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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醉枕江山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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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指着那排队报名参军的人群,深有感慨地道:“我朝律法,男儿二十当婚,这募兵也是二十岁!这说明啥?说明做丈夫并不比杀人容易;过日子并不比打仗;女人并不比敌人好对付啊!如果两个女子同样的出色,你还是只选一个的好,要不然……你会很头痛,很头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远思不可收

    “阿奴?”

    杨帆站在天爱奴门口唤了一声,房中静悄悄的没有回答,杨帆又叩了叩房门,门竟应声而开,他便信步走了进去。swisen.com

    每天回来,杨帆都会找天爱奴,和她说几句话,这已成了一种习惯。今天,他尤其想跟天爱奴聊一聊,天爱奴的情意已然表白的那么清楚,回京在即,他觉得,有必要向阿奴坦白一下。

    杨帆走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杨帆知道天爱奴闲来无事时会一个人上街去买点小玩意儿,大概今天也是如此,他便在榻边坐下来。手触到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想到那天酒醉占了她房间的糗事,不禁会心地一笑。

    目光缓缓掠过房间,扫视着房中的东西,杨帆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她这些天在街上买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本来都摆在那个几案上的,现在几案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她都收拾起来了?

    杨帆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起身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边时,看到那脸盆上方的墙壁,忽然顿住了脚步。

    雪白的墙面上,有几道很清晰的痕迹,由于光线斜照,他看得很清楚,那是用指甲刻下的一行字迹,字迹很深,笔划却有些潦草:“奴有急事,先行离开,来日洛阳,再唔郎君!”

    杨帆一个箭步窜出了房间,站在庭院里大声唤道:“易小游,易小游!”

    易小游这名字听起来很小,人却很老,片刻的功夫,一脸皱纹沧桑得如同千年老槐树似的驿卒易小游挽着两只袖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见是杨帆喊他,赶紧打招呼道:“是二郎啊,有什么事儿么?”

    他可很清楚,这位杨二郎眼下可是他们叶中郎将身边的红人。

    杨帆道:“阿奴姑娘呢?”

    易小游眨巴眨巴眼睛,道:“哦,阿奴姑娘啊,阿奴姑娘晌午的时候去逛街啦,还没回来么?小老儿没注意啊。”

    沈沐闻声走了出来,看见杨帆脸色,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帆把沈沐引到天爱奴房中,让他看了墙面上的那行字,忧心忡忡地道:“她有什么事需要走得这么急?连道一声别的功夫也没有?她何必走得这么隐秘,连馆驿都不知道?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跟人走的?”

    杨帆越说心里越乱,生怕天爱奴出些什么意外。

    沈沐目光闪动间,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

    实际上,自从他知道天爱奴在这里,知道她也曾出现在突厥的时候,机警的沈沐就已经意识到姜公子对他起了疑心,这位阿奴姑娘是姜公子的贴身侍婢,是姜公子最相信的人,她来陇右,很可能是为了自己。

    从那时起,沈沐就已经吩咐人暗中行动起来,开始抹杀一切可以被调查到的证据,可以说,即便是杨帆现在反水作了姜公子的人证,姜公子现在也休想找到有关他在陇右发展势力的任何具体证据。

    没有证据,就无法请动家族那些元老们出面,仅仅是姜公子自己想对付他的话,他是夷然不惧的。

    眼下天爱奴既然留下这行字,说明她不得不离开,但行动又是自由的,那么能迫使她离开的,就只有可能是姜公子了。天爱奴赴陇右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杳无音讯,这位姜公子显然是又派人来了。

    沈沐想到这里,对杨帆道:“你不用担心,看这留言,阿奴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凶险,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因为她很长时间没有音讯,那位姜公子放心不下,派人来找她了。”

    沈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阿奴姑娘自然不便对人说现在与你在一起,只好与寻找她的人一起离开了。你放心,她不是也说了么,一得机会,便去洛阳找你,说明她是自由的。”

    沈沐的话让杨帆稍稍安了些心,可是想到天爱奴的不告而别,他还是放心不下。

    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而他,对阿奴算不算是曾经有过承诺?如果有过承诺,他算不算是负了人家?如果不曾有过承诺,他是不是就没有负了人家?他该追上去么?带她走的人恐怕十有八九如沈沐所言,是姜公子的人,他追上去后该说什么、又想说什么?

    沈沐见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好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叹道:“我就知道,你呀,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嘴里说着不要,心里还是放不下人家啊……”

    杨帆不说话,继续在屋里打磨磨。

    沈沐自嘲地道:“也是,我笑话你干嘛,我也这个奶奶样儿。唉,这女人呐,要么别沾,沾上了,哪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的。”

    杨帆继续满屋子乱转,转得沈沐眼花缭乱。

    沈沐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要实在放不下,那就娶了她算了!你说一句娶她,我帮你抢人去!你这么转来转去的干什么,婆婆妈妈的还是男人么?洛阳那位,你也别怕她不高兴,当家作主的终归该是咱爷们儿对不对?你怕她什么呀,这天下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呀?”

    杨帆横了他一眼,闷声道:“这天下,是女皇的!”

    沈沐一窒,讪讪地道:“这个……纯属意外!”

    杨帆没理他,转到榻边,颓然坐了下去。

    沈沐瞟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追呢?如果想追,我可以帮你!”

    杨帆张了张嘴,一个“追”字几乎脱口而出,可是到了嗓子眼里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追?追上之后怎么办?我能给她什么承诺?婉儿那里还不知是什么心思……杨帆低头思量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涩然道:“算了,该走的,总是要走的,走了也好……”

    沈沐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忍不住仰起头,无声地一声长叹:“七七啊,你什么时候才肯走呢?”

    ※※※※※※※※※※※※※※※※※※※※※※※※※※春天来了,满树桃花开。

    婉儿临窗而坐,手托香腮,痴痴地望着院中一树桃花,心神早就飘到了西域。

    那个冤家,原说梅花开时他就回来,现在桃花都绽放了,你在哪儿呢?

    人家就是想捎封书信给你,以寄相思之情,都不知该信寄何方呀……婉儿幽幽一叹,铺开一张三尺长的纸张,用镇纸压好两边,提起笔来,凝神想了一想,在纸上最右端写下了三个大字:“彩书怨”。

    小蛮凑过头来,欣然道:“待诏,你是要写诗吗?”

    婉儿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小蛮两人,一个思念着远在异域,为了功名前程、为了他们两人美好的未来而出生入死的情郎;一个牵挂着音讯皆无、生死未卜的阿兄,这样的思念,别人没有同样的经历是无法理解的,而对她们两个来说,互相倾诉却颇有共鸣。

    于是,她们现在已经成了知音,情同姐妹。小蛮不当值的时候,就喜欢到她这里来坐一会儿,听她抚琴,听她吟诗,婉儿给她的感觉和高莹、兰益清等亲近的朋友不同,在这儿,她常能得到心灵的宁静。

    婉儿饱蘸了墨汁,提笔写道:“花开洛阳宫,思君万里余。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东原乐,贪封西域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

    婉儿还没有写完,院中忽然传来一个宫娥的声音:“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婉儿一抬头,从窗间望去,就见太平公主正向院中姗姗走来,片刻功夫穿过天井,房门儿一拉,便走了进来。

    虽说太平这几个月来开始热衷于结交朝中权贵,与婉儿少了些游玩、叙话的机会,不过两人以前过从甚密,再说彼此都是女子,出入无禁的,因此连门都没有叩。

    婉儿一见她竟直接推门进来,不由便是一惊,太平聪慧,才学也不凡,这首闺怨诗有时间、有地点、有所思之人的去处,只怕叫她一看,就知道是对自己此刻心情的写照,那闺怨之人是自己,思念之人在陇右了。

    婉儿心中一慌,急忙低头,佯作神情专注,未曾发觉她的到来。

    太平进了房间,小蛮急忙施礼道:“小蛮见过殿下!”

    太平公主笑吟吟地摆了摆手,飘然走到案边,低头看时,婉儿涂涂抹抹,已将这首诗中的“洛阳宫、西域书”两处明显表明自己就是那闺怨之人和思念之人去处的要害语句抹掉,换了别的词语。

    太平道:“彩书怨?婉儿在作诗么?”

    “啊!公主到了,婉儿思量入神,竟未察觉!”

    上官婉儿佯作惊讶状,太平在她身边坐下,道:“你我多日不曾聊天了,今日恰有些空闲,过来看看你。在写什么,让我瞧瞧?”

    上官婉儿笑道:“闲来无事,模仿宫怨诗随便写写消遣时光而已,只是……婉儿没有这般心境,总是模仿不来,倒让公主见笑了。”

    太平公主笑道:“你自幼长于深宫,不谙男女情事,想学深闺思夫女子的情怨诗体,那怎生学得来,看你写诗向来一挥而就,涂涂抹抹,这还是头一回呢。咦?写的很不错嘛,叫我瞧瞧。”

    太平公主闪目望去,将那匆匆改过的“彩书怨”细细读了两遍,心中疑窦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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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疑窦顿起

    太平公主定睛看着那首诗,一双妩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上官婉儿坐在一旁,悄悄睨见她的神色,心中不觉忐忑。

    太平公主看了半晌,呵呵地轻笑起来,道:“这‘欲奏东原曲,贪封蓟北书。’似乎不够对仗啊,如果改作江南曲,貌似更好一些!”

    上官婉儿松了口气,道:“啊!不错!江南曲也是古曲名,与这蓟北书更加相称!”说着提笔把那东原曲一勾,旁边写上了江南曲三字。

    太平公主淡淡一笑,道:“你这首一句‘叶下洞庭初’……,时令与当下也不符啊。”

    上官婉儿笑道:“这倒无妨,说了只是闲来无事,仿照宫怨诗随意涂抹几笔嘛,又不是应时应景之作。屈原的《湘夫人》里说:‘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意境颇与怨思相同,所以我就用上了,倒让公主见笑。”

    太平公主微笑了一下,把那诗作放下,便与上官婉儿聊起了别的。上官婉儿见她不再关注那诗,心情也就放松了,两个人聊了一阵儿,太平公主便即起身告辞,上官婉儿把她送出门去,回到房中轻轻一拍胸脯儿,好不后怕。

    太平公主离开了上官婉儿住处,走出史馆大门,脸上那抹轻淡的笑意便风一般消失了。

    她的一双黛眉微微地蹙起,方才的疑窦再度浮上心头。

    婉儿有诗才,平素的确喜欢写诗,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突然学人写起了闺怨诗,这就有些奇怪了。再者,以婉儿的诗才,可谓出口成章,几时见过她写一首诗要涂涂抹抹许久,尤其是犯下‘东原曲、蓟北书’这样连对仗都不工整的错误?

    太平公主不禁又想起了上官婉儿涂改过的地方,若觉原句不妥,一笔勾掉就是了,那句“东原曲”不就是一笔勾掉的么,何必抹成了一大团墨迹,难道她想掩饰什么?

    “西域!那两个涂抹得不甚干净的字看笔划应该是西域,莫非这妮子当真有了心上人,如今远在西域?不对呀……,她久居深宫,几时认得了一位戍守边关的大将军?以她的才学,又怎会看上了那些纠纠武夫?”

    太平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儿,本想就此出宫的,一路思索着,忽然就改了道路,去见韦团儿。

    韦团儿现在已经被她收买,成了她在宫中的耳目。

    但是韦团儿这个人贪得无厌,她已隐隐觉察,韦团儿与武三思一党也有勾连,此人是不可信任与重用的。而且真要论到在宫里的作用,韦团儿明显不及上官婉儿,只是太平公主知道上官婉儿的性格,更知道她在母亲身边的地位,不敢对她施以拉拢的举动。

    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一异状,太平公主很想搞清楚,上官婉儿是否真的有了心上人,她的心上人是否在陇右。如果能够查出点什么,出手相助成全了她,那时还怕她不为自己所用么?

    ※※※※※※※※※※※※※※※※※※※※※※※※※杨帆回京了,为他请功的奏章已经先一步到了洛阳,奏章先到了上官婉儿手上,婉儿得到心上人的消息,先就是一喜,再看了奏章内容,更是心花怒放,等到武则天要下朝的时候,她把这份贴子放到了最上面。

    武则天览奏也是大喜过望,这可是她登基之后在对外战争中一桩值得炫耀、很是光彩的事情,而首立大功的人来自羽林卫,来自百骑,来自她的天子近卫,尤其让她喜悦。

    消息很快传开来,羽林卫的武攸宜、白马寺的薛怀义都是极为欣然。杨帆是百骑中人,那可是他武攸宜的嫡系部下,而薛怀义也为自己出了一个这样杰出的弟子而高兴。

    太平公主,当然也听说了杨帆立功的消息……

    “大家,百骑众侍卫已经还京了呢,现就在午门外候旨。”

    上官婉儿对刚刚下朝,在武成殿坐定的武则天欠身禀报,一脸的云淡风轻,极少人能看出她眉梢眼角隐隐透出的欢喜。

    站在武则天身后的高莹听了顿时一喜,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小蛮果然喜上眉梢。除了她那自幼不知所踪的阿兄,二郎可是她最关心的男人了呢。

    武则天高兴地道:“哦,他们回来了?呵呵,快快宣召他们入宫,叫立下首功的杨帆来见朕!”

    上官婉儿抿嘴一笑,道:“最近国事繁忙,很难看见大家这般欢喜的模样了呢,瞧见大家欢喜,婉儿也开心。百骑此番奉谕西行,于安定西域立有大功,不如就让婉儿替大家去迎一迎好了,也体现大家一番怜才爱才之心。”

    武则天哈哈大笑,道:“瞧你这张巧嘴儿,好,你去替朕亲自迎上一迎!”

    上官婉儿盈盈一礼,娇声道:“婉儿遵旨!”

    这边婉儿刚刚离开不久,武则天和韦团儿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一见武则天眉开眼笑的样子,太平公主便笑道:“阿母碰到了什么大喜事,如此开心?”

    自武则天登基前后,因为太平公主的婚事,母女俩闹得颇不愉快,不过在此之后,太平公主意欲插手政坛,主动缓和了与武则天的关系,母女俩现在表面上又恢复了昔日的亲热。

    武则天看见是她,笑道:“是令月啊,来来,到阿母身边坐,呵呵,是啊,为娘今日高兴啊,朝廷派往西域的百骑壮士们回京了,朕正要召见立下首功的杨帆呢。”

    太平公主“哦”了一声,在武则天身边折腰坐了,凤目一扫,随意问道:“婉儿呢,怎么不在阿母身边?”

    武则天笑道:“呵呵,婉儿体察为娘的一片求贤之心,替为娘亲自去迎他们了。”

    太平公主微微一敛眉,一抹精光攸然而没。

    上一次看到婉儿写的那首闺怨诗后,太平心生疑窦,曾为此特意嘱咐韦团儿查上官婉儿的消息。韦团儿在内宫虽然手眼通天,可是婉儿和杨帆的私情便是连婉儿身边几个最心腹的宫娥太监都不知道,她又如何打听得到。

    不过,经过韦团儿一番仔细调查,同上官婉儿过从密切的男人,除了弘文馆里的那些学士们,就只有杨帆这一个异类!

    大唐风气开放,许多公主也不知检点,私下情夫无数。风气之下,像上官婉儿这样年轻貌美、又有条件和机会同男人接触的女性,自然就有许多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诸如她与哪位才子、哪个学士有私情的传言。

    外面虽然传得有鼻子有眼,身在局中的太平却知道那都是些无稽之谈。唯独这个杨帆,几乎从不曾听婉儿谈起过,他们之间竟过从甚密?

    那时太平公主心中就已暗暗存疑,只是犹自不信秤量天下的大才女真会喜欢了一个武夫。这时听说了上官婉儿的主动请缨,太平公主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首《彩宫怨》,想起了被上官婉儿涂去的“西域”两字。

    怀疑的阴影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难道……婉儿真的是喜欢了他,他们之间有私情?”

    妒恨像一条毒蛇,悄悄地盘上了李令月的心头:“我今日倒要好好看一看,你们之间是否真有私情!若果然是一对狗男女,我断不叫你们称心如意!”太平公主慢慢攥紧了双拳,指甲直刺掌心!

    婉儿率领两名小宫娥、两个小太监,迈着轻快的步子一直走到宫门处,才倏地停住脚步。她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杨帆,只一眼,她的眼中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人、其他的物,她的眼睛慢慢湿润了……,一日不见若如隔三秋,这几个月的日日夜夜该已是多久?

    这个冤家终于回来了!

    看到他的笑眸,婉儿便是一阵心跳眼饧,看到他削瘦的容颜,禁不住又是一阵心酸,这冤家,拼了命地去争,这一番番出生入死,可吃了多少苦头?

    婉儿长长地吸了口气,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向他们一步步走去,走到他们面前,站定身子,说道:“各位将士辛苦了,圣人听说你等归来,十分欣喜,马上还要召见武攸宜大将军,对你等论功行赏!你等且回宿处歇息,嘉奖之日,或许圣人还要亲自接见的。”

    黄旭昶等人大喜,连忙抱拳称谢,婉儿这才单独瞟了杨帆一眼,故作平静地道:“杨侍卫,圣人要召见你,请随我来!”说罢便急急转过了身,生怕再耽搁久了,脸上便露出什么不妥的神色。

    黄旭昶等人知道杨帆此去必然荣升,望着他的目光都满是热切,不过他们虽然羡慕,却也嫉妒不来,这功劳是人家出生入死换来的,能分些功劳给他们,已是仁至义尽,杨帆这实打实的首功,他们想抢也抢不走。

    杨帆随在婉儿身后半步,两个人都目不斜视,他们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身后还跟着一双宫娥、一对太监,只能强自忍耐着。

    杨帆还能用眼角的余光捎着对方的倩影,婉儿与情郎咫尺之遥,却连他的身影都看不见,如何还能忍耐?

    “咳!杨侍卫!”

    上官婉儿故意顿了下步伐,与杨帆走了个并肩,然后随意地摆摆手,身后两宫娥两太监便会意地落远了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树桃花开

    上官婉儿侧首低诉:“你呀,这一去就杳无音讯,人家找不到你的人,又不知道你的一点消息,又是担心又是思念,真是想得好苦……”

    那声音深情款款,荡气回肠,听得杨帆心尖儿便是一颤,抬眼望去,只见上官婉儿妩媚的眼眉微微扬起,正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眸中满是绵绵的情意,忍不住说道:“婉儿……我在西域也好生想你呢!”

    “才怪!”

    婉儿轻轻撇了撇小嘴儿,酸溜溜地道:“想我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原说梅花开时回来,现在连桃花都快谢了,哼!人家听说,西域女子奔放多情,你这一去,怕是乐不思蜀,早就忘了我了。”

    “哪有啊……”

    杨帆嘴里叫着屈,脑海中却倏然掠过了穆赫月与天爱奴的身姿娇颜,这两个人,一段孽缘、一缕情丝,怎生消受得起。他生怕被婉儿看出什么不妥,忙打趣道:“婉儿,你要相信我才是,我连坐船都头晕呢,还能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来么?”

    婉儿听了忍不住便想笑,瞪了他一眼,轻嗔道:“又骗人!你是从南洋回来的人,还说会晕船,人家信你才怪!就会油嘴滑舌的!

    这一番打情骂俏,就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提心吊胆,却是格外刺激。几句话说下来,稍稍解了婉儿的相思之苦,两人离着武成殿也近了,婉儿这才住口不语。

    两个人到了武成殿前,婉儿叫他稍候,先行进入殿内,一眼就瞧见太平公主正坐在武则天旁边,婉儿知道她最近来得很勤,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向她行了个注目礼,便对武则天欠身道:“大家,杨帆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武则天笑盈盈地道:“宣他进来吧!”

    上官婉儿敛衽道:“是!”

    上官婉儿转身向外,扬声唤道:“圣上有旨,宣杨帆晋见!”

    太平公主坐在一旁,瞧见婉儿进来时的神韵风情,心中便是一动。

    这些时日,婉儿思念情郎,眉宇之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哪怕她正笑着,隐隐然也有一种落寞的感觉。而她此刻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是那种容光焕发的神情,哪里瞒得过太平这个有心人。

    杨帆整理整理衣衫,大步迈进殿来,急步趋至武则天面前,欠身行礼道:“臣杨帆,见过圣人!”

    大唐礼制,无论官民,在皇帝面前都称臣,这个规矩,杨帆自然是知道的。

    武则天道:“免礼,平身。”

    “谢圣人!”

    杨帆直起身子,眼角往旁边一瞟,目光与上官婉儿堪堪一碰,便迅速收了回来,定睛再往武则天身旁一看,一眼看见太平公主,那双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杨帆不由吃了一惊,急忙眼观鼻、鼻观心,躬身站在那儿。

    他与婉儿的目光虽只如蜻蜓点水般稍稍一碰,太平公主却是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反应呢,本就心中存疑的人,哪怕你没有私情,瞧着尚且可疑,更何况二人目中情意一览无余,这一切被她完全看在眼里。

    太平公主的心头好象猛地被割了一刀似的,血淋淋地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败在婉儿手中!原来……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婉儿!”

    太平公主的手在袖中紧紧地攥了起来,她强忍恨意向婉儿看去,却见上官婉儿一双目光痴痴恋恋地倾注在杨帆身上,哪曾移动半分。太平公主娇躯僵硬,牙根紧咬,只气得手脚冰凉,耳鼓嗡嗡作响,竟连母亲和杨帆的对话都没有听见半句。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就听武则天沉吟道:“突其施的乌质勒么……,呵呵,如果他有这个能耐,那就叫他显显他的本事,只要他真有本事,朕就承认他这个可汗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斛瑟罗扶不起来,再扶一个就是,只要对我大周有利就好!”

    杨帆垂首道:“圣人英明!”

    武则天换了一副颜色,和颜悦色地道:“杨帆,你此番西行,很是为朕长了脸面呐!尤其是潜入突厥,计赚沐丝,智退十万大军,功劳不可埋没。朕任人用事,一向有功必赏,你想朕怎么赏你呀?”

    杨帆心中一动,几乎脱口就要说出:“那就请皇帝把婉儿赐给我吧!”

    一句话险险到了嘴边,上官婉儿察其颜色,立即咳嗽一声,插口道:“大家,杨帆是武将,大家这赏赐自然是要赏他官职的了,依婉儿看来,杨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大家给他个旅帅做做还是可以的。”

    武则天指着她笑道:“小气,婉儿啊,你忒地小气!要不是看他太年轻,不宜贸然加以重任,朕想着,以他的功劳,就算奖他个中郎将都是应该的。嗯……”

    武则天轻轻叩着御案,略一沉吟,轩眉道:“杨帆,朕封你为羽林卫左郎将,即刻到任!你好好做,你还这么年轻,只要用心为朕作事,前途不可限量!”

    这是授官了,如同下旨,杨帆就得行大礼了,他单膝跪倒,行了个军礼,恭声道:“臣谢陛下!”

    太平公主见上官婉儿一脸欢喜,心中愈加愤怒,她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攀住武则天的手臂,娇声道:“阿母,你这官儿授得妥当!女儿看这杨帆的模样,大约还未及弱冠吧?”太平说着,转向杨帆问道:“杨侍卫,你多大年纪了?”

    杨帆看她一眼,欠身道:“在下十九岁,过了十月的生日,才满二十!”

    太平微微一笑,道:“是啊,十九岁,就已经做到了郎将,若非如此大功,若非是阿母赏识,怎么可能嘛,我朝自开国以来,似乎还从不曾有过这么年轻的将呢。”

    武则天正高兴着,便拍拍她手臂道:“话不能这么说,杨帆确是为朕立下了不世之功,当赏!只是他小小年纪,如果任职太高,并非一件幸事,最起码,那些军中同僚不免要为之侧目,心生妒恨。朕这也是出于爱护,才稍稍委屈了他。”

    太平微笑道:“阿母说的是!不过阿母既然觉得这官赏得与他的功劳不般配,又限于他的年纪,不好升迁的更高,那么……不如再给他一些别的补偿,方显阿母公道嘛。”

    杨帆一听立即警惕起来,他可不相信太平公主会对他有好意,还会帮着他邀功请赏,婉儿却不知道他与太平公主之间的恩恩怨怨,一听太平所言正合自己心意,能帮自家情郎多争取些好处,她自然也要卖力的,忙凑趣道:“公主言之有理,大家既然觉得如此嘉奖还有些亏待了杨帆,不如再赏他些财帛便是了。”

    武则天听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有些意动,沉吟地道:“嗯……,那朕再赏他些什么好呢,丝帛布匹、金银器皿还是一幢宅院……”

    太平公主掩口笑道:“阿母,这些赏赐可嫌俗气了些,再说杨侍卫……啊!现在应该叫杨郎将了……”

    太平公主睃了杨帆一眼,目光如刀:“杨郎将如今应该尚无家室吧?”

    杨帆欠身道:“是!”

    太平公主笑靥如花地道:“杨郎将尚无家室,阿母赐他这些东西何用呢?其实以他年纪,做个郎将都嫌太年轻了,阿母不如赐他一个娘子。男人嘛,一成了家,就显得老成了。天子赐婚,也是我朝的一段佳话!”

    杨帆和上官婉儿同时一惊,杨帆刚要开口说话,上官婉儿一个严厉的眼神儿,猛地制止了他。

    伴君如伴虎,婉儿常伴君前,最知武则天脾性,哪敢让杨帆此时插嘴。

    太平公主飞快地瞥了杨帆和上官婉儿一眼,看到二人神情,心中冷冷一笑,她料定上官婉儿此时绝不敢对母亲吐露私情,眼看着他二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侧过头来,向韦团儿丢了个眼神。

    韦团儿虽不明白她为何热衷于帮这位新晋的将领选妻,不过一见她递来的眼神,却知道她是要自己帮腔,忙拍手道:“公主所言甚是,杨帆西域立功,天子亲赐佳人,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一段佳话呢。”

    武则天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点头道:“嗯,听你们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了做媒人的兴致。哈哈,说起来,朕这一辈子,还没给人保过大媒呢。”

    武则天笑眯眯地看着杨帆,难得地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孔:“杨帆,你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呐?”

    杨帆接到上官婉儿急急递来的眼神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禀陛下,臣本交趾人士,务农为生。幼年时父母即已身亡,家中并没有别的亲人。”

    “这样啊……”

    武则天一听不禁犹豫起来,她原以为杨帆既然是百骑侍卫,那或者是哪位武官之后了,官宦人家嘛,给他指个低阶小官家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听说他老家远在交趾,还是个泥腿子出身,这婚可不好指了。

    太平公主不怀好意地睨了一眼强作镇定的上官婉儿,微笑着对武则天道:“阿母可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女子婚配与杨郎将么?女儿这里倒是有一个最佳人选,只是不知阿母意下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棒打鸳鸯

    武则天讶然道:“哦?女儿有合适的人选么,快说来听听。”

    太平公主又看了一眼杨帆,目光再从上官婉儿脸上掠过,把二人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快意已极,她像一只戏弄爪下老鼠的猫儿似的,耐着性子,慢条斯理地道:“阿母,如果女儿没有记错的话,小蛮姑娘也是一个身世凄凉的孤儿呢。”

    “小蛮?”

    武则天回首向身后望去,妞妞正替杨帆和上官姐姐揪着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太平公主忽然把矛头指向了她,不禁愕然瞪大了眼睛。

    太平公主道:“小蛮如今是阿母身边的侍卫女官,官至都尉,说起来不比杨帆低许多。无论是家世、身份、地位,可以说是门当户对。而且,他们两个一个隶属百骑,一个隶属内卫,都是阿母最信任的天子近卫,阿母你说,这算不算是珠联璧合呢?”

    韦团儿马上拍手称赞道:“妙!妙啊!公主所言甚有道理,大家不如就指小蛮配与杨帆,看他们郎才女貌的样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我……我……”

    妞妞的小嘴儿一张一合,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翕动半晌,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武则天抚掌大笑道:“哈哈!果然如此,确实如此,嗯……,小蛮呐,你也不要害羞,女大当婚嘛,杨帆的人品相貌、官职地位,都堪作你的佳婿了。”

    “我……大家……,臣……”

    妞妞讷讷不能言语,武则天只当她有些害羞,笑着取笑她两句,又转向上官婉儿,问道:“婉儿,你觉得如何?”

    婉儿几乎都要昏倒了,强自支撑着站在那儿,听见武则天的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她强自保持着镇定,机械地回答道:“大家英明!婉儿……也觉得他们二人,堪为……佳配!”

    杨帆愕然看向婉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高莹看看杨帆,又看看小蛮,却忽然开心起来。

    小蛮的身世际遇好不可怜,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阿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她坚强而又脆弱,为了阿兄而坚强,也为了阿兄而脆弱,却从来没有为她自己好好活过一天。

    二郎是她唯一喜欢亲近的男子,如果能嫁给二郎,她就有了终身的依靠,想必那童年的阴影也能渐渐隐去。要不是皇帝这样指婚,小蛮这块榆木疙瘩还不知要为了她那该死的阿兄折磨自己多久呢。

    高莹想到这里,一双秀眉微微地弯了起来。

    武则天一拍御案,大声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朕亲自指婚,赐小蛮与杨帆为妻。小蛮是朕身边的女官,这婚事是朕保的媒,杨帆在京既然没有亲眷,朕就得做个娘家人了,婉儿、团儿,一应成亲用品,俱从内库支付,你们两个,替他们操办一下吧,哈哈哈……”

    太平公主听了,嘴角儿倏然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再好的姐妹,自己的男人被她抢了去,还能做得成姐妹么?哼!我不但要拆散你和婉儿,我还要把婉儿和小蛮这对好姐妹拆散!杨帆,你让我不快乐,我就让你不开心!”

    ※※※※※※※※※※※※※※※※※※※※※※※※※※史馆,婉儿的住处。

    婉儿籍口要与杨帆商量他的婚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宿处,一进房间,早已隐忍不住的杨帆就怒气冲冲地道:“婉儿,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想说什么?”

    婉儿脸色惨白,凄然看着杨帆,道:“我也没想到,太平会乱点鸳鸯谱,可当时情景,除了顺从,我们还能说什么?”

    “她……”

    杨帆欲言又止,转口道:“说什么?我就直接告诉皇帝,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成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婉儿凄然摇头,说道:“二郎!你好糊涂!你若说出来,我们两个人就全完了。”

    杨帆道:“为什么?就因为我现在的身份还是配不上你?”

    婉儿道:“大家重视门第,门不当户不对,大家顶多不允许。可是,大家性情刚硬,容不得丝毫背叛与拂逆,如果她知道我们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早就有了私情,她会马上下旨,活活打杀了你的!”

    杨帆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婉儿垂着头,幽幽地道:“小蛮……是个好姑娘,人品相貌都不错,能得她为妻,也是你的福气。我听说,她在京里还置办了不少产业,一嫁了你,便全都作了嫁妆,于你也是……”

    杨帆听得不耐烦,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质问道:“我是说,我和你,怎么办?”

    婉儿仰起头看着他,眼神儿很是茫然,她明明在看着杨帆,那眼神的焦矩却根本没有盯在他的脸上:“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二郎,这是天子赐婚,容得反驳么?”

    “那你怎么办!”

    “我……我一辈子不嫁人算了。”

    婉儿说着,两行珠泪扑簌簌流下。

    杨帆道:“婉儿,你是我的女人!我们发过誓,一定要在一起的!”

    婉儿噙着眼泪道:“二郎,天子赐婚,再也更改不得的!天子所赐之女,必是正妻无疑!婉儿可以舍了名份不要,只求与郎君在一起,可是……家母会答应么?家祖是前朝宰相,上官家族是关陇豪门,家祖得罪当今天子,虽然为此获罪,婉儿也因此充入宫门,但是这家世出身并没有变,这些年来,上官世家也在重新崛起,就算你做到羽林卫大将军,家母和整个上官世家也不会允许我嫁人为妾的。”

    杨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天子赐婚!天子赐婚!天子赐婚有什么了不起!”

    他把手一带,上官婉儿就整个扑到了他的怀里,杨帆一把揽紧了她的纤腰,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婉儿,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咱们原来的商议依旧有效,我会努力,总有一天要得到一个配得起你的身份,让你的家族、你的母亲,认可我这个女婿!”

    上官婉儿泪眼迷离,讷讷地道:“可是……可是……天子赐婚……”

    杨帆斩钉截铁地道:“婉儿是我的,不是其他任何男人的!也不会清灯古佛、独守终身!如果要天子赐婚,婉儿才能属于我!我就要天子把婉儿赐给我!如果,这个天子不肯把婉儿赐给我,我就找一个肯把婉儿赐给我的人来做天子!”

    上官婉儿骇然抓紧了他的手,紧张地道:“郎君,你要干什么!”

    杨帆凶巴巴地道:“既然你叫我郎君,那就乖乖听我的!妇人之道,无违夫子!”

    上官婉儿讷讷地道:“你……你好霸……”

    “道”字还未出口,杨帆一把托住她的后脑,就把自己的嘴唇,深深地印在了她张开的小嘴上……※※※※※※※※※※※※※※※※※※※※※※“小蛮姐,恭喜,恭喜呀……”

    谢小蛮刚离开武成殿,看见她走来的树小苗就笑盈盈地凑了上来。

    谢小蛮一脸慌乱,胡乱地应付道:“哦!哦哦!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同样刚刚下值的高莹跟在她身边,瞧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

    “恭喜小蛮姐,贺喜小蛮姐,嫁了一个大将军呐!”

    周元宝和两个宫娥正在说说笑笑,一眼瞧见谢小蛮,忙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谢小蛮吓了一跳,心里更慌了:“怎么这消息传得这么快?”

    “啊!我……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谢小蛮落荒而逃,刚刚走出没有几步,才转过一处殿角,迎面又碰上了高公公。

    高公公先用他那公鸭嗓儿发出一阵“咯咯咯”的下蛋母鸡般的笑声,随后便恭喜道:“小蛮姑娘,老公这里可要恭喜你啦!咯咯咯咯……,二郎是个俊俏后生,人品好、本领大,如今又做了将军,实是你的佳配呀,咯咯咯咯……”

    高公公年纪大,在宫里也是有一定职司的人,小蛮不能敷衍两句就闪人,只好硬着头皮站定。

    高公公眉飞色舞地道:“老公在这宫里头,难得能碰到这样的事情,咯咯咯咯,天子指婚,风光!风光啊!咯咯咯咯……,你们两个都是老公相熟的人物,这个份子礼,老公是一定随的,咯咯咯咯……”

    谢小蛮被他笑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路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应付着那些见面就道喜的宫娥太监,好不容易逃回夹城女卫营地,那些未当值的女侍卫们正围拢在一起,好象几十只麻雀开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见小蛮回来了,几十只麻雀“呼啦”一下就飞过来,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道:

    “小蛮妹妹,恭喜你得了一个好郎君!”

    “小蛮姐姐,你好厉害喔!”

    “都尉!都尉!羡慕死我了!”

    有那胆子大的,更是出语惊人:“那么俊俏的杨二郎,看着就叫人恨不得和口水吞下肚去,人家都垂涎好久了,就是一直没腾出空儿来下手,想不到被你捷足先登,以后我得叫他一声姐夫,还怎么好意思下手嘛!”

    “嘻嘻,你应该更方便下手才对吧?小姨子可是姐夫的半拉……咳咳咳咳……”

    她还没说完,就被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小蛮一个头两个大,苦恼地求饶道:“各位姐姐妹妹,小蛮头好痛啊,我想歇一歇,歇歇再说!”说完就一溜烟儿地逃向自己的卧室。

    众女侍卫面面相觑:“小蛮这是怎么了?”

    高莹微笑道:“大概是乐昏头了吧,我去看看她!”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干哥干妹好作亲

    杨帆离开史馆时,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这个茫然,并不是针对他和婉儿的未来,他知道自己在皇帝面前始终是一个卑微的小角色,可是只要他想达到的目的,他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从不怀疑。

    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为了活命,可以从韶州千里迢迢逃到广州;他自己都是一个衣食无着的小乞儿的时候,他能勇敢地承担起抚养、照顾阿妹的责任,始终乐观,从不颓废;当他回到洛阳的时候,哪怕明知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查无所踪且大权在握的仇人,他始终不曾沮丧过,今天他又岂会因为皇帝的一句话,便放弃自己的女人。

    他迷惘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蛮。小蛮是个好姑娘,无论是品性还是相貌,全都没得挑。人家以女子之身,位至都尉,在京里又有那么多产业,比他这个男人还要出色,他才刚刚熬出头而已。

    与她成为夫妻也并不突兀。这个年代男女婚嫁,常常都是洞房之后,彼此才渐渐了解,不要说大户人家,就算是面片儿和柳君幡,也仅仅是彼此认识,何曾有过更深的了解。天子指婚,又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这样的夫人没得挑啊!

    可是,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他一直把小蛮当成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好朋友、好知己,忽然这身份就转变了,要成为他的枕边人,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怪。尤其是婉儿必然的伤心……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在婉儿面前无法表现出来,婉儿现在伤心无措,他必须果断而坚定,才能给她依靠、给她希望,种种思绪,他只能压在心头,直到离开婉儿,才敢有所表现。

    杨帆越想越烦躁,刚刚回京时对未来憧憬的美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婉儿以为太平公主只是凑趣地乱点了一通鸳鸯谱,他心里却清楚,这完全是太平公主对他的报复,而他却无法还手,即便他反击,他也已经伤害了两个人:一个是婉儿,一个是小蛮。

    杨帆正心事重重地走着,迎面忽然走来几个执戟武士,中间护拥着一人,一眼瞧见了他,那人便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不是杨侍卫嘛!哦……,错了错了,该说是杨郎将,呵呵呵,杨郎将,恭喜啊!”

    杨帆抬头一看,却是金吾卫引驾仗的引驾都尉朱彬。

    杨帆刚刚从军时,就被分配到了金吾卫,成为引驾仗的一名大角手,当时就是朱彬做他上司。后来杨帆到了百骑,与他再不从属,彼此也就没了来往,在宫里偶尔看见这位对他百般刁难过的老上司,只是淡淡一点头,彼此从不多言,想不到今日他竟主动搭讪了。

    杨帆还以为对方见自己荣升郎将,有意修复关系,便站住脚步,点点头道:“原来是朱都尉,久违了!”

    朱彬嘿嘿冷笑两声,一脸妒意地道:“二郎年纪轻轻,已然升至禁军郎将,这前程不可限量啊!咱们这些旧日同僚说起你来都羡慕得很呢,只可惜咱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长得不够俊俏,没有待诏好言、公主劝婚,也没有内宫里的韦总管帮腔,叫圣人看着喜欢呢,要不然啊,我真想去西域溜达一圈儿,回来就能升官。”

    旁边一个扛戟的侍卫嘻皮笑脸地道:“都尉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去了一趟西域,丢下几十个兄弟的性命,用兄弟们的血染红自己的前程,靠献媚于女子,求取功名利禄,这么无耻的事情,都尉怎么干得出来呢?”

    朱彬捧着肚子,呵呵地怪笑起来,其他侍卫也都笑得阴阳怪气。

    杨帆正一肚子烦闷,听见他们这么说,忍不住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我说这位大哥,我又不是草船,你的贱用不用往我这儿发呀!”

    那人腾地一下胀红了脸皮,嚷道:“嗳!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一句玩笑话你也开不起,怎么翻脸就骂人呢!升了官就不把旧同僚放在眼里了是吧?杨郎将,在下是金吾卫的人,可不归你管着!”

    杨帆冷笑道:“话是人说的,屁也是人放的,说话和放屁一样,都是一口气而已。你说没有侮辱在下,那就没有好了,在下还有事,告辞!”

    朱彬伸手一拦,沉着脸道:“杨帆,你太过份了吧!看你高升,大家好意相贺,你怎么恶语伤人呢,你也太不把我朱彬放在眼里了吧?”

    杨帆踏前一步,与他面对面站着,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道:“没错!我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杨某只在意我在意的人,而你,从来也不在这个范围!”

    杨帆说罢调头就走,朱彬气得脸皮子发紫,浑身哆嗦地道:“这个人……这个人怎么竟如此无耻!如此没有风度!”

    杨帆扬长而去,已然走出好远,朱彬才扯着脖子,冲着他的背影咆哮了一句:“姓杨的,你别得意的太早!”

    朱彬说完,对左右人道:“这还真是官升脾气长啊,我好言道贺,倒挨了一顿狗屁呲,你们大家可都看到了,他姓杨的是如何的小人得志,这也太不像话了!”

    几个扛着大戟的士兵连声道:“就是,就是,都尉不必生气,何必跟这等小人一般见识呢,公道自在人心。”

    杨帆平时没有这么大的火气,如今正烦躁不安,偏偏又碰上朱彬冷言冷语,如何还按捺得住。他也懒得理会那朱彬再说什么,大步直奔宫城的玄武门,刚刚走到一半儿的功夫,迎面又碰上了高公公。

    高公公见到杨帆,笑容满面地道:“二郎,恭喜啊!”

    杨帆心中苦笑,也只好站住脚步,拱手还礼道:“高公公!”

    高公公呵呵笑道:“先得高官,再得娇妻,人生美事,一朝如愿,老公也替你欢喜得紧呢,咯咯咯咯……”

    杨帆吱吱唔唔的正想应付两句就走,高公公忽然踏前一步,低声道:“未时三刻,‘金钗醉’天字号雅间,有人相候!”

    杨帆一怔,诧异地向高公公看去,高公公微微一笑,说道:“沈公子向二郎问好!”说完退了一步,向杨帆拱了拱手,高声道:“呵呵,二郎先忙着,等到大喜之日,老公少不了也要随一份厚礼以示庆贺的,咯咯,咯咯咯……”

    他拱手时,抱住右拳的左手小指轻轻在掌背上点了三下,又向外微微一翘,再度点了两下,这正是沈沐与杨帆约定的接头暗号,杨帆不由一惊:“原来这高公公,竟是沈沐的人!”

    ※※※※※※※※※※※※※※※※※※※※※※※※※“二郎长得不够俊俏,横眉立目,歪瓜裂枣儿?”

    “那倒没有,他挺……俊俏的……”

    “二郎人品不好,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那也没有,他这人……为人品性很好啊!”

    “二郎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

    “瞧你说的,人家一身艺业,怕是你我都比不上呢,没有真本领,能在西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高莹把双手一摊,道:“那就奇怪啦,人生得俊俏,人品好,又有真本事,现在还做了将军,这样的好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大家把婚指给了你,你不知道宫里头多少女儿家伤心,多少女儿家羡慕呢,我都馋得流口水,你还不情不愿的。”

    小蛮白了她一眼,双腿微微一屈,抱住了膝盖,把下巴搭在膝盖上,痴痴地想了半晌,幽幽地道:“我想来想去,是没想出他有哪儿不好,可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眼里不自在。”

    高莹气不过道:“你有什么不自在的?他未娶,你未嫁,又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你还想怎么着?”

    小蛮茫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种感觉……”

    她忽然扬起眸子,望着高莹道:“如果,大家指婚给你……”

    高莹眉开眼笑地道:“好啊好啊,求之不得。你也知道,人家垂涎二郎很久了,嘻嘻……”

    小蛮无语,嘟了嘟嘴道:“你收敛一下成不成啊,你这是当着我的面说,你喜欢我的丈夫,是不是?”

    高莹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不想要么?”

    小蛮负气地道:“要不要是我说了算么?我心里头怪不自在的,却又说不出哪儿不自在……,我是说,如果大家指婚给你,把你配给高初,你啥感觉?”

    高莹一呆,茫然道:“你说什么胡话呢?高初?那个笨家伙是我亲哥哥好不好?这怎么能比?”

    小蛮认真地道:“对呀,我就是这种感觉呀!嗯……我说不出来嘛,我这么说吧,比如说大家指婚,把我赐给你,那你什么感觉?”

    高莹失笑道:“你和我都是女的,怎么能成亲?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不过呢……”

    她勾起小蛮的下巴,扮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儿,嘻嘻笑道:“如果我是男的,能有你这样娇媚可人的小娘子,我一定高兴得整晚都睡不着觉了。”说着,还把眉毛很邪气地扬了扬。

    小蛮打掉她的手,没精打采地道:“人家就是这样的感觉呀。一直当他是兄长、是朋友来着,突然就成了自己的男人,真的是……好别扭……”

    高莹转到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道:“总比找个你只见过一面,什么脾气秉性、为人作派全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就入了洞房好吧?小蛮啊,你就不要纠结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小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高莹,问道:“我很幸运么?”

    高莹点了点头,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眸中浮起一抹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她是真的喜欢二郎呢,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合纵连横李令月

    未时刚过,杨帆穿着一身便服,缓步迈进了“金钗醉”酒楼。酒博士殷勤相迎,根本没有认出他是曾经锦裘胡帽,扮过西域商人的那位客人,做买卖的虽然记性好些,时间毕竟已隔得太久。

    杨帆道:“我约了人在天字号雅间见面。”

    酒博士道:“客官里边请,你约的客人还没到呢,你先坐着,请!”

    酒博士把杨帆让进天字号雅间,布了四样干果,一壶开水,体贴地替他拉上了障子门儿。

    门儿一关,杨帆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来到这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天爱奴,当初他们在这儿曾经联手算计过柳君蟠,如今坐在这里,往事历历,依稀在目。

    外面传来满是异域风情的胡乐,他走进来时两个妖娆的胡女正在台上扭腰摆胯,妩媚生姿。杨帆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天爱奴的那一曲“胡旋”。

    婉儿是他所深爱的女人,阿奴是深爱着他的女人,可他最后要迎娶的却是第三个女人,老天真是太会戏弄人了,弄得杨帆哭笑不得。

    他知道,小蛮对此也是满心惘然,看她当时的表情就知道了,他这近二十年的人生岁月中,离奇的际遇已经太多太多了,可是在他看来,却没有一桩有比今天这件事更离奇的了。

    听着胡乐,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约定的时刻,门口传来两个人的对答。其中一个人是酒博士,酒博士笑哈哈地道:“里边请,就是这间,与你有约的那位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随即一个微微有些低沉,却如洞箫般温婉磁性的声音道:“知道了,退下吧!”

    一听这个声音,杨帆就霍然抬起了头,惊愕地向门口望去,障子门一开,一位年轻文士正站在那儿,头戴幞头巾子,身穿石青色文士长袍,腰束革带,唇红齿白,气质高雅,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孙公子,赫然正是一身男装的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妙目一转,看到杨帆盘膝坐在坐榻上,登时也是一怔,神色间显得非常意外。她定定地凝视着杨帆,微微地怔了那么一刹,眸波微微一闪,便露出一抹了悟地笑意。她把手中合起的折扇向后挑了挑,便举步迈进了房间。

    杨帆看到,在外面还有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颌下无须的中年人,个个身穿暗红色的箭袖武服,头戴黑色朝天交角幞头,正是时常伴随在太平公主身边的那几个擅长角搏相扑的妇人。

    障子门儿又拉上了,太平公主负手立于门边,折扇在后腰处轻轻地敲打了几下,启齿一笑,姗姗走来,在杨帆对面坐了下去,微笑道:“原来是你!沈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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