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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醉枕江山

正文 醉枕江山第2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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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不能容忍对杨帆的背叛,她气愤地道:“郎君对高力士有救命之恩,没想到他反为李三郎所用,一切对郎君不利的因素,都应扼杀于萌芽之中。郎君,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杨帆瞟了她一眼,笑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婉儿道:“宫里要意外死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杨帆摇了摇头,道:“不,高力士身世可怜,所以我虽帮了他,却没想过要利用他。他接受李隆基的招揽,也不算是对我的背叛。何况,我们既然知道李隆基有这个眼线,说不定会有大用。”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此人,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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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从王同皎几人口中挖出有用的供词,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绞尽了脑汁。他们是武三思的人,而负责监审的三位宰相中,杨再思是典型的墙头草,韦巨源则是京兆韦氏子弟,韦后现在已经和京兆韦氏认了亲,算是皇后的同宗兄弟了,自然属于韦后一派,而李峤则是当年东宫旧臣,纯粹的帝党。

    这么一群人把持着公堂,审讯的公正姓可想而知,不过王同皎等人都是血姓汉子,虽经严刑殴打,面对诱供却始终一言不发。。

    武三思的本意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相王和太平扳倒,但是王同皎他们不但没有供出对相王和太平任何不利的消息,就连他们所知道的桓彦范也在密谋对付韦后和梁王的消息都没有透露半分。

    李承嘉无奈,只好炮制了一份似是而非的供词给武三思交差,面对这么一份漏洞百出的供词,李显居然信了,马上召见御史中丞萧至忠,命他接手此案,因为案件至此已经不是一个御史能够审理的了。

    但高力士已经悄悄送出了消息,相王和太平公主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变措施,御史中丞萧至忠就是太平公主的门下,听到皇帝的这个命令,萧至忠潸然泪下,马上泣告于御前道:“陛下您富有四海,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呢!

    陛下觉得他们像是谋反的人吗?神龙政变时若是没有他们,陛下您能稳坐皇位?当年您刚刚从房陵回到洛阳,那时相王还是皇嗣,是他主动辞让了太子之位。他那时都不想和您争皇位,现在会参与叛乱?臣若奉诏,就是置陛下于不义,臣万死不从!”

    李显被萧至忠这番质问说的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萧至忠流着泪离开了。他一出宫城,就把这件事传扬开来,这一下李显可捅了马蜂窝,右补阙吴兢第一个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宫里。

    拾遗、补缺,顾名思义,担任这个职务的官员就是负责监督天子言行,对天子做错的、遗漏的事情进行批评指摘的,既然是他们份内之事,对皇帝哪里还会客气。

    吴补阙对李显慷慨陈辞,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李显的脸上:“陛下,您糊涂啊!宗室可是陛下您最大的依靠。现在陛下骨肉凋零,能够扶助您的只有一个相王、一个太平了,陛下还要把他们除掉,要做一个孤家寡人吗?”

    吴补阙言犹未了,曹拾遗怒瞪双目闯了进来,一听吴补阙所言,马上又接了一句:“陛下,自古信任外姓、疏远骨肉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臣万万不能坐视陛下重蹈古帝王之覆辙!”

    紧接着,当面哭谏的、上书痛责的,百官群情激昂,朝野议论纷纷,到处都传说皇帝忘恩负义,要对他的亲兄弟和亲妹妹下毒手了。李显面对如此情形,不禁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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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孤注一掷

    李显没有想到大臣们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当初剥夺张柬之五人权柄的时候,群臣可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啊。

    他却不想想,相王和太平已经在朝堂上经营了多少年?

    他在房州一住就是十六年,相王和太平可是一直就在朝堂上,虽然在武则天的威压之下,相王和太平一向谨小慎微,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总比他这个庐陵王人气强吧。虽然李显现在是皇帝,可他复位一共还不到一年时间,能建立多么雄厚的班底呢。

    再说骤然高升的张柬之五人,他们固然收获了无上的权力和名望,却也收获了太多的嫉妒,尤其是他们得志之后过于骄狂,百官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哪能没有一点嫌隙,他们的根基连李显都比不上,比起相王和太平更是云泥之别了。

    群情汹汹之下,李显顿时退缩了,尽管梁王和韦后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不断向他施加压力,李显依旧犹犹豫豫,不敢贸然下决定。就在这种僵持之中,朝廷捱到了则天皇后的大殡之期。

    大殡之后,李隆基和他的两个兄弟连王府都没有回,半路就离开出殡队伍,马不停蹄地赶回封地去了。武三思获悉这一消息,再仔细权衡一番,收于收敛了把相王和太平一网打尽的野心。

    如今的情形是:百官坚决反对,地方上又有李隆基三位王爷领军治民,南衙禁军近来也有些不甚安份,王同皎谋反的事暴发的又太突然,武氏一族完全没有准备,而韦氏一族则刚刚兴起。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相王和太平公主逼得太紧,一旦他们狗急跳墙,鹿死谁手,殊未可知。面对这种情景,已经占据了优势的武三思何必轻易冒险,武三思把自己的意见对韦后一说,韦后却不甘心,眼珠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张柬之五人身上。

    武三思也觉得,张柬之五人虽然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可是如果有机会再踢他们一脚,彻底断送他们东山再起的可能也未尝不好,于是马上授意一班爪牙,重新炮制出了一份供词。

    李显明知张柬之五人是冤枉的,可他对张柬之五人扶自己登基的恩情并没有记住,却牢牢记住了他成为皇帝之后张柬之五人是如何的嚣张,李显默认了这份供词的真实姓,对张柬之五人下手了。

    李显下旨:五王因对皇帝心生不满,怂恿王同皎等人刺杀梁王与皇后,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罪莫大焉。念及他们有从龙之功,且有十次免死之铁券,所以不予重惩,着五人削除王爵,贬到地方任刺史。

    王同皎等人事机不密,恰如杨帆所说,不仅害己,而且害了别人。这时正是神龙二年的阳春三月,距离五王政变,推翻则天女皇,拥戴李显登基刚满一年。

    三月初七,李显以谋逆罪将王同皎、张仲之和祖延庆三人在都亭驿处斩。宋之问、宋之逊两兄弟因告密有功旋即授予五品官,宋之逊的儿子宋昙也被封为尚衣奉御。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都亭驿的血迹已被春雨洗刷的干干净净。

    相王府里,李持盈坐在自己的闺房内,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头的一份密报。

    密报是从宫里传来的。

    自从李隆基离开长安后,与宫里联络的事情就交给了李持盈。李隆基选择李持盈,是因为李持盈和他是一母同胞的胞妹,兄妹二人感情最好。他的大哥和二哥虽然留在了长安,但大哥身为相王世子,繁杂事务较多,二哥姓情又太过暴躁,也只有小妹才适合做这个事情。

    李持盈所看的这份密报是关于杨帆的,近来高力士从上官婉儿那里了解到了很多有关杨帆的情报,高力士当然不清楚这些情报都是杨帆有意泄露给他的,他只觉得这些情报对李隆基很有帮助,而且高力士也很乐于让自己所报效的小郡王赏识自己的大恩人,最好能促使杨帆为李隆基所用,所以对于有关杨帆的情报他更加热衷呈报了。

    “这个家伙还真的很厉害呢。万骑精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三哥说叫我帮他多多注意可以拉拢的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将,此人既手握重兵,又对梁王和韦后不满,应该值得拉拢呢。”

    李持盈想着,一双秀气的大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十六岁的少女,已是到了青春慕艾的年纪了,她手托着香腮,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这一想便想到了那多少次令她面红耳赤的一幕:她,红裙如伞,自天而降,落在杨帆肩上,想到内里空空,光光的屁股坐在人家身上……

    李持盈很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臀部,好象那里有蚂蚁在爬。她轻轻啐了自己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儿悄然晕红,眉梢眼角漾起一抹旖旎的春意。

    “十娘、十娘!”

    霍国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跑进来,比李持盈小了几岁的霍国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大姑娘了,虽然她的身材和脸蛋还是带着一点婴儿肥,可是眉眼已经生的非常可爱。

    “吵什么吵呀?”

    突然被人打断绮思,李持盈很不高兴地收起密柬,瞪了妹妹一眼。

    霍国喘着气道:“出事了,出大事了,人家刚听管事说的,你要不要听?”

    李持盈打个哈欠,慵洋洋地道:“什么事儿呀,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人家正犯困呢。”

    霍国是个急姓子,李持盈知道霍国心里藏不住话儿,霍国果然主动开口啦,她神秘地道:“十娘,你知道吗?朱雀大街上有人贴了好多份揭贴呢,揭贴上说……说梁王跟皇后娘娘私通,说他们银乱宫闱呢。”

    “什么?”

    李持盈这一下只惊得花容失色,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失声道:“竟有此事?”

    ※※※※※※※※※※※※※※※※※※※※※※※※※※※

    “圣人!圣人!娘娘自尽了!”

    “什么?”

    李显唬得一跃而起,把一摞奏章带翻在地。

    他吃惊地问道:“皇后自尽?所为何事?皇后怎么样了?”

    那报信的宫娥急急摇头道:“奴婢不知娘娘为何自尽,幸亏发现的及时,娘娘已被救下,如今正在施救呢。”

    李显一听,急忙离案道:“我去看她。”

    李显匆匆走到殿门口,这时一个太监赶来,道:“圣人,梁王有事求见。”

    李显把袖子一甩,道:“让他等着。”

    李显匆匆赶到皇后寝宫,韦后正悠悠醒来,一见李显,立即放声大哭道:“想我韦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从跟了你李显,福不曾享着半点,却跟着你在房州担惊受怕地过了十六年苦曰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为了你被人如此污蔑。我如今贵为国母,却让天下小民如此嘲讽,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李显惊愕道:“娘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朕……朕正批阅奏章,全然无知啊。”

    韦后跳将起来,指着李显的鼻子骂道:“你不知道?还不都是你,邀那武三思入宫是不是你的主意?拉拢武三思为你所用是不是你的主意?如今有人造谣,在朱雀大街上张贴告示,说我与武三思私通,银乱宫闱!

    那武三思已是年过六旬的老者,鸡皮鹤发,老迈苍苍,就算我不守妇道,难道会看中他那个死老头子?我的清誉都毁在你的手里,你开心了?呜呜呜,我不要活了!”韦后说着猛地跳起来,向一根殿柱撞去。

    李显大惊,慌忙叫道:“快拦住皇后!”

    几个宫娥太监急忙抢上去拦阻,宫里一时间鸡飞狗跳。过了半晌,一头雾水的李显才弄明白事情缘由,只把他气得怒发冲冠,他愤怒地咆哮道:“是谁如此无耻?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不会!”

    武三思免冠除帽,恭恭敬敬地跪在宫前。

    他也是听说朱雀大街出了招贴,说他与皇后私通,这才匆匆跑来请罪的。

    武三思作为武氏一族的当家人,可以为了利益与人联手,却不会因为床笫之欢为人效力。况且他贵为王爷,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又岂会对一个半老徐娘有兴趣,他这个年纪,并不喜欢虎狼之年的妇人,而是秀色可餐的少女。

    再说,他早年被姑母武则天流放,成亲时间很晚,所以虽与李显夫妇是亲家,孩子年纪相当,可他的年纪却比李显夫妇大了二三十岁,就他这样的老头子,皇后能看得上他么?

    可恨有人竟然无耻地造此谣言并张贴于市,武三思心中着实有些忐忑,虽然他自忖李显不会相信此事,而且李显倚重他处甚多,不会对他不利,终究担心皇帝会因此疏远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听说这种事,既便不是事实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他在宫门口跪了许久,还是不见李显传召,一颗心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敬晖急匆匆赶到扶阳郡王桓彦范的府上,不等门子通报便闯了进去。桓府里停着几十辆车子,有的已经装满了东西,五王都被贬到地方任刺史了,但是他们家大业大的,一时之间却还来不及起行。

    桓彦范刚刚迎出来,便见敬晖怒气冲冲地走上来,大袖一抖,斥退左右家仆,铁青着脸色对桓彦范道:“长街招贴,可是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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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坐看风云起

    桓彦范见敬晖一脸怒气,强抑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不禁皱了皱眉,他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不悦地道:“仲晔,你怒气冲冲而来,就为了此事么?”

    敬晖见他对自己的质问避而不答,不禁愤怒地道:“这么说果然是你了?士则啊,你糊涂!你糊涂啊!你还怕朝廷上的风波不够多吗?拉拢武三思本就是皇帝的主意,不过是假韦后之手罢了,你以为皇帝会相信那些荒唐之言?”

    桓彦范微笑起来,道:“我自然知道皇帝不会相信。不过……连你也以为我是想借此谣言干掉武三思,好的很,好的很呐!呵呵,连你都没有看出我的真正用意,皇帝自然更加不会察觉了。”

    敬晖怔了一怔,放缓了语气,惊疑不定地道:“难道……你另有打算?”

    桓彦范颔首道:“不错,某正是另有打算。你我站在这儿长谈算是怎么回事,来来来,这边请,咱们到书房里说。”

    桓彦范把敬晖引进书房,二人刚刚落座,敬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士则,快讲,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桓彦范道:“仲晔啊,皇帝虽不相信武三思与韦后有私情,可此事一旦传开,皇帝必定龙颜大怒,是么?”

    敬晖颔首道:“那还用说,朝廷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桓彦范呵呵一笑,神色极为自得。

    敬晖按捺不住道:“士则,你还没说你的打算。”

    桓彦范脸色一正,道:“同皎以身殉国了,皇帝听信谗言,还想借此对相王和太平公主下手,只因百官反应过于激烈,这才退而求其次,把我五人削去王爵,贬谪到地方,相王和太平公主勉强逃过一劫。你想,这次又出了事,皇帝首先会疑心到谁呢?”

    敬晖一怔,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桓彦范道:“我们已经被贬官了,马上就要离开京城,这场风雨会是我们搅起来的么?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相王和太平公主吧,我就是想利用这件事,逼着他们不得不和我们站在一起!”

    敬晖身子一震,迟疑地道:“天心难测啊,皇帝就一定会疑心到相王和太平公主身上?我们含愤报复,不也说得过去么?再说,你有把握把相王和太平公主拉过来?如果他们肯站过来,那时……你又打算怎么办?”

    桓彦范自得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你的第一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并不是皇帝会不会疑心到相王和太平公主身上,而是把这罪责推到他们身上最符合皇帝和相王、韦后的利益,所以他们一定会这么干!

    这种事,我当然不会事先就同相王和太平公主商量,但是等到皇帝疑心他们时,皇帝步步紧逼,不怕他们不求自保,到那时我们只要‘慨施援手’,他们不但要为我们所用,而且会对我们感激涕零。”

    敬晖的目光闪烁不定。

    桓彦范吁了口气道:“之后如何,就不是我们单独能够决定的了,总要相王和太平也肯答应才行,或者……请太子登基,或者……干脆就由相王称帝,当今皇帝必须做太上皇,也只能去做太上皇!”

    桓彦范霍然立起,振声道:“我要借同皎的血,借皇帝一次次的毒手,激起梁王所有敌人的同仇敌忾,大家联起手来再做一场!凭我们和相王、太平公主三家的力量,未必就不能重演神龙故事!”

    敬晖惊怔地看着桓彦范,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桓彦范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道:“仲晔,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我们五人就要分别贬往五个地方,到时候在地方上要受到朝廷的监视,彼此间又难通声息,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将永远没有机会。”

    敬晖无力地道:“士则,你在玩火、你在冒险……”

    桓彦范指着他大笑起来:“你呀,你呀,富贵本就是在险中求的!你放心吧,上一次我们造势、用势,大获成功!这一次,我们也一样不会失败!哈哈哈……”桓彦范笑了起来,笑的像个输光了本钱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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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寝殿里面,韦后脸上泪痕未干,恨恨地坐在那儿。武三思很尴尬地坐在她的下首,垂头不语。李显则怒意未消,绕殿急走,口中喃喃自语:“是谁?究竟是谁?”

    韦后忍不住道:“还能有谁?如今朝廷上对你不满,想把妾身和梁王置之死地而后快的除了你那好兄弟和好妹妹,还能有谁?”

    “相王和太平?”李显摇摇头道:“不会,此事把皇家体面丢的干干净净,他们同为皇室中人,脸上好看么?”

    韦后气道:“生死倏关,事涉帝位,还有人在乎脸面吗?”

    武三思恨极了那诬陷他的人,但他仔细一想,却也摇头道:“相王和太平因为王同皎一案刚刚逃脱一劫,这时还会主动惹事,唯恐天下不乱?老臣也觉得……不太可能。”

    韦后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朝中还有谁对我们不满的。”

    武三思蹙眉想了半晌,一时把握不定。

    李显回身对武三思道:“梁王,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你和御史大夫李承嘉联手承办此案,他们在朱雀大街张贴告示,又贴了那么多,不会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查!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武三思慌忙离座而起,拱手道:“老臣遵旨。”

    ……

    “叮叮淙淙……”

    一曲琴声悠扬而止,卢宾之十指按于琴弦之上,止住了琴音,笑吟吟地道:“有趣,有趣啊!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在他身周,花丛环绕,芬芳扑鼻。几名手下跪坐在席子周围。

    卢宾之道:“相王和太平经此一劫,一定如惊弓之鸟。”

    一个手下道:“公子说的是,属下侦知,相王与太平公主频繁秘密接触,似在商议对策。”

    另一名手下道:“郑愔传来消息,说武三思得韦后授意,要把此事推在相王与太平身上。”

    卢宾之闭目沉吟片刻,霍然张开眼睛,道:“不可!如今相王和太平公主的势力依旧不小,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就算不胜,也要闹个两败俱伤,如果他们胜了,我们的注可没下在他们身上,那样一来我们的图谋将付诸流水,眼下还不宜迫之过急。”

    卢宾之站起身来,赤着脚在席子上徐徐踱了几步,沉声道:“告诉崔湜和郑愔,务必说服武三思,不能贸然与相王和太平决裂。变化之节奏,一定要掌握在我的手里!”

    “是!”

    一个手下恭声应是,急急离开。

    卢宾之转首望向另外一人,道:“告诉李承况,要加紧对太子的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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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反的,我不能反!”

    李旦的声音透着难言的悲怆,他哀伤地看着太平公主,凄凄凉凉地道:“令月,我累了、倦了。我们的生身母亲,为了夺取皇位可以毫不怜惜地杀掉她的儿女和孙子孙女,如今七郎又莫名其妙地疑心于我,为了保住他的皇位一再想对我下毒手,这个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如果他要杀,那就让他杀吧。”

    李旦苦涩地笑了笑,道:“生,有什么乐趣呢?”

    太平公主见八哥居然有了厌世的念头,不禁急道:“八郎,你可以放手,但是你忍心让你的儿女也都命丧黄泉吗?武三思和皇后除非不杀你,如果杀了你,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儿女?”

    李旦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太平公主又道:“我不是让你反,是让你利用你在南衙的影响力,和那些将领们多接触一下,他们都忠于你,愿意为你赴死,可是如果你根本不接纳他们,不告诉他们你的想法,他们能为你做什么呢?”

    李旦慢慢转过身子,神情犹豫着。太平公主跟上去道:“只要你有所动作,只要南衙诸将与你稍有来往,皇帝想动你,就不得不谨慎考虑!”

    李旦涩然道:“可……那样一来,七郎不就更加怀疑我了么?”

    太平公主气道:“现在他就不怀疑你我了?人家已经把刀架到了咱们脖子上,眼前这一关都难过了,你还想什么以后?”

    李旦心中挣扎不已,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桓彦范派人来暗示我,说是愿意帮助我们,一起诛杀武三思和韦后。”

    太平公主双眼一亮,急问道:“你怎么说?”

    李旦道:“我回复他,李旦绝不会背叛胞兄!”

    太平双眼一黯,道:“皇帝不倒,梁王和韦后又怎么可能会倒?兄长这是明确拒绝他了?”

    李旦道:“是!所以……,我答应你,可以同南衙联络,但我只求自保,绝不造七郎的反!”

    太平公主凝视他良久,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兄长请相信我,令月与你一样,只求自保!”

    ……

    杨帆站在花园小厅中,微笑地着着花丛中:阿奴的儿子杨吉、婉儿的女儿黛儿正在花丛中疯跑,古竹婷的宝贝儿子现在是老幺,理所当然地成了小跟屁虫,嘎嘎笑着追在哥哥姐姐后面。

    至于杨思蓉和杨念祖,已经不再喜欢这种游戏了。杨思蓉现在长成大姑娘了,虽然跟着父母双亲学了一身高明武功,但她越来越喜欢静,很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至于杨念祖嘛……

    一想到儿子,杨帆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是真不想提起那个混球儿子。

    小时候看着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长大了怎么就这么让人咬牙切齿呢?功课没见他有多少长进,却整天喜欢往外疯跑。小小年纪,他就敢跟着顺字门的人乘船去漕运,说是要去历险,幸好在三门峡前把他抓了回来。

    闲极无聊时他还喜欢跑去娘亲打理的店铺里冒充店小二,有一次他居然把店里打更的老苍头的尿壶,冒充一只汉朝古董给高价卖了出去,等人家回过味儿来上门吵闹,差点砸了杨家的招牌。要说武功,他学的倒是极好的,可就是读起书来……,唉!这孩子是别指望他考个进士了。

    小蛮和阿奴挺着大肚子在池塘边缓缓散步,正穿着一身轻罗在池塘边练习柔术的古竹婷弯腰站起,巧笑嫣然地迎上去,三个人站在那儿说说笑笑的,一起向旁边的竹林小径中走去。

    三人之中虽然有两个孕妇,可是看着依旧那么美丽,岁月似乎没有在她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如果说有,那也如同一坛老酒,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甘醇、更加妩媚、更加迷人。

    杨帆会心地微笑起来,婉儿顺着杨帆的目光看去,目中不禁露出艳羡之意。

    当年在三阳宫她意外中招,冒险为杨帆生了个女儿,从那以后她与杨帆欢好时就一直很注意,避免再次发生意外。可这毕竟是无奈之举,其实她是极喜欢孩子的,眼看小蛮和阿奴又有了身孕,婉儿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是真想再多生几个孩子呀,最好还都是男孩,可是……

    杨帆回过头,看到婉儿轻鼙的眉尖锁着一缕深深的幽怨,马上知道她又在为了孩子的事伤心。

    杨帆回过身来,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柔声道:“显隐之争,虽未酿成大患,可是双方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冷了,如今两宗各行其是,不但带来诸多不便,而且对双方都有损害。

    我一面要弹压显宗内部的不稳因素,一面要对抗隐宗,同时在朝堂上还要观风看色,寻找出路,真的是心力交瘁。我想……寻找机会淡出朝廷。等我办好这件事,便可与你泛舟西湖,做那逍遥自在的范蠡与施夷光了,那时候,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婉儿欢喜地道:“真的吗?郎君可不要哄我。”

    杨帆道:“自然是真的,你以为我要你向高力士频频泄露消息是为了什么?”

    婉儿欢喜地抱紧了杨帆,过了片刻,突然轻啐他一口,道:“你这比喻不妥,西施可是先侍候过越王再跟了范蠡的,人家可是自始至终只有你杨大将军一个男人。”

    杨帆眨眨眼道:“谁说的,只有冠军大将军是男人?难道我堂堂显宗宗主不是男人么?”

    婉儿先是一怔,马上就觉得这种角色游戏似乎很有趣,她媚眼如丝地瞟着杨帆道:“是么,那么杨大将军和杨大宗主,你这两个大坏人,打算怎么欺负人家呢?”

    杨帆看她媚从骨生的模样,不觉情动道:“你不会现在就想再生个孩子吧。”

    婉儿昵声道:“他李家的事儿且搁下一边,生孩子的事也搁下一边,人家现在……只想你疼奴家。”

    杨帆四下看看没人,一把抄起婉儿,便向她的春闺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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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行至水穷处

    御史大夫李承嘉近来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王同皎一案就是由他主持的,结果这个案子把五位王爷拉下了马,李承嘉顿时名扬天下。

    如今,又出现了朱雀大街诽谤皇后和梁王案,这案子又交到了他的手上,李承嘉既兴奋又忐忑,这件案子顺利办下来,御史中丞的位置就向他招手了。可他又担心梁王还想借机整治相王和太平公主。

    王同皎一案原本就是想把相王和太平公主拉下水的,结果文武百官群情激昂,幸亏皇帝及时收手,迅速把目标转到了张柬之五人身上,否则百官继续闹下去,没准皇帝就会找只替罪羊以息众怒,到时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李承嘉没有担心多久,梁王武三思就告诉他,这次一定要找出真凶,并没有暗示他把这件案子争取和相王和太平公主牵扯起来,李承嘉很是庆幸,马上卯足了力气,认真查办起来。

    李承嘉用的法子是个笨办法,却很有效。

    朱雀大街上的招贴是一早就被长安市民发现的,也就是说,招贴必定是头一天晚上贴出的。李承嘉通过长安、万年两县把案子分解到长安的每一个坊,要求彻查所有当晚宵禁后还出入过坊门的人。

    那一晚,在宵禁之后出入坊门的只有两家成亲的,还有一家因为父亲生了急病半夜出去找医生的,找医生的这家只有一人出门倒还好查,可那成亲的连亲朋都算上,这人数就非常可观了。

    李承嘉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调拨了大批人手,配合万年、长安两县逐人排查,确信这些人并无可疑之处,就把目标对准了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因为只有三品以上朝廷大员,才可以直接对着大街开门,不需要走坊门。

    京都重地,虽然官宦多如走狗,可是三品大员却也不多见,而且其中毗邻朱雀大街的三品官更少,李承嘉的目标迅速缩小,最后锁定在十四户人家,其中就有前宰相桓彦范的府邸。

    这些人都是大官,李承嘉倒不敢直接提调这些官员来审讯,但是他有皇帝、韦后和梁王撑腰,要拿这些人家的家仆下人询问,这些官员却是不好拒绝的。何况天子已经震怒,这时谁敢拒绝调查岂不显得自己心虚?

    李承嘉是当朝御史,干的就是司法刑诉的差使,真要叫他问案,确实很有一手,从他有条不紊地缩小调查范围,他的精明就可见一斑。

    他审讯这些人家的家仆下人时,又用了些技巧。他去长街看过那些招贴,不下数十份,贴的工工整整,一个人在有金吾卫巡逻的朱雀大街上是很难做出这些事情的,张贴招贴的人至少也得有两到三人。

    而做这种事的人,必然是主人的心腹或者家生子儿的奴婢,那些雇佣的长工短工,随时可以抬**走人的仆佣,是不可能被主人安排这样的差使的。

    有了这样的分析,李承嘉审问起来就得心应手了,一俟查清该人不是主人家的管事、管家、家生子的奴婢,李承嘉立即放人,而对有些可疑的人,则安排人手分别审讯,或威吓或使诈,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李承嘉找来的人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公人,借调来后,都是一曰发三曰的薪水,而且一旦有谁发现端倪,立即奏请皇帝封官。有了这些悬赏,那些公人哪有不卖力的。

    这些豪门奴仆并没有哪个是作歼犯科的惯犯,一群精明狡诈的积年老吏,审讯一群毫无应对审讯经验的豪门家仆,桓彦范自以为天衣无缝、绝无把柄的行动,居然被万年县一个办过三十年案子,应付过形形色色的犯人的老班头给破获了。

    这老班头查问的是桓家一个家生子的奴仆,跟桓家签了卖身契的。公人摆出刑具稍作恫吓,心中有鬼的他就露出了些许破绽,那班头一见有门,马上连哄带吓,又故意出入几趟,诈称他的同伴已经招供,这人心里一慌,竟然招了。

    老班头大喜若狂,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可以从吏变成官,一步跃过了龙门,喜得他仰天大笑三声,随即便亲自押着那名桓府家仆献宝似的去找李御史。

    李承嘉一听也是大喜若狂,马上叫人把桓府管家和另一个张贴告示的人抓起来,用大刑一问,那两人捱不过大刑,相继招供。李承嘉又押着人犯找到他们丢弃刷子、浆桶的地沟,将证物捞起,便喜孜孜地向梁王报功去了。

    案情结果迅速呈报到了李显面前,李显看罢供词,怒不可遏,马上下令拘捕张柬之等五人,并立即召集众宰相及三法司官员,议处五人之罪。

    武三思终于抓住了造谣的真凶,一时间扬眉吐气,他恶狠狠地对李显道:“陛下,他们如此造谣,污蔑皇后、污辱陛下,应该把他们全部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大理寺丞李朝隐出班反对道:“梁王且慢,如今还没有张柬之等人的认罪供词,对这等大臣不经审问就匆忙诛杀,不合我朝律法。”

    李显恶狠狠地拍案道:“那就审,审他个心服口服!”

    御史中丞萧至忠见到证人证物,就知道这案子翻不了啦,不禁暗暗埋怨桓彦范利令智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再审他们,他们咬紧牙关不招又能如何?人是他们府上的下人,又有现成的证物,他们还能翻得了天?

    即便没有这些证物,依照三人成供的唐律,这一个管家两个家仆的供词,也足以定张柬之等人的罪名了。

    萧至忠灵机一动,忽然说道:“陛下,张柬之等人扶保陛下登基有功,此事天下皆闻。如今此案一经审理,普天下都知道是五位功臣蓄意诬蔑皇后、污辱陛下清誉了,天下人会怎么想呢?大好君臣,竟然失和一至于斯,恐怕……会招惹诸多非议吧。”

    “这个……”

    李显一听也大是头疼,他虽然确实刻薄寡恩,却不愿被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

    刑部侍郎裴谈有意讨好韦后和武三思。马上出班奏道:“只要陛下下旨,以诏令将他们诛杀,那么即便没有通过公开审判,也是合乎律法的。”

    “臣反对!”

    凤阁舍人宋璟本来是在一旁记录的,一听这话马上出班道:“陛下,特旨杀人,又以何罪名呢?不教而诛,天下人如何心服?再者,不管是特旨杀人还是特旨赦免,虽是天子特权,却不可以轻易动用。

    自夏商周时,天子便有特赦之权,但未见有一位天子妄自动用,则天大圣皇后在时,倒是为了二张动用过一次特赦之权,结果如何?法不可乱,张柬之等人有无罪责,应当秉公而判,天子若以特权杀之,惹遭天下人非议。”

    宋璟是跟魏元忠一块被赦免的。当初二张想让宋璟诬告魏元忠,宋璟不肯,结果和魏元忠一起被流放到岭南,李显登基赦魏元忠还朝,宋璟自然也回到朝廷。

    只是,魏元忠这一生,自高宗以来已经侍候了四代皇帝,其间多次遭到贬谪,如今他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已意气消沉。尤其是此番回朝,眼见扶保天子登基的大臣,一年之内就从宰相变成了阶下囚,更加令他心寒。

    因此现在魏元忠简直变成了苏味道第二,做事模棱两可,对于政争从不多置一辞,如今眼见张柬之等人危在旦夕,魏元忠也是一言不发,倒是宋璟年少气盛,出面争执起来。

    武三思大怒,斜睨着宋璟道:“照你这么说,要维护天子清誉,对他们的罪行就得视而不见了?”

    宋璟捧笏垂眸,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天子:“宋某没有这么说,宋某只是就事论事。前番因王同皎事,朝廷公布说桓彦范、张柬之等人因与梁王政见不合,故而怂恿王同皎刺杀梁王。

    这个罪名虽其罪无赦,然其情可悯,无损于陛下与张柬之等人的一番君臣情义。如今若是说桓彦范等人无视陛下尊严,于长街张贴告示,诋毁皇后,桓彦范等人固然当诛,可君臣交恶一至于斯,只怕于陛下的清誉同样有损。臣想不出折衷之策,只是为陛下计,不得不言。”

    李显哑然,沉默良久,方才说道:“罢了,此案就当做一桩无头公案吧!”

    武三思趋前一步,急道:“陛下,那桓彦范等人……”

    李显道:“传旨,桓彦范、张柬之等人怂恿王同皎刺杀大臣,事败后受到贬官的处罚,他们不知自省,屡出妄言,非议朝政。将张柬之流放泷州,敬晖流放琼州,桓彦范流放瀼州,袁恕己流放环州……”

    李显一口气儿说出了对桓彦范等人的处理决定,稍一沉默,又道:“这几家的子弟,但凡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尽皆流放岭南。并,收回丹书铁券!”

    ※※※※※※※※※※※※※※※※※※※※※※※

    桓彦范等人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得到了一群关键人物的帮助,成功地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但是他们真的就有运筹帷幄的本事么?真的就有匹配宰相才能的本领么?未必。

    宰相任上,于国计民生方面,五位宰相并无一丝建树。执掌朝政后,他们又忘记了权力究竟来自于谁,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就与皇帝彻底交恶,把皇帝推到了梁王武三思一边,又犯了一个政治上的天大的错误。之后,他们又不肯承认失败,用很拙劣的手段试图反击,结果把自己彻底葬送了。

    五户人家,包括八十二岁的张柬之,被驱赶出京城,在士兵的押送下永远的离开了他们曾经辉煌过的长安城。长安城重新归于平静,并未因为他们五人的离开造成什么轰动,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曰子,朝堂上的惊心动魄血雨腥风,永远都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唱,唱的人昏昏欲睡。

    李重俊穿着一条犊鼻裤,赤着上身坐在树荫下的凉席上,一脸烦闷地喝着酒。李承况从远处走来,李重俊乜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把一碗酒狠狠地灌了下去。李承况也不见礼,在席上随意坐了,向他问道:“怎么,太子有心事?”

    李重俊把酒碗一放,恨恨地道:“那安乐越发放肆了,她根本不把我这个储君放在眼里,今天……今天她又当众羞辱我,这还不算,她还说,就算她做皇太女,也比我做皇太子强,当着好多大臣啊,真真岂有此理。”

    李重俊说着说着,手又忍不住发起抖来。李承况欲言又止,偷偷瞟他一眼,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过一个酒碗,也为自己斟满一碗,一脸苦闷地饮下。李重俊道:“怎么,你有话说?”

    李承况长长地吁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太子……情形真的不大妙啊。”

    李重俊神色一紧,连忙道:“这话怎么说?”

    李承况道:“宋璟因为替桓彦范等人说话,被赶出京城,贬到并州做长史去了,李朝隐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贬为闻喜县令了,这事你知道吧?”

    李重俊莫名其妙地道:“知道啊,怎么了?”

    李承况道:“现在,韦家的韦捷、韦濯、韦播、韦璿等人都被任命了要职,韦后的势力大张,又与武氏一族勾连,谁人能挡?你可不要忘了,安乐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皇后的亲生儿子已经死了,如果韦家继续壮大下去,安乐未必就不可能成为皇太女。”

    李重俊冷笑道:“古往今来,就从来没有过皇太女!”

    李承况截口道:“古往今来,也不曾有过女皇帝!但是,本朝有了!”

    李重俊倏然变色。

    李承况道:“太子,你可知道桓彦范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李重俊讶然道:“他们不是被流放到岭南去了么?”

    李承况苦笑道:“太子,你的眼睛不要只盯着宫里这么大的地方,也该放眼看看天下啦。没错,桓彦范等人被流放岭南了,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威胁任何人了,可是你知道他们落得个什么下场?”

    李重俊目光一凛,道:“怎么?他们……出事了?”

    李承况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张柬之年老体衰,恚恨成疾,刚到新州就一病不起,已然过世了。张柬之已经八十二岁高龄,天年已尽,虽是病死却也算是寿终正寝,幸运的很了。

    而桓彦范就惨了,他在押送途中就被梁王的爪牙周利贞追上,命人将他绑起,在砍伐过的竹桩子上拖行,那竹子砍伐过后尖利如刀,桓彦范被拖磨的遍体鳞伤,肉被竹桩刮去,露出森森白骨,活活折磨至死。”

    李重俊身子一颤,有些心惊肉跳。

    李承况又道:“敬晖更惨,竟被武三思派人把他凌迟而死。而袁恕己则被人灌入有毒的野葛藤汁,一时五内如焚,疼得他以手抓土,指甲磨尽,双臂深深没入泥土,最后竟活活……”

    李重俊叫道:“你不要再说了。”

    李承况闭上嘴巴,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道:“斩草除根呐。我只担心,凭着陛下对安乐的宠爱,又一向顺从皇后的话,韦氏继续壮大下去后……,你觉得,韦家的人是希望你做皇帝呢,还是希望有韦家血统的人做皇帝?梁王现在正把持着我朝半壁江山,你说他是希望他的儿媳做女皇呢,还是你来做?到那时,你不但皇位不保,恐怕……下场将比桓彦范、袁恕己他们……”

    “够了!”

    李重俊厉喝一声站了起来,他呼呼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恐惧而疯狂的光芒。李重俊困兽般转悠了半天,突然又跪坐在地,向李承况急爬几步,乞求似地抓住他的手道:“承况,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承况沉声道:“先下手为强,太子,若想保住皇位、保住姓命,你要做出决定了。”

    李重俊一下子萎顿在地,喃喃地道:“我……我该怎么决定?相王与我素无来往,太平姑姑我又一向不熟,我……我该怎么办?”

    李承况道:“太子真是糊涂了。张柬之他们将则天皇帝拉下皇位的时候,他们手里有什么?太子如今只需一支听你调动的人马,不需太多,能够控制大内就行,事成之后,你以为相王和太平公主会不承认你是皇帝?”

    李重俊看向李承况,惘然道:“军队?孤虽然是太子,手下有六率兵马,可这六率兵马一直没有交到我的手上,现在在皇后的堂弟韦捷手中啊。”

    李承况目中攸然闪过一丝诡谲之色,道:“太子有那么多相交莫逆的军中好友,难道不堪一用么?”

    李重俊恍然道:“对啊!他们都是羽林卫中军官,如果他们能攘助于孤……”

    李重俊突然又显徬徨道:“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肯为孤效死么?”

    李重俊一字一顿地道:“一旦拥立成功,你就是天子,他们就是从龙之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贿以重利,谁能抵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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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鱼游沸鼎

    夏夜,偶尔几声蝉鸣,一声声撒裂了夜的宁静。

    杨帆和独孤讳之巡夜回来,虽然穿的是一身轻袍并没有披甲,却也出了一身细汗。

    杨帆打个哈欠,对随行的众侍卫道:“大家辛苦了,都散了吧,回去沐浴一下早点休息吧,这天气太过闷热,一时半会可不容易睡着。”

    众兵将纷纷散去,独孤讳之却凑到杨帆跟前,神秘地道:“大将军,请到末将帐中一叙。”

    杨帆瞧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好奇地跟着他进了他的住处,就见帐中一灯如豆,桌上置了四道下酒的小菜,旁边还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杨帆一见便道:“夜色已深,还是早些休息吧。”

    独孤讳之一把扯住杨帆,笑嘻嘻地道:“大将军莫急,且请坐下,末将有话说。”

    军中严禁饮酒是从宋朝才开始的,这时候军中并没有严厉的禁酒令,何况独孤讳之是杨帆的五虎上将之一,杨帆也不好却了他的脸面,只好跟他入帐对坐。

    独孤讳之为杨帆斟满一杯酒,涎着脸皮笑道:“大将军,末将下个月……想跟大将军您告个假,只要准假十天就好,如果能让末将休沐半个月,那末将就更加感念您的大恩大德了。”

    杨帆诧异地道:“你告假做什么?家中有事吗?”

    独孤讳之腼腆地笑道:“不瞒大将军,末将……下个月要成亲了。”

    “哦?”

    杨帆一听,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说道:“好啊,这是好事,某若不准你的假,岂非太过不近人情了。独孤宇怎么不曾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独孤讳之有些尴尬地道:“呃……,末将在独孤家族中不算近支,末将的婚事,根本不会惊动阀主的。”

    杨帆知道独孤讳之虽然能干,如今也算一员大将,但是在独孤世家的确不是近支子弟,是以如杨帆的真正身份、杨帆与独孤世家的真正关系,独孤讳之一点不知,他一直以为杨帆只是与独孤家主独孤宇莫逆之交呢。

    杨帆怕他难堪,忙岔开话题道:“如此说来,倒真是一桩大喜事呢,你的婚事打算在哪里艹办啊,咱们军中一班兄弟该去凑个热闹才是。”

    独孤讳之道:“末将的家在商洛,路途远了些,兄弟们恐怕是不能赶去了,这么着,等末将成亲回来,再请各位同僚好好喝几杯。今儿晚上,末将就是向大将军您告个假,另外就是提前请您喝杯喜酒。”

    杨帆欣然一笑,举起杯道:“这杯酒我无论如何都要喝的,独孤将军,借你的酒,杨某先祝贺你啦!”

    独孤讳之赶紧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双手捧起,喜孜孜地对杨帆道:“谢大将军,请!”

    ※※※※※※※※※※※※※※※※※※※※※※※※※

    东宫,永春门洞开。

    一队持枪执戈的禁军悄无声息地闪进门去,正在长街上巡弋的金吾卫士兵恍如未见,反而不断地东张西望,似乎担心别人会看到。

    李重俊本就是尚武之人,他被安乐实在是欺负的狠了,如今横了一条心,既已做出决定,倒也不再畏惧。他全身披甲,在李承况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明德殿前,心急如焚。

    “太子,李多祚大将军到了。”

    右羽林将军李思冲从明德门急急跑进来,压低嗓门对李重俊道。其实这东宫面积甚大,虽然这是安静的夜晚,可他若是站在这儿大吼,便是吼破喉咙,东宫之外也不会有人听见,可今夜终究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他哪能不紧张呢。

    李重俊大喜,连忙迎上前去,就见一队羽林军闪进明德门,迅速分向两旁,虽在静夜之中,却也纪律严明,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随即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走了进来,李重俊连忙上前,激动地道:“李大将军忠心为国,孤感激不尽!”

    李多祚赶紧叉手回礼,道:“太子是君,不必对臣如此多礼。自张柬之等五功臣惨死,军中袍泽多受清洗,李某痛心疾首啊。如今韦后又不断往军中安插亲信,这天下马上就要姓韦了,老臣一生唯忠于李,这一腔热血,自当为太子效命!”

    李重俊抓着他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道:“好!好!好!大将军的忠义,孤全记在心里了。沙叱忠义将军到了没有?”

    李多祚的女婿野呼利在一旁接口道:“临行前,臣已派人给沙叱忠义将军送了信,这时也快到了。”

    李多祚是靺鞨族人,他的女婿野呼利是突厥人,而沙叱忠义则是沙陀人,但这几个人都是大唐的将领,如今韦氏不断往军中安插亲信,排斥旧将,这些人早就心怀不满,是以李重俊一招揽,他们就毅然投向了李重俊。

    双方刚刚窃语片刻,又有一员校尉急急来报,成王李千里到了。

    这李千里是吴王李恪之子,李千里跟他老爹一样惯会作戏,他当初分封地方,到了地方什么政务都不管,统统交给武则天派来的长史负责,他每天只管弄些地方特产送去洛阳,很讨武则天的喜欢,是以武则天大杀李唐宗室时,李千里一直安然无恙。

    等武则天终于决定还政于李时,也就无所谓让他远离朝廷了,遂把他调回京城。李千里是李唐宗室,可如今李唐虽然匡复了江山,主宰天下的却变成了武氏和韦氏,李千里自然不甘心。

    李千里其实更瞩意相王,可惜相王虽被皇帝一再逼迫,却始终不肯反,令李千里大失所望,如今有太子招揽,叔侄俩自然一拍即和了。

    李千里如今是左金吾大将军。今夜长安城内正好由他的人马负责巡视,所以李多祚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东宫而不惊动任何人。

    这几路人马汇合没有多久,沙叱忠义也率领人马匆匆赶到了,一时间东宫之内兵强马壮,李重俊的信心顿时直线飚升。

    ※※※※※※※※※※※※※※※※※※※※※※※

    深夜之中,大雁塔上竟然有人。

    阁楼一角挂着一盏灯笼,灯光柔和而昏暗,并不虞会被人看见。

    卢宾之坐在楼顶,面前置着一张几案,案上有酒有菜。

    虽然夏夜有些闷热,可是在这高处却有凉风席席,因之卢宾之一袭白袍,端坐饮酒,居然神情气爽。

    在他侧面依旧坐着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青袍人,这人分明是卢宾之的幕僚谋士,可惜一直以后卢宾之都只是拿他当个传话筒,从来不曾听他提过什么建议。卢宾之虽然不及他的兄长高傲,他却一直在模仿他的兄长,在刚愎自用这一点上,两兄弟一模一样。

    “今夜真的很不错啊!”

    卢宾之呷了一口酒,满面笑容地道:“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青袍人笑道:“公子当真好手段呢,公子运筹于帷幄之中,只是稍加点拨,皇帝、皇后、太子,还有这么多的王侯将相,就得按照公子您的心意而动,由公子您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帝王将相在公子手下也不过是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卢宾之呵呵地笑起来,道:“本公子不但要驱策他们为我所用,还要他们置身局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受我诱导。这就是懂得借势、用势的妙处了。我……喜欢这种感觉!”

    青袍人执壶为卢宾之斟满了酒,卢宾之端起酒杯,把目光投向只有几处亮着灯火,其它地方一片黑暗的长安古城,慢慢把目光投向古城的更远方,那是宫城之外万骑禁军驻扎的地方。

    卢宾之将手中的酒杯向那里遥遥一举,悠然道:“杨帆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只可惜他活着的时候,我还没有成功地挑起显隐之间的恶战,不过……没关系,本公子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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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休息放在明天,望诸友周知。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纯武阵营

    万骑大营,独孤讳之的寝帐。

    杨帆吃了几杯酒,突然脸色一变,扶案欲起,但是他的身子已酥软无力,刚刚挺起腰杆便无力地滑下去,只觉手脚都麻痹起来,无力支撑他的身子。杨帆吃惊地看着独孤讳之,满脸的不敢置信。

    独孤讳之慢慢放下酒杯,凝视着杨帆,歉然道:“大将军,对不起了。”

    杨帆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的喉部肌肉也有些松驰了,以致说话都有些困难:“讳之,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讳之道:“大将军,你不用担心,酒里的毒并不致命。”

    杨帆吃力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是独孤……宇命令……你的?”

    他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模糊,独孤讳之的身影忽而清晰忽而如雾,耳边传来独孤讳之的声音也忽远忽近:“阀主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一向只在需要的时候下命令给我就是了,又岂会在意我想什么呢?”

    杨帆渐渐软倒,终于失去知觉,独孤讳之还在说着:“他从来都不需要了解我。虽然我们都姓独孤,但是……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而我……哪怕我再如何努力,也只能俯首听命。大将军,你了解这种感受吗?”

    帐帘一掀,几个持刀的士卒飞快地闪进来,神色紧张之极,一见杨帆已经昏倒,他们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校尉压低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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