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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北野妖话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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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踢海见亮了第一盏灯,不由松了口气,更加小心的替我护法,一阵阴风吹过,纵是他也打了个冷战,再依次点亮了巨门星灯、禄存星灯,就到了最关键的本命文曲星灯,夹脊**以及命门、炁**、阴跷诸**,因为都距离后天呼吸之地较远,呼吸之气不易与这些**位相连结,从而不易被点燃,我试着沟填天地,一丝丝阴力流转,冥冥中终于感觉到了凝雪的位置,急忙拉了小妖的手,借了灵力,顺着这一线的联系,迫空而去,瞬间把她抓了回来。www.6zzw.com

    凝雪是横死的冤魂,回来时浑身带着戾气,房里顿时结了冰,许纯良想不到我真得把凝雪的魂魄找回来,满眼惊慌,唯恐凝雪找他索命。凝雪死的不久,还留着记忆,见状叹了口气说道:“老爷,你别害怕,我并不怪你。”低头见我为她头上脚下点了点点星灯,冲我幽幽道:“小北山,别再为我费心,我不想活了。”

    凝雪虽然没有许砚池的绝色,可也是个清新可爱的少女,怎么忽然就有了死念,见我疑惑,凝雪说道:“我自小就被爹娘卖在许家,家里再没半点情谊,和小姐情同姐妹,老爷虽然严厉,可待凝雪总还有几分情谊,如今小姐死了,老爷变了个人拿剑杀了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拿他当最亲近的人,被他杀了,我不怪他,你不要去难为;也不用救我,等费力救活了我又能去哪里?难道回去让爹娘再卖一次?小北山,算了,既然已经死了,让我静静的死吧,重新投胎转世,说不定还能有个好人家。”

    我听了不觉惘然,怅然地只能顺着这个良善的女孩得意思。踢灭了七星灯,凝雪站到了我的手上,吩咐踢海打开了转生台,把凝雪送了上去,也不等待,透过转生台,把她送了下去,一直在世间飘荡,终于找到了一个高门大户,宅子上方红光冲天,已是到了生产的时候,反手张开了手掌,对凝雪说道:“凝雪,如今我把你送到了这个高门大户,也圆了你的心思,只望你这一世能幸福快乐,忘掉过去吧。”凝雪虚弱得鬼魂点了点头,哽噎着说不出话,我惨然一口气吹了,凝雪随风摇摆,一溜烟进了房里。

    不一刻耳边传来一阵欢呼:“太太生了,太太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姐。”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绝美的许七小姐去了,许纯良甚至丧事都不敢办,偷偷下了地,像是埋了一只狗似的,凝雪就更加的不堪,活生生的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凄然去了。风光无限的大家千金小姐不过如此,许夫人想着女儿,也只能暗自垂泪,坐在女儿曾经的房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头栽在地上,也随着女儿去了。

    当晚暴雨闪电忽来,一声声响雷在许宅炸开,屹立上百年的老宅子塌了五成,第二天才知道砸死了许家三个儿子,踢海脸沉如水,许纯良随口许了重重的承诺,请他出手救治。踢海叹气说道:“气运已终,谁也无法挽回了,趁着家里还有些钱财,多做点善事,多为儿孙积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体力透支的利害,这几天我总躺着,今晚却忽然觉得心绪不宁,躺着躺着就觉得神思恍惚,一个影子咻地从窗口一闪不见了,鬼使神差得下了床跟了出去,门外窗台地上趴着一只浑身乌黑的黑猫,夜色掩映之下,若不是脑门中央有一条白毛,眯缝着成一条线的眼睛诡异的闪着绿光,我根本就发现不了,黑猫死死盯着我,忽然开口说话:“回去吧,家里要出事了。”说完就鬼魅般不见了。

    下一秒,我惊醒过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来。

    张三儿厌倦了这个家,老婆沈小花整日的以泪洗面,心里直想着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儿子,老娘刘氏整天在祖宗牌位前潜心上香,多日来没有走出香堂一步,家哪还有家的样子。

    家财泼天价的膨胀,在沈二的指引下,张三儿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一进去就再也不回家了,不多久青州府的暗门子都知道了大地主张三爷的名头,只要入了青州府,就有帮衬在城门口等着,盛情邀张三爷去散散心,看姐儿们跳舞、弹唱。往往几天的都不回家。

    此刻张三儿就躺在窑姐胭脂的酥胸上,大冬天的居然有各色鲜果陈列在案,胭脂二根纤纤玉指拈起一颗红的发紫的葡萄,剥了皮放在了张三儿的嘴里,张三儿咕嘟吃了下去,**说道:“胭脂,你的手可真香呢。”

    胭脂故作扭捏的摇了摇**说道:“三哥,人家不依嘛,你半天没亲,看看嘴唇都干了呢。”

    张三儿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了胭脂的两片**,用力的捏了捏说道:“不知道是哪张嘴干了呢?嘿嘿嘿。快和爷说说,爷一定喂饱了你。”

    胭脂春色无边,一抹风情冲着张三儿轻摆柔软的腰肢吃吃笑道:“三哥,你坏呢。”说完躺在了张三儿身边,又是一番地动山摇。事毕幽幽说道:“三哥,你早就说过要给人家赎身,到现在,还不见动静,人家人都早已是你的了,这些日子也只接你一个客,总不见你提起这事,你没见刚才妈妈看你都没那么殷勤了呢。

    张三儿霸道的翻身骑在胭脂身上,愤恨道:“这个老鸨,若是再敢对你使脸子,老子就砸了这破门子,叫她上街讨饭吃去。宝贝儿别急,小丑丢了,要是这时候把你领回家,我老子娘还不把我劈了,等我儿子回来,我就明媒正娶的把你娶回家可好吗。”

    胭脂偷偷撇了撇嘴心说:“你那倒霉儿子也不知道能不回来呢。”不过还是做出听了兴奋万分的模样,搂着张三儿的嘴就亲,连说好三哥,好三哥……

    连日来,沈小花不见张三儿的影子,奇怪最近并没有什么非办不可的要紧事,三哥这是去了哪里,刘氏唤来了小马哥,小马哥吞吞吐吐的说道:“兄弟和沈二一起说是去城里的衙门,去了就再没回来。”

    刘氏焦急的说道:“捐啊税啊的,咱家一直没少交的,怎么去了那么多天都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马哥吭哧了半天,看了看焦急的两个人说道:“兄弟根本就不是去衙门,而是去了春秧街了。”

    “你说什么,春秧街,三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刘氏一双眼睛倒竖。

    春秧街在青州府尽人皆知,那是最最繁华的风流街,当地人开玩笑经常说:“把你卖到春秧街去;或者等爷有钱了,天天别着钱,去春秧街。”春秧街,**男人的圣地。

    刘氏气的浑身发抖,吩咐小马哥备马车,要亲自去青州府抓这不争气的东西去。倒是沈小花度量大,反过来安慰婆婆,别气坏了身子。

    刘氏恼恨的一巴掌抽在沈小花脸上道:“没用的货,自己的男人也管不好,好好的给我看家,等我抓他回来,打断他的狗腿,要是你管不住,他再去那种地方,老娘就拆了你的皮。”

    泪水在沈小花眼里打了数个滚,终于没有出来,倔强的说道:“娘,你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小马哥,我们走。”

    刘氏在背后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扫帚星,自你进了门,我家就一直没平静,如今好好的孙子也被你们弄没有了,真是家门不幸啊。”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恰恰够马车上的沈小花听到,沈小花一撩车帘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解放前的农村,婆婆有无上的权威,不管她的性情有多么的古怪扭曲,媳妇也只能忍着,所以才有那句“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古话

    亏得小马哥知道底细,一路上耐心的开解,沈小花擦了擦眼泪说道:“哥,你别担心,我没事。”

    马哥佩服这个年轻的妹子,帮着张三家经营出了这么大的局面,十里八乡谁不羡慕老张家烧了高香,娶了这么好得女人。婶子还这样对她,难道有钱了,人真的连性情也会变?小马哥一路上替沈小花打抱不平,奇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张三儿怎么变成了这样。沈小花淡淡说道:“有了沈二,还有什么事学不出来的。”

    春秧街的门上陆续挂了大红灯笼,到处莺歌燕语,香风薰得整条街都发着醉人的香味。小马哥带了沈小花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最气派的院子门口,门吱地一声响了,走出了一个浓妆艳抹、扭捏作态的女人,脸上的粉足有一寸厚,白生生的,像画上的妖婆一样,未曾说话,嘴里先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妹子,长得可真招人疼呢。”

    马哥一拨拉她伸过来的殷勤的手,厌恶的说道:“不要脸的老鸨,走开点,少夫人也是你能碰得。”

    老鸨稍愣了愣促狭笑道:“哟,大哥,这可就不对了,怎么俊俏的夫人也来咱家干嘛,咱家可是没有俊俏的相公呢。”

    沈小花听得柳眉倒竖,走上前一步,劈脸就是一连串的巴掌,受的刘氏的气全出在了她的身上,恨恨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满嘴喷粪的臭女人。”

    那女人被打,在地上连天价的大叫:“打人了,打人了,”从里面跑出十几个三青子,二愣子,呼啦把两人围了起来,就想动手,那女人起身想过来拉扯,被小马哥一把拨到地上,掏了十块银元出来砸在了那女人的脸上,颐指气使的说道:“去把张三爷给我请出来。”

    那女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找那个寒酸的土财主的,莫非是正室找上门了不成,眼珠子一转说道:“真真的好笑,他倒是好命,娶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女人。早点把他带回去吧,我们家的胭脂被他缠得不行,钱也挣不着几个,还说是什么青州府说的着的财主,我呸,就他那德性。”

    沈小花冷着脸不说话,看着那老鸨大放厥词,不一会儿,张三儿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见是沈小花不觉一怔,急忙低眉顺眼的走到她的面前,心虚得问道:“花,你怎么来了。”

    沈小花帮着他整好了衣裤,说道:“三哥,我听说这个破院子的老鸨对你不恭敬的很,气不过才来看看,方才已经替你教训了这个不开眼的老东西,以后来玩,量她也不敢狗眼看人低了。咱张家的男人出来玩,怎么能叫人看不起,我给你带来了壹千两银子,你放心的在这嫖,尽情嫖,嫖遍春秧街所有窑姐儿再回家,要是银子不够了,就打发沈二回家取去。咱家的事交给我好了,你不用操心。”

    黑暗中,沈二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吃沈小花眼睛火把一样的一扫,吓得他腿一哆嗦,坐在地上。

    完了话,沈小花要小马哥调转马车,一掀车帘抬腿上去,张三儿厚着脸皮就要坐上来,被沈小花客气的拦住,缓缓说道:“儿子丢了你别管,家里的事你别管,婆婆老了你别管,都交给我好了,回去吧,窑子里怕是人家还光着身子等你,你既然想嫖,那就像个男人一样的嫖,等到哪天嫖够了,嫖不动了,想起你还有个家,到时候再回去吧。”说完车帘一放,吩咐小马哥说道:“哥,咱回吧。”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弟妹,你见到了三弟,为啥他也愿意回来,怎么你反而不让,这不是把他往婊子那推吗?”

    沈小花无神的看着漆黑的旷野眼:“哥,男人的心若是不在你身上,任你再作践自己也是不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我这一回能求着他回来,那是他觉得亏欠我的,若是哪一天他心里没有了情分,也就是夫妻到了尽头的那一天,三哥是苦出身,身边忽然有了钱,只怕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帮闲得说两句好话一哄,他哪能分个好歹,有这一天我早想到了,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三哥还是几年前我那个淳厚的三哥吗?”

    “弟妹,三弟能找了你,真是他祖上积了大德,他再敢去外面胡作非为,我破了不要你家的差事也要为你出气,花花世界迷眼,哼,若是心正怎么会上那些人的当,如今他也是当了爹的人,要是还不知道个好歹,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

    沈小花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哥,如今我也没心思说这些,你说咱家的地小丑儿走了一个月,怎么半点音信都没有,要不是英姑姑说的坚定,我这回怕是已经疯了,也正是因为小丑儿,我才不愿意去管三哥,孩子丢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的。”

    马哥说道:“弟妹,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了他家的什么。这辈子要来还,如此得纵容他,放心吧,小丑儿多精明的一个孩子,回来是迟早的事了,我见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可要注意身子,婶子今天说的话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坏心,千万别多想了。”

    沈小花强笑道:“哥,你放心,我省得。”

    沈小花走的从容,张三儿躺在胭脂的身边却是心神不安,不顾床上的胭脂娇声留客,叫起了沈二,骑了马就往回赶。

    沈二想起侄女的冷脸便腿肚子抽筋打结,起初想拒绝姑爷,可是见张三儿打定了主意,也只得胆颤心惊的跟了回来。

    二十里的官路,马车跑得倒也很快,很快就到了那片一直不平静的乱葬岗子。乱葬岗子影影绰绰,飘着一点点、一点点绿荧荧的鬼火,耳中似乎传来阵阵哀嚎,满怀心事的沈小花居然无动于衷。

    马哥骂了声:“妈的,倒霉,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沈小花淡定的很:“哥,你放慢速度,这么跑马儿也是受不了的。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们只是路过,怕个什么。”

    紧张的情绪被沈小花的话语抚平,小马哥说道:“这里也不知怎的,很多人走夜路的都说邪行,我总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两个人说着话,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马颠颠地跑,依稀能听到小马哥的呼吸,不时抽一鞭子喝一声‘驾’。轰隆隆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得很远。

    耳边忽然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痛哭,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呢。小马哥骂了一句,猛抽了马一鞭,想赶紧离开这个邪地,跑的太急,马缰绳却出了岔子。辕子左边的绳子忽然一斜,竟被磨断了,亏得小马哥是个老把式,赶车经验丰富,稳住了马车,跳下来去整理缰绳。

    女子哭泣声没了马车的声响遮挡,空旷的旷野里传来的更加清晰了,沈小花身上鸡皮疙瘩一层摞着一层,神经被紧紧的拉住,随着哭声高高的升在半空,哭声一停,才又落到了胸膛里,一根线紧紧绷着。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大声问了一句:“谁再哭?”

    哭声依旧断断续续传来,并不理睬沈小花,沈小花走下马车往前紧走几步,恍惚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白影,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当时刻可不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把自己打扮成披头散发的女鬼,不沈小花心里咯噔一下,这莫非是鬼不成?

    硬着头皮迈步就要走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小马哥急忙拦阻,沈小花摆了摆手说:“哥,不要紧的,你快弄好马车,我去看看,要真的是人的话,这么晚了她一个在这,也会害怕的。”

    马哥不让去说道:“什么正经人家的闺女这么晚了会在这哭,你听我的,别去。”沈小花摆摆手自己脚步轻飘飘的往那个女人走去。尽管她心里也在打着哆嗦。

    沈小花心里打着鼓,使尽了浑身力气,总算是到了哭个不停的女人十丈左右便不敢走了,那女人恍若不觉,依然轻轻啜泣,仿佛心里有无数委屈,非要在这时候哭出来才好受。

    一刹那感怀心事,沈小花竟然忘了害怕,低声问道:“大姐,你怎么了,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哭呢?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白影却不回答,只是自顾哭泣,小马哥弄好了马车,牵了过来,高声叫了一声弟妹,沈小花转头答应一声,想要劝那个女人和自己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再回头看白影奇迹般的消失了,空气似乎瞬间重的不能呼吸,沈小花觉得身上的血要凝固了,两只脚变成了别人的,再不听自己的使唤,茫然的被小马哥扶上了马车。

    北方男人性子粗豪的很,小马哥大声说道:“弟妹,别替她操心了,大晚上的出来吓人,怕也不是什么好货,咱早点回家去吧。“

    长鞭一挥,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马车一头冲进了黑夜,沈小花才慢慢平复了心情,耳边却又传来细弱的女声:“快下来,快下来,你快下来啊。”

    沈小花以为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自己并不困呐,脑子怎么就乱了。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说道:“快下来,你快下来啊。”

    一定有人在说话,沈小花招呼小马哥停了马车,颤抖的央求小马哥四周看看,可有什么异样,小马哥打起了火把四处照了照,并没有什么不妥,两人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一座小山,并不高,平原地区的山都大都很矮,回家必须要经过这条山路的,山道狭窄的很,仅仅能过一辆马车,小马哥也不敢坦然得赶车,下了马车,小心牵着马,往前慢慢的走。

    沈小花胆颤心惊,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叫:“你快下来。”沈小花一哆嗦,被人提了出来,滚下了马车,就在这时,山上骨碌碌滚下来一块数万斤的大石头,照准了马车砸来,马车被砸了个粉碎,又滚下来好几块,照着马车又砸了下来,拉车的马被砸掉了一半身子,却还没有死掉,对着天空一阵哀鸣,小马哥亏的在前面牵着马,不然这回儿怕是也已经粉身碎骨,不过却还是躲闪不及,卡在石缝中不能动弹。

    沈小花落下马车,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拉出好远,逼开了车祸现场,这才幸免于难,被眼前的惨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回了神,爬到小马哥身边,颤声喊道:“哥,哥啊。”

    马哥答道;“胳膊不听使唤了,弟妹,你还有力气?看能不能我搬开这块石头,真是疼呢。”

    沈小花跑过来乱搬着石块,嘴里乱喊:“救命啊,又没有人,快救命呐。”这么晚了,哪会有什么人。

    马哥的腿上一块大石头压着,胸部露在外面,胳膊却又被另外一块石头压住,一旁的马儿被砸得血肉模糊,分作了好几块。

    沈小花眼前一黑:“三哥,你干的好事,小丑儿,你要是再不回来,可就见不着娘了。”

    马蹄声响,黑暗中传来张三儿的说话声:“二叔,我说是小花的声音,天哪,这是我家的马车,小花,小花……”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半夜里被噩梦惊醒,梦见沈小花一脸忧伤的呼唤:“儿子,儿子。”身后遽然出现了一张大嘴,一口把她吞了下去。我啊的一声,满头大汗醒了过来。

    如何会有这样的怪梦,急忙点了灯,取了三枚制钱放在踢海‘送’我的龟壳内,补天汤至今没有音信,我把他身上与我有用的东西刮了个净,说明了,补天汤好了,再归还他。

    把放了钱的龟壳,置于前额,祝曰:“神在其上感而遂通,今有信者张北山,来问母亲之事关心而不知,休咎罔事厥疑惟神惟灵若可若否望垂昭报。”祝毕将制钱摇出,落在地上,两个正面朝上,一个背面朝上,初爻、二爻、三爻,直至六爻,终于得了一个‘山泽损的推车吊耳卦。

    损者,减省,损内益外,故而才有推车之象,就像一个车夫推车下崖,不想下至中间,掉下一根车臂,预示诸事不顺,费力不讨好啊。也就是说被测人如今处于一个不好的境地。

    卦象说:“时运不至费心多,比作推车受折磨,山路崎岖掉下耳,左插有安安不着。”

    娘有麻烦,万幸的是,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是性命攸关,我这一刻只怕已经带了小妖赶去了,只是推车吊耳路难行,君子占此琐碎多啊。路难行,路难行。我喃喃自语,不知道远方的娘是怎么一个情形。

    踢海骗了我,事先说好的‘补天汤’,成了泡影,他不过是手里有个药方,这还是从他搜索了赶山真人的藏的宝贝里找来了,是不是传说中的‘补天汤’也不可知。不过他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说:“药方中需要的七七四十九味草药,已经搜集了八种,等把小花观的神像弄好,就去峨眉山找,一定要把这个药方炼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逆天的功用。”

    听他说完,我简直吐了血,为了这不知所谓的药方,拉我去做了免费的打手,恼怒了洗劫了他身上的鸡零狗碎,踢海兴奋的摸出一件件东西,详细地解说来历,想要用他们来抵了补天汤去。

    妖再不愿意我用他施展流光咒,如果只是御风决,恐怕抽光了他的灵力也到不了青州府,我只能等许家办好了丧事,再派辆马车送我。

    寂寞的分割线

    睁开眼睛四望,张三儿兴奋的声音传来过来说道:“小花,你终于醒了啊,醒了就好,小花。你吓死我了,老天保佑,亏得你没事啊。”

    沈小花看自己盖的厚厚实实,动动腿脚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开口问道:“三哥,小马哥怎么样了?”

    张三儿懊恼的回答道:“砸断了一条胳膊,现在还没醒呢?花,你怪我吗?要不是去青州府找我,你怎么会受这样的惊吓,小马哥也不会断了胳膊。”

    刘氏迈步走进来,没好气地说道:“害人的东西,当初我怎么就生了你出来,媳妇,好好的媳妇,被你害的差点死了,还害小马断了一条胳膊”越说越气,抡起手中拐杖没头没脸的敲下来,张三儿也不敢躲,闭了眼要受娘的暴打,刘氏本来只想做做样子,给沈小花看看,可见了儿子一副孬熊样,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棍棍到肉,打得他声声惨叫。

    沈小花急忙阻拦,刘氏顺势给了媳妇面子,见张三儿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也觉得心疼,骂道:“滚一边去,别让老娘看着心烦。”张三儿乖乖的走了出去。

    刘氏说道:“花啊,娘早上去山上看了,那几块石头早就松动了,想是到了时候,却被你碰了个着,亏得我儿命大呀,关键时候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这才保了一条命啊,老张家祖宗保佑,和娘说说,你昨晚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的儿,娘看了现场,吓了个魂飞魄散,马车都被砸了个粉碎,你要是出来晚那么一点点,娘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做母女的时候,张家贫寒的很,沈小花踏实肯干,处处为刘氏着想,娘儿俩贴心的很,刘氏总觉得亏了她;自从家里有了钱了,沈小花找了两个老妈子伺候着,自己忙着这一大家子的营生,时常忘了请安问礼,天长日久,刘氏有了气,加上年纪大了,在家里说一不二,慢慢的觉得媳妇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成心找别扭。沈小花忙得没去仔细关心婆婆,这才慢慢的有了心结,沈小花受了这样的惊吓,刘氏想起以往的好处,心疼却还是真心的。

    沈小花强笑道:“娘,小花这不是好好的吗?”

    刘氏恨恨说道:“我不能饶了这个小畜牲,差点害了媳妇。”

    听了沈小花说完昨晚的情形,刘氏嘴里直念阿弥陀佛,说道:“那还是个好鬼啊,救了你的命。”

    这个年纪的女子,我还真的不知道是谁,等我打听打听,要是找到了,找神婆看看她有没有心愿,咱们帮她圆了就是。

    “小花,我见你最近眼睛总是红红的,你可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啊,乖孩子,咱这一家子人还靠着你来管,孙子丢了,娘心里不好受,说了些没过脑子的话,你可别在意啊,你说说咱家好好的一个大孙子真得就这样没了吗?“

    沈小花只得劝解道:“娘,小丑儿生下来就不是普通的孩子,在外面也吃不了什么亏,英姑姑不是也说,到时候他自己会回来的吗,别着急啊。”

    刘氏说道:“再聪明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要是被花子拐了卖了,还能记得家吗?”

    沈小花也觉得茫然。

    我决定回家去,可是补天汤的事也绝耽误不得,这如何是好?对,寻找乌乔,这个不安分的女鬼,所过之处,必定能留下痕迹,有我管着还好,没有我在,她还不知道会吃多少人,让她跟着踢海,既能看着踢海有没有偷奸耍滑,还可以收一收性子,不再胡乱招惹是非。

    踢海被抓了壮丁,苦着脸满心不高兴,我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说道:“叫你干点活就这德性,给我精神着点。”

    踢海愤怒的说道:“我是一个正义的道士,为啥要找一个吃人的女鬼。”

    抬手虚空一抓,往他头上就是一丢,到了头顶就已经成了巨大的火球,当地落下,踢海不提防,顿时烧掉了眉毛胡子头发,他的道巾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丝毫无损,清风一吹落在了地上。

    嘴里冷笑道:“你也可以不找,只要给了我‘补天汤’。”踢海一激灵,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头上光溜溜的没半根毛,十分可笑。

    “踢海小道士,你不做道士改做了和尚啊,随我一起去青州府,我引荐你拜玉帝庙的微尘大和尚当老师可好。”

    踢海嘴里咒骂,反手取了一顶道冠戴了,恨恨骂道:“小屁孩,总捉弄道爷,哪天惹恼了我,拘了你的魂儿,借阎罗王的油锅炸一炸你。“

    踢海要了女鬼的生辰八字,我倒想看看他是怎么寻鬼。传说中的那些据说是有仙家跟随的人,只要拿了八字,就静静的等待仙家的指示,不多久自然就信息传到脑中,如果是捻米、问字、文王神课、梅花易数,会根据事主提供的资料,得了讯息,自然会指引一个大致的方向。看踢海得架势都不一样,他这是准备怎么做呢?

    话说踢海取了黄裱纸一张,提笔用朱砂在上面写明乌乔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来,看不清形状,熠熠发着祥和的白光,我一见伸手就抓,踢海笑嘻嘻的也不躲闪反而递过来说道:“你要就给你了。”

    我颓然的收回了手,若是我拿了这个,怕是他再不会提我最需要的‘补天汤了’。他手上的东西就是夺了几个妖怪几十年集了数十万人的信力炼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想是用来画这道符,这样的符咒能借着天下人的眼睛,就像是发动天下人帮他找一个人出来。

    宝贝虽好,与我却是无用啊,这东西在手里毫无用处,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补天汤”。眼红的看了那宝贝恨恨说道:“不稀罕,你快些画了这张符,把她给我找出来。”

    踢海正了正神,手指在那宝贝里一搅,拿出来时变闪着蒙蒙的光彩,迅速的一笔喝成,比我画的时候,歪歪斜斜的样子,帅了不知道多少倍,心里痒痒的,想借过来画几道强大的符出来,可踢海一副无耻奸商的嘴脸,拿了这东西,怕是再没机会拿到补天汤了。

    寻人灵符一成,踢海便行禹步布罡踏斗,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串道铃,装模作样的闭眼捏了道诀,我讥讽道:“这道灵符还用的着灵引?你又想干什么?”

    踢海说道:“你给我三年,三年以后,我做好”补天汤”,给你送到青州府,这些天别再提了行不行?”

    我恼恨的一把夺过了灵符,二根手指捻住,张口喷火灵符随风升上半空。

    心里默念上清六甲祈祷秘法,暗暗召唤六甲天神,请来天游十二溪女和那延天女在空中相见。

    仁亮天女见是我招请,不由奇道:“道长好大手笔。”

    十三位天女神通广大,手下有三员大将,各管鬼兵百万,能召风云雷电,能使木牛木马,能使壁上画人走动,能令百草冬日开花,能追地下鬼神及地下伏藏之宝,能摄星月之神相见,能召请五方帝君及三官五星下凡,所欲之物碣能如意。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第二天晚上,乌乔被溪女手下鬼将送了来,一见是我,急忙哭诉说自己遭了非人待遇,那鬼将说道:“若你不是道长手下,只怕此刻早已魂飞魄散了。”

    许纯良本来四十来岁的男人,今天要送踢海出门,须发皆斑白,满脸皱纹,苍老了六十岁不止,一路感叹,势如中天的大家,那么快没落得这般田地。踢海用极其轻浮的语调说道:“人生本来如此,沉沉浮浮,起起落落,许家世代商贾,富贵传家,已经到了第四代,传承至今已是难得了。”

    我冷笑道:“你倒是从这破落户这里得了天大的好处。”踢海泼天价的叫屈,说这是自己拼了老命换来的,我想这人真是个极品,在当事人面前撒谎眼睛也不眨:“你这小道士倒会表功,不用害怕,我家可不缺这点银子使,你莫要忘了,三年之后,我的补天汤就好。”

    踢海听我又提了补天汤,顿时一副心虚的模样,和我拉开了距离。我心里打着鼓,可别被这个贼道人给骗了才好,亏得我见机的早,寻来了乌乔说好跟他三年,看着他找,不许他偷懒耍滑。

    踢海唉声叹气,话题转向了女鬼,猥琐的和乌乔商量:“女鬼,你以后只在三里之外跟着我可好?”

    乌乔好奇的问道:“道长,这是为什么,我跟着你有什么不妥吗?”

    踢海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个正义的全真,你却是个邪恶的整天想着吃人的女鬼,我带着你,被同道看到,会被人误会我也不是好人的。”

    乌乔听了大怒,吐出乌光直取他的一条膀子,踢海吓了一跳,急忙躲闪,乌乔指挥着乌光一直冷森森的贴着他那条膀子,任他如何翻腾也挣脱不了,怪叫道:“快收回去,啊呀,小北山,看看你的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快让她收回去,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和小妖漠不关心的自顾走着,边走边给小妖解说风土人情,小妖的胆子依旧小的很,总想着隐在我的身后不给人看,这怎么行。该是人怕你才对,不过还是耐心告诉他人没什么好怕的,若是见你怕他,不仅不会可怜你,反而会变本加厉欺负你,所以你更应该尽量的凶、强势。

    不知道那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踢海亲热地从背后叫住了我,我奇怪的看了乌乔一眼,这个女鬼再了解不过了,绝对的有奶便是娘的坏人,定是敲诈了踢海得什么好处。不过我却不担心,自有压制她的法门,也不怕她能翻了天去。

    踢海要去青城山、峨眉山等名山大川,寻那补天汤的材料,出了福州府城,便和我分了手,我和小妖上了马车。

    赶马车的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名叫邱波,我听了喷了一口才喝的热茶出来,邱波,秋波,嗯哈,还真是一个撩人的名字,看他那一张白净面皮,倒是一个少见的美男,眼角桃花泛滥,一生桃花不断啊。

    邱波开始叫我少爷,恭敬的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他是见我年纪小,心里不情愿,不过一路还长,我自然有办法整治的你服服帖帖,正了正神说道:“邱大哥,一路上我们俩个小的,还要靠你的照顾,千万别叫什么少爷少爷的,你叫我小丑儿,我叫你邱大哥好了。”

    邱波脸上一喜却故作为难说道:“那怎么行,许大老爷知道了,会剥了我的皮的。”若不是我观察仔细,怕还真会以为他是个纯厚的人。心说,若是你敢出什么妖蛾子,一定叫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碰到桃花。

    这次行程从福州出发,经南平,绕道江西鹰潭,再去景德镇,穿过安徽,去黄山观景,直下芜湖,进入南京过徐州府,再花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了青州府境,这么漫长的旅途,许纯良找了相熟的老实人邱波的老爹,盛意拳拳的说要找个相熟的人送我回家,不然心里不安。不管是故意做出来的善意,还是怎么,我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当日他刺杀凝雪的时候,我毫不怀疑,若我只是个普通人,他的剑早就刺穿我的脖子。

    邱波话不多,一路上只是闷着头赶着马车,这和我想象的伶牙俐齿有了出入,秋波,到处留情的风流浪子才对,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闷头葫芦,女人们估计会喜欢这种略带羞涩的男人,见了或许会生出要把他按在怀里的念头吧,果然一路看到福州府城许多年轻的姑娘、媳妇朝他挥手道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如果被人知道我的想法,会不会觉得才三岁的我太邪恶。

    南方险山恶水,马车走的并不快,传说中的盗匪倒也没有出现,风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行至武夷山,我们把马车交给了许家,登了上去,山奇、峰怪、石千姿百态,有的直插云霄,有的横亘数里,有的如屏垂挂,有的傲立雄踞,有的亭亭玉立……前世我来过这里,不过当时一心长生,可没注意过这种美景。

    武夷山的水灵性十足,飞瀑、山涧、溪流。流水潺潺,如诉如歌,注入了武夷山无限生机,孕育了灵气。滋养得山更加秀美,最具诱惑的莫过于九曲溪。山环水转,水绕山行,凭籍一弓形古朴的竹筏,随波逐流,抬头可览奇峰,俯首能赏水色。真是惬意。

    邱波来了山里,没有在福州城的拘谨,不顾溪水的冰冷,打了赤脚撩着水,撑着竹筏的妇人笑道:“小哥,可要小心,莫掉下去。”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声沧桑的男人呼喊:“茶发芽,茶发芽了。”一声之后,又是一群苍凉的呼喊,邱波在竹筏上高声和道:“茶发芽,茶发芽……”

    我好奇问道:“邱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邱波道:“武夷山盛产茶叶,这种茶树一般长在深山岩缝之中,称做岩茶,每到惊蛰日,茶农们就会喊山,祈祷茶神保佑武夷山岩茶丰收,茶叶是当地茶农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所以每年都很隆重,刚才就是在喊山呢,以往有县太爷的时候,每到这时候都会到场主持的。小兄弟,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呢,山下等等还会有捕蛇节,非常热闹的呢。”

    我以为邱波平是个闷头葫芦,说起这些来眉飞色舞,生性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事,这些南方怪异的风俗,真的想要去好好看看。

    走下了竹筏,六十里的九曲溪不过走了十里不到,好客的山民还抓了九曲溪里的鱼来煮,清香没有丝毫土腥气,上了岸还有山民自家炒制的乌龙茶,喝了一口,香彻心肺。

    西南边陲,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啊。

    体力感觉跟不上,邱波伏下身子要背我,我也不客气,上了他的后背,南平城虽只是个小城,可由于盛产西南最好的茶,很是繁华热闹,见街上迎面走来的男人大都身上缠着条蛇,奇怪这种风俗。邱波说道:“快到捕蛇节了,这些都是乡民准备抓来献给菩萨的。”

    当天晚上睡的很熟,天还很早就被邱波给推醒了,急切地说道:“快,快起来,去看个稀罕。”我嘟囔着想睡回觉,邱波不由分说给我穿了衣服,按了我的头在脸盆里,冰凉的水霎时驱赶了懒惰,我叫了小妖急急就出了门。

    南平城的北面有一片空地,边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当兵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靠近的人,驱赶着去了人头攒动的空地里面。

    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片空隙迅速的跑了过去,才站定就被一个巨大的头颅吓个半死。连忙后退,才发现这里此刻身后除了邱波竟然是再没有一个人了。

    面对着我的是一条二三十丈、水桶粗细、眼睛贼亮的大花蛇。尾巴被人木桩钉死在地上,翻天覆地的折腾,还不能挣脱,心里惊讶这木桩到底砸了多深呢。

    邱波拽我后退到了人群里才对我说道:“这条蛇昨天抓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的,大家都说这是献给菩萨最好的祭品,才拿那木桩钉住,等到中午的时候,就要砍掉它的头献给菩萨,谁想到,半夜时候忽然就有了精神,亏得钉的牢靠,这才没让它逃走。

    天,多大的一条蛇,怕是至少有五十岁的年纪,能落在乡民手里,怕还是没有灵智。

    武夷山不愧是产蛇的地方,这要是搁在青州府,大姑娘小媳妇谁敢靠近,可南平城的女人一脸兴奋,纷纷比划着,那么大一条蛇哪里的肉最嫩、最好吃。”我忽然看到,大蛇的眼里眼泪不断掉落,这分明是已经有了灵智的东西啊。

    大花蛇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发现了缩在邱波背后不断探头看得我,一双晶亮的眼睛顿时生出了希望。盯着我再不放开了。

    众人随着大蛇的眼睛向了我,小妖感到了威胁,冲它呲呲牙。脑子里忽然有个声音传来:“你能救救我吗?”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我不是民间故事传说里的好人,从不会见了谁在我面前掉两滴眼泪,柔弱的心就随之溶化,恨不得马上救对方脱离苦海,不过听这里的乡民们要把这条大蛇杀了献给菩萨,心里不屑。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吗。这么一条活了许多年的大蛇,你倒是不用慈悲的了,存了这样的心思,起了不要大蛇做祭品的念头。

    大蛇本见我不理睬,挣扎着向我点头,乡民们一起奇道:“看哪,它好像在对那小孩磕头呢,眼里还流眼泪。”

    耳边响起大蛇言道:“远方来的小哥,我生平不曾吃过一个人,更加没为祸一方,求求你救我一命,救我一命啊。”

    听了这话我不耐烦起来,阴森说道:“生平最恨那种标榜自己清高的妖怪,作妖怪的不吃个人还算妖吗,为什么要逆着自己的性子做那违心的事。”

    大蛇被我说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生涩的说道:“怪不得我活了几百年,总是受骗上当,却原来是本心起初就差了,今天若不是你,这个问题我怕是永远也想不通。”

    一条清静的蛇儿被我两句话在心里种下了阴影,等待日后生根发芽之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哈哈哈,原来只随着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啊,原来是这样……”

    “这才对嘛,不管是人是妖,如果不随自己的本心从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钉着蛇尾的木桩摇摆,好像快要挣脱,围观的人听了大蛇的狂笑唬的纷纷举起手里的东西没头没脸的砸来,被大蛇一拨愣脑袋断了几截,慌忙四散奔逃,嘴里念叨着,可不好了,赶快走啊,走慢了,要被它吃了。

    远处的当兵的无视这里的骚乱,空荡荡的空地上只有我们几个孤零零站着,邱波腿肚子抽筋,打着牙颤,我心说有姿色的男子果然都是没卵泡的软蛋。见他嘴里喃喃叫我不要靠近,还是有些感动,毕竟他没有舍了我逃走,紧走几步到了木桩前,那木桩还真是高大,可叹我如今只能仰视。

    大蛇知道我答应了救它,乖乖的安静下来,一双眼里满是期盼。邱波看我不知道害怕,以为我不知道好歹、或者是吓傻了、又或者是受了大蛇的蛊惑,也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三步两步跑来,把我往胳膊肘一夹,匆匆往后急退。小妖自然是紧紧跟着跑了过来。

    我叫了一声,对了邱波的眼睛,一秒钟就催眠了他,镇定地要小妖去把木桩震碎,小妖有些游弋,不过思忖了一下,觉得大蛇对他危险不大,还是走了过去,按照我说的办法,眼见他轻轻地照着木桩拍了一掌,那木桩居然化成了飞灰。我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大蛇游了过来,头轻轻触了触我,一阵红烟飘过,变成了只有尺许长的褐色小蛇,嗖地一声跃上了我的胳膊。

    南平城的一干男女跑了出来,叫嚣着要我交出那条蛇来,说这是要送给菩萨的祭品,我随手丢出来一百两银子,淡淡说道:“拿去再买别的吧,这条蛇归我了。”

    一个地保模样的人快步走来说道:“小孩,这条蛇怕是已经成妖怪了,你可别心软啊,不能放走了啊。”

    大蛇听他说完,嘶嘶地吐着信子,就要缠过去,被我一把抓住尾巴拽了回来。对他谢道:“大叔,我们家世代训蛇,不会有事的,今天救下它来,过些时日放进山里,长这么大的蛇儿,杀掉太可惜了。”

    一百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一条蛇能要多少钱,南平城的男女们得了钱就忘了提醒我们危险。

    要了吃的到了房里,邱波一直恐惧地看我,也不敢来我房里,只是在房门口,估计是想来劝我,又害怕大蛇,不停外面走来走去。

    言谈中得知,这条蛇居然有了五百年的火候,我奇道:“五百年,就是一只猪恐怕也早就可以化人了,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大蛇居然当自己是个女人,叹口气说道:“芊芊的天姿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不至于如此……”说罢眼里竟又落了泪水。我不耐烦得说道:“妖怪就是要怪,干什么要学人扭捏作态,有什么话早点说来,我可不耐烦听你卖关子。”

    芊芊的失神的刹那,一条蛇儿居然给了我惊艳的感觉,心里骂道,“不就是一条破蛇儿嘛。要是变成了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我本是大明朝万历皇帝最宠爱的郑贵妃圈养的宠物,偶尔吞了一颗丹丸,生了灵智,不想懵懂的死去,偷偷研习了郑贵妃的道书,开始吞吐日月,十年便能化身**,见常洵皇子经常闷闷不乐,趁着黑夜偷偷在他面前化成了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芊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可惜芊芊当时并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为常洵解除烦恼,当时皇帝已经立了朱常洛为太子,常洵为福王,常洵本应该去洛阳封地,可他仗着母亲受宠,强行留在宫中十几年,郑贵妃死后,常洵去了靠山,被人所害,连命都差点丢了,亏得我拼了命,救他来了武夷山。堂堂皇子居然落得如此田地,整日里颓废的很,还好常洵是个性子软弱的人,逆来顺受起初倒也安稳,过了几年以后,受不了山里的寂寞,生出了死志,亏得我化作芊芊相陪,细细的安慰,暗自里寻了各种灵药来,维护着他的性命,慢慢的常洵随着我吞风餐月,修炼了一些吞吐的法门,几百年就这样流水一样的过去了。我只说他应该忘记了以前,和我厮守一世,谁知二十年前,一天早上醒来,不见了常洵,却又惊恐的发现,我再也不能化**形了,原来是常洵当晚吸去了我几百年的修为,留了一个字条给我,说他才是皇帝,要去世间拿回他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芊芊跑遍了武夷山,都没有看到常洵的影踪,几百年的相处,常洵本就是个聪明的人,早就了解芊芊的习惯,把自己的痕迹抹得一点不剩,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二十年来芊芊走遍了武夷山方圆几百里,前两天被山里人发现,不小心被他们捉了,可怜芊芊是几百年的妖怪,心地纯良,不原意伤人,可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被人蛮横得钉住了尾巴准备到时候敬献给菩萨,若非是我,怕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找朱常洵了。

    我愣愣说道:“不过是世上一个庸人,找到了他你又能如何,杀了?”

    芊芊说道:“他是个锦衣玉食的皇子,不懂得人情世故,莫要吃了别人的亏,也不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可能吃得好睡得下,没有我的照拂,他能活下去吗?”

    “呸,你还真是个死不悔改的痴情妖怪啊,被人害成这样,还处处替他想着,天下间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笨的妖,自身不保,还念着别人。”骂了一声还不解气,又把它拽在地上,使劲踏了一脚。

    芊芊默默忍受,等我发泄完了愤恨才张口说道:“小北山,我能不能有个要求,你带我出武夷山寻找常洵可好,放心,只管办你自己的事,只要常洵在所过之处三里之内,我就能感觉到他,而且我有预感,随了你去我能见到常洵,到时候我要远远的看他一眼,若是他活得好,我便走了,如是他受人欺负,我……我……我”

    我冷笑一声说道:“若他受人欺负,你就替他出气是不是,可若是他重新投胎转世,你到哪里去寻他。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武夷山修炼,等修出了人形,再出去寻找便是了。”

    芊芊情绪低落的说道:“靠着藏风饮露,想要修**形,怕至少还要一百年才行,一百年啊,若是我不在身边,常洵怕是骨头都化成灰了。”

    一席话听完,我不禁感概,这都是被封建糟粕迫害得妖啊,心里思忖反正也不用我养着它,带着也就带着了,我倒要看看那负心得朱常洵是个何等样人。

    听说我要去青州府,芊芊说道:“我有个瞬息万里的法宝,只怕能瞬间就到青州府了,听说有这样的宝贝,我眼睛一亮连说道:”有这样的好东西,那还不赶紧拿出来。”

    芊芊为难的说道:“这东西邪的很,每次都要喝饱了鲜血,才能使用,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把拉过小妖说道:”除了我们俩,你们谁的血都可以随便用的。”

    最后终于还是放了邱波的一碗鲜血,芊芊的宝贝是一块斑驳的玉片,随手丢在了那盛着邱波献血的碗里,一满碗的鲜血被瞬间吸干,大放着光明,真是好东西啊,我一把抓了过来细细的把玩,芊芊想了几想,终于还是低声说道:“我还要用它来找常洵呢。”我心说你这个妖怪还真是好欺负呢。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果然是个好宝贝,一溜儿青光,耳朵里只有呼啸的风声,刺得眼睛也睁不开了,多久没这种感觉了,心情激动得很,忽然胳膊上一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妖的爪子掐着我的胳膊用劲,他这是害怕才做出来的好事,一开始还能忍着。谁知道胳膊上越来越疼,不觉反手一挣,身后邱波差点被我打了下去,一行人发出心悸得惊呼,径自往下掉去,幸亏匆忙间芊芊及时反映过来,现了原形,我三人被它驼在身上,睁开眼时,落在了荒郊野外。

    嘴里埋怨着小妖,想再打那宝贝的主意,芊芊却飞快地收了起来说道:“这宝贝七天之内,只能使用一次。”我赖在邱波的背上再不下来,由他驼着走了十几里路才碰到个人,问了才知道,我们已经南京城的地界,南京城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南京,六朝古都,历来就是繁华之地,我这一行人,只有邱波是个大人,少不得要携了我们这古怪的一群人和妖,邱波心里估计是还在害怕,看我的眼睛总在游离,有意无意的想要离我们远点,可惜我赖在他身上,芊芊缠在了他的脖子,小妖路人一般的根本不说话,他事事反倒都要来问我的主意。我思忖芊芊的宝贝带我们走了大半的路程,且在南京城歇息一天再走就是了。

    找了个客栈住下,芊芊央求我带它出去转转,说是有预感朱常洵就在南京城里,看了一眼胳膊上细细的蛇儿,不觉怪异的很,觉得她跟我来是个阴谋,不然她自己找了二十年都找不到,怎么才一出来只是第一站,就能感觉到。天下哪有这么便当的事。

    信步南京城,我有意识的带了小妖出来长长胆子,乍见到满大街的人,他那胆小的性子发作,死也不愿意露出身形来,我无耐只有随他去了,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别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才好,由着他隐在半空。

    邱波是南方人,虽然二十来岁了,可心里年纪只有十三,南京这种南北交接的地方,南北各地的风俗都有,融合的偏又十分融洽,他的眼睛应接不暇,别看长得瘦瘦弱弱表面看来文静的很,吃起东西来直似恶虎扑食,巨大的饭量之后,肚子都没有稍微变变,我不由得呆了。邱波见我这个模样,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说道:“点心都太好吃了。”

    秦淮河畔垂柳初发芽,游人如织,画舫里的姐儿们依船揽客,莺声燕语,此起彼伏,又有那不正经的男人指着姐儿们说三道四,惹来一连串的娇笑,不一会儿,我们的身边围了几个大茶壶,说是他们家小姐邀请我们去画舫坐坐,果然远处几个女子眉目含情,看着邱波的眼里怕是要流出蜜来。我笑道:“邱大哥,你赶快去吧,看你模样只怕还是个童子,这些姐儿们倒是还要找你钱的。”可怜的邱波脸皮还嫩的很,狼狈逃窜,几个风尘豪放的女子着邱波大笑。

    芊芊恨声说道:“一群不正经的女人啊,这要是当年在宫里,早就被郑贵妃乱杖打死了。”我把它往袖口里一塞说道:“莫要看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其实心里的苦你又怎么知道,好好的闺女家谁甘心去做这个勾当,世道不好啊。”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锣声,挤进去一看,却原来是玩杂耍变戏法的,只有父子两人,父亲四十多岁,满脸风尘,儿子倒是机灵的很,瘦弱的让人担心,虽说如今已经是初春了,可南京城天气依然冷的很,他脱掉了上衣,光着半边身子,踢打着拳脚,鼻子呲呲的喘着粗气。

    那做父亲的一拱手说道:“南京城的老少爷们,俺爷俩出门寻亲不遇,盘缠用尽,流落到了此地,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咱爷俩耍两个小把戏给大爷们瞧个热闹散散心,您瞧得好了,手里方便就赏两个,若是手里不方便,就只叫声好也行,废话不多说。八八儿,还不赶紧过来,咱们要开练了。”

    八八儿笑嘻嘻的走到场子中间,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了一条亵裤,场子中间放着两张凳子,凳子上放着一张石磨,边上还有一张油乎乎的台子,也不知道他要拿来干什么。

    芊芊在我耳边说道:“这两个人身上有淡淡的灵力,怕是习练过道法的,他们可都不简单呢。

    八八儿绕场走了一圈,大家看得分明,小细胳膊小细腿,只是一个十岁孩子模样,就见做爹的不耐烦地说道:“别磨蹭了,别要大爷们等得不耐烦,麻溜地赶紧开始吧,说着扔了一把刀给那八八儿,八八儿伸手接了,众目睽睽直下猛地砍掉了自己的左手,人群一起惊得大叫,就见八八儿面不改色的把那只手砍成了无数的小块,扔进了石磨的孔里,头上冒着虚汗,把刀放在地上,咬牙推起了石磨,顷刻间磨孔啪啪的滴起了血水。

    人群被血腥惊呆,忘记了喝彩,更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妇人一**坐在了地上。这边当爹又说:“砍得太少了,血都不流了,大爷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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