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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诡异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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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支正值衰竭却又努力繁荣的部落,樗里子看着他们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樗里子和族里的孩子们玩得疯,他的父亲便强制性要求他每天背多少页的书,背不出来不许去玩,晚上回来了还要重新背一遍给他,以防他玩得太过而忘记了。那时候他真是“恨透”了这个严厉的父亲,又害怕他,不敢有稍许的忤逆。

    但是他的娘亲很是温柔,说起话来像静静流淌的河水,而她的目光就像月光一样柔和。他的童年就是这样心惊胆战又甜蜜地渡过了,他到了放养的年龄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母亲含着两包泪水给他做了很多很多他爱吃的食物,还嘱咐说如果玩累了就回家。

    可他的父亲依旧忙活着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连送都没有来送他。随意应和着母亲,樗里子蹦蹦跳跳地出发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别。后来樗里子看见父亲空荡荡的袖子,心中竟然有点同情他。多年不理解的如今也变得感同身受。不管平时多么严厉的一个人,为了爱情也可以变得无与伦比的温柔。

    每一次见到用心去爱着的人,他的心就被微微地牵动着。樗里子扬起手中的斗笠,眼中的他们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了。樗里子这才坐下来,依靠着船篷,斗笠搁在腹上。苍茫的海面之上,随风而去的扁舟,漂到哪里,他便去哪里。

    就算找不到她,他也要不停地走下去。万一有一天他和她重逢,他可以笑着对她说“嘿,好久不见!”然后对她讲上三天三夜这些年他经历过的事情,而她,只要像往常那样安安静静地听就好了。樗里子开始想象接下来他即将去的地方,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再然后他会在这个尘世间的哪个角落,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与她相遇,到时候又将是一副怎么样的场景?他会是怎么个模样?是风尘仆仆,还是历经沧桑,或者依旧如初。

    而她应当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一身素色的衣裳,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忧伤,不卑不亢地走在人群中,那么地突兀又那么的引人心动。

    樗里子越想越多,也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依稀记得想起她的时候自己的嘴角在挂着浅浅的微笑。

    青砖绿瓦、飞起的檐角,简单大气的建造青石板铺出一条蜿蜒的小路,好比曲径通幽处。往前走,竟然是将军府。面前仅有两名士兵在值守,府内也鲜有人走动,那一树树的玉楪花竞相盛放,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恰到好处。而在主殿之中,偌大的房间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四把不同的剑,认识它们的人定会脱口而出,这分别是御龙剑、降虎剑、无名剑,以及莫北剑。

    旁边的熏笼里面升起袅袅的轻烟,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是安神的那种。房间各处点了烛火,加上一张大床以及一个镶嵌的书架与案子,基本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显得空荡荡的。而宽阔的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因为天庭之上没有日落这一说法,亦不知他睡了多久。

    没一会,只见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如墨色的瞳仁深不见底,俊逸的脸上也是没有表情。男子慢慢地坐起来,薄被划落,他穿着白色的里衣,襟口微敞,露出健硕的肌肤。尔后,男子低下头,只见自己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不知何时就已经握在手中了,但奇怪的是玉佩上面的温度始终如同被溪水浸泡的鹅卵石,凉凉的。

    这玉佩世上仅此一只,名唤:月神珏。而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是一位将军,名字叫做宗政澍。男子依旧默默地坐着,也不叫人来为他着装。脑海中回放着一千多年,当然其中有一千年是空白的。严格来说,他回想的只不过是他作为司徒长缺时,作为卫傕时候,深深爱着的那个女子邹容与。

    现在她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即便是爱她与她两世结为夫妻,现在回想起这一切的宗政澍内心深处没有一点的波澜起伏,仿佛在观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随后宗政澍赤脚走在木板上面,未束起的长发垂下来,平添了一味忧郁。

    接着他找了一个锦盒,把月神珏放进去,搁在书架上。最后,男子换好衣服,束起长发,银白色的铠甲映射着柔和的烛光。走到剑架前,宗政澍的手顿了一下,拿起御龙和降虎。

    一千多年不在,就算是天上的日子也过了两三年了。他一醒来就要去拜见玉皇大帝,并着手处理所属于他的工作。玉皇大帝深深地看着他,道:“宗政,你终于回来了。”是啊,纠缠了这么多年,放不下的如今都放下了,他终于又回归到原点,过着他平平淡淡、索然无味的生活。

    是乞怜让他知道爱,其实那时候他并不爱乞怜,他爱的只是爱情的感觉。而后来,是邹容与让他懂得了爱,即使落魄,即使流泪,即使颠沛,亦或者荣华富贵,都想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后来,他是知道的,是他自己选择服用了断肠草,于是他不仅丢失了邹容与,还丢失了她给他的那份深沉的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失去了爱情带给他的缤纷视角。从此再也找不会来了。现在的他无欲无求,了无牵挂,内心深处却,空得可怕。

    在荒山峻岭之中,四周青山环绕着一座小村庄,天地之间被灰蒙蒙的雾色笼罩,终年不散。这个村庄看上去已经有一段历史了,简单、古朴,甚至有些破败。四周找不到一条路通往外界,看来是个传统的闭塞村寨,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林中偶尔有乌鸦的呱呱叫声,住在这里的人们习惯了还好,若是初来乍到,肯定被这叫声扰得心神难安。突然,一只黑色的乌鸦振着翅膀扑棱棱地从空中飞过,眨眼又消失不见。

    “啪嗒啪嗒啪嗒”小石子砸在某些东西上的声音不断响起,杂夹着小孩子邪恶的笑声。这时,一颗小石头穿过破洞的窗户,砸在里面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阿桂,去把那些孩子赶走,莫扰了这位姑娘的清净。”

    那个叫阿桂的男人傻呵呵地跑出去,拿起扁担去吓唬那些捣蛋的孩子。那些孩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浑身散发出邪恶的气息,他们并不怕拿着扁担的傻子,围着他唱起了歌谣:“傻阿桂,有娘生,没爹养”

    小孩子吵得不亦乐乎,看见阿桂气得哇哇大叫,他们却高兴得手舞足蹈。刚才说话的那个老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苍老疲惫的声音呵斥着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妖怪抓走。”但是孩子们围绕着他们,一遍一遍地唱着歌谣。只是空气骤然下降,孩子们来了个刹住脚,脸上尽是惶恐。

    他们艰难地扭过僵硬的脖子,见了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的头发却极黑极长,披散下来,过腰及臀,衬得她那张脸尤为惨白,死人一般。往上看去,本来狭长的双眸此时通红,仿佛要滴出血一般。她就那样站在门口,就像来自地狱的罗刹,即使不言不语,也能吓坏所有的人。

    “鬼呀妖怪啊”孩子们惨叫着跑掉,告诉他们的长辈听。但是那群人灰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专注于赌钱,嘴里骂道“小破孩滚一边去,别妨碍你老子赌钱!”孩子们心中惶恐,不敢再去傻子阿桂家里嘲笑他取乐。

    老妪老眼昏花,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女子双眸处红红的,但是并没有看清楚,而傻子阿桂什么也不懂,是以这两个人继续留女子下来养伤。

    “姑娘芳名?”老妪颤抖着端了一碗稀粥,女子接过碗,一个字都没有说。傻子阿桂倒是高兴坏了,绕着房间转,嘴里不停地说着,“漂亮妹妹来我家,漂亮妹妹来我家”

    老妪尴尬地笑道:“他是一个傻子,”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有问题。姑娘莫要见怪。”女子轻轻地摇头,全身上下又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以及难以企及的优雅高贵。老妪心中嘀咕着“怎么捡了个不干净的人?”眼前这个女子浑身是伤不说,看上去还是个哑巴,性格也极为孤僻。等她养好了伤,还是让她赶紧离开吧。自己老了不中用,还带着个傻子儿子,哪一天这姑娘的仇人杀过来,那可就连命都不保。自己死了倒是没有关系,但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可是赵家的独苗,香火可不能在她这一代断了,否则等她入了黄土,有什么颜面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女子从身上摸出几个碎银子,老妪颠颠地接过,嘴里忙说:“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老婆子去给你买点药回来治伤。”说着弓着腰,拄着拐杖离开了房间。娘亲走了,傻子阿桂望着女子怯生生地站住,瞪大眼睛打量床上的女子,不敢靠近。

    女子揉了揉眉心,好似十分疲惫,指了指房门让傻子出去。傻子一边退到门口一边嗯啊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等傻子出去了,女子才依靠着床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事情,令她眉头皱在一起,头筋一下一下地跳着。刚才试了一下,似乎自己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身上的伤自然不能用法术治愈。现在的情况变得十分棘手,令她做事情也束手束脚。

    老妪朝着一户人家走过去,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远远瞧见了,立马走进屋子里面,“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老妪叹了一口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初桂子他爹还在的时候,个个争着来讨好。现在人没了,这些人又搞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的模样用鼻孔看人。

    老妪走到大门口,瘦骨嶙峋的手轻扣大门,“他婶,我来找你买点草药。”她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又怕稍有不慎摔倒自己,到时候谁来照顾她,她最关心的是谁来照顾她那傻儿子?所以她不敢到陡峭一点的山上找草药,不敢身体稍有不适,不敢生病。

    门里边没有声响,就好像没有人在家。老妪捏了一粒碎银,“我有钱,是来想你买药的。”里面那人扒着门缝,一只眼睛望着门外,见老妪手指确实捏着个银色的东西。猛地拉开门,将老妪吓了一跳。神气的表情,身上穿着那件衣裳却极为眼熟。

    老妪努力想着,某一天她好不容易从箱底拿出一块藏了十几年的布这还是当年桂子他爹在世的时候买的,给自己缝了件简单的衣裳。穿了几天之后,浸了汗水,变得酸臭,她这才拿去洗了,晾晒在自家院子里面。

    等到傍晚时分,她带着傻子儿子劳作回来,那件新衣服哪里还见影子?她第一反应就是被大风吹走了,但是其他破烂的衣服都还在今天也没有什么风,老妪心中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就像梦一场,穿了几天的衣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罢了,也许她本就不该穿什么好一点的衣服。都是一个将死的老太婆了,破烂就破烂一点吧。

    但是她的隐忍只是换来那些人的得寸进尺,就连她给儿子做的衣服也是一洗就被偷走。

    桂子他婶好像没有看到老妪的盯着她身上衣服的目光,一把抢过老妪手中的银子,上下左右打量,又用牙齿去咬,许久才放入怀中,伸出蒲扇似的手掌压了压。“我家死鬼把钱都赌光了,没钱找。”“不用找了。”老妪就知道是这样,也幸亏那不是她的钱,否则打死她都不会拿钱来找这个吸血鬼买草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女人扭着肥大的臀走到某个角落,指着一些陈年的草药,嘴巴朝天喏了一声,“你自己看着拿,但可别拿太多了。”那些草药有的粘了泥,有的发了霉,根本就是要不了了的。而屋檐上面的稍微好点。

    老妪眼睛朝上面瞄,“那这些”毕竟拿了人家这么多钱,总不能给人家一些自己不要的垃圾吧?

    那女人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老妪因为驼背,看上去倒像是对眼前这个女人卑躬屈膝。女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不要就赶紧走!”老妪心中很是生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小心翼翼地挑了些还看得过去的草药,用衣摆兜着,一边拄着拐杖往回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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