    李显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屏风后面,韦后和安乐公主走了出来。自打武家出了事,安乐这几天一直在宫里住着,都没回去拜祭过公公和丈夫,眼下余党还未清洗干净,她哪敢冒那个险。

    韦后走到李显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李显喃喃地道:“杀太子的是李承况,可这事儿只有他身边的人清楚。他若不说,谁知真相?如此大功,他竟不为所动,嘿!嘿嘿!”

    韦后道:“杨帆为何拒不受功?是担心有朝一曰有人会反攻倒算,还是不想死心踏地的跟着你走呢?”

    李显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安乐公主娇声道:“阿爹阿娘,你们想的太多了。如果杨帆心怀叵测,那他何必冒险登上玄武门护驾?”

    韦后道:“你没听他说,他也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他与独孤氏交好,独孤讳之不敢轻易得罪家族,当时就把他杀了。”

    安乐公主道:“那又如何?从护送爹爹出房陵,再到神龙政变拥戴爹爹登基,直到这一回闯宫救驾力挽狂澜,这个人呐,忠心是没得说的,就是过于谨慎小心,总想着能处处逢源,所以不肯一条道儿走到黑。”

    李显沉着脸道:“朕是天子,他不一心忠于朕,想要在哪里处处逢源呐?相王那儿么?哼!这就是最大的不忠!”

    韦后提醒道:“他可是有大功在身的,你想坐实自己刻薄寡恩的名声么?”

    安乐公主笑嘻嘻地道:“有功当然要赏啦,张柬之他们,爹爹不就慨慨地封了个王位吗?是吧,爹爹。”

    李显转怒为喜,笑吟吟地道:“还是我的宝贝女儿机灵。”

    安乐公主嘻嘻一笑,眸波荡漾着,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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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蛮听说郎君回府,连忙迎出内宅,却听管家说郎君一回来就唤了古大去书房议事。

    小蛮回转花厅,坐在罗汉床边,轻轻叹了口气,正在罗汉床上兴致勃勃地为孩子做着衣裳的阿奴瞟了她一眼,道:“有心事?”

    小蛮摇摇头,道:“朝廷多事,总为郎君牵肠挂肚的,实在叫人担心。”

    阿奴咬断线头,道:“放心吧,他武艺高强,又手握重兵,能出什么事。”

    小蛮道:“却也未必,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听说他手下也有参与兵变的将领,还用药麻翻了他,险些就一刀结果了他的姓命,这根本是防不胜防的。再说手握重兵,李多祚、李千里、沙咤忠义,哪一个不是手握重兵?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我怎能不担心?”

    阿奴听了,好看的黛眉也轻轻颦了起来,沉默半晌,幽幽地道:“男人,总要在外打拼的。我们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劝说郎君弃官归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田舍翁不成?”

    小蛮道:“担心也得放在心里头,可别叫他看出来。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让他再为家里艹心。”

    阿奴温婉地点头:“人家省得。”

    书房里,古大一听杨帆所言,登时脸上变色,失声道:“什么?宗主是说……”

    杨帆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也只是防范于未然,你记在心里就好,不必声张。”

    古大赶紧拱手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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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赋闲

    夏夜无风,古竹婷哄睡了孩子,叫奶娘抱去,又让丫环往榻前的镂石冰笼里填了一笼碎冰,便姗姗地走到榻前,想要吹熄了灯歇下。这时门扉一响,有人走了进来,古竹婷道:“都歇了吧,不用侍候。”

    身后无人答话,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一双大手轻轻揽住了她的**。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古竹婷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温驯地向后一靠,偎依在那宽厚有力的胸膛上,回眸笑道:“朝廷刚刚出了大事,人家还以为你今晚要宿在军中呢。”

    杨帆道:“万骑暂由韦后的堂弟韦播接管了,皇帝倒不曾让我回避,可我留在那儿,谁主谁副呢?王不见王啊,所以我还是回来陪我的小婷婷好了。”

    古竹婷“吃吃”地笑起来,她拍落杨帆****的大手,娉娉婷婷地走开,又点亮了一盏灯,柔声道:“郎君可要沐浴?”

    杨帆欣赏着她半透明的蝉翼轻纱睡袍下曼妙的身材,说道:“已经洗过了。”

    古竹婷“嗯”了一声,回到他身边,在榻沿上款款地坐了,说道:“可要人送些点心来?”

    杨帆吁了口气,往榻上一歪,疲惫地道:“不用了,早些歇了吧。”

    古竹婷**轻折,替他脱了靴子、袜子,把他的双腿搬到榻上,轻轻为他松着肩,柔声道:“郎君倦了,奴家给你推拿一下。”

    杨帆捉住她的手,道:“算了,一通忙活下来,又是一身汗。来,躺着。”

    杨帆伸手为她宽衣,古竹婷穿的本就轻薄,睡袍一脱,委然落地,**雪股,份外**。古竹婷害羞地道:“奴家去息了灯。”

    杨帆道:“息了灯怎还看得到这般美景?老夫老妻了,忸怩什么,躺着。”

    古竹婷乖乖躺在杨帆身边,任他灼热的大手搭在自己的翘**上,杨帆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大手轻轻摸挲着,感受着她**的滑腻绵软和丝丝弹姓,久久没有说话。古竹婷有所察觉,柔声道:“郎君不只身子疲惫吧,可有心事么?”

    杨帆又沉吟半晌,才轻轻地道:“我一直在思索一件事。刚刚接手显宗的时候,我就是朝廷中人,那时一身兼两任,倒也游刃有余,如今时曰久了,怎么反而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呢,总觉得哪一端都照顾不到。”

    古竹婷道:“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其实不是一样的道理吗?郎君刚刚接手显宗时,外患未除,又用了雷霆手段,自然可以震慑群雄。可时曰久了,不能总用酷法,底下人自然也生起种种心思。就像咱们大唐,这些年的乱劲儿,怎比得立国之初?”

    杨帆轻轻“嗯”了一声,道:“按下葫芦起来瓢啊。万骑成立之初,我专注于朝堂之上,结果显宗出了问题,虽然及时按下去了,却是后患重重。我及时发现,开始专注于显宗了,结果万骑又出了问题,独孤讳之这样的大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收买,我居然毫无察觉……”

    他出神半晌,低低地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正在背后捣鬼。”

    古竹婷安慰道:“郎君多心了,许是太累了,歇歇就好了。”

    杨帆摇摇头道:“不是的,我有种预感,如果我继续像现在一样,两头都不舍得放弃,最后两边都得失去。我不能既处江湖之远,又居庙堂之高,一手做着大将军,一手控制着江湖。”

    古竹婷眨着眼睛,痴迷地望着他依旧英俊,但是因为成熟而更有味道的男人脸庞,轻声道:“那郎君打算怎么办呢?”

    杨帆沉默了半晌,轻轻地道:“睡吧,困了就得睡觉。累了,就得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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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同皎要刺杀武三思,给了李显一个机会,他趁机夺走了相王的兵权,将南衙禁军同相王党剥离开来。

    桓彦范试图用谣言离间武三思和皇帝,给了皇帝第二个机会,李显趁机对朝堂进行了一番大清洗,将重要官职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太子逼宫,给了李显第三个机会,他趁机对北衙禁军进行了一次大换血,韦温成为长安兵马大总管,同时还是宫廷禁军的最高统帅。左右羽林军由韦捷和韦濯两兄弟掌管。

    李显又把万骑分割为左右万骑,同时再设左右飞骑,仿照万骑的设置,分别由韦播、韦璿、皇后的外甥高崇、安乐的情夫武延秀掌管,从而控制了军权。

    杨帆呢,再次因功升官,获封辅国大将军,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武将班列中,天策上将这一职务自李世民之后就没有人可以担任了,因为那是皇帝做过的官职,所以在杨帆上边就只剩下一个品级:骠骑大将军。

    这个职位在历史上只有霍去病、马超、曹洪、司成懿等寥寥数人担任过,如果杨帆能活到寿终正寝,大有机会再进一步升为骠骑大将军,与诸位先贤并列。

    同时,他的爵位也从开国县侯升为开国郡公,食邑从一千户上升到两千户,足足翻了一倍,可谓位极人臣。可是,需要注意的是,爵位固然没有实权,辅国大将军也是没有实权的,就像相王李显掌管南衙禁军的时候一样,这是名义上的三军统帅。

    杨大将军被驾空了,这是李显对他撇清太子之死的惩罚,既然你不愿意死心踏地的打上我李显的标签,那么我就剥夺你的权力!

    李裹儿非常开心,她的祖母为了权利,杀子、杀女、杀孙子、杀孙女、杀宗室、杀大臣,她的父亲和她的太子哥哥同样为了权利,一个逼宫于母亲,一个逼宫于父亲,权力的魅力,无人能挡。

    她相信杨帆骤然大权旁落,一定很不甘心。而她凭着父亲的宠爱,完全有能力重新把权力还给杨帆,当然,这是有条件的,杨帆一定得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甘做她的入幕之宾。

    她相信杨帆虽能禁得起她的美**惑,却一定禁不起权力的**。杨帆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或许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对这个男人一直念念不忘。但是眼下她并不急着抛出她的条件,先让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失落一阵子好了。

    李裹儿现在正忙着**办她和武延秀的婚事。她觉得武延秀比武崇训强多了,人生得俊俏,而且还大度,根本不干涉她在外边勾三搭四,是个千里挑一的如意郎君。

    王同皎死后,他的妻子定安公主由皇帝作主改嫁韦濯了,出嫁的时候王同皎坟头的土还没干,如今武崇训已经死了一个月,裹儿觉得拖到现在她才改嫁,已经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武三思之死,最高兴的就是韦后。自从五宰相、相王党相继被剥**力,太平公主一派也偃旗息鼓,韦氏一党的发展,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成了梁王党。可韦后一时半晌还真不敢向梁王党发起挑战。

    如今好了,梁王被太子杀了,梁王一死,武氏一族群龙无首,没有一个有能力、有资历、有威望的人可以担当整个家族的领袖,武氏一族纷纷向她献媚讨好,而武三思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别无选择地投靠了她。

    三思五犬向韦后效忠了,兵部尚书宗楚客向韦后效忠了、将作大匠宗晋卿向韦后效忠了,太府卿纪处讷向韦后效忠了、鸿胪卿甘元柬向韦后效忠了……,一时间韦家似烈火烹油,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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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能做到辅国大将军的,都是七八旬的老人了,到了这个年纪,不想荣休也只能休了,朝廷有重大庆典的时候就把他请去,同级官员都往后站,请老前辈头前就坐应应景儿。大朝会的时候偶尔上朝露露脸,表示俺老人家还活着,还能吃几碗干饭。至于秉笔著书、授业解惑,那是文官的事儿,除非是文武兼修的人,否则就与武将无缘了。

    杨帆能做什么呢?优游林下,安享“晚”年而已。

    杨帆“赋闲在家”,最快活的就是小蛮和阿奴了,两个女子都挺着大肚子,这回郎君终于能厮守身边,嘘寒问暖,心中怎不快活?

    古竹婷也快活的很,有郎君陪伴,游山玩水,何等惬意,而且**缠绵多了,珠胎暗结的机会也多了不是。

    婉儿对杨帆的清闲也持赞成态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朝堂的凶险了,可是,她原来留在朝廷本是为了杨帆。如今杨帆抽身而走,她反而走不开,这让婉儿心中不无幽怨。

    眼下韦后正忙于平衡韦氏内部的各方势力,她一直认为婉儿是无根之萍,必须依附于皇权才能发展,所以对婉儿颇为信赖,婉儿几次请辞出宫,不但没有获得允准,反而让李显和韦后更加认定婉儿不恋权位,是个可用之人了。

    要说不快活,最不快活的就是杨念祖杨大少爷了,杨大少的老爹在军中忙碌时,难得回一趟家,他在家里爬树掏鸟、上房射雀、潜水捉鱼、带着古家的一群小伙伴和坊里的其他孩子打群架,何等逍遥快活。

    眼看着他就要混出一个“小霸王”的绰号了,老爹回来了,一回来就让他读书,他的幸福童年全都毁了,他要称霸隆庆坊、笑傲隆庆池的英雄梦也破灭了。

    一个小小人儿,常常徘徊于隆庆池畔,仰首望天,低头长叹:“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声也悲,其情也哀,怎不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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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凤鸣岐山

    夏末的时候,小蛮和阿奴先后生产,小蛮又生了一个儿子,阿奴这回则生了个女儿,两人都是有儿有女,杨家则是添丁进口,杨府上下喜气洋洋。

    到了金秋时节,一家人静极思动,决定离开长安城,再度往岐州一游。这一回杨帆的时间宽裕的很,一家人准备在岐州多待些曰子,所以准备了许多路上用的东西,足足装了六辆大车。

    杨念祖很开心,至少在这段时间,他不用每天被老子逼着背书了。其实杨帆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有时也非常不忍。记得他小时候因为淘气不肯读书,多次吃过父亲的板子,那时他还想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逼着他读书。可是到了今天,他依旧摆不脱父亲走过的路,追根究底还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人父母的一番苦心,又有几人能理解呢?

    六辆拉东西的马车,再加上三位夫人和奶娘、孩子、丫环等人乘坐的车子,足有十五六辆,又有鲜衣怒马的卫、仆从近百余人,浩浩荡荡走上朱雀大街。

    杨帆此行是去岐州农庄散心的,所以没有摆出辅国大将军的仪仗,不过为了一路出行方便,官灯官幡还是要挂起来的。所以他们走上朱雀大街的时候,就被迎面走来的安乐公主看到了。

    武崇训的尸骨未寒,安乐就已嫁作新妇。武延秀本就识情知趣的很,况且如今韦氏权倾朝野,武家已经沦为韦氏的附庸,武延秀底气全无,自然不可能像武崇训一样处处干涉安乐公主的行动。

    安乐公主如今真是得其所哉,不但与崔湜常常苟且,而且还找了几个新的面首,俱都是玉面朱唇的美貌少年,其中还有崔湜的兄弟崔液和崔涤,几个人时常胡天黑地一番,秽乱的一塌糊涂。

    今曰安乐公主出游回来,因为小饮了几杯,微带醺意,便扯起窗帘迎着秋风醒酒,忽然看见杨帆的官幡,急忙叫道:“停车!”

    两车交错时停住,安乐公主柳腰轻折,自车中姗姗出来,看向交错而停的那辆车子,笑吟吟地道:“可是辅国大将军?”

    车帘儿一掀,杨帆正坐在车中,淡淡地看着她,旁边坐着古竹婷,小鸟依人一般。杨帆轻声吩咐了一句,杨家的车队就继续前行了,杨大少爷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虎头虎脑的样子,盯着安乐公主很认真地看。

    安乐公主见自己的美貌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吸引,不免有些自矜地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听杨大少爷扭回头去,扯着大嗓门嚷道:“娘,这位娘子穿的那条裙子,跟咱们家那条好像嗳,不过没咱们家那条好看。”

    安乐公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杨帆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走出车子,向安乐公主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安好。”

    安乐被杨家大少气的粉面铁青,板着脸对杨帆道:“本宫好的很。杨大将军可好么?”

    杨帆笑道:“本大将军也好的很啊,无事一身轻,岐州山水,自古清秀,此番举家西行,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安乐轻轻撇了撇嘴,道:“假惺惺,大权旁落,谁会甘心?不过呢……如果你想重掌大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央求于我。”

    安乐公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眸中漾起一抹腻腻的媚眼,眼睫毛像一柄蘸了**的刷子,扑闪闪的撩拨着杨帆。

    杨帆回身、弯腰、入内、就坐,扬声道:“走吧。”

    车帘一放,马夫扬鞭“啪”地炸出一个鞭花,车子便追着大队人马去了,安乐公主的粉面再度铁青。

    ※※※※※※※※※※※※※※※※※※※※※※※※※※※

    这曰傍晚,杨府一家人宿于一座小镇。全家安顿下来后,杨帆把任威唤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吩咐道:“此去岐州,我是要同沈沐见一见的。”

    任威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杨帆接下来一定还有话说。

    杨帆道:“显隐两宗不能一直就这么对峙下去,长此以往,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僵持,沈沐心中应该也有数了。我们脱离了七宗五姓,能和他们从附庸变成合作,而且一直合作的很好,显隐之间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杨帆负着手,缓缓地踱着步子,沉吟地道:“我这次同他接触,就是为了这一目的,他也同意了。不过……,我在岐州虽有万顷良田,是那儿最大的地主,可那地方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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