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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北野妖话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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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花满心的苦还得劝慰哭得泪人儿的两人道:“娘啊,小七,您们别太伤心了,小丑儿打小主意就大,不会出事,再说了,我也去了所有的寺庙、道观、尼姑庵里去烧了香、求过签的,都说咱家孩子一定能平安回家的吗?“

    刘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那些人说的可不是废话,小丑儿不是平常的孩子,我自己就见识过的,难道不知道,他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啊,谁都说他迟早能回家,到底是哪一天呢。我可怜的小丑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吃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啊,还又连累小七成了这样,我心里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难受。”

    沈小花听得登时掉了泪,偷偷转过身去抹了抹:“小丑儿,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

    苏七心说:“你们的孙子可是在你们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的,眼睛不好,认不出自家人,也怪不得我吧。”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的闲话,苏七受不了北方大妈自己人的亲热,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刘氏立刻拍了拍手说道:“我糊涂了,走那么多路,定是累的够呛,你们先歇着吧。”

    正要走出苏七的房门,刘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花啊,彩云再过些日子就要临盆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小三儿这畜牲我好几天没见着人影,不是又出去和那帮子混子无赖出去吃喝鬼混,这孩子越长越倒,越来越不通人事了,全不知道帮家里操心。花,怀孕的女人不能伤心,那是要落下病根的,你派个人把三儿找回来,就说我说的,不打他不骂他,只要他去守着彩云,马上就要生下咱老张家的骨肉了,不能委屈了人家。”

    沈小花见刘氏当着苏七地面自揭家短,叫了声娘,不想她说下去,可刘氏眼一瞪说道:“小七是咱自己人,怕的什么,我自己养出了这种不争气的东西,害了你也害了别人,我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幸亏老天有眼,送了小丑儿这样的好孩子给我,花啊,彩云的事你多费些心,有身子的女人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沈小花斜眼见苏七似乎睡着了听不见刘氏诋毁自己的三哥,心中五味杂陈,心忧儿子踪迹不见,丈夫对这个家还有自己的漠然,儿子造了大半的院子要她操心,家里的田地各种琐事,无不是让她来操持,沈小花只觉身心疲惫,神不守舍也没听见几人又说了些什么,刘氏强行让苏七好好休息,这才和沈小花走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小七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咱家小丑儿能娶人家真是天大的福气,哎,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回来,让一个未过门的姑娘不明不暗地住在咱家,被外人知道是要说我们家都是懂不事的呢。

    沈小花道:“娘,小丑儿一定能平安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等着给他们办亲事吧。”

    苏七三人原本一脸疲惫之色,等得刘氏两人走了,顿时换了张脸孔,秋儿说道:“姑娘,这老婆子真是老不羞,什么话都在你面前来还真把你当孙媳妇呢。“

    春儿道:“乡下婆子,不懂得羞耻,别管她;小姐,咱们来了梨花村,难道真的要在这等张北山回来?你的替身现在可是消耗的更加快了。要是他三年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苏七道:“天下间能救我的两个都在这梨花村,我不来这,还能去哪里,张北山虽然中了我的变形汤,可你别忘了,那效用只有一年,只要回复了人形,他一定第一时间回来,何况不止他一人,还有后院的那位在呢。“

    春儿急忙阻拦道:“小姐,不说妖怪是不是愿意帮忙,即使愿意了,我也只怕到时候请妖容易送妖难,他本领高强,缠上了咱们,想甩也甩不脱的,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招惹他的好。”

    苏七摆了摆手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妖怪纵然厉害,不过始终是被人锁了起来,走不出三尺,我们耐心等待,徐徐图之,总有办法可想。“

    春儿秋儿齐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沈小花想拿工作掩去心中的苦闷,这种时候最是不想见着大腹便便的彩云,一想到是三哥的孩子,她的心就压了重重的一道墙,不过性子善良,纵使心里百般不喜,但只要瞧着彩云,却又打从心眼里同情这个女人,瞧着彩云心里就会别扭纠结,不过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还是免不了见面。这不天一亮,沈小花起身在院子里,又见彩云被小丫头搀扶出来晒太阳,见她在院子里,忙碘着大肚子要上前见礼,沈小花连忙劝道:“你是重身子,这些俗礼也就免了吧,我看你肚子似乎又圆了些,日子只怕就在这些要到了。”

    彩云道:“多谢姐姐记挂着,还有半个月就是大夫说的临盆的日子了。”

    沈小花说道:“娘四处烧香祈求你平安生子,又早已经帮你找了青州府最好的稳婆,有他们在,你这次生产一定能顺利地很。”

    彩云又低声谢了,见刘氏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沈小花少不得上前说道:“娘,您今天气色好极了。”

    刘氏说道:“为了小丑儿,我也要好生活着,我还要我的孙子回来,等我风风光光帮他操办婚事呢。”

    等得刘氏和沈小花走了,小丫头撇了撇嘴说道:“姨太太,少奶奶和老太太眼里哪有你,他们只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彩云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呵斥道:“多嘴,东家的闲话也是你能说的,要是以后再让我听见,马上把你撵回家去。”

    小丫头见彩云真的着恼了,急忙开口认错,彩云叹了口气道:“人生在世,可真难呢,我活得好累。”

    小丫头连忙安慰道:“姨太太你怀着身孕,不能难过,再过几天,等你生了小少爷、大小姐,到时候老太太和少爷都会对你好的。”

    彩云淡淡笑道:“我能到那时候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

    小丫头急忙吐了吐沫又跺了一脚说道:“呸呸呸,姨太太您说什么呢,您为家里添了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大小姐,这是天大的功臣,以后张家人都该敬着你,让着你才对。”

    苏七三人走了过来,彩云打了个招呼,苏七看着彩云的肚子忽然寒光一闪,唬得彩云一个踉跄被小丫头扶住,苏七笑着说道:“姨太太小心了,别伤着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走了出去。

    一百六十二章

    黑乎乎的张家后院,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从来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走进去正屋里一侧镜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镜面正明暗不休,里面映着一张似人非人的脸孔不断扭曲,忽而把自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忽而又弄成了薄薄的一片,忽而顶天立地,忽而又慢慢变小得如同一颗尘埃,不过任它里面电闪雷鸣如何翻腾,镜子却依旧稳稳的立着不动分毫那人徒劳的努力一直很久很久,古怪的人脸终于颓然放弃,自言自语道:“贼和尚,十数年的囚笼生活;这仇不死不休,等我出来,非得和你们好好算帐不可。”

    话音才落,忽然有人接口说道:“我要是您老人家,就绝不白费力气。您在这一关数年,能想的法子怕是都早已经想尽了,又怎么能走出老和尚为你布置的囚笼?”

    镜子里的人怒冲冲说道:“又是你丫头,不耐我一根指头,却敢一直来惹我的怒火,不是看在老头子的面上,早就要你好看。”

    随着一阵笑声,苏七三人从一阵黑烟中现了出来,苏七轻轻摇头笑道:“大长老,我苏七从来不信什么情分,我师傅也已经死了好多年,这时候骨头只怕也早已经化成灰了,你用不着瞧他老人家的面子,这就要我好”

    镜子里的自然就是天下黄仙之祖,闻言先是不信后是失落,好一会儿才异乎寻常平静的说道:“老头子是怎么死的?”

    苏七说道:“他啊,死得好没面皮,骗了我的二两银子去买酒,喝了个大醉,一睡便再也没能醒来。”

    妖怪闻听后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啊。”

    苏七幽幽道:“人脆弱的很,一口气上不来,也就去了,您老就不用难过了。大长老,小七再一次来求求您看在老头子的面上,救我一救,我才只有十四岁,有很多事都没能做啊,怎么能那么早死。”

    妖怪听了老头子的凶信后,却是忽然平静了道:“命当如此,你何必非要逆天行事,人死如灯灭,眼睛一闭你还知道什么,早死晚死还不都要化成灰的,早走了一步又如何?可笑你们人类都是被**支配的生物,一生被各种各样的心愿充斥,总觉得自己还不该死。你看这世上的人,不管什么年纪,有几个人会觉得自己活得够了的,有了儿子,想要孙子,等到孙子出世,更想看着孙子成亲生子,等得孙子成亲生子之后,却又盼着重孙子能早点成亲;无聊的**向来无穷尽的。你师傅学究天人,本领通天,早就参透了生死,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传你长生之术,而要你学那些吟唱的巫术小道,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苏七道:“若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那般,我们人类想死便死了,不顾一切只随自己心意行事,这成个什么世界,要知道每个人都不是自己,都有家,都有亲人,我们死了,剩下的这些亲人会如何难过?您老不是人,自然不理解这种感情。您说我师傅会长生之术,我看不见得吧,他不过是个嗜酒如命的小老头,为什么你们都如此的推崇他,他有什么本事,除了骗我的酒喝,他还会做什么?”

    “呵呵,我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在尘世间飘荡也好几百年,你这小丫头今天反来说我不通人情世故。可你又怎么看不出来,你师傅的利害,不知道你师傅要是听到你这的这番评说不知道他是什么感想,死老头子,你一辈子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又把七煞帮传给了她,却又只给她三年的性命,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苏七见和妖怪今天比较像人,居然和自己有问有答,聊天的气氛不错,便打蛇随棍上道:“大长老,您老和我师傅是故交,还是七煞帮杀道三十六道烟尘的创始者,却又为什么不原意出手帮我,我执掌的三杀道十六道烟尘难道不是你的心血?我终是老头子的徒弟,故人之后,您老还又是七煞帮的太上长老,我们的渊源深远,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七煞帮从我手上毁掉?虽说上天只给了我三年性命,却在我临死之前见到你老人家,那说明我命不该绝,你修道有成,最是知道缘分,怎么不顺天应势,救了我的性命。”

    妖怪道:“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六道烟尘自从当初选择跟你师傅,就和我再无关联,散了也就散了吧,至于你的性命,我今天就告诉你吧,漫说我走不出这方寸空间,就是能走出去,也决不会救你。”

    苏七听到这里,顿时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天下间能救她的只有两个人,妖怪今天明确拒绝了自己,张北山被自己变成了狗,只怕恨不得自己早早死掉,我苏七难道真要三年后死去?眼见着镜子里一阵模糊,又变成了普通的镜子,任苏七呼唤,妖怪却再也不露面了。苏七走近了些,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沉默了许久,等得月光直照了进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青朦朦的,虚无缥缈,周身散发着黑乎乎的气息,不由叹口气说道:“执掌天下杀道又如何,我终是救不得自己。”一阵叹息之后,苏七和春儿秋儿化成一道黑烟,慢慢的融入了夜色,又过了好久,镜子里一阵翻动,露出了妖怪变化得墨痕的面孔,瞧着苏七消失的方向一声低低的叹息:“老头子,你找了这个传人,明知道她活不过十六岁,却还是把七煞帮连同三十六道烟尘一古脑交给了她,莫非是你早就看出了什么?”

    算了算日子,后天应该是彩云临盆的日子,张家多少天来的阴霾虽然未消,但这传宗接代的大事也马虎不得,整天不着家的张三儿也乖乖在家等着彩云生产,一直心忧大孙子的刘氏喜忧参半,打起了精神,准备了重重的祭品,点了一万响的炮仗,在祖宗牌位前拜倒祷告:“各位先人,三他爹,咱老张家现如今总算是要开枝散叶了,祖宗们在天有灵,千万保佑小孩儿平安出世,咱老张家人丁兴旺的日子不远了啊。”

    稳婆大夫早在一个月前就陆续请了过来,刘氏居中调度,把全家人使了个团团转。彩云被一群老妈子护了的严严实实,连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张家上下如临大敌,刘氏誓要打好迎接小人儿的转折性大仗,不容有一丝的疏忽。www.luanhen.com

    张三儿被严禁出门,刘氏放了话道:“孙子未出生之前,你给我乖乖在彩云身边守着,要是胆敢出门,不要怪老娘不给你面子。“

    小红在沈小花面前愤恨不平道:“嫂子,这家人都是怎么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吗?谁又不是没生过,当初你生小丑儿的时候,也不见她这么卖力。这家子,哼,没有一个好人。”

    沈小花笑道:“小红,你这小丫头,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话还像个炮仗,张家没有好人,难道我就不是吗?丑儿奶奶多少年来一直想要儿孙绕膝,也没什么错,偏偏我肚子不挣气,只生了一个小丑儿,就再也没有动静,现在彩云有了,听说还是龙凤胎,老人家当然高兴了,就是我也欢喜的很,彩云年纪不小了,又是第一胎,大家紧张些也是应当的。”

    小红撇了撇嘴说道:“哼,你总这么替别人想,你看看他们,现在谁眼里还有你,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呢。”

    沈小花说道:“那又怎样,只要我的小丑儿回来,能在我的身边,我就是天天吃糠咽菜也无妨的。”

    提起了小丑儿,小红忽而面目狰狞道:“小丑儿这小子,回来看我不熊死他,走的一点影儿也没有,害你半夜三更经常偷偷的哭,当我不知道呢,这小子要是真有外面人说的那么大本事,怎么就不能让他娘过的好点。“

    沈小花道:“我难道过的不快活吗?”

    小红撇了撇嘴道:“你快活什么?起早贪黑,管着这个家的一大摊子的破事不说,天天还要看婆婆的眼色,要是换了我,早就把邱波骂的狗血喷头了。你反倒对三哥更好,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张家,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来还他们。”

    沈小花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要是换了别人我只怕要把她打出去了,人活一辈子,谁又能不受点委屈,再说了,孩子奶奶对我也不错,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小红毫不在意沈小花的话,恨铁不成钢埋怨道:“嫂子,你啊,就是为这家自认做牛做马的命。”,两人说着看见刘氏急匆匆走了进来对沈小花说道:“花啊,我听人城南李家村的稳婆,接过好几百个孩子,经验最是老到不过了,你派邱波去把她也接咱家来吧,彩云的时辰差不多了,这事耽误不得。”

    沈小花忙说道:“知道了,娘,我这就派人去。”

    刘氏说道:“听人说这个稳婆脾气大,你派去的人嘴上得客气着点,啊,不,还是你自己走一趟吧,咱家的人我都不大放心。”沈小花说了声好,刘氏风风火火的走了,小红不高兴了说道:“什么道理,小妾生孩子,要大老婆去请人,我婶子这么大年纪怎么一点道理也不懂。”

    沈小花心中酸楚,却丝毫不外露强笑道:“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去叫你当家的过来,我这就动身了。“

    苏七三人和张家的忙碌成了反比,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秋儿着急说道:“小姐,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苏七说道:“这个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不过你们俩要帮我缠住乌乔和小妖,在我做法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被打扰。“

    春儿秋儿干脆的答道:“小姐,您就放心吧。”

    一百六十三章

    就在张家如临大敌,耐心期待彩云平安生下小孩之际,不从想就从今天开始,死寂的后院却炸开了锅,塘水猛涨了一尺有余,成群结队的大黄鼠狼、小黄鼠狼旁若无人大摇大摆从人前走过,都往后院而去,虽说是张家有禁忌,所有人不得随意伤害它们的性命,可这诡异的情形怎么不让刘氏和沈小花害怕担忧

    乌乔安慰惊恐的沈小花说道:“放心,这妖怪是见家里又要添人增口,心里不痛快了,他的后辈们过来安慰老祖宗的,只要等彩云生下小孩,他们就都会走得,你看来得尽是些皮毛都没脱得黄皮子,兴不起什么风浪的,眼看着咱们的新院子就要起成了,到时候把这里让给它便是,妖怪走不出镜子,就弄不出什么风雨。老和尚的亲手做下的封印,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挣脱了的。况且彩云的两个孩儿还是它帮着才能有的,它也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你们。”

    沈小花道:“不然,妖怪我们又不一样,他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乌乔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咱家的这个妖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要论见识,咱们都加起来也没有它看得清楚,而且又被老和尚亲手封在镜子里,绝对走不出来,放心吧。

    沈小花道:“谁知道呢,它被关在镜子里已经过去好多年,在后院没天没日整天的闹,见自己一直都不能走出来,性子变了也说不定,当年我和三哥可是吃尽了它的苦头,着实担心它再出来为非作歹,我怕老和尚再厉害,终于还是已经是个死人,关不住它了。“

    乌乔拍了拍胸脯道:“不是还有我在,怕什么。你该听你婆婆说过我的本事吧。”

    沈小花道:“可他毕竟是妖怪。”

    乌乔不快道:“若你不是张北山的娘,话我都懒得跟你说,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唉,若不是张北山不在家,哪里需要我多废唇舌,这死小鬼,一声不响就走了,真气人,也不带我去。”

    沈小花知道乌乔性子就是如此,倒也没有生气,幽幽说道:“乌乔,小丑儿一走几个月,你就不担心他?”

    乌乔道:“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能为难他的人,几乎就找不着。”

    沈小花被乌乔莫名抢白,反而心中大定,还想要问个清楚,乌乔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道:“等他回来,你问他好了,我要是说了不该说的,他回来以后,要是狗脸一翻,不答应我,那就完了。”很多时候,有的人往往会一语成谶。

    正在这时,两人看见小妖在远处呼唤乌乔,乌乔趁机离了沈小花迎了过去。

    沈小花这才想到,眼前的乌乔也和普通人不一样,经常多少天不见踪影,却又经常在家呆着门也不出,饭也不吃,自己儿子曾经告诉自己道:“别管她,十年不吃饭也饿不死她。”还有那个叫小妖的孩子,自己当年可是亲眼看他闭眼烟气了得,可如今他还不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晃悠,天,这世道怎么了?

    更古怪的是,多少年过丑儿都已经长大了和他差不多了,他却还是老样子,傻乎乎的就知道跟在自己儿子**后面,两人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好,天天形影不离的。”想起了自己儿子的种种古怪,心中不免生出一个希望,才只三岁的年纪,就能在青州府博了个小先生的名头,无人敢惹,这次忽然不见人影,一定也会平安回来的吧?这孩子年纪不大,偏偏还知道护家,老张家诺大的家业若不是他,哪会在十年之内就到了这种地步。

    小妖作为彩云的好朋友,在她将要临盆的这几天,整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是男子,任是再单纯,刘氏也不允许他出现在彩云的卧室,外面听得彩云惨呼连连,掀了门帘自就想冲进去,迎面就看见了刘氏不善的脸色,对这张家的老祖宗,小妖向来十分惧怕,没等他张口说话,已经被刘氏一把推了出去道:“半大小子来捣什么乱。”

    小妖来找乌乔就是因为没有人和他说彩云的消息,乌乔轻轻笑了说道:“傻孩子,女人生孩子又有什么,时辰到了,自然就能生,你急的什么劲。”这女人做鬼的时候,还是个少女,劝慰小妖倒是像模像样,也不知道哪来的经验。

    夜深了,翻来覆去的彩云也终于沉沉睡了,刘氏擦了把汗水,对满屋子的稳婆说道:“各位老嫂子,我家的孙子就拜托各位了。”稳婆们说道:“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看她一个,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刘氏还是不放心,派了最稳重贴心的小马这两天清醒着点着别有什么意外。走出了彩云的院子,见苏七三人的屋子里灯已经熄灭了,有些自责的说道:“哎呀,这些日子就顾着这头,也没管小七,哎,可真是的,小红,你明天别忘了告诉我他们。”

    小红说了句好,刘氏迈步往佛堂里走去。她还要去菩萨面前念三遍金钢经,求菩萨保佑彩云能顺利生产,而且见时辰不早了,便也不去打扰他们,准备明天再去探望。可刘氏却不知道,苏七主仆三人此时并没有在屋子里,而是鬼鬼祟祟随着一股黑烟飘来到了梨花河岸。乡里人明天都要干活,睡得很早,此时的梨花河大堤上静悄悄的,黑烟中苏七若隐若现,就听秋儿说道:“小姐,我看了,这大堤上没人,在这行法不会有人发现。”

    与此同时,镜子里的妖怪脸孔却清晰的很,却是一个长髯飘飘的道者,不惊不喜,掐指算了算森然一笑道:“还只有二天,老和尚,小自在,你们想不到吧,我很快就要和你们见面了。”

    秋儿声音停了,苏七的身形也现了出来,黑衣散发,天上没有一丝星光,她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碧油油的光,直似一个夜空中的幽灵。苏七问道:“秋儿,你确定没有惊动乌乔吗?”

    秋儿道:“小姐,你就放心吧,乌乔在夜里是绝对不会离开张家的。”

    苏七道:“那就好,乌乔的道行极高,被她发现了,我们在梨花村就再也呆不下去。春儿,你去开十个棺材,取出他们的头骨,按照我说的摆好。”春儿想是早就作好了功课,毫不迟疑,举手间轻轻一推,就把坟墓的土平移了过去,不多一会儿就取出了十个头骨出来。

    春儿做完了这些问苏七道:“小姐,我不明白,既然是大长老自己要投胎转世,咱们何必还非得再背后推动,反正他已经准备转世了的,和他成了仇家与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苏七道:“老妖怪的算盘以为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好心帮着张家生子,不过是自己被关的时间长了,见老和尚又没了踪迹,出来的日子依然遥遥无期,与其在张家被这样不死不活的禁锢着,不如自己分出一丝精神去投胎转世,不过浪费一缕神念而已,等个几年到得小孩长大,他便能把自己全部附在这具身体里面,里应外合,有办法能把自己释放出来也说不定,好妖怪,你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委不愿意助我,打的却是这个主意,哼,有我苏七在,怎能让你如意。”

    秋儿道:“小姐,打开轮回通道,召唤这些恶灵帮我们做事,到时候若是他们不肯回去,又怎么办?”

    苏七道:“你忘了我还有老头子给的那个东西,有它在,什么恶鬼敢不听话。”

    秋儿又道:“我们怎么能算准大长老投胎的时间?若是打开了轮回通道,他不投胎了又怎么办?”

    苏七自信道:“彩云分娩的日子就在两天后,今晚子时是他最后的机会,决不会算错。”

    说话间吩咐春儿把头骨堆砌起来,堆成了一个头骨祭坛,苏七豪不停留抬脚一步步走上了空中,虚无的半空中似乎有楼梯一般,整个人再没有半点儿重量,上升了三尺有余,这才停了下来,纤细的身子随风飘摇不休,口中高声吟唱,做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无尽的黑夜随着她阴森森的歌舞,从地下走上来一群看不清面目的人来,走到苏七面前一起停住了脚步,面目却还是朦胧飘渺看不甚清,当先一人是一个年老的女人,沙哑着嗓子伸出枯干的手来说道:“一文钱。”

    秋儿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大子放在那人的手上,那人拿了钱便自觉走道了一边,苏七的歌声一直没有结束,秋儿也送出去了足有上百个铜板,苏七也不觉不耐烦,来一个就给一个铜板,这群人来了却又不走,等得每个人都拿了铜板,苏七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土黄色的笛子,交给了最先来到的那个老女人说道:“各位,轮回通道就拜托各位了。”

    阴森森的老女人接过了笛子放在唇边,用力一吹,就见半空蓦然出现了一道黄蒙蒙的光,随着笛音越来越清晰,光华流转,轮回通道终于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梨花村地所有人都听到一阵惊恐的嘶吼:“不,怎么会是这样啊。”存放在张家数十年封印着妖怪的镜子忽然碎了。

    一百六十四章

    前面说到妖怪分出一丝神念,要趁着彩云生子当口,投胎转世,真若是被他成功了,不要几年工夫那一缕神念就能成功占了这个婴儿的身体,到时候里应外合,释放出来囚禁在镜子里的本尊;转而真的**也说不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妖怪的这个如意算盘被阴险的苏七查算到,不忿妖怪当初不愿意帮助自己;趁它分离神念最是虚弱的时候,打开了六道轮回中“鬼道”驱使轮回通道的恶灵,要直接把妖怪拉入“人道”轮回,但因老和尚强大的封印,恶灵们能力不足,无法将妖怪拉出,苏七一见紧急随即将轮回通道中的“天道”开启,天道一开,老和尚强大的封印就是一松,囚禁着妖怪的禁制自动散失,镜子不过是普通的玻璃,哪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随即被挤压成了无数碎片。妖怪却是已经被轮回通道强行拉了进去。

    妖怪脱困而出,原本是件喜事,可惜这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原本只想分出一丝神念去抢夺彩云的婴儿身体的控制权,谁知道轮回通道中的天道开启早就对准了它,被天道罩定,毫无抵抗的它就整个被一点点从镜子里拉了出来,任他再是再强大,也无法挣脱亘古存在、无所不包的六道轮回,不大时间;果见一溜儿幽魄不甘心得被拉出了镜子里,拼命扭动想要掉头逃走,无奈尘世中打转的生灵,怎么脱得了着六道轮回,妖怪虽然只是魂魄状态依然不得挣脱,只得无奈惨呼一声;一道彩光径自往彩云的院子而去,空气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瞬间弥漫了梨花村;耳中似乎听到老和尚黯然的一声佛号随即沉寂。

    黑夜里听的苏七忽然得意说道:“转世**,哼,老妖怪,你还不是入了我的彀中,只要你成了人,以后还不是时要乖乖随我摆布。”春儿秋儿更是喜笑颜开,见妖怪被送走,忙在空中踏舞而歌,欲要关掉六道轮回,却不料,她不过平常人之体,强行役使轮回的恶灵,哪有那么简单,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得意忘形之际,早已经忘记了六道之中先后关闭的顺序;应先关闭鬼道,但是得意之下的苏七却随手将天道先关闭,就在苏七察觉关错想要补救的一霎那,鬼道的恶灵们见没有了天道的限制,有机可趁,居然操纵着六道轮回往苏七罩来,苏七叫了声不好,急忙摇身一晃,恶灵老女人手上的笛子发出一道黄光,恶灵们瞬间被打入轮回通道,轮回通道却更加闪耀;不稳定起来,苏七见势不妙忙要化黑烟散去,不想终是迟了一步,轮回通道在消失前终于还是扫了她一扫,只看见苏七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端坐在佛堂里的刘氏忽然看见观音神像眼睛忽然掉了一颗泪珠,眼睛不禁猛烈跳动,急忙叩头如捣蒜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大发慈悲,救我张家一救啊。”

    镜子碎了,小妖第一时间有了感应,一直和他有着若隐若现关联的妖怪忽然没有了气息,他立刻惊恐万状,骨子里对妖怪的惧怕,恨不得马上逃之夭夭,他天性单纯,不通时务,修炼起来极是用心,这一用出来立刻见了成效,行动之间便有风云相随,双脚也缓缓离了地面,一溜烟要乘风而去。不想上了天后,一会儿却又转头落了地,喃喃道:“小北山要我看着这里,我不能走。”

    乌乔感应到剧烈的波动,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护住了沈小花,等得平静了,沈小花惴惴不安道:“乌乔,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的吓人?”半天不见乌乔回答,转头看了乌乔;沈小花不觉诧异万分,乌乔的脸色似乎比自己还要难看,沈小花霎时间想起来,就在不久前还记得有人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己的。见乌乔呆呆不说话忙道:“乌乔,你怎么了。”

    乌乔小脸煞白,她已经是鬼仙的境界,最能感悟天道,方才的动静显然是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那情形让她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才变成鬼的那些凄惨岁月,胆小的毛病登时竟是赖上沈小花不原意离开。沈小花不禁思忖:“这也不知道是谁在保护谁。”

    小妖找了过来和乌乔一起,循着动静就找到了妖怪的后院,两人对妖怪都有天然的恐惧,等得大着胆子走到了后院,顿时目瞪口呆,一起飞跑出来叫道:“快来人哪,不好了,妖怪逃了,妖怪逃了。”

    沈小花听到这个消息,不觉一阵凉气从脚底升起,身体半天动弹不得,妖怪居然走了正在这时候,刘氏也从佛堂里连滚带爬狼狈而来,连声呼喊张三儿这个老张家唯一的男人,张三儿吃尽了妖怪的苦,出来闻说妖怪跑了,立刻魂飞魄散,嘴角哆嗦,半点主意也拿不出来的。一家顿时世界末日来临,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沈小花见全家人都没了主心骨,少不得要站出来,故作镇定道:“娘,三哥,妖怪是被老和尚囚禁的,它和咱家的仇恨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深,您看逃走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却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说不定是自己走了呢,娘,我们并不是它最大的敌人。对了,我这里还有当年踢海法师所送的玉珏一枚,一直在我身上,带了十几年,听说是能保不让妖怪上身,我年轻不碍事,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赶紧带上它。我这就派人,四处去找有本事的人来,既然当初老和尚能把它囚禁,我就不信,现在没有人能把他赶走,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毁了这个跟了咱们十几年的祸害。”

    刘氏矛盾地说道:“小花,老和尚曾经说过,不管如何都不能害妖怪的性命,他要是死了,咱家的富贵也就到了头,荣华富贵,哎,早知道我就去把那镜子砸了,也不至于今天的麻烦,富贵荣华又怎样,怎及得上一家人平平安安。”

    后悔药是没有机会吃的,亏得有沈小花挺身而出,分派着人手,一家上下人心浮动,凄凄惶惶,不知道明天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命运。刘氏叹息道:“我这么大年纪,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们以后的日子都还长着呢,这该如何是好,死妖怪,也不知道和我们有什么冤孽,一辈子缠上我们,甩也甩不脱。三儿,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对付眼前的危险。”

    可怜张三儿事到临头,六神无主,不是个能解决问题的人,平常一直习惯躲在女人背后,闻言唯唯诺诺,立刻被刘氏和沈小花自动忽略,不在有人来问他的意见。

    一家人整夜无眠,可怕的妖怪却似乎真的走了不,再也没有露面,沉重得压力让大家提不起精神说话,乌乔却长出了一口气。过去了一夜,她的惧怕散去了不少,不过其它人的心头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妖怪逃走了,对这一家人来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回头再说河堤上的苏七主仆三人,春儿秋儿见小姐人事不省,慌了手脚,又带起了一道黑烟,确定无事这才趁着黑夜溜回了张家。

    天亮了,一夜无眠的人都早早走出了房门,庆幸自己还活着。最奇怪的就要是昨晚因为邻近产期,被肚子里的小孩折腾闹得最凶的彩云却一直沉沉睡着不醒,等得刘氏走了进到满屋子的稳婆正大眼瞪着小眼小声嘀咕着什么。躺在床上的彩云正睡得香甜,刘氏老脸一板说道:“就要生了,睡了这些时候,你们怎么还能不叫醒她。”

    稳婆们自然也听了刘氏的风言风语,心里有怨气,不过看在张家给的银子是历来最多的也就忍了,昨晚受点惊吓也不是不能忍受,主人家说些难听的话,自然也就当是在唱歌。他们正在七嘴八舌在说着昨晚的异景,听得刘氏稀里糊涂,只好对一个说话清晰点的稳婆说道:“老嫂子,你来这么多人说话,我怎么能听得清楚。”

    那个嘴巴利索的稳婆说话果然是极有条理:“就在昨晚半夜,我们听见天空一阵仙乐嘹亮,屋子里的大放光明,空中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一道星光从天上而来,咻地落入了彩云姨奶奶的腹中,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啊,您媳妇肚子里孙子不是普通人啊,那可是从天上的神仙下凡啊。以后要有大出息的。”

    好话谁不爱听啊,刘氏登时烦恼尽去,高声唤来长随,吩咐账房沈二给各位稳婆送了二两银子,稳婆们喜笑颜开,这意外之财总算是弥补了受的惊吓。

    看着彩云昏沉沉的依然不醒,刘氏问道:“各位老嫂子,你们都听过胎息,彩云肚子里的孩儿没有什么不妥吧?”

    稳婆说道:“都好得很,老太太,这时辰眼看着也要到了,您就等着再抱孙子吧。”

    刘氏的种种不安的情绪立刻被抛弃,笑眯眯的走出来屋子,说了声辛苦了,吩咐全家打起精神,迎接小孩儿的降生。

    一百六十五章

    自从有了丫头的生活,我一改往昔的慵懒颓废,经常怂恿菲菲去小李村找丫头去玩,丫头的爹是个醇厚的庄稼人,除了干活啥都不会,丫头的娘却是方圆数十里的一个人物,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能把活人说死,整天价的四处保媒拉纤,说要给自己积阴德修来世两口子只有一个姑娘,对丫头倒是真的不错。

    不过我也听说过闲话的,据说是丫头出生之际,一个云游的老道不期而至,在她们家打尖,一见丫头爹把丫头抱出来,顿时神色肃然,看了好一会才大声赞叹这闺女被将来必是个有大福气的,以后能带着娘家一起富贵的贵人。我心说那老道会不会是个骗子,当时不过是顺口说了句不要钱的好话,就能讨顿好饭吃;谁不干呢。心里虽然这样想,我却是要感谢那不知名的老道的,就因为他昧心的这句话让我的丫头没有受苦。

    丫头娘粗识几个字,便以为自己是个文人,虽然是贫寒人家的闺女,自小看多了才子佳人的戏文,一直羡慕富贵人家的小姐,感慨自己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正哀叹一辈子就这样惨淡的过了,想不到一直未能实现的梦想要在女儿身上应验,她看不上自己的丈夫,可对丫头这个未来的贵人却是真的不错,如今果然见自家闺女认识了城里贵人家的小姐(注:她想当然的认为住在大户人家的都是小姐),便以为自己的富贵不远了。

    有了这样的便利,我得以经常出入丫头的家,偶尔听见丫头愁苦地羡慕菲菲道:“你可真好啊,没有老娘天天在耳边唠叨。”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见丫头发愁,着急自己不能上前安慰,只能在心中暗道:“好姑娘,不要发愁,等我恢复**了,就来你家下聘礼,到时候非得用银子把你老娘砸晕不可,不就是想当有钱人吗,简单的很。”一开始来李家村的时候,我就要菲菲为我保密会说话的事,担心在小村姑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影响以后的幸福生活。

    这一天我见菲菲发呆,正想说再要去小李村去见热恋中的姑娘,冥冥中忽然有了一种感应狠狠揪了我的心一把,这感觉非常不好,登时心中一阵恐惧,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吗?可恨,我既然没有了预知的能力,老天也你就不要再给我什么预感好不好,有预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发生。不是成心要我不好过,不由想道:“出来这么久,我无论如何也要回梨花村。”

    来了张家也许是场梦,彩云淡淡的想,自从嫁来了这个家,衣食无忧如何?有钱了又如何,沈小花这个当家人从来不让自己在这方面受窘,可自从再嫁来了张家,彩云也只回过一次娘家便再也不敢回去,她不想看到的是娘家人见到自己虚伪的热情,以及**裸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求,每个人似乎都朝自己张着手说:“彩云哪,我需要钱。”

    她最害怕的还是碰见晚玉,晚玉嫁给哥哥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姑娘,现在怎的变成了痴痴呆呆的半傻女人,彩云不禁想到,要是我还是封家的媳妇,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她现在的模样?娘家人祖宗一样供着自己,真是因为自己是这家出来的姑娘?

    嫁来了张家我到底幸福吗?彩云在心底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或者是幸福的吧,张三儿在青州府名声不好,和自己成了亲之后,更是从没踏过自己的房门,不过这还是可以忍受的,最是见不得大姐沈小花经常暗自垂泪,每到这时候,彩云都觉得自己是罪人,恨不得自己怎么不死去。婆婆刘氏从来是正眼儿不瞧自己的,她看不起我,彩云想到这流下了眼泪,若不是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此刻只怕已经是被封家当被浸了猪笼吧。也许,那样才是我最好的解脱。

    正想的出神,忽觉得肚子里孩子小脚轻轻踢了踢自己,疼得彩云头上冒出了汗水,这痛苦彩云却并不觉得不能忍受,比起每天的煎熬,这些又算得什么?孩儿啊,孩儿,你知道吗?若不是你,你娘早就应该走了,再不要让自己痛苦,彩云正淡淡地想着心事,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我要生了,你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

    彩云四下寻找,满眼都是稳婆,这话是谁说的?

    “不要找了,是我,我在你的肚子里。”

    彩云惊疑不已,强抚着自己的肚子,那人却又说了:“你不要说话,想问什么就在心里问,我能知道。”

    彩云道:“不是幻觉?”

    那人不耐烦了说道:“当然不是幻觉。”

    彩云吓了一跳又试探的问道:“你真的是我要出世的孩儿?”

    那人又道:“不是我还有谁会在你的肚子里和你说话?”

    彩云又问:“生孩子边上没有人,那可怎么接生?你是活不了的啊。”

    那人道:“你真罗嗦,我自然有办法活下来,时间越来越近,你现在就动身,被别人看见了就来不及了。”

    彩云道:“这满屋子的人看着,我不能走出去啊。”

    那人道:“这些你不用管,等下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我带你出去。”

    彩云心里疑惑,却还是依言不想不动。她没有了思维,整个人却忽然泛出了异样的神采,双眼忽而闪出诡异的光芒,看着满屋子的稳婆,稳婆们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神智越发得模糊,慢慢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屋子里还有彩云的贴身小丫头,她性子强韧,居然没有被迷倒,但也是不能动弹,神智频临昏厥,就在苦苦支撑之际,眼中却看到一副永生难忘的画面。原本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彩云姨太太,忽而轻盈地如同一只狸猫,一骨碌爬了起来,脚步一点,就带起了一道彩光,穿墙而过,转瞬不见了踪迹,小丫头惊奇万状,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忽而想到:“也许是我三天没能睡觉了吧,我太累了,这是在做梦呢,让我多睡一会吧。”想到这里她终于昏昏大睡。

    黄昏的乡村已经没有那么炎热,彩云快得不可思议,划出了一道彩光往村外而去,头脑却还是清醒着,看了自己差点失声尖叫,那人冷冷说道:“你若是想害死你的孩儿,那就大声叫吧。”

    彩云飞快地在脑海里问道:“为什么要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没人帮忙接生,你是活不下去的啊。”

    那人说道:“我自己的性命难道不比你在意,不要抵抗,随我去了就好。”

    彩云又道:“你不知道一家人都等你出世,等得快要发疯?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你若是有个三长二短,那可如何是好啊”

    那人道:“自己的性命还是要抓在自己的手里,你别问东问西了,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要找没人的地方出生,那是因为我算到到时候会有人拿我的生辰八字做要是有人知道了我的生辰,到时候是一定要死在别人手里的。”

    彩云听了这话,还待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人却冷飕飕的告诉她道:“你要不是不想我死,就给我闭嘴吧,你以为我现在控制你的身体很容易?”彩云耳中听的这样的言语,不觉泪水涌路上来。那人却又说道:“不许哭,现在哭等会就没有力气了。怎么生我。”

    因为速度太快,彩云掠过了好几个人的身边,挎着鞭子的老八成自言自语道:“怪了,我怎么觉得有人从我身边过呢?啊呸呸,大白天的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梨花河五里开外有一片芦苇荡,向来鲜有人迹,彩云落脚睁眼,这才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就是芦苇荡边,黄昏的风吹来,似乎还又几分寒意,彩云双目四顾见四下果然无人,便自顾揭开了衣裳,神智慢慢的迷糊。一瞬间彩云母性竟然抵抗住了那人的迷神**。并没有被完全迷倒。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不由己的横躺在芦苇荡边,耐心等待生产。那人见迷不倒彩云,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言语。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将要落山之际,横躺在地上的彩云羊水终于破了,感觉到下身一阵剧烈的痛疼,根据有经验的稳婆们的描述,她知道这是小孩就要生了的前兆,急忙哈气用力,只觉得扑地一声,从下身冲出一团东西,彩云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心急火燎想要不过她躺着动弹不得,强自伸手去抓,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抓住了那个孩子,仔细却是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孩,看到彩云竟然冲她微微一笑,彩云只觉得自己一生在没有白活,见脐带还连在小男孩的肚脐处,双手把小孩拿到了嘴边,张口就把脐带咬断,伸手重重拍了拍孩子的小**,男儿张嘴大哭了起来。彩云忙把他放在了自己孩儿张口就咬,刚才生产,哪会有乳汁,彩云心中泛起一阵阴影,来到这渺无人烟的地方,纵使平安生了孩子,他又怎么活。

    正在心忧之际,下身又是一阵痛疼,彩云想起有人说过自己怀的是双生儿女,心下凄然道:“好孩子,为娘的作怪,把你们生在这里,可怎么办啊。”

    不等她想清楚,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她轻抚裹着**的儿子对肚子的孩儿道:“莫急,莫急,就要生出来了,就要生出来了。”

    脑海中却忽然暴虐起来道:“我怎么不急,再要片刻,就得憋死,我的娘,你只好忍着点疼了。”

    彩云道:“只要你能活下来,我无所谓的。”说着话忽然觉得自己的腹中似乎要裂开,那疼痛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那人冷然说道:“娘啊,你千万得忍着,等我生下来再死。”

    彩云道:“你放心吧,不把你生下来,我会死不瞑目的。”说完话,只觉得肚子似乎是裂帛一般,猛然被粗暴得撕开,五脏六腑顿时全都暴露在外,彩云绝望微微抬了抬头,一个小人儿血淋淋从腹内爬了出来,仰天长笑一声道:“哈哈哈,我终于平安出生了。”说着话,她低头一口咬断了连在彩云身上的脐带,又爬到彩云面前,对彩云命令道:“你也给我把脐带齐根咬掉吧,一个姑娘家,这样子可真不好看呢。”

    彩云肚子全部裂开,此刻却半点感觉不到疼痛,自知命不久也,反而平静的很,依言张口咬断了小女儿的脐带,却见到小女儿欢呼一声爬到了自己的另一边蛮横的把哥哥扯了下去,自己独霸了全部,张口叼住了恶狠狠说道:“该死的,这也是你能抢得。”等的知道自己吃不到乳汁,小丫头裂开血淋淋得嘴巴,吐了吐舌头说到:“娘啊,你可以去死了,这世上没有人能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而不死。你也不例外。”说完一口咬在彩云的喉咙,只听得嘎巴一声,彩云的喉管被她尖利的牙齿咬断,彩云最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说了声道:“我的儿,你们俩一定要幸福。”一歪头去了。小丫头随即又咬在彩云的喉龙,咕嘟咕嘟的喝血。好半天也没抬起头。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听得芦苇荡里一声乌鸦的鸣叫,小丫头似乎被踩了尾巴的猫,抬头恶狠狠看向了乌鸦,那乌鸦还不过是未开灵智的鸟儿,正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被小女孩双眼一瞪,竟然头朝下栽了下来。小女孩儿飞快地爬了过去,拿了乌鸦把整个吞了下去。

    小男孩呆呆看了看不远处的母亲,又看了看比自己还小的妹妹,张了张小嘴,委屈的哭了,小女孩儿吃完了乌鸦,咂咂嘴,露出了尖尖的牙齿,不慌不忙往小男孩爬来。

    不远处,彩云尸骨未寒,面目狰狞的小女孩,好似幽冥出来的鬼魅,阴森森的笑着靠近了小男孩儿说道:“我的好哥哥,你也知道妹妹的生辰八字,我只好留你不得了。”

    一百六十六章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做什么吃的,七八个人看一个还能让大肚子女人不声不响的大白天不见人影,老天爷啊,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刘氏说着说着急火攻心,一口痰卡住了喉咙,昏了过去。沈小花忙去锤刘氏的后背,好一会儿,刘氏才幽幽醒转,抓住沈小花的手哭道:“小花,咱老张家的孩子怎么都那么命苦,每个要出生都要出事,这可让我怎么活噢。”

    沈小花连忙安慰道:“娘,您小心着点自己的身子,彩云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又能走多远,我已经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了,您放心,很快就会有他们母子的消息的。”

    刘氏见张三儿在一旁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心中来气,挥手赶走了稳婆们,指着他的鼻子想开口便骂,转而摇了摇头道:“你自己的孩儿子丢了,做爹的难道不心疼,还非得等我催你,你才能去找?”张三儿听得刘氏言语不善忙打起了精神道:“我是怕娘这里有需要。”

    刘氏道:“我好好的,要你看什么,抓紧去把彩云和要出世的小孩儿找回来才是正经。你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刘氏看着张三儿走了,看了看后院方向,心有余悸的对沈小花说道:“昨晚观音神像流泪,后院的镜子又忽然碎了,我的头懵了半天,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却步知道要出什么事;谁知道是这要人命的事啊,镜子里封着妖怪,镜子不再了,缠着咱家的妖怪必定是也已经出来了,它想要把仇报在咱家,这才把彩云弄了去的,我记得当年你生小丑儿的时候,它就不肯罢休,今天是不是又像当初那样?”

    沈小花少不得又老话重说道:“娘,您放心吧,你还记不记得,彩云的这场婚事还是妖怪为她撮合的,多少人说咱老张家合该无子,又是妖怪帮她种下的胎,它才没有理由要杀彩云。”

    刘氏道:“妖怪的**子谁猜得准,当年它还不是莫名奇妙就要杀小丑儿,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彩云已经走了几个时辰,孩子现在会不会已经落到他的手上了,要真是这样,那可怎生是好。”

    沈小花心中也在打鼓,少不得又安慰了刘氏一番,只是道现在还没有找到彩云母子,这安慰显得苍白无力。

    昨晚妖怪脱困而出,在某个破败的道观里,拿着小酒壶自斟自饮的一个老眼昏花的小老头双眼忽然精光四**,放下了酒壶掐指算了一回,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随即双眼又恢复的原先的样子,摇头晃脑唱开了**词小调。

    轮回道人正端坐修炼,鼻孔里喷出两条青龙,正飞在空中嬉戏,忽而心有感应,招回了两条青龙,侧耳倾听,喃喃道:“原来是他,小七这小丫头也能御六道了,不错,不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道风声忽而由远及近,投入了黑暗之中,只听得有人噫了一声道:“是谁,会引起我的感应,以前为什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凭空出现会不会影响先生的大业?我得派人去瞧瞧。”

    狗其实也是需要睡觉的,今天只觉得心绪不宁,烦躁不堪,菲菲叫我,我也不愿意搭理她,菲菲道:“丫头来了。”我也提不起精神。菲菲噘着嘴气得回屋躺着。我闭着眼睛想自己的事情,以往只要这样,不久就能睡着,今天却是没有一分睡意,脑海里飞快掠过种种不好的预感,一时间急得似乎热锅上的上的蚂蚁,恨不得翅膀飞回梨花村去。

    血淋淋的小姑娘方才咬断了亲娘的喉咙,猛吸了好一会血,整个人似乎也有了力气,狞笑着爬到了懵懂的小男孩身边,小男孩呆呆地,仰天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妹妹,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

    小女孩本来面目狰狞,看了男孩的眼睛凶光顿时为之一收,拿手去拨了拨小男孩的小**,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小小的人儿居然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我非的是女的,苏七,你这该死的,若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还能使用本尊的法力,你等着我找你算账。噢噢噢,你这小家伙,不要叽里咕噜的瞪着眼睛看我,告诉你,咱俩虽然是一母所生,可是我的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是我吞掉了你原来的妹妹的魂魄,我们并不是什么亲人哪。”

    天已经黑透了,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有说话,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人声,小丫头**沉一笑张开了嘴,才出生的婴儿嘴里居然长着寒光闪闪的牙齿,低头就往下咬,小男孩儿看着她忽而咯咯笑了,小丫头被他莫名笑得一呆,情不自禁的问道:“你不知道我想咬死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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